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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念頭逐一從陳萍腦海中閃過, 雖然理智明明告訴他,答題時所用的毛筆一點問題都沒有,若說唯一的問題隻不過是一支新筆,用的不夠順手而已。可是這世上往往有些人, 明明是自己的原因沒有做好事情, 卻千方百計得為自己找借口, 將自己失敗的理由怪罪在別人身上。


    後來陳萍接連過了縣試和府試, 成為了秀才之後,多少當年的同窗, 認識的不認識的紛紛過來祝賀拜訪,卻隻有荀有誌從來沒有露過麵, 心中不由更加覺得當年的事情有鬼,否則他怎麽會不敢出現?


    等陳萍考上秀才的時候也已經三十又五了,之後又幾次參加鄉試, 卻都無功而返。心中多少次曾經暗暗懊悔, 如果當初自己那支筆完好無損, 說不定當時就一飛衝天, 直接過了鄉試, 成為了舉人呢?


    幾次三年一次的鄉試都沒考過, 又費銀子又費精力之後, 陳萍也漸漸接受了他不能更進一步的現實, 卻把這個罪責全都歸到了荀有誌身上。


    荀夫子可能想破腦袋都不會想明白, 明明他以為的是當初自己幫了陳萍, 反過來卻被他暗暗記恨於心這麽多年;明明他隻是覺得自己年長於陳萍,還沒他混的好,比較愛麵子而沒去恭賀,卻成了他心裏有鬼的鐵證。


    故而今天荀夫子帶著林清上門求教,想看著兩人故交的份上讓他收下林清,指點一番學問,卻變成了一種羞辱,讓他在自己的學生麵前顏麵掃地,心中的抑鬱可想而知。


    林清聽完了荀夫子簡短的敘述,沉默了一陣後,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夫子,您說如果有一個人突然碰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有兩個人現在可以幫他。一個是他曾經幫助過的人,給了對方很大的恩惠;另一個人是幫助他的人,曾經在他困難之時伸出過援手。您說,您會找誰幫忙?”


    荀有誌自然聽出了林清此刻將這番話中的意有所指,靜靜地看著小徒兒,想聽他繼續說下去,遂反問道:“你呢,你怎麽選?”


    “我會選幫助過我的人。我幫助的人一直在接受我的幫助,沒有過回饋,等我有難時,我沒有信心他會幫助我。然而一個幫助過我的人,他既然能對我伸出援手第一次,我覺得隻要在他能力範圍之內,他還能幫第二次。聖人言: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但是那畢竟是聖人所為,世上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呢!”以德報德?林清見多了現代以怨報德的人和事,所以對陳秀才的做法並不驚訝。


    林清一番話娓娓道來,讓荀有誌的一顆心從未如此熨貼過,也讓他震驚於林清的早慧和洞明世事,不由撫須長歎道:“吾荀有誌此生得一徒兒足以!是為師耽誤了你啊!”


    荀有誌知道自己的斤兩,實在算不上讀書的好材料,在科舉一道不過堪堪入門而已。林清各方麵的表現在他看來都足以用優異來表達,若是能投身官宦之家,不出十年定能在舉業上有所建樹,絕無可能泯然眾人!


    “夫子,萬萬不可這麽說!您之於徒兒,如師如父,再造之恩,永世難忘。”林清連連擺手,他對荀有誌確實充滿了感激之情,他是自己的啟蒙老師,帶他認識了、了解了這個新的世界,如果沒有荀夫子這個領路人,他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裏摸索呢。


    師徒兩個感歎間,荀有誌突然腦中靈光乍現:“林清,你剛剛的話提醒了為師!走,為師這就帶你去找當年幫過為師的人!”


    說是幫過也不過是因緣巧合,前幾年荀有誌去參加府試的時候,因為身上盤纏不夠,差點露宿街頭,當時還是一名叫周文彬的年輕後生讓他和自己同宿一間,借了他一些銀子度日才熬過了開考前的幾天。


    其實當時也有不少同鄉人一起趕考,但是卻無人說幫一把荀有誌,蓋因眾人都知道這荀有誌年年考,年年不中,都已經考了幾十年了,都沒有考中一個秀才。這樣的人是根本沒有結交價值的,就算借了銀兩,憑他窮困潦倒的勁兒,還不還的上還兩說。


    有過分者,甚至直接喊話讓荀有誌早點家去算了,反正這次考了也是浪費銀子,又不會考中。


    這麽多人中,也隻有周文彬站了出來收留了他,跟他同吃同住了幾天,雖然看他吃穿住行也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做派,但是卻一點都未小肚雞腸。


    那次荀有誌和周文彬也都名落孫山,回到同和鎮後荀有誌第一時間將銀子還了過去,兩人還時不時一起討教一下學問。可惜後來荀有誌搬到了張家村,故而聯係也少了。


    也是不久前,荀有誌聽人說周文彬得中秀才,如今可是同和鎮最年輕的秀才公了。


    林清一邊聽荀有誌講如何與周文彬相識的過程,一邊又聽荀有誌讚歎周文彬年紀輕輕學問卻比他好的多,兩人七拐八彎走過好幾條胡同,才到了周文彬家中。


    周文彬家不如陳秀才家那麽大氣富貴,隻不過是個一進的小院子,院子裏一口天井,一顆老槐樹,隻不過方寸之地,站在小院裏就能將這個家裏的情況一覽無餘。


    周文彬不過三十有二,中等身量,眉眼開闊,是個一眼看上去就滿身正氣之人。他客氣得將荀夫子和林清迎了進來,他的夫人泡了一壺茶給眾人各倒了一杯之後,就牽著一個年約四歲的男童出去了。


    等到荀夫子和周文彬講明來意之後,周文彬有些為難道:“倒不是小弟不願意,而是小弟準備這三年刻苦攻讀,三年後鄉試一試,看看自己能否更進一步。所以並沒有教書育人的打算,這——”


    由於農忙,林家人都是忙進忙出的,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留林清一人在家中做一些零碎的家務活,所以也無人發現林清最近的反常。


    這日林清剛剛喂完雞食,準備再去後院的菜園子裏澆水,突然聽到了木門被敲響的聲音:“林二狗,林二狗,你在家嗎?”聽聲音是隔壁家的水生,比林清大三歲,非常的活潑,平時上樹下河,貓嫌狗厭的,儼然是林家村小孩中的山大王。


    林清小跑到門前把門打開,看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林水生:“水生哥,怎麽了?”


    “呼呼,你快去田裏看看,你二伯被打啦!”林家村沒有一點秘密,無非就是那麽幾戶人家,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差不多天下皆知了。


    剛剛田裏發生的事,鬧的林家村的人都跑過去看了,別人或許不會想到林清,因為不過是個小孩子,認為他去了也沒什麽用。但是林水生覺得林二狗怎麽說也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幹將,現在他們家出事了,還不得通知兄弟一聲。


    林清聽到出事了也是腦袋一懵,想不明白平時一貫老實的林二牛怎麽會被打,隻能扭身關好門,被林水生拉著往田裏跑去。


    林清家的水田離他家不遠,小短腿跑過去十幾分鍾就到了。他們家的田在村子裏算是比較靠中間的,周圍挨著不少別人家的田,所以林二牛一說被打,好多人都扔下了家夥什跑過來看熱鬧。


    林清和林水生扒開人群,跑到正中間,見林二牛被三個大漢圍著,林大牛,林三牛和林老漢都站在林二牛後麵和那三個大漢對峙,林家的幾個婦孺則站在邊上臉上一片急色。


    林清悄悄走到張氏身邊,拉了拉張氏的衣服,張氏低下頭看到是自己的兒子,臉色一變:“你怎麽跑過來了?”


    “娘,發生什麽事了?二伯怎麽了?”林清沒回答張氏的話,反而問她眼前是什麽情況。


    張氏蹲下身,對林清小聲道:“那三個壯漢是張家村的,家裏專門飼養雞仔,今天挑了一籠小雞仔,一籠公雞,一籠母雞過來到我們村子賣,然後你爺叫你二伯他們談一下,家裏不正好要買一些雞仔還想抱幾隻公雞母雞下種蛋嗎?結果好像你二伯價格沒和人家談攏,不知怎麽地就動起手來了。這沒你一個小娃的事情,你還是趕緊家去吧。”


    林清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消費者和賣家糾紛的事件,而且看情況明顯是賣家強勢啊——三個壯漢往那一站,個個身高得有一米八,就算在林家村他們也是有恃無恐的很。


    林清想了一下,邁著小短腿走到了林二牛前麵。張氏有些錯愕得看著林清走的方向,以為他是要回家去,誰知道是往他們林二牛那邊過去了。


    “幾位叔叔,請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請問我二伯是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嗎?如果是的話,我們家肯定會給你們賠不是的。在場的都是我們林家的叔叔伯伯嬸嬸,我們林家村從來就不是一個不講理的地方,大家說是嗎?”


    林清的聲音還帶著一些小孩子的奶氣,但是說話慢條斯理,清楚明白,讓人沒辦法把他當做普通孩子那般無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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