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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蔥白的手指慢慢摩挲著茶盞的邊緣,滑膩而溫熱的,玉石一般的觸感:“我聽說, 明年開春,便是新皇第一次選秀的時候?”


    薛蝌此時還沒有意識到寶琴想幹什麽,於是很自然的回答道:“正是如此, 新皇登基已經兩年,後宮空虛,隻有一位皇後娘娘並兩三位潛邸的老人。正該擇選淑女,充裕後宮。”


    寶琴又問道:“我聽說,當初寶釵姐姐一家子去往京城, 也是為了選秀的?”


    薛蝌點頭道:“的確如此,但是寶釵姐姐的名額已經被刷下來了, 不得再次入選。”


    寶琴道:“卻是為了什麽?”


    薛蝌看了寶琴一眼, 奇怪的說道:“妹妹忘記了?薛蟠哥哥打死過人,雖說當初已經結了案,但是在為寶釵姐姐報名的時候, 此事還是被翻了出來。於是,她的名額便被罷免了,為此,她還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呢!”


    寶琴道:“那麽, 現在她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薛蝌道:“如今他們一家子放著自己在京中的老宅不住, 卻都寄住在榮國府裏麵。雖然他們沒有明說, 但是我估摸著,是打著親上加親的主意。”


    榮國府,這個名號,好生熟悉啊……寶琴壓下心裏生出來的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道:“哥哥,咱們也進京去吧。”


    薛蝌愕然:“咱們進京去幹什麽?家業都在金陵這裏,我們走了,誰來照看著?”


    寶琴伸出玉雕一般悅目的手指,曲起來輕輕的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緩緩開口說道:“哥哥,依你看,咱們的家業如此這般繼續下去,是不是,眼看著就要敗落完了?”


    薛蝌聞言,俊秀的臉上浮起一層酡紅,喝了酒似的:“……是哥哥沒有本事,連累妹妹了。”


    寶琴搖頭說道:“這不怪哥哥,人人都有擅長的事,亦有不擅長的事,這怎麽能怪哥哥?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薛蝌歎道:“我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寶琴道:“我記得從前,哥哥很喜歡讀書的,如今怎麽不見進書房了?”


    薛蝌苦笑道:“我一介商人,讀書又有何用?沒得貽笑大方……”


    寶琴道:“哥哥,我有一個想法,說出來跟哥哥商量一下。”


    薛蝌道:“妹妹說罷,我聽著。”


    寶琴站起身來,走到窗戶前推開那碧色的紗窗,看向外麵的層層水波,輕輕說道:“妹妹欲要參加明年的選秀,到那天底下最富貴也最險惡的地方,去為我們薛家搏一個未來。”


    砰的一聲響,卻是薛蝌失手打翻了茶盞,茶水茶葉淋淋漓漓的潑了一桌子。卻見他滿麵驚色,失聲說道:“妹妹怎麽會有這種想法?那深宮之中的日子可是好過的?不行,我絕不同意!——你是不是因為梅家的事傷了心?聽哥哥一句話,以妹妹這般人才本事,再要找一戶更好的人家並不難,莫要因此一時衝動,害了自己一輩子……”


    寶琴轉身看向薛蝌,笑顏如花:“哥哥怎麽會這麽想?梅家算是個什麽,也值得我為此傷心?這個決定,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非一時衝動。哥哥,你給我句實在話,就憑我們家這敗落商戶的地位,真的可以找到比梅家更好的人家嗎?再找,無非也是跟咱們家一樣的商戶之家。我們的後代,也就跟著繼續做商人,一直是旁人眼裏地位低下的商戶。如此這般,哥哥,你真的甘心嗎?”


    寶琴說的,都是實在話。薛蝌聞言,不禁頹然坐倒下去,眉間浮起痛苦神色來:“是哥哥沒有用,妹妹這般人才,卻因為咱們的地位低下,而被人看不起……”


    寶琴走到薛蝌身邊,將自己的瑩白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哥哥又開始責怪自己了,這怎麽能怪你呢?難道我們出生的時候,還可以自己選擇父母嗎?我們不能選擇,卻可以為將來我們的後代選擇一下,讓他們有一個更好的出身。如此,也不辜負來這世上一遭了。待到我們將薛家發揚光大了,九泉之下的父親母親,也會深感欣慰的。”


    聽了寶琴的這一番話,薛蝌不禁猶豫起來。他年少時也喜歡過讀書,可是卻被父親阻止了,言道咱們商戶人家,不需一肚子才華,隻需要看得懂賬本就行了。如此,他也就放棄了讀書,將自己的鴻鵠誌願壓抑下去,日日在商鋪莊子中間打轉,將自己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雖然如此,但是看著旁人麵對著自己時那輕蔑的眼神,他怎麽會不難過?明明別人兩袖清風家徒四壁,都可以看不起自己這個財主,無非是因為人家是讀書人,而他卻隻是商人。賺再多的錢,也買不來高貴的地位。自己這樣也就罷了,難道自己的後代,也要跟著受這種窩囊氣嗎?再者,自從父親母親接連去世之後,自己再管理這偌大的家業,的確是有些力不從心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薛家在自己手裏一點點的敗落下去。用妹妹的話來說,再這樣下去,薛家徹底消敗,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如今他們兄妹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再不放手一搏,難道真的等著墜落下去粉身碎骨的那一日到來嗎?


    寶琴見薛蝌的神情越來越猶豫,於是笑了笑,再接再厲,繼續說服他。終於等到斜陽落下滿湖金波的時候,薛家兄妹便已經商定,進京去選秀!


    既然已經決定下來了,就要趕緊的,因為明年年春就要開始選秀,在這之前,還有種種事情需要去做。譬如選秀的名額,不是薛寶琴想要就可以有的。官宦人家的姑娘想要名額很容易,可是像薛寶琴這樣的商戶人家的姑娘,就需要費一番功夫了。其間打通關節所需的銀兩,就不是小數目。薛蝌說像是他們的堂姐薛寶釵,當初為了一個名額,就花費了好幾萬兩銀子。可惜最後一層關卡上被刷下來了,那筆銀子也就算是白花了。不過他們家是皇商身份,家底子比薛蝌家要厚實得多,幾萬兩銀子,也還損失得起。


    金陵這邊的產業,兩兄妹商議以後決定,將田產留下,其他的鋪子之類的,全部都打出去。他們一離開就沒有人在此經管了,底下的人還不使勁兒的揩油?與其去喂那些沒良心的,還不如賣掉算了,剛好可以得一筆現銀,用來替寶琴的選秀打通關節。而田產這種東西是不怕多的,越多越好。尤其是良田,除了那些急需用錢走投無路的,沒有人會傻到拿出去賣。即使被莊頭扣下大部分出產,田地總歸還在那裏,是一筆固定的不會虧損的產業。像是寶釵他們家,離開金陵的時候也是賣掉鋪子留下田產,這便是正常人的做法了。


    處理種種雜事,花費了兄妹倆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等到他們離開老宅踏上去往京城的路途的時候,已經是深秋,即將入冬了。寶琴前世今生這還是第一次乘坐馬車,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新奇,後來便隻覺得筋骨酸痛,恨不得長出翅膀來,一下子就飛到京城去。


    薛家老宅留下了幾位信得過的老家仆看宅子並打理薛家老爺和太太的墳塋,兄妹兩個則留下了貼身的仆役,其他的全部發給賣身契和一些安家銀子,將他們遣散了。如此行為算是做善事了,眾人皆是感恩戴德不提。


    一路風餐露宿,半月之後,薛家兄妹終於到達了京城,來到了榮國府門前。待到寶琴進了府門,看到了那美輪美奐的大觀園,再見到了自家那端莊大方,貌美如花的堂姐薛寶釵之後,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暈死,這不是前世那流傳極廣養活了一大批人的那本著名小說嗎?我竟然來到了一本小說之中!這還能不能好了!


    此時寶琴正坐在蘅蕪苑那充滿著馥鬱香氣的前廳之中,對麵坐著薛姨媽和薛寶釵,薛蟠則是出門去了。寶釵見堂妹神思恍惚,忙問道:“可是一路上累著了?要不要趕緊洗把臉,去床上歇息一下?”


    寶琴聞言壓下心裏的波瀾起伏,笑道:“不必了,我隻是筋骨有些酸痛,待到明日,興許就好了。”


    寶釵又問道:“我也沒想到,你們兄妹倆竟然賣掉鋪子進京來了。我們家當初一是因為哥哥犯下的人命官司,二則是為了我的選秀之事,你們卻是為何?”


    寶琴道:“我卻跟姐姐一樣,也是衝著明年的選秀之事來的。”


    伸出蔥白的手指慢慢摩挲著茶盞的邊緣,滑膩而溫熱的,玉石一般的觸感:“我聽說,明年開春,便是新皇第一次選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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