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慘白慘白的屋頂, 這次溫欣沒有上次那麽慌張。因為她剛醒來, 旁邊的小黑子就嘰嘰喳喳起來, “溫欣姐,姐~~你醒了!你沒事吧?”


    病房還是那個病房,還是那個破舊的鐵皮病床,還是那根破舊的吊水杆, 溫欣照樣輸著一瓶葡萄糖。


    “溫欣姐, 你是咋啦?你還難受不?你剛剛可嚇死我了, 突然就栽倒了,還好我勝軍哥跑得快。”小黑子在旁邊急急的說。


    溫欣剛醒過來, 頭還有點暈暈的, 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暈倒前有個人接住了他,原來是趙勝軍。


    溫欣扶額,定了定神, 突然想起暈倒前的事情。現在病房裏隻有一個小黑子,連趙勝軍都不知道哪裏去了。那事情還沒處理完,她還沒等到那糾察隊的領導來呢!這要不把那糾察隊員拉下馬, 得禍害多少人?


    溫欣急忙不顧頭暈坐起身體, “剛剛那些人呢?都跑了?”


    “沒, 都在外頭呢, 怕他們吵著你, 我勝軍哥沒讓他們進來, 一幫子人, 那倆人被打的可慘了。”小黑子在旁邊解釋。


    溫欣安心了一下,靠在床邊,雖然輸了葡萄糖,但無奈腹中饑餓,有點虛弱。她今天上黑市來,特地包了毛巾上來的,這時候躺在病床上熱烘烘的,她稍微有了點力氣,解了毛巾,捋了捋頭發,黑發柔順的披在兩邊,更顯的嬌弱。


    “那丟東西的人找見沒?”溫欣調整了一下姿勢問。


    小黑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來了後來又來了一堆人,勝軍哥讓我進來看著你,姐,要不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哇?他們好像都在門口等著你呢。”


    溫欣一聽小黑子這話,才堪堪放心。


    七十年代的群眾,真的跟劉月如說的一樣,大部分還是善良友好的,他們熱情而富有正義感,怕溫欣落了冤枉,好多人都等在醫院門口,等著給溫欣作證。去糾察大隊找人的群眾更是一路上就給隊長把事情解釋的清清楚楚的。


    溫欣本以為自己還要費心解釋一番,但門一開,糾察隊員鼻青臉腫的進來了,溫欣看著他那樣子頓時安了心,看來是犯了眾怒?被打了一頓?


    “是溫知青吧,你好,你好,我是糾察大隊的隊長,我叫趙錦程。”中間的一個沒比那個鼻青臉腫的糾察隊員大多少的年輕男人走到溫欣病床邊,微笑介紹。


    “趙同誌您好,我是溫欣,我想跟您說一下,事情是這樣的……”


    趙錦程微微一笑,“溫知青,您身體有恙,現在不必動氣。路上群眾們都跟我反映了,這王小兵同誌實在是不像話,辦事一點都不講究方式方法,讓您白白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剛剛已經嚴肅的批評過他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非比尋常,我回去就讓他寫檢查,再申報組織批準,對他所犯的原則性錯誤進行深入的教育和批評,你放心,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我們糾察隊一定不負重托。”


    這糾察隊隊長語氣挺和善的,年紀輕但說話做事卻已十分沉穩,溫欣再抬眼看了那鼻青臉腫的王小兵同誌,“那失主找到了嗎?”


    “說起這個事情,還真是要特別感謝你呢……”


    剛一說起這個,醫院門口就響起一陣騷亂,接著,溫欣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個穿著藍色勞動服,帶著一副眼鏡的頭發花白的老太,“那不就是失主!”


    “這位就是溫同誌吧,看我這老太婆,今天還真是大意了,這玩兒了一輩子鷹,臨了被一隻小家雀啄了眼!哈哈!”老太十分爽朗,說話聲音中氣十足,頗有風範,跟著進來的一群人都露出那種下屬的謙卑笑容。


    旁邊的糾察隊長站在旁邊笑的謙和,“張部長,這位就是那位見義勇為的溫知青,溫欣。”


    老太看著溫欣微笑的走上前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溫知青,今天多虧了你啊,才挽回了國家的損失。”


    糾察隊長在旁邊十分周到,給溫欣介紹,“這位是咱們陽山市的組織部部長,也是一位戰功赫赫的老革命家。”


    老太爽朗的笑,“老啦,這被人偷了錢都不知道,你別說,丫頭,你剛剛在街上追人的時候我還真瞧見了,當時還說呢,這虎丫頭這瘋勁兒還真是跟我當年一個樣,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那丟東西的是我老太婆呢,回去跟王鎮長他們聊起來,一摸兜,才反應過來是我丟了東西,你看看這可不糊塗?我這著急就往回走啊,到了地方那人民群眾才跟我說,這你都因為我被冤枉了!我一聽,這才趕快趕過來,丫頭,你沒事吧?”


    溫欣看著老太身後的人,都是陽山鎮的大人物。這下可有人做主了,溫欣立馬把自己白白受了不白之冤的事情跟張老太詳細說了一遍,張部長立馬臉色就沉下來,“王小兵是哪個?”


    鼻青臉腫的糾察隊員被人揪到前麵,這時候早就嚇得戰戰兢兢了,旁邊的糾察隊長也急忙站出來,“我們組織已經討論過了,給與王小兵嚴肅的處分,讓他回去寫檢查,再對他進行深入的思想教育。”


    “這光教育怎麽能行,我們的糾察隊伍中,怎麽能混進來這樣的人?欺軟怕硬的軟骨頭,這在戰爭年代上戰場八成也是個逃兵,這得給人民群眾帶來多大的傷害,今天這是我來了,如果我不來,這溫知青得遭受你們多大的冤枉你們想過沒有。他這樣的素質,已經不能勝任黨和國家的給與的職務,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了!你們整個糾察隊都要進行嚴肅的思想整頓,摒棄那些教條主義,本本主義,急功近利!要實事求是,不要沒有帽子硬給別人扣帽子!這樣的冤假錯案還不夠多嗎?這件事,要作為咱們全鎮,乃至全市的一個典型案例,一定要把這股風給板過來。”張老太是老革命,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批評起人來也十分不客氣。


    “張部長,我回去一定嚴肅整頓糾察隊!真是抱歉,這您剛來陽山鎮第一天就遇上這樣的事,實在是我的疏忽。”旁邊的鎮長也表情嚴肅。


    “你們是應該道歉,但對象不是我,是這位見義勇為卻差點被你們誣陷成犯罪嫌疑人的溫知青!”老太說話鏗鏘有力,十分有魄力!


    “溫知青,真是對不起。”鎮長在張部長麵前倒也拉的下臉麵,竟然真的給溫欣道了個歉。旁邊的幾人有樣學樣,溫欣靠在床上微微點頭沒說話。


    “這不是僅僅道歉的問題,你們這樣做,真的是寒了這些見義勇為的人的心!這事情的性質太惡劣了,更別提這還是一位有知識的有誌青年!國家把這樣的人才派到這裏來上山下鄉,支援國家建設,這樣的人才到了你們陽山鎮上就是讓你們隨意冤枉的?你們這是要寒了兩百多萬知識青年的心啊!”


    “這不止是你們糾察隊的工作沒有做到位,你們楊山鎮思想教育都有問題!要抓緊整改,盡快給我出一個整改意見,這鎮上你們要是管不了,就讓位,讓有能力的人來管!””張部長一看就是個領導,講起話來魄力十足,毫不客氣,嚇得底下的人瑟瑟發抖。


    溫欣這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有魄力的女性領導,滿眼都是崇拜,這才是老革命家該有的氣魄,這才叫做女權啊!


    張部長三言兩語處置完了這事,又安慰了一下溫欣,得知溫欣是因為低血糖造成的暈厥,立馬又對知青們的生活擔心起來,但看溫欣虛弱的樣子,也沒多說,隻說讓溫欣好好休息,又吩咐了人去給溫欣送了各種補品,與溫欣說定改日再找她好好聊聊。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病房安靜下來。


    小黑子背著個小書包坐在旁邊,見周圍沒人了,看著溫欣十分小聲的說,“溫欣姐,我再也不偷東西了。”


    溫欣看著小臉被嚇得皺巴巴的小黑子,“你最近還偷東西來著?”


    小黑子撥浪鼓似得搖頭,“自從俺上次偷了你的饅頭以後,你跟俺說過,俺就再也沒偷過了。”


    溫欣笑笑,“看來咱們今天收獲挺大麽。”


    張部長各種伶俐的下屬十分殷勤,這張部長剛走沒多久,各種糕點慰問品就陸續送過來了,旁邊的一張桌子都放不下,地下還擺了一堆,溫欣的棗糕和牛軋糖被弄丟了,但卻補充了一堆讓小黑子垂涎欲滴的美味甜食。


    趙勝軍捧著好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站在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幕,那個剛剛又無助又可憐的被餓暈的小女人,這時候正沒心沒肺樂嗬嗬的盤著腿坐在床上跟小黑子吃著各種營養糕點。


    趙勝軍捧著包子站在門口,想起自己剛剛著急的在路上那一陣狂奔,頓時覺得自己有些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還沒來得及走,


    小黑子在旁邊咋呼上了,“勝軍哥你去哪了?”


    趙勝軍手裏捧著好幾個熱得發燙的肉包子,罷了罷了,硬起頭皮走進病房,一臉嚴肅的把冒著熱氣的紙包遞到那小女人前麵,聲色俱厲,“趕快吃吧!”


    溫欣看著趙勝軍那雙大手,骨節處有輕微的擦傷,還沒說什麽,旁邊的小黑子就吸了一口氣無限感慨:


    “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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