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疏要帶他見家長。


    意識到這件事, 溫雁北的大腦徹底停止運作。他突然間慌亂起來,他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即便作為孤兒,他一直都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家。


    在七年的交往過程中, 喻疏從未談及過她的父母, 或者是對他們未來生活的展望。他也下意識回避這個話題, 他害怕一旦提起這個, 他們的關係就會走到盡頭。


    就在剛才喻疏告訴他以後會介紹他和她朋友認識的時候,溫雁北便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為自己沒有考慮過這些, 就算聽到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起伏波動, 可他還是低估了自己對穩定生活的渴望。


    溫雁北從來不主動詢問喻疏的朋友和家庭, 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如何努力的證明自己,都掩蓋不了他和喻疏天生就不對等的事實,他們相差太多,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珍惜當下的一切。


    而現在, 阿疏要帶他去見父母。


    溫雁北有些坐立不安,就連聲樂課老師都發現他上課走神, 考慮到他在聲樂上一絲天分也無, 就算強拉著他練習也沒太什麽用,幹脆放他幾天假, 讓他解決掉那些令他不安的事情後,再繼續上課。


    重新過上鹹魚生活的溫雁北決定刷幾篇喻北夫婦同人文冷靜一下。


    最近圈子裏來了一位名叫瓜子貓的神秘太太, 這位太太非常擅長感情戲, 明明是俗爛至極的狗血梗都被她寫的十分動人, 一篇小小的短文就情節曲折文筆生動,在“喻北夫婦真愛後援站”的文字區發布後便擁有了極高的人氣。


    溫雁北在看過這位太太寫的文後,頓時被折服,立刻關注了這位太太,隨時等糧。


    在刷到瓜子貓太太最近的喻北cp文竟然是《親愛的張小姐》au文,溫雁北恨不得把太太引以為知己——


    我喜歡的太太以我喜歡的電視劇為設定,寫我和我所愛之人的故事。


    強推的好嗎!


    今天《親愛的溫先生》更新了,真好啊。


    喻疏發現自從她和雁北說過回家的話題後,雁北就沒有早起去上聲樂課。好奇之下,喻疏問他怎麽沒去上課。


    “我得做好心理準備見叔叔阿姨。”


    溫雁北說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同人文,專注平靜的俊臉上絲毫不見緊張之色。


    以為他是趁機休假,喻疏隻無奈地笑了笑沒說話,繼續投入到工作之中。


    等到周末來臨,喻疏要帶他回家時,溫雁北終於慌張起來。最明顯的就是,還沒等喻疏睜開眼,溫雁北就已經起床開始忙著拾掇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能討的長輩的好印象。


    頭一次喻疏睜開眼發現自己身側已經空了,她摸了下床單,身側的位置早已失去了溫熱,這說明溫雁北起床有段時間了。


    他起這麽早做什麽?


    裹上睡袍的喻疏走出臥室就看到穿著正式的溫雁北正對著換衣間的全身鏡整理衣領。


    如果喻疏沒記錯地話,這一身比他走紅毯參加頒獎儀式的時候都來的昂貴正式,不過這身衣服完美地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修長筆直的雙腿,還有翹臀。


    喻疏忍不住拍了上去又捏了把,果然手感極佳——


    “你看起來像要去結婚。”


    喻疏調侃著說,語氣裏的笑意怎麽也掩蓋不住。


    這話並沒能讓溫雁北放鬆下來,他衝鏡子裏的喻疏無力地翻了個白眼,“難道不是嗎?”,他緊張的都快吐了。


    話裏有話叫喻疏忍俊不禁,“沒那麽可怕,你太誇張了。”


    溫雁北轉過來麵色嚴肅地看著她,喻疏這才發現他額頭上布著細細的汗,他的確非常緊張。她還以為他真的很淡定,沒想到之前原來是他在裝出來的。


    “我沒有和長輩接觸過,我……”溫雁北頓了頓,素來明亮的黑眸顯得有些黯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討他們喜歡。”


    “噓——”喻疏低聲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溫柔地捧著他的臉,溫聲說:“你是我的選擇,你不需要刻意討誰的喜歡。”


    溫雁北顯然被這句話安撫到了,漂亮的眼睛再度恢複光彩,他撅起嘴在喻疏手上親了口,得意地哼唧唧:“我是最好的。”


    “你是。”喻疏肯定地說著,開始解他剛整理好的領帶。


    “你幹嘛?”溫雁北警惕地捂住自己的領帶,“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


    喻疏耐心地哄道:“別穿這麽正式,我給你換一件。”


    “不要,這才能證明我的真誠!”溫雁北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看他死都不願意脫下這身衣服,喻疏想了想,說:“你可以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穿這個。”


    溫雁北屈服了。


    任由喻疏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又換了套日常休閑的衣服。


    其實溫雁北不是屈服了,他是被這句話砸暈了腦袋。


    領悟到喻疏的意思和親口聽她說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看著正在給自己換衣服的喻疏,溫雁北突然出聲,聲音沙啞的可怕,“你……說真的嗎?”


    望進他濕潤微紅的眼眸,喻疏微微歎息,湊上去親吻他的唇瓣,用力地同他親吻交換彼此的氣息,直到後者回過神來回吻她,她稍稍後退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溫雁北吸了吸鼻子,想笑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緊接著意識到喻疏才起床,麵帶嫌棄地推開她,“你沒刷牙就親我,去刷牙!”


    喻疏:……


    明明前幾天還挺乖巧聽話的。


    不過喻疏的言行很好的安撫了溫雁北緊張的情緒,至少他還能吃下早餐,盡管吃的有點少。


    直到上車以前,溫雁北還在問喻疏自己看起來怎麽樣,要不是喻疏說了一句話,他甚至想用定型水弄弄自己的發型。


    喻疏說的是:“我媽喜歡揉人的腦袋,你擦這個——”


    話沒說完,溫雁北就把定型水扔到一邊去了。如果阿姨想揉他腦袋那真是太好了,至少說明阿姨對他還是些好感的。


    不知道是最近看多了同人狗血文還是怎麽回事,坐在車上的時候,溫雁北都還在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比如:“如果叔叔阿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麽辦?”


    “他們會不會給我錢和機票,讓我離開你?”


    “萬一你還有一個未婚夫在你們家等著,準備給我好看。”


    “我竟然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些!”


    就連開車的司機都拚命壓抑著笑意,以免自己笑出聲。


    想著想著,溫雁北卻警惕地看向喻疏,“你該不會真的有一個未婚夫吧。”


    喻疏無奈到有些想笑,“你最近都看了些什麽東西?腦袋裏想什麽呢。”


    聽了這話溫雁北才鬆了口氣,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喻疏辦公室裏聞到的香水味,這才恍然大悟,“之前那位世叔的兒子其實就是叔叔阿姨看好的人選吧?”


    “不是,那是世叔和他兒子碰巧經過,來看看我。”喻疏麵不改色地撒謊到。


    確定沒有未婚夫這種生物存在,溫雁北這才稍微放鬆了些,繼續趴在喻疏的肩膀上哼唧唧——


    “說不定你的什麽姑姑嬸嬸都在等我,準備輪番上陣讓我們倆分手。”


    “指不定關朗那討厭鬼也在!”


    “也許叔叔會把我叫到他的書房,給我看你的求學經曆,再拿出我的做對比,好讓我知難而退。”


    “而你因為父母不支持而決定和我分手!”


    溫雁北越說越擔憂,他拽住喻疏的手,可憐巴巴地說:“要不我們還是下次再去吧。”


    “不會有這種事,我之前和他們說過了。”喻疏揉了揉他的臉,愈發覺得想笑。


    溫雁北惆悵地“哦”了聲,繼續猜測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而在家中等著的喻父喻母也並不比溫雁北好上多少。


    在同任小先生見過麵後,喻疏就和父親聯係了,後者雖然理直氣壯地說:“我都和你任叔說好了,總不能臨時反悔吧,反正你都會拒絕的。”,但喻疏還是聽出了他言辭中的心虛。


    考慮到父親向來如此,喻疏還是沒多說什麽,隻強調他不要再做類似令人困擾的事情。


    喻父對“令人困擾”這個形容詞頗有些不服氣,但到底考慮到自家女兒的感受,還是答應了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並委婉地表示自己會嚐試著接受那個姓溫的男人。


    喻父喻母在微博上得知女兒和溫雁北上了檔綜藝節目,叫什麽《聽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一想到自家女兒為了這個男人,竟然主動上了這種明顯就是娛樂型的節目,喻父就酸酸的。就連看節目的時候都是被喻母硬生生拽到電視前,還滿臉不樂意地說:“有什麽好看的,不就年輕人約個會嗎?”


    然而看到溫雁北理直氣壯地要喻疏打玩偶的時候,喻父氣的直哼哼,憑什麽這小子對小疏這麽理直氣壯,小疏都依他,結果麵對自己就是各種冷眼,幾次噎的自己肝疼。


    可憐他這個老父親。


    相較於喻父的各種挑刺,喻母就要平和很多,自從上次與自家女兒交流過,喻母對溫雁北也有幾分好奇。


    三年前禦北娛樂準備融資上市,然而融資鏈卻出了問題,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是小疏身邊的人做手腳。


    工作壓力和感情背叛的雙重打擊下,小疏精神消沉他們看在眼裏。當初喻母心疼女兒,可喻父說什麽都不肯出手,他深深認為這些都不過是磨練自家女兒罷了,他優秀的女兒一定能度過這道小小的坎。


    事實證明喻父想的沒錯,優秀如喻疏的確做到了,在她和溫雁北出去旅遊了大半年後。


    那時的溫雁北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出演知名武俠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江湖引》中的男三號慕容公子一角的資格,由於其演技精湛外形氣質上佳,一經播出,他迎來了自己事業的第一個高峰期,以及豐厚的片酬。


    在片場摸爬滾打了九年,溫雁北倔的很,他不肯接受喻疏給的資源,也不肯跳槽到禦北娛樂這個一流經紀公司,就留在那個三流小公司裏,簽著根本不入流的經紀人,憑著自己的努力地接一些壓根沒幾個鏡頭的角色。


    一夜爆紅帶來的除了人氣攀升,還有源源不斷的片約和代言,溫雁北所簽的經紀公司更是將他視作搖錢樹,恨不得讓他二十四小時不斷工作,養活整個公司的人。


    在接到那些邀約後,溫雁北第一時間就想要同喻疏分享自己的喜悅,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喻疏日漸的低落與消沉,在得知禦北娛樂發生的事情後,溫雁北毅然放棄正值上升期的事業,不顧公司要雪藏自己的威脅,揣著自己九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存款強拽著喻疏出去散心。


    這一散就是大半年,等他回來的時候,“慕容公子”積累下的人氣早已化為泡影,辛苦攢下來的錢也花了個幹淨。


    演藝圈裏從來不缺皮相好、演技佳還努力勤奮的男演員,溫雁北毫無意外地過氣了,原本的片約邀請也被其他演員接走,存款一空又接不到戲的溫雁北連水電費都快付不起,他徹底成了窮光蛋。


    喻疏想要接他到公寓一起住,卻被後者義正嚴辭的拒絕。


    對溫雁北而言,他經曆過比這更艱難的日子,這又算什麽,他都已經在片場裏混熟了,大不了再從群演做起,最差也不過大器晚成,反正他天生條件那麽好,導演也會多給他幾個鏡頭,他還怕沒錢吃飯嗎?


    直到喻疏強硬要求,溫雁北才稍稍退讓搬入了她的公寓,但他還是倔強地將自己的銀行卡交給喻疏,美名曰上交住宿費和生活費。


    至於溫雁北為什麽這麽多年還是在出演一些小配角,完全是因為他覺得那些好資源都是喻疏想要偷偷給他,所以故意錯開那些好片約,轉而去都是老戲骨擔大梁的曆史正劇裏出演些小配角。


    這麽一來二去,演藝圈裏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和他合作了個遍,各個都對他評價極高,沉得住氣有靈氣,待人溫和有禮,總而言之三百六十度誇了個遍。


    加之後來獲得演技認證的各種獎項,幾年來溫雁北成了觀眾眼中“德藝雙馨”的青年藝術家,同時也成為粉絲以及年輕演員口中的“溫老師”。


    得知了這些事後,喻父收回了對溫雁北的“沒有上進心”的評價,在得知他是小疏的男朋友以前,喻父還是挺喜歡他出演過的幾個角色。


    喻母向來是個溫柔又容易心軟的人,她知道自己因為溫雁北身世的緣故對他有些偏見,但這個事情不是溫雁北能夠選擇的,因此而區別對待他是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所以當喻疏告訴他們,這周末要會帶溫雁北回家時,喻父喻母也有些緊張——自家女兒終於也帶男朋友見他們了。


    看了那檔節目後,喻母看出這個孩子喜歡甜食,還特意準備了一些。在確定家裏的東西都在該待在的位置上後,喻母看到了丈夫臭臭的臉色。


    “怎麽了?胃又疼了?”


    由於早些年工作應酬,喻父的胃一直都有些毛病,除了不按時吃飯會胃疼發作外,受涼了也會發作。


    喻父惆悵地看著窗外,剛想說話就瞥到了熟悉的車進入了前庭主幹道上,他收斂了惆悵的神情,變得嚴肅威嚴起來。


    喻母則麵帶笑容地出去接他們。


    下車的時候溫雁北捏著喻疏的手,壓抑著想要扯開衣領的衝動,他感覺他馬上就要窒息了。


    喻疏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掌,看到母親後神色溫和地向她介紹說:“媽,這是雁北。”


    突然就被帶到喻母麵前,溫雁北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不自覺露出一個溫和又羞澀的笑容,“阿姨好。”


    看他乖巧緊張的模樣,喻母想起了前幾天看的“喻北夫婦”約會特輯中溫雁北的樣子,溫柔地笑著說:“是個好孩子,這麽早過來,你們也累了,快進來吧。”


    摸到溫雁北微濕的手心,喻疏在他手心輕輕一劃,後者立刻收緊了手掌,讓她的手無法再動彈。


    喻疏拉著他進去,喻父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瞥見溫雁北進來,壓著嗓子威嚴十足地說:“你們來了。”


    “叔叔好。”溫雁北穩重自持的模樣足以給任何一個挑剔的人留下好印象。


    但緊跟著十分耳熟的歡快配樂聲讓他背脊發涼——


    從一旁的電視中傳出他的聲音:“嗬,女人!”


    溫雁北臉都白了,他完全想不到叔叔阿姨居然也會看綜藝節目,不是說好了喜歡高雅藝術、看各種新聞的嗎?


    喻疏聽到熟悉的聲音訝異地朝電視看去,果不其然正在放《當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約會特輯,喻疏滿心無奈地看向自家母親,喻母卻朝喻父瞥了眼。


    “爸,你看這個做什麽?”喻疏捏了捏溫雁北的手,叫他能稍微放鬆些。


    喻父抬了抬眼,說:“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麽約會的,有什麽問題嗎?”


    喻疏哪裏不明白他想做什麽,用不讚同的眼神看著他,語氣微妙地說:“學習年輕人的約會方式,不如直接給她驚喜,上次我聽媽說她覺得這邊有點冷,今年冬天想去溫暖的地方。”,末了還加了句“不用客氣”。


    喻父驚訝地看了眼自家妻子,突然惱怒地瞪了喻疏一眼,“這種話你可以私下告訴我,你這樣說還有什麽好驚喜的!”


    話一說完,喻父辛苦營造的威嚴氣勢被破了個幹淨。


    喻疏垂眸遮去眼中的笑意,將溫雁北按在了沙發上,一手關電視,一手挽住父親的手臂強硬地將他拉起來,說:“爸,我有事情想請教你。”,說完朝母親遞了個眼神。


    喻母無奈又縱容地笑著點點頭。


    溫雁北不知所措,隻眼睜睜地看著喻疏拽著看起來就不敢在他麵前造次的喻叔叔走了,留下他和阿姨在客廳裏坐著,喻母溫柔的氣質讓他放鬆很多。


    喻疏故意將父親拉走就是為了讓母親能和雁北好好交流,雁北在某些程度上和關朗誌趣相投,而關朗可以說是被母親一手照顧大的,她相信他們一定有不少共同話題。


    至於父親——


    “你不是帶他見我們,我又不會吃人,拉我出來做什麽?”喻父佯裝不解地看著她,心底滿是不樂意。自從小疏成年後就再也沒有挽過他的手臂,這次居然還是為了那個男人。


    “爸,上次任先生的事情過去了。”喻疏不和他繞彎子,“別為難他。”


    喻父:……


    “行,我不為難他。”喻父氣哼哼地坐在小亭子裏,剛氣了沒一會兒,他冷不丁開口說:“你準備和他結婚?”


    “嗯。”喻疏應道。


    出乎意料的,聽到她的話,喻父倒平靜了許多,“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下個月。”


    “這麽快?”喻父皺起眉,“會不會太倉促?”


    喻疏微微一笑,“不會,我準備了很久。”


    喻父深深地看著她,“既然你認定是他,那就這麽定下吧。”


    “不反對了?”喻疏略微詫異地看向他。


    喻父翻了個白眼,“我是那種不開明的父母嗎?”


    那檔節目他早就看完了,今天是故意在溫雁北麵前放的。他看的出來這倆孩子感情深厚,既然小疏認定是他,那作為父親也不能阻止,說到底是要陪小疏過一輩子的人,自然是尊重小疏的選擇。


    “……”


    喻疏沉默地看著他。


    “我故意嚇他不行嗎?”喻父理直氣壯地揚起下巴。


    喻疏認真地看著父親,說:“以後不要這樣了,他膽小,不禁嚇。”


    喻父:……我果然還是不喜歡那個溫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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