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敏感性!


    政治敏感性!


    虧自己還是個文科生呢, 怎麽就沒這點思想覺悟呢。


    原本還仰首挺胸的人這會兒鬱悶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她倒是沒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這次冬令營上,可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出現這種問題, 她有點不能原諒自己。


    政治課本她可是從頭到尾背了一個遍, 怎麽就愣是沒往腦子裏去呢?


    簡淩忿忿地跺腳, 要不是因為這是在燕園,她可真想大聲叫出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十七歲的女孩子把頭埋在膝蓋裏鬱悶了幾分鍾後到底還是站了起來, 不管怎麽樣,日子都還是要繼續過下去,明天還是美好的一天。


    簡淩興趣闌珊,溜達著去北大食堂吃午飯,她剛打了飯坐下,就聽到隔壁桌議論起來, “聽說今年的冬令營來了個人物, 剛才唱了前蘇聯歌曲。”


    消息這麽快就傳播開了嗎?


    “那話劇社肯定喜歡, 我聽說他們在排演《白天鵝之死》。”


    這是簡淩沒聽說過的節目,隔壁桌的幾個人又是說起了時政新聞消息,唱蘇聯民歌隻是眾多消息中的一個, 沒人再多說什麽。


    也是,大學生眼界開闊些,哪有時間總是關心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隻是簡淩回到賓館後就是被卓新良給攔下了, “你聽說了嗎?”


    “什麽?”他們認識也就這幾天時間而已, 怎麽搞的像是認識好幾年了似的。


    卓新良看簡淩回應冷淡, 他拍了下大腿, “就是那唱《喀秋莎》的人,我聽說評委老師可都吵起來。”


    “那你聽說的可真多。”簡淩可沒聽到這不知道經了幾道的消息。


    卓新良還沒反應過來,“要我說那同學也真夠敢的,今天這日子唱《喀秋莎》,來北京的時候腦子忘家了是吧?”


    “你才腦子忘家了。”她頂多就算是一時興起,根本就沒注意三年前的今天蘇聯解體了。她又不是俄羅斯族,對前蘇聯沒什麽感情,就是唱了一首民歌而已。


    卓新良覺得簡淩今天脾氣有點爆,很是不對勁,一點都不像是前兩天那樣笑眯眯的,“我又沒說你,你急……”他說著說著忽然間意識到不對勁。


    簡淩不是說她準備的就是俄羅斯敏感嗎?


    “那個傻缺……”他艱難地指了指簡淩,“你不會就是那個傻……同學吧?”


    簡淩咧嘴一笑,“您可很聰明,我可不就是你說的那傻缺嗎?”她現在真想掐死卓新良,你才傻缺呢,你回頭女朋友也傻缺!


    氣氛有些尷尬,卓新良咳嗽了一聲,想要緩和下這幾乎凝滯了的氣氛,然後他發現沒什麽用。


    “那,那什麽,其實我覺得也挺好的,中央都提出了改革開放,咱們當代準大學生也得標新立異不是?說不定那些老師就因為這個記住了你呢。”


    “然後等回頭我自己考上了北大,老師一看,是那個傻缺學生,不要不要。”


    “哪能呀。”卓新良連忙擺手,“那個你吃飯了嗎?我打算給我爸媽買點特產回去,要不咱們去逛逛買點東西?”


    簡淩也打算去給簡波買點東西帶回去,之前她答應了簡波數學考九十分就給他買四驅車,不過現在四驅車怕是滿足不了男孩子對於玩具的要求了,她打算去看看。


    ……


    回去的火車上有卓新良這個作伴的,簡淩也覺得輕鬆了許多,火車上的年輕歌手彈著吉他在幾個車廂裏亂竄演唱,看到簡淩背著的小提琴時起了幾分好勝鬥勇的心,“小妹妹也是玩樂器的呀,要不咱們合奏?”


    簡淩搖頭拒絕,“我剛開始學,還不太熟。”


    “沒事,你隨意,我都能跟得上。”年輕歌手穿著喇叭褲,腿很長很細,頭上的發型也是學習郭天王留著四六分,隻不過顏值沒有郭天王的三分之一。


    “那行吧。”簡淩從盒子裏取出了小提琴,她這幾天都沒有拉過琴,所以她調了調琴弦這才正式開始。


    年輕歌手一開始看簡淩那有些笨拙的調弦還沒把她放在心上,隻是聽到那音符傳來時,他愣在了那裏。


    小提琴搭在少女的肩上,應該在音樂廳裏演奏的曲目就這麽猶如春風一樣浸散在整個車廂裏。


    年輕歌手傻了眼,入門曲是《梁祝》?現在小提琴的入門曲目都變得這麽高不可攀了嗎?


    關鍵是他連《梁祝》的吉他曲譜都沒見過,怎麽拉呀?


    原本兩個人的合奏成了簡淩的獨奏,車廂裏是悠揚的小提琴聲,伴隨著音符的響起似乎每個人都能看到那個傳唱了千百年的愛情悲劇。


    “挺厲害的呀。”卓新良衝著簡淩豎起了大拇指,他覺得很好聽。


    簡淩這還是第一次把整個曲子演奏完,她暑假的時候聽過很多次首演者餘老師的唱片,可始終在最後化蝶一小節還是缺了點東西。


    鍾女士說她缺了那種領悟感,簡淩也偷聽過鍾女士的獨奏,也是缺了點感覺。大概是家庭美滿所以總是在那一段悲情演繹上缺了那麽點。


    簡淩明白鍾女士的意思,自己還沒有經曆過愛情,那種悲傷是想象不出來的,即便是勉強想出來卻也是牽強的很,沒辦法完美演繹。


    當然,她現在也不是什麽完美演繹,隻是難得的一次把這首《梁祝》完完整整地拉了出來。


    如果說北大是她的暗戀的話,她因為自己犯蠢失去了向暗戀對象表達情愫的機會,那多少也算是經曆了失戀,積攢了的情緒被這個年輕歌手引燃,順理成章的就是拉完了整個《梁祝》。


    “小妹妹你這可真是扮豬吃虎,這陽春白雪我可是玩不來,玩不來。”他這又不是古典吉他,拿什麽跟小提琴爭?


    “不過你第二小節還是不夠歡快,你回頭可以找老師聽聽。”


    簡淩自己倒沒什麽感覺,她剛才就是一心沉浸在演奏之中,根本沒想演奏出來的效果怎麽樣,不過她還是認真聽取了意見,“謝謝,我會的。”


    遇上一個深藏不漏的小姑娘,有這麽有禮貌,男青年倒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又是彈著吉他往其他車廂裏去,簡淩下車前都沒再見過這人。


    上車前跟簡爸打了電話,所以一從火車站出來,簡淩就是看到了站在那裏的簡爸。


    簡明貴拿過了女兒手裏的行李包,正要拿小提琴,被簡淩攔住了,“你掛前麵磕著了,回去後媽媽跟你沒完,我背著就行。”


    被女兒說了兩句的簡明貴嘿嘿一笑,“小瞧你爸,當初我騎著自行車帶著你媽和你,車上捆著被子什麽的幾十裏路一點問題都沒有。”


    想想那會兒還坐在前麵橫杠上的女兒,再看看現在都長成了大姑娘的人,他覺得這可真是歲月催人老,自己都不是那會兒的小年輕了。


    “那會兒我還是個娃娃呢,能一樣嗎?”簡淩跳上後車座,剛才卓新良已經被家裏人接走了,回到江城後,他們有各自的生活,基本上沒再有什麽交集。


    簡明貴並沒有問簡淩唱歌唱得怎麽樣,他帶著簡淩往菜市場拐了一圈,買了魚肉蔬菜直接回家去。


    “爸你今天要曠工嗎?”


    地方隊教練稍微輕快些,節假日倒是有,不過今天可是工作日,她爸這又是接人又是買菜,下一個操作肯定是回家做飯。


    “我今天沒事,隊裏給我放假了。”


    “為什麽呀?”今天27號,還沒到元旦呀。


    “沒什麽。”簡明貴手提肩扛,力爭不讓女兒手裏拿東西。


    簡淩覺得怪怪的,好在沒多大會兒學校裏放學,簡波回來了,她從簡波嘴裏知道了答案。


    “爸有望升職。”簡波衝著他姐眨了下眼,“姐,你考的怎麽樣呀?媽說了要我向你學習,你說你要是考清華北大了,我考江大,這總不好吧?”


    他眼睛直往簡淩的行李包上睃。


    “不知道,回來好好準備高考。”簡淩不打算把自己腦子犯糊塗的事情跟家裏人說,她來的路上也“警告”了卓新良,反正倆人都不覺得自己有戲,相互為對方保守秘密就是了。


    簡波聞言吐了吐舌頭,“那我也好好學習,以你為目標。”他搖著簡淩的胳膊,“你給我帶禮物了沒?我這些天都有好好學習的。”


    這就是個長不大的小男孩。


    簡淩搖了搖頭,從包裏拿出了自己給簡波買的禮物,“不能讓媽媽看到。”


    雖然自己在“俄羅斯”這三個字上麵吃了大虧,可簡淩買的禮物還是跟這三個字有關,她給簡波買了個俄羅斯方塊的遊戲機。


    這是風靡了整個二十世紀後十年的玩具,即便是簡淩前世那會兒,到了二十一世紀初,她還挺想要有這麽一個遊戲機,然而爸媽給她……


    不說也罷。


    配備好的電池,直接就可以玩,雖然隻有單一的遊戲,可絕對是經典的經典。就像是當初的小靈通諾基亞手機裏的貪食蛇好玩,到了智能機時代,貪食蛇依舊是很多人喜歡玩的遊戲一個道理。


    “謝謝姐。”簡波激動地抱起了他姐轉圈,“我就知道姐你最疼我。”


    簡淩剛結束了長途的火車旅行,這會兒還有點暈頭轉向,連忙讓簡波把自己放下來,“快別鬧了,你別貪玩遊戲耽誤學習就行,要是期末考試成績下降了,看我到時候怎麽收拾你。”


    “知道了,我保證學習遊戲兩不誤。”簡波這會兒簡直是兩眼放綠光,“我去藏起來,別讓媽看見。”


    “什麽東西呀,還不能讓我看見?”鍾女士的聲音響起,仿佛來自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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