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喇庶妃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臉粉□□白的,一雙杏仁眼霧蒙蒙的,像是隔著江南煙雨與你對望。


    一下子能甜到人心裏去。


    說起話來又綿又軟,能讓人不自覺的柔和神色。


    這會子坐在景仁宮前殿,手中端著粉釉蓋碗,愈加襯得白嫩嫩的手指如同蔥段,漂亮極了。


    “早就仰慕姐姐,隻妹妹身子一直不大爽利,這才一直耽擱了。”


    顧夏看著她一雙杏眼如剪秋水,倒映著滿天春色,不由得跟著輕笑:“可不是如此,姐姐的心,一如妹妹。”


    無怪乎她的身子不爽利,前幾年皇三子病逝,轉頭的功夫她就懷上皇五子保清,現今一歲半了,身體有些不大好,一直湯藥不斷,有些弱氣。


    這中間還真是騰不出一點空。


    兩人寒暄幾句,納喇氏就推了推跟前的漆盤,柔聲細語道:“嬪妾閑來無事,做了這幾件小東西,若是能得了您的眼,用它一用,那便是嬪妾的福氣了。”


    顧夏看著她揭掉上頭的紗布,露出裏頭的真容來。


    荷包,手帕。


    林林總總數十件,看的出來她是用心繡製的,繡工很是精致平整。


    顧夏拿起一個鵝黃的誇道:“果然是巧思,這蝴蝶型荷包有頭有尾的,逼真極了,竟還有觸須顫動。”


    納喇氏低頭輕笑:“這就是內造的功勞了,拉的細細的銀絲做骨,再細心的折出形狀,才有這惟妙惟肖的觸須。”


    輕輕的應了一聲,顧夏欣喜的扭頭,衝著香頌道:“填百和香進去,這荷包配的。”


    香頌雙手托著荷包,轉身離去。


    納喇氏雙眸微閃,這百和香乃是古方,所需要的珍貴香料達二十餘種製成,最適合冬日取用。


    一丸製成,耗費十餘兩銀錢,也不過燃半日功夫。


    她那裏也是有的,可除了陛下親至,她是舍不得取用的。


    一夜下來,最少要五六丸,以她的份例,哪裏消耗得起。


    看著瓜爾佳氏雲淡風輕的模樣,她心裏有些刺刺的,不大舒坦。


    顧夏側眸,衝著她莞爾一笑:“得了好東西,總是忍不住在第一時間用上,妹妹勿怪。”


    “何怪之有,得了姐姐喜愛,就是妹妹的造化了。”納喇氏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眉眼彎出漂亮的弧度。


    她忍不住擺出自己最美麗動人的姿態,免得徹底被比下去。


    瓜爾佳氏真美,五官精致的如同神仙妃子,一顰一笑間,連她都忍不住跟著神色微動。


    如今她正值花季,健康美麗,跟她們這一批生過孩子,身體備受消磨的老人不同。


    若是得了陛下的眼,她怕不是要平步青雲。


    這麽想著,納喇氏就覺得口苦起來,就算是皇後娘娘,又能阻她幾年?


    香榧端著茶水點心,躬身進了內室,擺在二人麵前。


    這是第二輪茶點了,納喇氏笑了笑,柔聲告退。


    顧夏起身,親自送她離去,親親熱熱道:“有空了常來玩便是。”


    納喇氏笑著應了,往二門處的時候,迎麵閃過來一個宮女,差點撞到她身上,宮女嚇了一跳,猛的扭身,這才沒真的撞上。


    納喇氏心中也是一驚,心跳瞬間變得激烈起來,望著宮女的眼神略有些不悅,可抬起眼眸的時候,她還是一片溫和:“怎麽樣,不要緊吧?”


    顧夏冷著臉訓斥:“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若是撞上庶妃,你一百條命也不夠賠的。”


    宮女叫素英,聞言眼淚都出來了,也不敢求饒,頭緊緊的貼在地上,等待主子的發落。


    納喇氏看到拐角處,有一片蒼青的衣角,被風吹起,那上麵的雲紋裝飾忽明忽暗。心中又是一跳,轉瞬間就有了計較。


    “宮女的規矩都是極好的,想必有什麽苦衷,饒了她這一遭吧。”納喇氏聲音柔柔的,動聽極了。


    顧夏冷笑:“天大的苦衷,眼裏心裏也得裝著主子,這都成什麽樣了。”


    朝著宮女一橫眉毛:“還不滾下去,找魏嬤嬤認罰去。”


    見宮女起身,一瘸一拐的往耳房去,顧夏眼神閃了閃,收回目光,看向納喇氏的眼神充滿了趣味。


    “妹妹仁善,姐姐是萬萬不及的,總要自己痛快了才成。”


    納喇氏見蒼青色大麵積出現,微微側過臉,昂起修長的脖頸,柔聲道:“姐姐謬讚了。”


    微風浮動著她頭上的米粒珍珠流蘇,軟軟的打在臉上,粉色的珍珠給她臉上也映出一抹粉,襯著玉白的臉頰,美麗又有神。


    顧夏噗嗤一聲笑了,微微垂下頭,離納喇氏稍微近一些,溫柔的替她把流蘇理了理,這才側眸笑道:“流蘇也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呢。”


    納喇氏這會兒子臉真的紅了,盯著顧夏波光瑩瑩的雙眸,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凝滯,那纖長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掃的人心裏癢癢的。


    那溫柔的眼神,好似她就是她的全世界。


    不過怔忡一瞬,就聽到周圍的請安聲。


    “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萬福金安。”


    顧夏回眸,看到康熙仍有些笑意難了,對著納喇氏誇讚道:“這般的美人,又有一顆仁善的心,好處全叫她得了,真真的惹人疼愛。”


    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再遞過去一個欲說還休的眼神,納喇氏微微垂首。


    康熙先是溫和的叫起,這才對顧夏笑道:“既知道這樣惹人疼,合該學學才是。”


    顧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後宮美人當性子迥異些,這才能為萬歲爺提供新鮮感。”


    “你呀,伶牙俐齒的。”康熙點了點她的額頭。


    納喇氏強笑了笑,柔聲告退,自打萬歲爺看到瓜爾佳氏,就再沒有分她一個眼角餘光,白站著受屈,還不如離去。


    “成,你去吧。”康熙總算把眼神轉過來,想了想又道:“保清那孩子怎麽樣了?”


    納喇氏眼帶慈愛,笑道:“好多了,昨下午一直在玩沙包,淘氣的很。”


    康熙點了點頭,轉過臉拉著顧夏就走,風中傳來一星半點的話語。


    “披風也不穿,立在風口處,凍病又該喝苦藥,你身子剛好,好得憐惜它一遭。”


    “臣妾無事,好著呢。”


    ……


    納喇氏扭頭離去,心裏酸酸澀澀的,難受的緊。


    康熙說完,就解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男子的陌生氣息又將她包圍,帶著微微的龍涎香,和熾熱的體溫。


    怔了一秒,顧夏就安然受了。


    寬大的披風將她整個都圍在裏頭,暖融融的,暖的她想流淚。


    待進了內室,顧夏將自己的下半邊臉藏到絨毛滾邊裏,隻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雙眸。


    康熙自發的接過茶盞,先擺到她跟前,柔聲道:“快暖暖吧,手涼的跟冰坨子似的。”


    顧夏輕輕的笑,“進了內室就好了,燃著火龍呢。”


    “炭可夠?”康熙詢問,她不得寵,又因著是嬪位,居住在後殿西偏殿,這開間大,想要暖起來,得廢不少炭。


    “夠也夠,不夠也不夠。”顧夏隨口說了,她又不能伸手要,夠不夠的說了沒意思,總覺得跟示弱似的。


    康熙聽她這麽說,哪還能不明白,當下就記在心裏。想著等回去,從他份例撥出來一點給她,也盡夠了。


    “若有什麽不合心的,盡管去尋皇……尋梁九功,讓他給你置辦。”皇後兩字未出口,康熙就收了回來。


    她們兩個天生的冤家,還是不要往一起湊了。


    顧夏輕輕的點頭,麵上應了,沒打算去尋,這男人對你付出點什麽,總是要成倍收取利益的,她過得下去,哪怕尋爹呢,也比尋他強。


    見她應了,康熙露出笑來。


    “內務府織造局獻上來不少新花樣,趕明給你送來一些,你瞧著自己用也好,賞人也好。”康熙微微側身,晶亮的眼眸熠熠生輝。


    “哦。”顧夏應了一聲,衝他笑了笑,心中五味陳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隻是不知道這康熙突然發作,圖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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