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碼字不易, 多多訂閱正版章節,達到規定比例就能看啦!  這孩子是老倆口撿來的棄嬰,大冬天的,那麽一個藍花的精致繈褓就躺在路邊,他們不忍眼見著這麽小的孩子沒人管,社會福利機構更是不健全, 打聽了半天, 也沒有給這棄嬰找到好去處。不得已,就收養了下來。


    邱明泉從小就乖巧聽話, 也從不叫人操心, 可是最近……兩位老人聯想到他近來極其古怪的言行,忽然一下就想岔了。


    ——這孩子, 該不會是開始變壞了?!


    早出晚歸,偷錢私用, 身上還有奇怪的傷痕,難不成, 是跟了壞人做些什麽不好的勾當!


    邱爺爺心裏一陣恍惚,忽然就想起了前些天看到的情形。從小就靦腆膽小的邱明泉,麵對著王大全時,那種孤注一擲的、悍勇淩厲的眼神。


    和過去,完全就不是一個人啊!


    “你……你給我說清楚!”邱爺爺猛地站起來,喘著粗氣。


    他素來話少, 也沒有什麽文化, 平時都悶聲不響又木訥, 可是一旦發脾氣,卻嚇人得很。


    “怎麽辦?”邱明泉在心裏焦急地問,向封睿求助。


    “你就實話實說唄,說你靈機一動聽到新聞,賣金筆賺的。”封睿再有能耐,此時也沒轍,“別傻到把我說出來就ok,不然他們說不定找道士或者和尚來鎮了我。”


    兩位老人隻瞧見他滿臉焦急,額頭滲汗,邱奶奶心裏一痛,渾濁的眼淚淌了下來。


    “小泉……”她哽咽地道,“我知道咱們家過得苦。可是窮歸窮,你可千萬不能走了歪路啊。”


    邱明泉急得連連搖頭:“沒有!奶奶,我沒做壞事!你信我……”


    “那你跟我們說,你偷錢幹什麽去了?”邱奶奶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說是瞞不過去了,邱明泉硬著頭皮道:“爺爺奶奶,我……我最近學著人,做了點生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點:“我買了商場裏的鋼筆,帶金筆尖的那種,然後加價賣了出去。這些天,賺了不少錢。”


    “小泉,你……”邱奶奶絕望地嗚嗚哭了起來,偷錢也就算了,還撒這麽大的謊?!


    邱明泉慌了,一把拉下書包,把裏麵的錢都倒在了床上。


    “爺爺奶奶,你們看,錢都回來了,我還賺了這麽多!”


    一大堆十元的、五元的新舊鈔票鋪滿了床,還夾雜著鋼鏰互相撞擊的脆響,昏暗的燈光下,兩位老人的眼睛都直了。


    這麽多錢!!


    邱明泉忘記了一件事,複利增長的神話,一般人是算不出來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接受八十多元在十幾天內,搖身一變,生出這樣的巨款的事實!


    邱爺爺嘴巴張了張,忽然害怕起來:有什麽途徑,能短時間內,叫一個孩子掙到這麽多的錢!


    邱奶奶懷疑地盯著他,忽然就瞧見了他脖頸上露出來的一段紅繩。


    隨手一拉,玉吊墜就露了出來,一片氤氳的寶光在昏暗的燈光下散著光暈,溫潤細膩,就像是凍住的凝脂一樣。


    兩位老人同時揉了揉眼睛,就算他們根本不具備什麽鑒賞能力,也能看得出來,這絕不是什麽便宜東西。


    “這……這是什麽?”


    “我、我撿到的。”邱明泉脫口而出,慌忙撒謊,“我在一個樹洞裏撿到的。”


    就在這夠緊急的當口,封大總裁還在那裏唧唧歪歪:“你看,她摸我沒感覺。也就隻有你摸我,我才有感覺了。”


    邱爺爺四處張望,忽然抄起床邊的小板凳,往邱明泉身上打去:“叫你撒謊!叫你學壞!……”


    這莫名其妙的貴重玉石,這忽然冒出來的巨款,還有那遮掩閃爍的眼神!


    小板凳砸在背上,邱明泉小小的身體就是一個趔趄,背部一片悶痛。


    邱明泉直接就被打傻了。


    他自小就特別孝順聽話,極少淘氣,就算是前世,記憶裏也沒有任何被打過的時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邱爺爺的板凳背又落了下來,這一下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又是疼得他一個哆嗦。


    “爺爺,我、我……”


    “哎呀你們家還搞家庭暴力啊,真是越窮困越野蠻——”封睿大吃一驚,“喂喂,你躲啊,是不是傻!”


    邱明泉正想要躲閃,可是一眼看見爺爺那哆哆嗦嗦的樣子,忽然就是心裏一驚!


    前世,爺爺身體不好,窮人家哪有什麽年年體檢的認識,忽然就得了中風,在床上癱瘓了幾年才去世的。這一世,可別因為什麽事兒,把這中風的誘因提前了!


    這麽一想,他可就完全不敢動了,又著急又害怕,眼淚悄然盈滿了眼眶。


    邱奶奶看到邱明泉傻乎乎挨打,急得眼淚直淌,顫巍巍跑上來去阻攔:“好了,老頭子你別打了,有話好好問,小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還說他懂事?看看邱明泉這油鹽不進的樣子,邱爺爺急氣交加,手都哆嗦了:“今天他不交代清楚,我打死他算了!”


    “歪理邪說!就算是生養你的父母,也不能動不動要打要殺的吧,小孩子又不是私人財產。”封睿不爽地在那裏吐槽,“更何況你還是收養的嘛。”


    “這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交給派出所。”她流著眼淚,伸手去拿邱明泉脖頸上的玉石吊墜,“就算是撿的,丟的人心裏肯定著急得很,咱們還回去。”


    邱明泉猛地大吃一驚,呆呆地怔住了。


    “你給我頂住啊!別聽她的!”封睿氣急敗壞,平時的優雅傲然全沒了。


    見鬼,要是被這老婆婆真的死纏爛打,交到陌生人手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不不……這、這個不行。”邱明泉死死捂住了心口。


    邱爺爺氣不打一處來,忽然劈手搶過他頸上的玉石吊墜,猛地一揚手,竟然從窗戶裏整個扔出了窗外!


    邱明泉整個人徹底蒙了,眼睜睜看著外麵一片漆黑,心口好像被什麽狠狠重擊了一下,猛地大吼一聲:“幹什麽啊?!”


    這一聲吼出口,屋子裏都靜了。邱爺爺舉起來的板凳停在了半空,久久沒有落下,邱奶奶也不吭聲了。


    “爺爺,奶奶,我……”邱明泉看著兩位老人忽然頹然的神態,心裏隱約知道闖了大禍。


    邱爺爺呆呆地看著他,蒼老的臉上從暴怒慢慢變成了木然的悲傷。


    十幾年前在路邊撿到這個瘦弱的棄嬰時,這麽多年來,可是把這小小的生命當成命根子的。


    想著過去這孩子疼人又乖巧的樣子,再想著剛才他怒吼的神態,邱爺爺心裏難受得像是被什麽撕開了。


    他絕望而悲涼地擺擺手:“好,好……我們不管你。”


    他艱難地轉過身,偏腿上了床,伸手把床上的錢都掃到地下。然後,他背著佝僂的身子,不再說一句話。


    邱明泉嚇得魂飛魄散,急切、悔恨、擔憂齊齊湧上心來:“爺爺!我錯了……爺爺你別氣壞了身子!”


    重活一生,他就算沒能力改變命運,沒本事讓家人生活無憂,可總不能提前把爺爺氣死吧?!


    他手足無措,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抹,蹭破了傷口,流出血來。


    怔怔看著手上的血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無助湧上他的心頭,叫他徹骨冰寒。


    是的,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能力掙來的,兩位老人沒看錯他。


    他顫抖著手,跪在床頭,撿起了幾張鈔票。


    “爺爺你別氣了,我撕掉它……撕掉它好不好?”


    邱奶奶在一邊急忙搶過來,猛地拉住了他。狹小破舊的出租房裏一片壓抑的氣氛,直欲叫人窒息。


    邱明泉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這些天習慣了封睿的嘮叨和訓斥,也習慣了他的譏諷和指點。現在忽然沒了他的聲音,他的心裏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個人假如在,一定很不喜歡看到自己這種茫然無措又沒用的樣子吧?


    不行啊,他要堅強起來。


    跪在地上的邱明泉,沉默了很久,然後終於開了口,聲音喑啞。


    “爺爺奶奶。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輕聲道,“這些錢,真的是我販鋼筆掙的。因為錢太多,又來得快,所以我也很害怕,不敢和你們說。”


    兩位老人都沒出聲。


    “這是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會瞞著你們了。”


    他輕輕抓起地上的一捧錢,放在了奶奶的手中,直視著老人茫然的眼:“可是這裏的每一分錢,都是清清白白掙的。我沒有昧著良心,更沒有作奸犯科。”


    “奶奶,小泉是根好苗子,以後考上好大學不成問題,你們可得好好培養他。”馮老師真心真意地道。


    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忍不住對邱奶奶道:“孩子這麽小,以後還是叫他專心學習,不要放心思在別的雜事上呀。”


    邱奶奶歡喜得嘴唇都哆嗦了,聽到馮老師的話,卻又心酸:是啊,家裏窮,他們老倆口要外出撿垃圾賣錢度日,別家的孩子這時候大多在享受著父母的疼愛嬌寵,他們家反倒要孩子早早擔起很多家務來。


    馮老師猶豫了一下:“我聽說,小泉在賣東西,好像是鋼筆?”


    看了看這一貧如洗的屋子,她大致明白了邱明泉為什麽會做生意。這讓她心裏有點難受,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還是崇尚“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經商下海在老師的眼裏,真是件糊塗事。


    門口一聲輕響,邱爺爺手裏提著皺巴巴的白塑料袋,遲疑地重複著:“老師,你、你說……看到小泉在賣鋼筆?”


    馮老師笑笑:“是他的同學看到的。不過啊,我可不是來告狀的,我隻是覺得小泉的成績這麽好,萬一分心耽誤了,可就可惜了啊?”


    邱爺爺怔怔地聽著,走到床前,看著邱明泉手背上被自己打腫的地方,忽然就無聲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臉。


    渾濁的老淚,一滴滴掉了下來。


    孩子沒說謊,也沒去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


    邱明泉飛快地跳下地,使勁地抱住老人,把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爺爺的胸前:“爺爺……我沒事的。你別哭。”


    馮老師莫名其妙地看著一家三口人抱頭痛哭,嚇了一跳:自己也就隨口說了幾句,也沒有疾言厲色,怎麽就把這老老少少弄成了這樣?


    好不容易等到三個人平息了些,邱明泉才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的淚,對著馮老師感激地點點頭:“老師謝謝您,我會注意處理好學習和生意的關係的。”


    馮老師一愣,生意?這孩子,還真的把這種亂七八糟的事當了真?


    她正想再說點什麽,可眼角瞥到旁邊小木桌上的剩飯剩菜,再想到邱明泉平時的寒酸衣著,所有的話都咽回到了肚子裏。


    她歎了口氣,心裏一衝動,就拿出了帆布小錢包,從裏麵掏出幾張十元鈔票,狠狠心又抽了一張出來,塞到了邱奶奶的手裏。


    “我是小泉的班主任,這錢,你們先拿著!”她情知老人會推讓,放下錢就急匆匆地往門外跑,“孩子生病,別耽誤治,再說也得買點吃的補補身體!”


    兩位老人看著鈔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五十元!在這個時代,這已經差不多是一位中學老師月薪的三分之一,關鍵是,大家家家都缺錢呀!


    邱明泉首先掙紮著跳起來,拿著錢追了出去。


    “老師,老師!”他腳下虛浮地趕上了馮老師,原本就發燒臉色不正常,現在更加漲紅了,“……我家有錢,您把錢拿回去吧!”


    馮老師做出嚴厲的臉色,佯裝生氣:“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老師的話!你看看你瘦的,沒有體力怎麽學習啊!”


    “不不……這錢我不能要。”邱明泉一個勁地搖頭,


    馮老師使勁把錢塞回到他手裏:“那就當我借你的,以後你考上了大學,掙到了第一個月工資,再還給我!”


    封睿的聲音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收下吧,你的老師是真心實意的。”他淡淡道,“隻有沒本事回報的人,才不敢接受幫助。”


    ……他若有所思地想著,忽然冒出來一個好玩的主意,不由嘿嘿地笑起來:“等你考上高中,再還她吧。”


    邱明泉愣了一下:“啊,什麽意思?”


    封睿笑而不答,越想越是得意,神秘地道:“就當謝師禮吧!”


    幾年後,還這老師五十元,還她一場無心富貴,也算是有趣的很呢!


    乘著邱明泉發愣,馮老師已經跑遠了,聲音遙遙傳來:“好好補補身體,盡量每天一個雞蛋!”


    封大總裁同樣遙望著老師的背影,感歎了一句:“老師說的很對啊。”


    “嗯?”


    “你以後——”封睿鄭重道,“是得保證每天一個雞蛋。”


    ……


    發燒來得快,退得也快。


    寒假正式開始了,邱明泉抱著懷裏剩下的兩千多元錢,聽著封睿的指點,迷惑不解。


    “去買股票?現在就有股市了嗎?”邱明泉前世從沒有接觸過這種時髦的東西,對於相關常識也是絲毫都不了解。


    封睿淡淡道:“對,現在還沒有股市呢。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市麵上,已經有幾家老八股的股票,麵向社會發行了。”


    “哦!”邱明泉激動起來,心裏隱約覺得麵前金光閃閃,“我們要去買嗎?”


    “先去看看吧。”封睿淡淡道。


    從1984年第一隻飛樂音響發行股票後,麵向公眾發行的這種新生事物,在這座充滿悠久金融曆史的城市,就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封睿前世有著金融專業的碩士學位,在這些方麵的記憶非常完備。在他的記憶裏,真空電子這隻股票在去年,也就是87年時已經發行過14.5萬股票,第二年的增發,日期已經近在眼前。


    在辛辛苦苦攫取了第一桶金後,終於到了他最熟悉的領域。


    在這裏,他可以嫻熟地逐浪而行,憑借著開掛的先知先覺,笑傲奪取財富,予取予求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精品商廈的三樓文具櫃台,王娟拎著時髦的小手提袋,來到櫃組。


    早上商場八點開門,她到得不算晚,可是卻驚奇地發現,好幾個營業員已經湊在了一起,嘰嘰喳喳地熱烈討論著什麽。


    “王娟,快來快來,大新聞!”要好的一個姐妹立刻叫,滿臉興奮,“今天一早,我們組長趙德成被保衛科帶走了!”


    王娟嚇了一跳:“什麽事啊?這樣嚴重的啦?”


    另一個八卦通壓低了聲音:“確切消息,我聽服裝櫃台的王會計說的,趙德成鬼迷心竅,偷偷買了一大堆英雄金筆,結果這兩天不是忽然全麵到貨了嗎,他全砸在手裏了!”


    王娟莫名其妙地問:“砸手裏最多虧錢賣不掉,怎麽就被保衛科帶走了?”


    “他進的貨可不少!聽說足足買了七八千的高級款,一下子就急了,居然偷偷把自己的貨,冒充公家的賣給了一家公款采購的公司!”


    王娟大吃一驚,一下就猜到了端倪:“那發_票從哪裏弄呢?!”


    同組的營業員小劉吃吃笑了:“王姐就是厲害,一下子就看到關鍵了。趙德成啊這人膽子真大的唻!他弄了個蘿卜章,做了假章開了張假發_票給人家采購員!”


    王娟倒吸了一口冷氣,想著趙德成平時耀武揚威的樣子,卻也忍不住暗爽:“哎呀,那采購員發現了?”


    “采購員沒發現,回去報銷時被人家會計識破了,帶著發_票就找到了我們商場。”小劉笑嘻嘻地眨眨眼,“正好遇到曲總經理,哎呀你是沒看見,當場就氣得臉都青了!”


    王娟“撲哧”一笑:“趙組長一向膽子大的呀!”


    偷偷在櫃台夾著賣自己的私貨,這事真不大,可是偽造公章、開假發_票,這個事情可就嚴重了。


    趙德成平時素來不得人心,現在倒黴,沒半個人同情,全都嘻嘻笑作一團,正在這時,卻有人在遠處喊了一嗓子:“王娟!曲總經理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站在精品商廈的總經理辦公室,王娟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總經理,您說……叫我頂替趙德成的位子,升做文具組組長?”


    她才剛三十歲,這個資曆,按說可輪不到她啊。


    曲總經理微微一笑:“是的。想必你們也聽說了趙德成的事,他已經被緊急停職,我需要提拔人上來。”


    他的臉色帶著鼓勵:“我調查過,同事們都反映你的業務能力強、服務態度好,你能頂上嗎?”


    王娟驚喜得連連點頭:“組織和領導信任,我願意試試!”


    從總經理辦公室裏出來,她還覺得有點暈乎乎的,可是忽然,她的腦海中就想起了一個清晰的畫麵。


    那個男孩子在她耳邊輕輕叮囑:“我剛剛又想了想,還是不要進貨了吧。這個小生意,下一波可就真的會砸在手裏了。”……


    假如不是那孩子的話,她今天就算不會像趙德成一樣鋌而走險,可是起碼也要囤積一大堆再也不好銷的金筆在手裏了吧?!


    一時間,她背後全是冷汗,又是後怕,又是感激。


    ……


    而此時,把趙德成結結實實坑到火坑的兩個始作俑者,卻正好路過了精品商廈的門前。


    邱明泉忽然停住了腳,有點遲疑地望向不遠處的商場大門。


    “哎,那個人……不是那天害我們的那個組長嗎?”他小聲道。


    門口,一個男人臉色慘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著身邊的民警哀求:“同誌,您等等,我去總經理那裏再說幾句,求求您啊!”


    身邊兩個民警一左一右夾著他,嚴肅地向外推去:“有事到警察局交代!”


    封睿興致盎然地看了看:“還真是他,看那慫包蠢貨樣子,一定是犯了什麽事吧。活該!”


    邱明泉想著那天他砸自己金筆的模樣,也不由小聲一笑:“對,活該。……”


    封睿一笑:“走吧,去下一站。”


    那個他最熟悉的金融領域的財富,就在今天,已經迫不及待地在向他們招手了,誰有工夫再去管這種小小螻蟻呢!


    可是,他忘記了一件事。銀行存折上是有手寫的存取記錄的!眼看快要春節了,今天邱奶奶忽然心血來潮,拿出了壓在床下的存折。這隨便一眼看過去,可是嚇了一跳——怎麽被取出來,又存了回去?


    問了邱爺爺,卻說從沒動過,那麽隻有邱明泉了。


    他小小年紀,怎麽用得到這麽多錢,雖然最終還了回來,可是到底幹什麽去了呢?


    邱爺爺仔細一看,正見他臉上的傷,心裏就“咯噔”一下。


    這孩子是老倆口撿來的棄嬰,大冬天的,那麽一個藍花的精致繈褓就躺在路邊,他們不忍眼見著這麽小的孩子沒人管,社會福利機構更是不健全,打聽了半天,也沒有給這棄嬰找到好去處。不得已,就收養了下來。


    邱明泉從小就乖巧聽話,也從不叫人操心,可是最近……兩位老人聯想到他近來極其古怪的言行,忽然一下就想岔了。


    ——這孩子,該不會是開始變壞了?!


    早出晚歸,偷錢私用,身上還有奇怪的傷痕,難不成,是跟了壞人做些什麽不好的勾當!


    邱爺爺心裏一陣恍惚,忽然就想起了前些天看到的情形。從小就靦腆膽小的邱明泉,麵對著王大全時,那種孤注一擲的、悍勇淩厲的眼神。


    和過去,完全就不是一個人啊!


    “你……你給我說清楚!”邱爺爺猛地站起來,喘著粗氣。


    他素來話少,也沒有什麽文化,平時都悶聲不響又木訥,可是一旦發脾氣,卻嚇人得很。


    “怎麽辦?”邱明泉在心裏焦急地問,向封睿求助。


    “你就實話實說唄,說你靈機一動聽到新聞,賣金筆賺的。”封睿再有能耐,此時也沒轍,“別傻到把我說出來就ok,不然他們說不定找道士或者和尚來鎮了我。”


    兩位老人隻瞧見他滿臉焦急,額頭滲汗,邱奶奶心裏一痛,渾濁的眼淚淌了下來。


    “小泉……”她哽咽地道,“我知道咱們家過得苦。可是窮歸窮,你可千萬不能走了歪路啊。”


    邱明泉急得連連搖頭:“沒有!奶奶,我沒做壞事!你信我……”


    “那你跟我們說,你偷錢幹什麽去了?”邱奶奶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說是瞞不過去了,邱明泉硬著頭皮道:“爺爺奶奶,我……我最近學著人,做了點生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點:“我買了商場裏的鋼筆,帶金筆尖的那種,然後加價賣了出去。這些天,賺了不少錢。”


    “小泉,你……”邱奶奶絕望地嗚嗚哭了起來,偷錢也就算了,還撒這麽大的謊?!


    邱明泉慌了,一把拉下書包,把裏麵的錢都倒在了床上。


    “爺爺奶奶,你們看,錢都回來了,我還賺了這麽多!”


    一大堆十元的、五元的新舊鈔票鋪滿了床,還夾雜著鋼鏰互相撞擊的脆響,昏暗的燈光下,兩位老人的眼睛都直了。


    這麽多錢!!


    邱明泉忘記了一件事,複利增長的神話,一般人是算不出來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接受八十多元在十幾天內,搖身一變,生出這樣的巨款的事實!


    邱爺爺嘴巴張了張,忽然害怕起來:有什麽途徑,能短時間內,叫一個孩子掙到這麽多的錢!


    邱奶奶懷疑地盯著他,忽然就瞧見了他脖頸上露出來的一段紅繩。


    隨手一拉,玉吊墜就露了出來,一片氤氳的寶光在昏暗的燈光下散著光暈,溫潤細膩,就像是凍住的凝脂一樣。


    兩位老人同時揉了揉眼睛,就算他們根本不具備什麽鑒賞能力,也能看得出來,這絕不是什麽便宜東西。


    “這……這是什麽?”


    “我、我撿到的。”邱明泉脫口而出,慌忙撒謊,“我在一個樹洞裏撿到的。”


    就在這夠緊急的當口,封大總裁還在那裏唧唧歪歪:“你看,她摸我沒感覺。也就隻有你摸我,我才有感覺了。”


    邱爺爺四處張望,忽然抄起床邊的小板凳,往邱明泉身上打去:“叫你撒謊!叫你學壞!……”


    這莫名其妙的貴重玉石,這忽然冒出來的巨款,還有那遮掩閃爍的眼神!


    小板凳砸在背上,邱明泉小小的身體就是一個趔趄,背部一片悶痛。


    邱明泉直接就被打傻了。


    他自小就特別孝順聽話,極少淘氣,就算是前世,記憶裏也沒有任何被打過的時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邱爺爺的板凳背又落了下來,這一下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又是疼得他一個哆嗦。


    “爺爺,我、我……”


    “哎呀你們家還搞家庭暴力啊,真是越窮困越野蠻——”封睿大吃一驚,“喂喂,你躲啊,是不是傻!”


    邱明泉正想要躲閃,可是一眼看見爺爺那哆哆嗦嗦的樣子,忽然就是心裏一驚!


    前世,爺爺身體不好,窮人家哪有什麽年年體檢的認識,忽然就得了中風,在床上癱瘓了幾年才去世的。這一世,可別因為什麽事兒,把這中風的誘因提前了!


    這麽一想,他可就完全不敢動了,又著急又害怕,眼淚悄然盈滿了眼眶。


    邱奶奶看到邱明泉傻乎乎挨打,急得眼淚直淌,顫巍巍跑上來去阻攔:“好了,老頭子你別打了,有話好好問,小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還說他懂事?看看邱明泉這油鹽不進的樣子,邱爺爺急氣交加,手都哆嗦了:“今天他不交代清楚,我打死他算了!”


    “歪理邪說!就算是生養你的父母,也不能動不動要打要殺的吧,小孩子又不是私人財產。”封睿不爽地在那裏吐槽,“更何況你還是收養的嘛。”


    “這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交給派出所。”她流著眼淚,伸手去拿邱明泉脖頸上的玉石吊墜,“就算是撿的,丟的人心裏肯定著急得很,咱們還回去。”


    邱明泉猛地大吃一驚,呆呆地怔住了。


    “你給我頂住啊!別聽她的!”封睿氣急敗壞,平時的優雅傲然全沒了。


    見鬼,要是被這老婆婆真的死纏爛打,交到陌生人手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不不……這、這個不行。”邱明泉死死捂住了心口。


    邱爺爺氣不打一處來,忽然劈手搶過他頸上的玉石吊墜,猛地一揚手,竟然從窗戶裏整個扔出了窗外!


    邱明泉整個人徹底蒙了,眼睜睜看著外麵一片漆黑,心口好像被什麽狠狠重擊了一下,猛地大吼一聲:“幹什麽啊?!”


    這一聲吼出口,屋子裏都靜了。邱爺爺舉起來的板凳停在了半空,久久沒有落下,邱奶奶也不吭聲了。


    “爺爺,奶奶,我……”邱明泉看著兩位老人忽然頹然的神態,心裏隱約知道闖了大禍。


    邱爺爺呆呆地看著他,蒼老的臉上從暴怒慢慢變成了木然的悲傷。


    十幾年前在路邊撿到這個瘦弱的棄嬰時,這麽多年來,可是把這小小的生命當成命根子的。


    想著過去這孩子疼人又乖巧的樣子,再想著剛才他怒吼的神態,邱爺爺心裏難受得像是被什麽撕開了。


    他絕望而悲涼地擺擺手:“好,好……我們不管你。”


    他艱難地轉過身,偏腿上了床,伸手把床上的錢都掃到地下。然後,他背著佝僂的身子,不再說一句話。


    邱明泉嚇得魂飛魄散,急切、悔恨、擔憂齊齊湧上心來:“爺爺!我錯了……爺爺你別氣壞了身子!”


    重活一生,他就算沒能力改變命運,沒本事讓家人生活無憂,可總不能提前把爺爺氣死吧?!


    他手足無措,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抹,蹭破了傷口,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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