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氏從佛寺回來歇了一晚, 第二日上午,方諾在屋裏繡棚前坐著, 歸雁進來,說是周處古夫婦來了。


    今日是沐休, 寧無慍在家中, 周處古應是來尋她,不過雲婉揚也來了,自然是應該她來接待。


    “方姐姐。”見到方諾,雲婉揚明顯有些高興,腳下步子都快了些。


    “你們二人, 今日總算是得空過來了。”方諾笑言, 領著雲婉揚往屋內走。


    前院書房, 周處古與寧無慍二人相對而坐, 麵前各有一盞清茶,寧無慍端起茶盞吃了一口, 等著周處古先開口說話。


    皇帝登基之後,禦史台的事務倒是更加繁忙了起來, 京中監察官吏每月都要檢舉秉奏,是為“月課”,逢月課之時必須上奏, 所奏之事不需真憑實據,僅由皇帝查看。周處古先前在京中本來隻算是無人問津的小吏, 現下因為皇上這一道旨意, 也開始被眾位大人看在了眼裏。


    “月課之事, 皇上旨意下了這些天,馬上就要寫第一道折子了。”


    寧無慍知曉周處古今日前來便是為了這件事情,既然他已經開口,便應道:“周兄知曉是月課之時,皇上在京中耳聰目明,來我這府上,不怕皇上起疑心?”


    “無慍為人如何,為兄心中有數,再者我光明正大前來,自然不會做什麽卑劣宵小之事。”


    寧無慍笑:“周兄確實擔得起光明正大四個字。”


    周處古輕歎一聲,道:“隻是這月課之事,所奏不需真憑實據,這...”說著看了一眼寧無慍:“這般行事,與攻訐的小人有什麽區別。”


    “禦史台監察百官,為官之人先要為民之模範,出禮入刑之事,大大小小,都需禦史台留意,才能保國泰民安,想來皇上關於月課的旨意正是如此。”


    周處古此人,行事極尊禮法,但是京中百官特別是不少侯爵勳貴,可沒有這般克己。


    聽寧無慍這樣講,周處古也似有所啟發,笑了出聲:“無慍倒是提點與我。”


    “哪裏,周兄前來,不過是與小弟閑聊,何談啟發?”


    這二人在書房談著政事,方諾與雲婉揚坐在一起,自然是隻能說些家長裏短的瑣事,雲婉揚現下再沒了先前在書院時候的傲氣,這京中她最熟稔的婦人也就是方諾了,平日家中瑣事繁忙,今日能夠讓周處古帶著她過來,便已經十分高興,拉著方諾說了不少話,不過也都是圍著周處古和家中的兒子。


    “煦兒雖說是早產,可瞧著可比我家中那個硬實多了。”寧煦過來給方諾請安,見到雲婉揚,便惹得她說了這麽一句。


    “小孩子,都要精細照顧,寧煦總是跟著師傅再練些拳腳功夫,不求大成,隻要強身健體就是。”


    雲婉揚隻笑,並未接方諾這句話,她的兒子哪裏能跟著師傅練拳腳,身子太弱受不住。


    有一搭沒一搭閑聊,便也到了這二人告辭的時候,送走客人,寧無慍便跟著方諾一道來了後院。


    “今日沒有公事?”天色還早,方諾見他已經換了便服,一副不再去前麵書房的樣子。


    “都是些瑣事,無妨,倒是我自己,許久未跟諾諾多處一會兒了。”


    方諾笑,未應言,下意識朝外麵瞧了一眼,平日裏圍在她身邊轉的兩個小家夥,這會兒竟然找不到人影了。


    寧無慍見狀,心下好笑,吃了口茶道:“昨晚瞧了好音和寧煦的功課,都有欠缺,今日讓先生多留他們一個時辰。”


    這是明目張膽地耍心眼兒,方諾咬了咬下唇內側,然後笑開:“小娃娃都如此用功,你在這裏作甚?”


    寧無慍踱步到銅鏡前麵,朝著裏麵瞧了瞧,三十而立,還是一張清俊的麵龐,不過較年輕時候瞧得出歲月的痕跡,看了看一旁的方諾,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諾諾覺得為夫蓄須如何?”


    “現下?”剛剛聽到方諾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寧無慍也是三十左右的人了,在朝為官,蓄須讓人覺得穩重,便點頭:“你覺得好便好。”


    她是不喜歡男人早早蓄須的,寧無慍知道,見答應得痛快,笑了笑:“不過為夫不喜,便罷了。”


    方諾稍稍舒了一口氣,讓她瞧著枕邊人一把胡子,還真有些不習慣。


    寧無慍轉身,再朝著鏡中端詳了一會兒,不由得苦笑,他跟方諾能走到今日,這張臉有不小的功勞,先前知曉方諾在佛寺遇到福王之後,歸雁幾句話說得他有些吃味,諾諾何曾駐足瞧過別的男人,不由得讓他對這張臉也重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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