激戰一天,漢軍大獲全勝,莽軍不但沒奪下一座橋梁,反而被消滅了數千軍卒,劉縯等聞聽無不大喜。隨後探馬來報:敵軍已全麵撤退,今天的戰事看來是結束了。劉縯遂命:“傳令糧草官朱祐尹遵,給各部分發牛羊酒肉,犒賞士卒;其餘各路大將,都來我中軍大寨歡聚慶賀。”


    朱祐尹遵得令,遂向各部分發牛酒,河南岸上一時歡聲遍野。各路大將來到劉縯中軍大帳,更是舉杯慶賀。劉縯舉著杯對大家說:“甄阜洶洶十萬大軍,的確是我們的勁敵;但我各部將士同仇敵愾,英勇戰鬥,終於把敵人殺得大敗而退。總之一句話,我們一定能打敗甄阜,最終消滅王莽!”


    眾將也都紛紛舉杯說:“是,我們一定能打敗甄阜消滅王莽的!”


    但是朱鮪卻說:“可是劉主帥,照這樣下去,我們什麽時候能消滅掉甄阜的十萬大軍?我還是那句話,或者把莽軍放過來,或者咱們衝過橋去,與莽軍決戰。別的不說,單是我新市的這兩萬弟兄,那都是身經百戰的,足可以一當十,以十當百,消滅莽軍不在話下!”


    劉縯說:“咱們新市平林弟兄的英勇善戰,劉縯早就耳聞並敬佩的。可是莽軍畢竟有十萬之眾,咱們還不能與之硬拚;容待有了時機,再出奇兵將其破之。”


    眾人也都說:“劉主帥說得對,敵人有十萬大軍,不能與之硬拚,還是等待時機將其破之。”


    朱鮪說:“等待時機?你們以為甄阜傻啊?你們以為他還會死打硬攻呀?現在他攻不過來,沒準也要另想什麽妙計大破我們呢。”


    劉縯說:“朱將軍的話有道理,我們應密切注視阜軍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們的什麽詭計。不過目前我們還是守住三橋,不能與敵軍硬拚。”


    當晚宴罷,劉縯又命各部增加橋頭的崗哨,並令每晚都在橋北燃起數堆篝火,防止莽軍趁暗夜偷襲。


    新、漢兩軍在淳水兩岸隔河對峙,而心情最不平靜的卻是yin麗華。來棘陽兩天來,興奮、激動、驚奇、疑惑,幾乎同時交織縈繞在她的心頭。當然興奮是最主要的——自己ri思夜想並且尋找了多少次的白衣哥哥,現在終於找到了;“得遇夫婿”的夢中神語也真的就這麽應驗了,這是多麽令人驚奇而又無比欣悅的事情啊!隻是沒想到,自己和這位叫劉秀劉文叔的哥哥竟是在那種萬分凶險的境況下相逢相見,並且是這位哥哥第二次救自己!啊,我們的“命中注定”原來是這樣的巧妙驚險曲折離奇呀?!


    可是,這位劉秀哥哥怎麽知道我叫麗華?當初在新野他第一次救我的時候我也沒告訴他呀,他這回怎麽見了我抓住手就喊“麗華”?難道,是那位紅袍神人也托夢於他了?告訴他我叫麗華?可是,那位神人怎麽不告訴我他叫劉秀呢?唉,真是費解。


    ——等見了他,一定得好好問問他,他怎麽知道我叫麗華?


    可是,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呢?其實前天下午他跨馬提槍護在我們的車後時,我多麽希望他一直把我們護送到湖陽城裏,然後我們就可以下車下馬,互訴衷腸。可是他還要去救人,還要去和莽軍血戰,於是一拍戰馬又奔向野地裏,去救一個被莽軍捉住的一個小妹妹去了。而昨天淩晨到棘陽後,我本來又可以和他相見的,可是他的姐姐兄弟好幾個不幸遇難,我怎麽好去見他,他又哪有心思與我“互訴衷腸”?尤其是,甄阜的十萬大軍就在淳水北岸,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發兵來攻,劉秀他們得隨時前去阻擋交戰。而後來不過兩個時辰,甄阜的大軍果然大舉進攻,剛剛處理完喪事的劉秀兄弟不得不急急趕往淳水河邊……軍情緊急,我和這位劉秀哥哥看來難以在近期相見,隻有等打敗或消滅了甄阜,我們才能再次相見並“互訴衷腸”。


    如此說來,我隻有等著漢軍消滅了甄阜,高唱著凱歌從淳水岸邊勝利歸來了!


    那麽,劉秀哥哥現在在想什麽呢?除了交戰時他與敵軍奮死搏殺,不交戰的時候他也一定在想我吧?一定會的,他一定會想我的。前天他抓住我的手高喊“麗華,我們又見麵了!”的那一刻,他的兩隻大眼裏閃現的是怎樣的欣喜與激動!那種熱切的目光分明是在說:“麗華,我終於又見到你了!”要不是那種危急的情勢,他一定會張開雙臂,把我緊緊擁在懷裏的!而我,又何嚐不想一頭撲到他的懷抱中,任憑喜悅的淚水在他寬闊的胸脯上滾滾流淌!


    當然這種情景總有一天要實現的——劉秀哥哥勝利歸來之ri,就是我們兩個緊緊相擁喜淚交流之時!


    麗華就這麽興奮激動地想著。但她有時也自嘲地莞爾一笑——前天車到唐子鄉,母親在車中說“劉秀這麽好聽的名字,人也一定長得不賴”。而自己當是還搶白母親:“他名好人就長得好?”還說,“他長得好賴跟咱有啥關係,值得cāo人家那個心?”可是有誰知,這個劉秀不但與自己“有關係”,他更是自己未來的夫婿,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緣分!至於母親說的“名好人長得也好”,還真讓她老人家說對了——劉秀哥哥的身材相貌,那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真的感謝上蒼,賜給麗華這麽好的一個夫婿!


    那麽,要不要把劉秀哥哥的事馬上告訴母親和大哥?母親為了自己的婚事,不知cāo了多少心,發了多少愁。如果我把這事告訴她,母親馬上就不用著急和發愁了。尤其是,劉秀哥哥就是當初在新野救我們的那個白衣青年,母親要知道了這一切,還不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跳起來呀?按說,劉秀兩次救自己,而母親兩次也都在場,母親應該能認出劉秀的。可是,母親畢竟年歲大了,眼神不好,何況兩次都是在極其危急的情況下,母親肯定顧不得細看劉秀的五官模樣——前天下午被救後母親不是也說了:“這後生就是劉秀啊?可我魂都嚇沒了,也沒看清這後生長得啥樣。”這說明,母親根本沒認出劉秀就是那個白衣哥哥;如果我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說清了,她老人家肯定要驚喜得半天合不上嘴:“呀,娘這不是做、做夢吧?!”當然,等哪天母親見了她這英武俊朗的女婿,沒準又會拿手指戳我的眉頭:“你這個丫頭!當初我說名字好人就長得好,你還跟我抬杠,現在看看,我這女婿長得多好!”


    至於大哥,那還用說嗎,肯定也要張大了嘴睜大了眼驚喊:“呀,原來當初救你的那個年輕人就是劉秀呀?而且他這次又救了你?世界上還有這麽奇巧的事?!”回想半個月前大哥二哥還有三弟他們離家入軍時,大哥說要到軍中給自己挑選一個“特別優秀”,而自己則打趣說:沒準這個“特別優秀”就是救咱的那個白衣青年呢。當時大哥也笑說:真要那樣,那才是千古奇事,萬古奇聞,那才是真正的“命中注定”。而如今,這個“命中注定”的“特別優秀”真的在軍中找到了,大哥一定會朝著自己驚喊:“小妹,莫非有什麽神人告訴你了?不然你那麽堅信你的‘命中注定’?”當然他更會說:“這真是千古奇事,萬古奇聞!”


    要這麽說,不行就把這事給母親和哥哥說了?隻要給他們一說,一半天之內,我就可以見到我的劉秀哥哥了!


    可是不能,不能說啊。現在十萬莽軍在淳水北岸虎視眈眈,漢軍隨時都要抵擋敵人的強大攻勢,劉秀哥哥哪有機會抽身回來看我?而且,大哥現在也把全部jing力投入到了棘陽的城防上,他也沒時間——昨天劉秀他們急急趕赴城北後不久,大哥也匆匆回到了館舍,對母親嫂子和自己說:莽軍又來進攻了,劉縯兄弟都趕去淳水邊阻敵去了,留下我和趙縣長守棘陽,你們多保重。說罷又匆匆出門,去和趙縣長一塊部署城防去了。其後時間不長,二哥三弟也從北麵河邊回來了,到館舍給母親說:劉主帥大概是看咱一大家子都在棘陽城裏,就把俺倆也調回來,協助大哥和趙縣長守棘陽。母親說,人家這個劉主帥想得還挺周到啊。


    所以說,現在軍情緊急,形勢嚴重,是萬萬不能向母親和大哥談及自己的“婚事”的。總之還是那句話:一切等劉秀哥哥從淳水岸邊凱旋歸來再說!


    當然兩軍陣上,流血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和劉秀哥哥既然是“命中注定”,那劉秀哥哥一定會為上天所佑,為神人所護,斷不會出什麽危險。相信用不了多少天,一個英武俊郎、毫發無傷的秀哥哥一定會出現在我的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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