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葉長生和賀九重從醫院裏出來已經是將近十一點了。


    深夜的微風吹過, 驅散了空氣裏白日殘留的熱度。附近除了醫院大廳裏頭還有人走動,外麵倒是安靜得很, 連來往的車輛都很少見。


    葉長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又緩緩地將胸口的濁氣吐了出來, 微微仰著頭看著漆黑的夜空。


    賀九重側頭看著他:“累了?”


    葉長生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往外麵的馬路走過去:“早上起得早了,中午又沒睡, 這會兒熬不了大夜了, 覺得頭暈的慌。”


    賀九重看著前麵那人的背影,也緩緩挪了步子跟上去:“剛才在上麵,你不是想要問話的嗎,怎麽什麽都還沒問出來就先離開了?”


    葉長生往後瞥了他一眼, 然後又往醫院上麵的住院區示意了一下, 聳了聳肩笑道:“人家孩子昏迷了這麽多天, 這會兒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塊兒說說話,我怎麽好意思在這個時候不識趣地過去打擾他們。”又沉吟一聲,“而且,從趙一州清醒過來之後那個反應看上去,也許他的確不知道那個陰靈是什麽情況。”


    賀九重走到他身邊, 微微偏著頭看他:“今天已經很晚了, 先回去休息一晚。就算有什麽想問的, 明天再過來問也不遲。”


    葉長生應了一聲, 略有幾分懶散伸了一個懶腰, 正準備掏出手機來給自己用軟件約個車,突然,像是猛地想到了什麽,整個兒的身子微微地僵了一下。


    “親愛的賀先生。”葉長生側頭仰頭看著賀九重,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凝重。


    賀九重看著他嚴肅的模樣,像是被那頭撩起了幾分興趣:“怎麽,你發現什麽了?”


    葉長生沒有直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直直地望著他:“你記得我們今天晚上出來原本是想做什麽的嗎?”


    賀九重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像是也才回味過來這回事似的:“——買橘子?”


    葉長生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麽問題來了,我們的橘子呢?”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這才從剛剛放鬆下來的腦子裏回想起了那袋子被他們遺落在咖啡店的橘子。


    看著那頭葉長生滿麵憂愁的樣子,賀九重在一旁又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眸子垂了垂,像是經過認真思考之後給出了一句安慰。


    “那個店看起來就沒什麽客人的樣子,也許明天去的時候它還好好地被放在了那兒。”


    葉長生有氣無力地掀了眼皮把眼睛斜了那頭一眼:“嗯,謝謝你的安慰。”再想想今天又是一事無成還白給別人做了義務勞動的一天,頓時覺得心情更加沉重了起來,“行了,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賀九重就在一旁看著他垂頭喪氣蔫噠噠的樣子,在原地極淡地笑了一下,隨即卻又快步跟了上去。


    *


    黃秋玲這邊狠狠地在餐桌上吼了許月梅一頓之後,怒氣蓬勃地回到了房間,“啪”的一聲將門摔了個震天響。


    將自己摔進床上躺了一會兒,想著今天一天遭遇的那些破事兒,越想越覺得心裏憋悶的很,將手邊的鬧鍾拿過來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又坐起來煩躁地罵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等心中的那股邪火發泄了一些,突然隻聽到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微微一愣,從床上將自己的手機摸了出來。


    上麵顯示的名字是丁航。


    大約是因為最近的事情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丁航導致的,所以這會兒她看到他的名字一時間也沒什麽好氣,接了電話就罵道:“你還有臉打電話過來,要不是你那天說要去趙一州家,哪有那麽多破事?”


    那頭被她這邊一頓嗆聲,也是覺得莫名其妙,頓了頓語氣也有些不大好了:“誒,我說黃秋玲你是不是吃了火.藥?說話怎麽這麽衝?”


    黃秋玲聽著那頭語氣不好就更是怒氣衝衝:“你還要我說話怎麽好?你要是知道我剛才遇到了什麽,你就知道我現在能夠克製著自己這個樣子已經是很給你臉了!”


    丁航在電話那頭“嘖”了一聲:“遇到什麽了?是你爸打你了還是你媽說你了?就你那個性格,你媽除了威脅著要斷斷你的零花錢之外她還敢說你?她罵你一句你還不得把天都捅破了?”


    黃秋玲又呸了一聲:“誰說她了?她成天也就隻會在我耳邊叨叨什麽‘要讀書、要學好’,誰搭理她啊。我說的是……”她的話說到一半,像是眼前忽而又閃爍起了那一雙攜裹著濃濃怨毒的黑色眼睛,喉嚨裏一哽,身上又不自禁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的是什麽?”丁航聽著這頭突然沒了聲,追問了一句,隨即又吊兒郎當地道,“誒,你不會還在想著什麽夏莎的鬼魂過來找我們報仇什麽的事兒吧?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才四五歲,還信什麽神鬼的幼不幼稚啊!”


    黃秋玲這會兒聽著那頭的聲音就覺得煩,眼瞧著那頭像是還事不關己地一陣嘲諷,氣的直接將手機的通話就掛斷了。


    將手機隨手扔到床上,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身上之前出了一身汗,這會兒就算是汗水已經被風吹幹了,衣服黏在背上還是有一種令人難受的緊貼感。


    起身拿了換洗衣服就準備去房間的衛浴室裏洗澡。


    衛浴室並不大,但是各種洗漱護膚的瓶瓶罐罐卻是堆得到處都是。將睡裙隨手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將身上那身都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的校服換下來,然後開了花灑等水溫上來後,這才站到了花灑下麵清洗了起來。


    因為今天出汗出得嚴重,頭發也早就一縷一縷地糾在了一起,黃秋玲索性也就將發繩解開一起洗了個頭。


    衝水清洗的時候為了避免頭發上的泡沫進入到眼睛裏,她將眼睛暫時地閉起來了一會兒。


    隻是洗著洗著,黃秋玲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手上沾染上的液體比起水來似乎觸感呀濃稠了太多,黏膩膩地順著她的頭發滑到臉頰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違和感。


    她心裏帶著些許不安地睜開了眼,自己的長發垂落下來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但是透過黑色的頭發,她卻隱約好像看到了自己手上一點古怪的紅色。


    像是血的顏色。


    腦子裏突然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後,黃秋玲整個人都沒法再淡定了。她猛地將自己的催下來的頭發撥開往上看去,但是花灑那頭卻依舊隻是正常地流出幹淨的熱水。


    又是錯覺嗎?


    黃秋玲皺了皺眉,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腳下卻傳來了一種奇異的觸覺。


    軟軟的,癢癢的,像是被海藻一樣的東西輕輕地纏繞著。她奇怪地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腳底下踩著的積水卻突然變成了一片濃稠的血紅。


    瘙著她腳踝的那一大片不是海藻,而是一團黑色的長發,在白色的瓷磚上飄飄悠悠地,頂端像是有著生命一樣慢慢地朝她的方向延伸了過來。


    黃秋玲尖叫一聲,腳下踩著水麵一個打滑,“砰”地一聲整個兒就坐到了地上。


    那團黑色的頭發慢慢地從地上漂浮了起來,從那一灘血水中,一張半腐爛了的臉帶著獰笑朝著她一點一點地靠近,她拚命地搖著頭想要往後退,但是背後緊貼著的冰涼的瓷磚卻讓她無處可退。


    是夢嗎?這一定又是一個噩夢!


    黃秋玲眼淚瘋狂地從眼眶地滾落了下來,嘴唇哆嗦著求著饒:“求求你……別殺我……我知道錯了,你別殺我……求求你。”


    那頭的女孩站在她麵前,將左手手腕上深可見骨的一道外翻著的傷口伸到了她的麵前:“好疼啊……刀子割下去的時候好疼啊……”說著,又將自己腐爛了的那半張臉湊近了過去,細細地朝著她吹著氣道,“真想讓你也嚐一嚐這個感覺啊……”


    黃秋玲又是尖叫一聲,她像是突然發瘋一般地站起身,穿過那個女孩的身子就像往門外麵跑。


    房間裏的這個衛浴室很小,幾乎沒兩步就已經伸手拉到了門把手,但是還沒能她將那門把手擰開,她卻又像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脖子突然被細細密密的黑色頭發給纏繞了起來。


    巨大的恐懼從身體裏的每一處向外拚命的擴散,她伸手死命地扯著脖子上那些黑色的頭發,但是令人絕望的是無論怎麽努力,她的手還是一次一次地從那些發絲裏透了過去,在她的脖子周圍,她能摸到的除了一團團冰冷的空氣外什麽都摸不到。


    僵持了約莫十秒,那團纏繞在她脖頸上的黑發突然猛地向後扯了過去。那股力道奇大無比,雖然黃秋玲雙手都拉著門把手試圖不要讓自己被拉回去,但是手指卻還是一點一點地從門把手上滑落了下來。


    眼淚滾落下來糊了滿臉,她徒勞地再朝門的方向伸出手,嘴裏發出低啞的“嗚嗚”聲,但是除此之外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她驚恐地瞪著眼,眼睜睜地瞧著身子被往後牽扯得離後麵那個鬼影越來越近。


    直到將她又完全拉到了花灑下麵,那股力道才緩緩地停住了。黃秋玲全身僵硬地定在地上,突然就感覺道背後一陣叫人發抖的寒氣貼了上來,讓她的牙齒“咯咯”地打起了架。


    她能感覺到在這狹□□仄的空間裏,另一個不應該存在於這個地方的第二個人的呼吸就落在自己的臉側,陰冷刺骨的氣息從耳側灌進了腦中,鼻子裏可以嗅到一種像是魚肉放在外麵一個星期那種腐壞了的惡臭:“一個人在下麵好寂寞啊,你下來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細細的笑聲甜蜜蜜的,膩在她的耳側,一字一句卻帶著說不出的陰狠:“不過這一次,該換你當狗了。”


    許月梅正在外麵收拾著碗筷,想到這麽些年女兒叛逆的表現,心裏又是忍不住地一陣傷心。收拾到一半,突然從黃秋玲的屋子傳來了一陣悶響,她微微一愣,將手下的東西放下了,幾步走了過去,輕輕地敲了敲房門:“小玲,裏麵是什麽聲音?”


    裏麵卻是沒有回答,許月梅等了一會兒,見她並不給她開門,微微歎了一口氣,卻也沒多想,轉身正準備走開,突然隔著房門就聽到裏頭又是一陣尖叫。


    她心裏猛地一跳,覺得有些不對了,趕緊又折了回去,拍門拍得用力了一些:“小玲?小玲你你在裏麵怎麽了?給我開開門!”伸手擰了擰門把手,臉上表情有些急,“你這丫頭,好好的鎖什麽門啊!你到底怎麽了?”


    裏麵還是沒有聲音。


    許月梅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隱約地好像能聽到屋子裏麵正傳來一陣手機鈴聲,正當她滿心擔憂時,她靠著的門被人從裏麵猛地拉了開來。


    突然身體失去了倚靠,她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都不穩地往前衝了半步。


    勉強扶著門框將身子穩住了,一抬頭,就看著屋子裏頭的黃秋玲正披著一頭還在滴滴答答向下滴水的頭發麵無表情地垂眼看著她,好一會兒,薄薄的嘴唇裏吐出冷冰冰的幾個字來:“有什麽事嗎?”


    許月梅聽著她這麽說話身體陡然就微微打了個顫,隨即站直了身子按捺下心底感覺到的那一絲古怪,有些擔心地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急切地道:“還問我有什麽事?你在屋子裏麵幹什麽,乒乒乓乓的,動靜大的隔著門外麵都聽到了!”又問,“我剛剛還在聽你叫喚來著,怎麽了?”


    黃秋玲淡淡地道:“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起身的時候沒注意,頭磕到了洗臉台上,所以弄了點動靜出來。”


    許月梅聽到這話臉上的擔心之色更濃了些,往前走了半步,馬上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來檢查一下:“哎呀,你這丫頭怎麽老是粗心大意的,要不要緊啊?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屋裏頭那個浴室貼了瓷磚,滑的厲害,讓你墊個防滑墊,你這丫頭就是不聽,這會兒倒好,我在外麵都能聽到的動靜可是摔狠了吧?你摔哪了……”


    但是那頭看著許月梅伸過來的手時,卻是明顯地往旁邊挪了挪,似乎是並不想讓她碰到的樣子。


    “沒摔到哪。我沒事。”


    許月梅見著那頭冷冰冰的反應,伸到一半的手微微頓了頓,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她似乎是想說些什麽,臉上帶著一點顯而易見的疲憊,好一會兒,低聲歎了一口氣:“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平時得多愛護自己,得多注意一點啊……”


    那頭聽著她這個話卻像是突然有些不耐煩,她微微垂著眸子,聲音顯得更加冰冷了起來:“還有什麽事嗎?”


    許月梅透過屋子裏冷白色的燈光看著站在她麵前神色冷淡到叫人不安的黃秋玲,恍惚間竟然覺得有些陌生,她呐呐了一會兒,也沒說出什麽。那頭見她不說話也就不再多問,“砰”地一聲當著她的麵將門又關了起來。


    屋子裏頭響了好一會兒的手機鈴聲終於因為時間的緣故聽了下來,黃秋玲頂著一頭濕發緩緩地走到床邊,視線在有些亂的床上隨意地掃了一圈,然後伸手將床上的手機從枕頭縫裏拿了出來。


    屏幕是鎖著的,她直接就將手指貼上去,用指紋解了鎖。


    點開最近通話,最上麵一個未接的電話上紅色加粗的“丁航”兩個字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她靜靜地看著屏幕幾秒,握著手機的那隻手緊了緊,然後將那個號碼點擊了一下反撥了回去。


    電話隻響了兩三聲就被那頭果斷地接了起來,隻是那頭說話的語氣聽起來確實極為刺耳,似乎是因為她之前的那些舉動而有些氣急敗壞了。


    “誒,我說黃秋玲,你特麽的是不是有病啊?怎麽好好的脾氣說上來就上來,我又怎麽招你了?”


    黃秋玲沒作聲,就聽著那頭劈裏啪啦地說著話,一雙漆黑的眼微微地往下垂著,在燈光下隱約地似乎在閃爍著一點幽綠色的光。


    “你這脾氣我跟你說,得虧你是個女的……要你不是個女的,我早弄死你了!”


    丁航怒聲地罵了好一會兒,然後像是發泄夠了,情緒緩和了一點:“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真的是因為夏莎那件事?不能夠吧。雖然說當初咱們是稍微針對了她一點,但是其實仔細想想看,大家也沒做什麽吧?不就是扒了她的衣服打了幾個巴掌麽?又沒真刀真槍地拿刀捅她!”


    “就算是後來嘴上威脅了兩句說要潑硫酸,可是那也不就是說著好玩麽?咱們又沒真的那麽幹。從頭到尾扒拉下來就那麽幾件事,什麽欺負霸淩的?警察的帽子給我們幾個扣了一頂又一頂,可她夏莎到底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了?”


    男孩的傲慢跋扈的聲音透過屏幕的過濾依舊顯得無比張狂:“哦,雖然說最後可能那個視頻的流傳出去確實跟咱們有點關係,但是哥兒幾個也不是故意的啊。本來也就隻想著私底下收藏著看著好玩,誰知道哪個龜孫把視頻泄露出去了……


    就這麽一件事,咱們又都不是有心的,就算是那夏莎真的因為這個退學自殺,那跟你我的關係也不大吧?”


    黃秋玲眸子微微地動了一下,聲音輕輕地:“那你覺得,她的死跟誰的關係大呢?”


    丁航沒有聽出這頭聲音的不對勁,隻是繼續道:“當然是她自己啊!”聲音理所當然地,“就因為被扒個衣服就自殺,她也太脆弱了吧?不知道還以為她被哥幾個就地辦了呢!”


    帶著點下流意味地哼笑了一聲,又砸了一下嘴:“而且我覺得吧,她家裏也有問題。都知道自己女兒有抑鬱症了,不帶去精神病院關著,非得放在家裏。你說放就放吧,一家子人看一個小女孩也看不住麽?怎麽就讓她那麽死了呢?搞得我們身上好像莫名其妙就背了條人命,你說冤不冤得慌吧!”


    黃秋玲一雙眼抬起來朝著屋內某一處看過去,黑色的瞳孔裏翻湧著的森冷戾氣濃烈地嚇人,她細細地笑了起來,聽起來異常甜美:“所以你覺得,你們都沒錯?”


    丁航嘖了一聲:“小錯可能有那麽點,而是她這死跟咱們還真沒什麽關係。”又像是安慰似的道,“所以你也放寬心,她不會來找你的。你也別一天到晚地神神叨叨了,跟進入了更年期的大媽一樣,煩不煩啊你。”


    黃秋玲沒有立即說話,她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地開口問道:“除了你,章俊和趙勇呢?他們也被保釋出來了嗎?”


    丁航倒是沒想到黃秋玲這頭竟然還會關心他們被保釋的情況,想了想隨口回答道:“大概是吧……我比他們先走,沒注意。不過剛才那邊兩個人都給我發過短信聯係過了,看那樣子應該是都已經出來了。哎,明天我家老頭子還逼著我去上學。今天警察是在我上課的時候過來把我帶走的,上次那事兒記了一個過就還沒消,這會兒眼皮子底下又犯了事兒,學校那邊肯定還有一頓批,媽的,煩死了。”


    黃秋玲低低地應了一聲:“嗯,明天我也會去學校……那就明天下午放學之後吧。”她聲音緩緩地對著電話那頭道,“你還有章俊、趙勇,咱們四個,就在‘老地方’見個麵,我有點事要跟你們說。”


    那頭聽著她的話,覺得她這會兒說的話實在是太不像她以前的風格了,握著手機忍不住就吊兒郎當地笑了起來:“什麽事兒啊?有什麽事情不能這會兒在電話裏說,還非得把我們幾個湊起來拖到放學後,神神秘秘的——誒,我說你該不會是真的要聽你媽的話,跟我們幾個劃清界限吧?”


    黃秋玲聲音淡淡的:“不是……隻是我覺得有些事情,當麵說起來比較好。”


    丁航那頭看著黃秋玲這邊真的是打算保密到底,不屑地又嘲笑了兩句,但是隨後卻也還是答應了下來:“行吧,‘老地方’是吧?我跟章俊和趙勇兩個說一下,到時候等放了學就帶那兩個過去找你……嘖,老頭子那頭又在吼著叫我睡覺了,今天才犯了了事兒,也不好再在這會兒跟他犯衝。有事明天見麵再聊,掛了掛了。”


    一股腦地把自己的話說完,也不等那頭反應,“嘟”地一聲就幹脆利落地將通話搶先切斷了。


    黃秋玲聽著那頭已經掛完電話的盲音,好一會兒,將手機緩緩地拿了下來,看著屏幕上那個名字,她細細地笑了一聲,聲音溫柔中帶著一種叫人背脊發涼的陰翳:“嗯,明天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神棍召喚萌寵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笑浮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笑浮生並收藏當神棍召喚萌寵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