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作者的寵愛不夠哦, 請增加訂閱比例寵愛作者吧  林清一看, 倒真是好菜, 一盤子酸菜炒臘肉,一盤子大蔥炒雞蛋,再加上桌上原本的一碗小蔥拌豆腐,一大碗骨頭湯,一盆雜糧餅, 算是農家難得豐盛的菜肴了。


    林大牛得了林老漢的吩咐, 還特特從地窖裏扒拉出一壇子白酒, 還是過年時家裏後輩孝敬老爺子的, 老爺子舍不得喝完存下的,今天也拿出來招待荀夫子了。


    荀夫子倒也沒客套,直接提起筷子就和林家的男人們吃了起來。林老漢等人微微提著的心也鬆了鬆——就怕荀夫子看不上農家人,連飯也不想和他們吃。


    酒過三巡, 菜過五味。荀夫子突然放下筷子,重重地歎了口氣。


    林老漢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這次荀夫子過來肯定是為了林清的事情,但是究竟是什麽事,是好是壞, 他琢磨不透。現在看荀夫子的樣子, 心中暗自道:來了。


    “你們想讓林清跟著本夫子再念一個月就不念書了?去鎮上做夥計?”荀夫子沒有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到。


    林三牛起身又給荀夫子斟了一杯酒, 笑著老實回道:“是的荀夫子, 咱確實有這個打算。這三年您費心了, 我林三牛心裏都記著…….”


    “且慢!”荀夫子臉色有些不好得打斷了林三牛的話,“這三年老夫是在林清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傾我所能去教他,倘若我也有個兒子,在學業上花費的心思也不過如此了。”


    別人不知道,林三牛從林清日常的言語中還是知道荀夫子是怎麽對他兒子的,不說別的,就光贈送給林清的字帖,書籍,筆墨都要超過上私塾的費用了。偏偏林三牛每次想要折成銀子給荀夫子他都固執的不肯收。所以對荀夫子,林三牛是百分之一千的感恩。


    “但是,老夫費這麽多心思去教導林清,不是為了讓他去做一個區區鎮上的小夥計的!林清將來是有大出息的人,性堅,靈敏,有毅力。老夫在同和鎮上做過開蒙夫子,在張家村開私塾,教了這麽多學生,林清是老夫最得意的!他該走的是科舉之道,而不是其他什麽蠅營狗苟之路。若是你們非要讓林清去做夥計,那就是暴殄天物啊!”


    荀夫子的這幾句話讓林家眾人都怔住了,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荀夫子這次特地登門拜訪,居然是為了讓林清繼續讀書,走科舉之道。


    這可和一開始的設想不同啊!


    本來家裏都已經開始找人托關係,給林清相看去鎮上哪家鋪子做活了,大家心裏也高興——這林清去鎮上做活了,他們不用再費銀錢不說,還能得一筆林清做活的月錢。這一來一去一年可是能結餘下不少銀子。


    可是讀書科舉的話,林清就要繼續學下去,不說別的,光是購置科舉用的書籍,每年的筆墨紙硯,拜師送禮的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更何況若是走科舉之路,就要去縣裏考試,一路上吃穿住行,請秀才公作保,哪一樣不是一筆大開銷?別說林家剛剛翻新了房子,餘下銀錢也不過三十幾兩,聽著挺多,可是真作為讀書的花銷,可能一年就能花完。


    林老漢陷入了沉默之中,林家其他人也是低著頭吃飯,默不吭聲。就連林三牛,縱使因為自己兒子被荀夫子如此看重而心中澎湃,此刻也知道不該說話。


    說什麽呢?舉家繼續供林清讀書?就算他心裏這樣想,他也知道這幾年大娃和二妮都要說親了,接著就是三娃,沒銀子說什麽親?總不能為了自己家的一個,就讓家裏其他娃都過不上好日子吧?


    林清也略有些擔心地看著家裏人和荀夫子的表情,他沒想到夫子對他如此看好,也沒想到竟如此執著地非要他走上科舉之路。


    林清自己對科舉並不太感興趣,他隨著荀夫子學習已經近三年了,也從荀夫子那邊了解了一些此時科舉必考的一些項目。其中的八股文和試帖詩為重中之重,可惜這兩個板塊林清都興致缺缺。好在前期荀夫子都是讓他背誦四書五經,默寫帖經、墨義,講解先賢聖典的含義,到了最近才開始教他製藝。


    讓林清自己說,他是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很多東西在他看來都是泛泛而談,聖人之言有些也是脫離實際的理想主義,若比較起來,林清都覺得解決十道微積分方程式,研究一下在現有條件下怎麽做一個驢車的避震係統來的實在有趣。


    隻不過為了更好的了解這個世界,融入這個世界,林清才強迫著自己去學習這些東西,但是若論樂趣,那是絕對沒有的。


    所以對於家人給他的安排,他並不反對。去鎮上做夥計並不用做太多力氣活,也能給這個家庭帶來一部分收益,減輕負擔,並且可以讓他接觸更多的人和事,有機會去做一些研發或者實驗。他相信憑他的本事,還是能搞出點東西的。不求大富大貴,保家人衣食無憂還是可以的。


    “鼠目寸光啊!鼠目寸光!你們是不是想著讀書考科舉要花費許多銀錢?你們怎麽不想想若是林清能考上一個童生,就能開設私塾授課啟蒙,一輩子都不用幹農活。考上秀才,就能免十五畝田地的賦稅,還可免除徭役,見縣官可不跪,為人作保還能收保費。以林清之聰慧,若是能到鎮上找秀才公指點一番,秀才的功名隻如探囊取物!更何況,若是更進一步呢?考中舉人後你們林家就能出一個當官的了!”


    荀夫子見說不動林家人,便以利誘之,在他眼裏林清之才若是浪費在其他地方,那就愧對了上天賜予他的聰慧!


    荀夫子教授林清這三年,已經將四書五經都給林清過了一遍,常人像林清那麽大開始學習需要至少六年以上甚至十年的時間才能背誦出來,林清隻花了三年就基本能全部背誦,甚至他教的的釋義也可牢記於心。這樣的人不是天才,誰是天才?隻可惜自己的學問也不精,很多釋義也無法講的明白,否則等林清學會了製藝就可下場先試試了。


    相比於普通孩子,林清的表現自然是優於常人,再加上他本就記性好、智商高,學的又刻苦,能將這四書五經的四十萬七千二百多字背下來,但是若到後麵學製藝,做策論、寫詩,林清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


    林清還想著怎麽說服自家老師放棄讓他科舉的想法,卻見林三牛突然站了起來,對荀夫子一揖到底,然後衝著林老漢道:“爹,既然二狗子能學,我就想讓他去學!這銀子我也不想由公中出,對其他幾個娃不公平,我和二狗他娘自己想辦法。”


    “啪”一聲,林清手中的筷子掉在了飯桌上。


    想到這裏,林清就熟門熟路地往書肆走去。然而快要到書肆的時候,一塊招牌闖入眼簾“張記布行”。


    “張記布行?這不就是爺托人說的那家店鋪嗎?”那時候林清也聽了一耳朵,說等九月之後就讓林清道這家“張記布行”去相看一下,若是東家滿意他們也覺得待遇不錯,那就留在這家布行當夥計。


    原來這家張記布行就在書肆隔兩個鋪麵的地方,隻不過之前林清每次來去匆匆,就算看到了也就眼前一閃而過,並沒有記在心上。


    躊躇了一番,林清腳步一轉,還是往這家布行走去。


    走進這家布行,才發現裏麵別有洞天。原本以為隻是一家門臉很小的店鋪,倒也有七八十個平方,最裏麵是兩排約兩丈高的貨架,長約十幾米,上麵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色布匹,顯然是比較珍貴的品種,花色繁多,看著麵料也比較光滑,應該是絲綢一類的布匹。貨架前安放一張櫃台,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正在那邊打算盤記賬;牆壁兩側也是一排貨架分上下兩排,這上麵的布匹則是看著稍差一些,但是也是細棉布的料子;最中間的長桌上摞著一匹匹粗布,有兩個穿著布衣的婦女在那邊正認真挑選著。


    掌櫃的可能正在處理賬目處理地比較專心,所以一直到林清走到他跟前了才看到他:“小兄弟可有事?”


    林清正要說明來意,卻聽到一聲略帶沙啞的驚呼:“林清?!你怎麽在這裏?”


    林清扭頭一看,來人竟是許久沒見的張立學!


    張立學已然是個半大的小夥子了,上嘴唇上長了一簇淡淡的絨毛,嗓音可能是在變聲期所以有些沙啞,但是性子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大大咧咧,熱情大方。


    自從張立學從荀夫子那裏拜別之後,林清和他相見的機會就少了。林清知道他是到鎮上叔叔的店鋪裏幫著做事了,每十日才有一次休沐時間回張家村,偶爾兩人還能在張家村碰麵,但是一人忙著讀書,一人忙著家中各種瑣事,也是很難再像之前那般開懷暢談。


    這次距上次相聚已經有半年之久了,驟然相見,兩人都是開心不已。


    張立學很是興奮地將林清介紹給了其叔叔張春生:“二叔,這就是我經常跟你講的我的好友林清!”


    張春生性子和張立學一樣,都是熱情之人,但是可能做掌櫃日久,所以眼角眉梢也帶著一些精明和圓滑,聽是張立學的好友,很是熱情地招待林清到待客處的桌椅那邊去落座,並叫張立學去東邊鋪子裏買一些點心茶水過來。


    這是張立學平時做慣了的,一有大客戶過來,張春生就會讓他去買點零嘴吃食過來招待客戶,以促進生意的談成。


    正要答應出門,卻被林清立馬攔了下來:“不忙不忙,立學兄。其實不瞞張掌櫃的,我這次過來是聽家中長輩說您這裏缺一個夥計,想問問我是不是可以過來做?”


    “你過來做夥計?”張春生有些驚訝地看著林清,他可沒少聽自家侄兒吹噓他的同窗林清是何等厲害之人,如何被夫子喜愛,學什麽東西一學就會,學三個月就能比他侄子學三年的都好。現在卻到他鋪子裏來做夥計?


    不過轉念一想,他確實之前有聽家裏人遞過話,說林家村有個讀過書的孩子想到鎮上做夥計,如果他這邊缺人可以來試試。倒不曾想,這人竟就是林清。隨即又釋然了,這讀書再有天分又怎麽樣?不過是一個農家子,家裏哪能供得起他一路讀下去?能去私塾讀幾年書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如果這孩子真如侄兒說的那般聰慧,那到這裏做事可是個好苗子:“你是立學的好友,立學又處處稱讚你,若是你願意到我店鋪裏來做夥計,我當然是歡迎至極的。”


    林清也是覺得今天能在這裏碰到的是張立學和他叔叔,也真是又驚又喜了:“謝謝張掌櫃的,我會在這裏好好幹的!隻不過我每五日要去西街葫蘆弄周秀才家讓他指點一番我的文章,所以我每五日要休沐一天,不知這樣可否?當然休沐那一天的工錢可以不用發我。”


    竟是還要求學的,還能找到秀才公給他指點,這孩子倒也是個心中有成算的。隻是若是如此,可能這心不一定能都放在這裏了。


    張春生心中略有遲疑,張立學是他親近之人,從他一些細微的動作表情裏立馬察覺到了些什麽,他心裏是千萬個希望林清能留下來和他一起做事的,便馬上打圓場道:“二叔,你剛剛不是還說上月的幾筆賬怎麽也對不攏嗎?林清的算術也是數一數二的好,要不要讓他幫你看一下?”


    張春生幼年時和張立學一樣,隻讀了幾年書就出來闖蕩了,他當時運氣好,和一家走商的商隊一起跑到了西域,從那邊沿路倒買倒賣,被他愣是賺了一大筆銀子,回來開了這家布行,這幾年生意著實不賴,這才想再招一個夥計。


    張春生勉強字是都認識,也能寫,會看賬本,但是每次對賬的時候都是一個頭兩個大,沒個三五天就算不清一筆筆賬目。有些往來的小賬金額不大的,雖然有疑慮,但是也懶得多去管,隻能糊在那邊。倒也不是沒想過去請一個賬房先生,但是請一個賬房先生可不像一個夥計那麽簡單,光月錢都至少出到三五兩銀子,像他這樣的店鋪,著實不必有這項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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