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晟勳聽到喬初夏說快遞, 肯定就是自己拿走的那個信封了, 快遞公司竟然發了信息給喬初夏。其實羅晟勳並不希望喬初夏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希望喬初夏知道關於那個五角星的事情。


    “羅隊?”


    喬初夏驚訝的回頭看他, 男神竟然又在發呆了,難道是太累了?


    羅晟勳聽到喬初夏叫自己,點了點頭,說:“走吧,進去。”


    喬初夏點了點頭,不太放心的跟著羅晟勳進了醫院, 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還是忍不住追上去,小聲問:“羅隊,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還是太累了?”


    羅晟勳低頭瞧她,露出一個微笑, 說:“沒有不舒服, 剛才在想事情。”


    “哦……”喬初夏說。


    羅晟勳指了指前麵的電梯,說:“走, 上樓。”


    他們到了醫院, 想要先找勞倫的同事打聽一下關於她的事情。


    勞倫在醫院裏做護工,就是在外科病房裏,口碑是非常好的, 來了不到兩年的時間, 任勞任怨, 很多患者出院的時候, 都會給勞倫買些禮物,表示感謝。


    醫生和護士也都說勞倫非常好,雖然話不多,但是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很多護工知識水平都不高,而且照顧病人的時候不怎麽走心,尤其是照顧年齡大的病人,覺得那些病人思維比較糊塗,糊弄糊弄也就行了,所以做什麽都很怠慢。


    有的護工在看著輸液的時候,藥液早就沒了,根本不記得去叫護士換液,還一直盯著電視瞧,盯著手機玩。勞倫是從來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反而會幫臨床的病人去叫護士等等。


    有的時候,病房裏有患者做了手術回來,需要幫忙搬人等等,勞倫都能搭把手,而且不會把病人弄疼。


    據說勞倫的手腳不僅僅麻利,而且非常幹淨,從不吃患者的東西,也不會隨便拿患者的財物。


    總之,醫院裏的人似乎對勞倫讚不絕口,覺得勞倫是他們這裏最好的護工了。


    不過說起勞倫以前的工作地方,那就沒有人知道了,護士們都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之前也有人嘮嗑的時候問過,但是勞倫沒說。而且勞倫一直都很忙,也沒什麽時間閑下來跟別人談閑話。


    喬初夏想了想問:“在醫院裏,誰和勞倫的關係最好呢?”


    “關係最好?”護士說:“大家對勞倫都挺友善的,就是有幾個護工,好像是嫉妒勞倫,所以關係不怎麽樣。哦對了,黛西好像和勞倫是朋友。我好像看見過,勞倫和黛西一起去逛商場。”


    之前盧克調查黛西的時候,就從勞倫那裏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勞倫的確是黛西的朋友。


    因為勞倫在外科住院這邊做護工,芬利是外科醫生,所以黛西偶爾回來病房找芬利。


    有一次黛西來找芬利,芬利正好在臨時手術,黛西一個人無聊,想要等芬利下了手術一塊去吃晚飯,就決定在醫院裏等著他。不過沒想到,她下樓梯的時候沒走穩,差點滾下去,有人拽了她一把,那個人就是勞倫了。


    後來黛西每次來找芬利,幾乎都能看到勞倫,勞倫幾乎不休息,經常在醫院。兩個人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很快成了朋友。


    黛西偶爾會約勞倫一起出去逛商場吃飯等等,剛開始勞倫總是推辭,後來也就不推辭了,經常一起出去。


    喬初夏聽到這裏,心想著黛西和勞倫關係這麽好,還一起逛商場,那麽黛西喜歡什麽樣的首飾,勞倫應該是會知道的。


    凶手殺死黛西之前,曾經給黛西送去一個快遞,裏麵就是黛西喜歡的首飾,難道這是凶手對於黛西的愧疚?所以才會這麽做的?畢竟黛西和勞倫之前是很要好的朋友。


    羅晟勳說:“勞倫現在人在哪裏?”


    喬初夏突然聽羅晟勳這麽問,看了一眼牆上的工作表,說:“不在工作嗎?可能是去給病人打水了把?”


    工作表上寫著,今天勞倫是需要照顧病人的。


    護士聽了搖了搖頭,說:“今天勞倫請假了,聽說是身體不太好。”


    “請假了?”喬初夏側頭去看羅晟勳。


    羅晟勳對喬初夏招了招手,喬初夏趕緊湊過去。


    羅晟勳略微俯下身體,喬初夏感覺一股溫暖的熱氣,一下子就掃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還有頸側,頓時讓她腦內一片空白。


    羅晟勳低聲說:“她剛殺了貝瑟妮,如果目的真的是器官,那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器官移植手術。”


    喬初夏趕緊也低聲說:“所以是去請假聯係賣家去了嗎?”


    “有可能。”羅晟勳說。


    羅晟勳說著,拿出手機,編輯了短信息,然後給伊桑發過去,讓伊桑去查一下勞倫的行蹤和銀行收支記錄。


    沒兩分鍾伊桑就回了電話,勞倫的行蹤正在調查,銀行收支記錄是很好調查的。


    按理來說,勞倫做的是器官買賣,那絕對非常掙錢,不過勞倫最近的銀行賬戶,並沒有大筆的錢轉入,就算是小筆分次的錢也沒有。伊桑為了謹慎,還查了一下勞倫親戚朋友的賬戶,一時都沒發現什麽問題。


    兩個人還在醫院裏,那邊盧克也打了電話過來,看來盧克已經到了勞倫的家裏,但是撲了個空,沒人在家,鄰居說和勞倫不怎麽熟悉,所以不太清楚她的事情。


    喬初夏說:“羅隊,我們現在去哪裏?找勞倫帶回去配合調查嗎?到目前為止,勞倫的嫌疑是最大的了。”


    羅晟勳點頭,說:“等伊桑把勞倫的行蹤找出來,就帶她回去配合調查。”


    “那我們現在?”喬初夏說。


    羅晟勳招了招手,說:“先回蘇格蘭場。”


    喬初夏和羅晟勳一起下了樓,準備開車回去。不過剛下了電梯,就有電話打了進來,喬初夏的手機響了,是陌生來電。


    喬初夏一瞧,立刻說:“羅隊等一下,我的電話,我接一下。”


    雖然是陌生電話,不過喬初夏看到這個來電,似乎挺高興,好像期待已久一樣。


    喬初夏趕緊接起來,說:“怎麽樣?打電話來,是有進展了嗎?”


    “有有有!我有發現了,你快把我弄出去吧。”


    電話裏傳來一個萬分著急的聲音,而且好像做賊一樣,不敢大聲講話。


    喬初夏笑著說:“歐文,我很忙的,你先告訴我,別磨磨蹭蹭的。”


    “那……”


    原來電話那邊的人是小混混歐文,被喬初夏和盧克隨便找了個小問題,送進局裏做內應的。


    歐文說:“那我告訴你,你定快點把我弄出來。這裏可不隻有博比啊,我還遇到了以前的仇家,要是被發現了,恐怕出來就要進醫院了。”


    喬初夏說:“怎麽還磨磨蹭蹭的,快說。”


    歐文進了局裏,和博比一個房間,就硬著頭皮去套近乎了,不然完不成任務,恐怕要一直蹲下去。


    博比和歐文以前認識,喝過幾次酒,也不算是太熟悉的關係。不過蹲在這裏,突然遇到了熟人,難免也挺意外的。


    博比不像是歐文,總是小打小鬧的,他想要賺大錢,所以連器官買賣這種事情都幹過,作為中間人,幫人拉線搭橋,然後收取一點中間費,當然這個中間費真的不少。


    畢竟找到博比要進行黑市器官交易的,全都是那種特別有錢,但是找不到器官的富人,博比隨便一咋呼,他們就拿出一堆的錢來,覺得用錢什麽都能解決。


    博比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費,做的是風生水起。


    因為是中間人,所以兩頭的人全都知道,必須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行,消息是非常靈通的。什麽賣家手裏有什麽器官,什麽賣家在等著什麽器官,博比都門清。


    聽說博比最近不做器官生意了,不過這方麵的消息倒也沒有全部擱置,似乎準備以後繼續幹老本行的。


    歐文打聽了,博比說最近有個奇怪的賣家,真的非常奇怪。


    有個賣家找到中間人,說手裏有器官,很齊全的器官,要什麽有什麽,需要聯係買家。


    這本來對於中間人是大好事的,但是賣家有要求,就是器官不收錢。


    “不收錢?”喬初夏吃了一驚。


    歐文說:“是啊,我聽了也很吃驚的。但是博比就是這麽說的,就是說不收錢。”


    賣家說器官都是免費的,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找真正需要器官的買家,就可以免費提供器官。


    中間人聽了,那就不樂意了,免費的怎麽弄到中間費?這種事情,費死人勁兒了,還那麽大的風險,竟然不收錢,那不就是白幹嗎?


    這事情可沒人會接,幾個中間人全都拒絕了。


    喬初夏說:“後來呢?”


    歐文說:“沒有後來了,也不知道那個賣家是不是自己聯係買家去了,反正沒再聯係什麽中間人。哦對了,差點忘了,博比說,那個賣家打電話的時候,掐著嗓子,似乎不希望別人聽出她的聲音來,不過博比很肯定,那個是女人。”


    “女人……”


    喬初夏掛了電話,將歐文打聽到的事情轉述給羅晟勳,說:“勞倫很有可能是免費提供器官的,怪不得沒有大筆的錢入賬。我剛才還以為是現金交易,所以才沒有記錄的。”


    羅晟勳眯了眯眼睛,沒有立刻說話。


    貝瑟妮剛遇害沒有多久,她的器官肯定是被凶手藏起來了,正在尋覓買家。他們必須要盡快找到有力證據,否則器官無法長期保存,很快就要被全部轉移幹淨了。


    喬初夏說:“如果凶手真的是勞倫,那麽她會把器官藏在哪裏呢?家裏嗎?不會這麽簡單粗暴吧。”


    喬初夏覺得,那些器官應該是勞倫本人自己藏起來的。如果她有合夥人,或者轉手讓別人幫忙藏起來,這樣似乎不太合理。畢竟器官買賣是大問題,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賣器官卻不要錢。如果真的有合夥人,恐怕很容易出現內訌的情況。


    之前因為黛西的案子,盧克也去過勞倫的家裏,向勞倫打聽關於黛西的事情。據說當時盧克完全沒有注意到勞倫有嫌疑,因為勞倫很淡定,一點也沒有異樣。


    如果器官藏在家裏,有警探上麵查問,勞倫會不會被嚇一跳?就算以前器官是藏在家裏的,那麽之後會不會轉移走?


    羅晟勳說:“要找到那些器官,盡快。”


    喬初夏有點摸不著頭腦,說:“要怎麽找?”


    喬初夏正說著,伊桑就又打電話進來了,她還以為伊桑找到了勞倫的蹤跡,但是情況卻不容樂觀。


    伊桑去查勞倫的行蹤,結果發現勞倫從家裏離開,很快在監控死角處消失了。伊桑擴大範圍繼續搜索,竟然也沒有找到勞倫的人影。


    “等一下。”


    喬初夏在講電話,旁邊坐在副駕駛的羅晟勳忽然說了一聲,然後打開車門就離開了,看起來像是要回醫院的樣子。


    喬初夏趕緊也追了出去,掛了電話,跑上去問:“羅隊,你想到什麽問題了嗎?”


    羅晟勳說:“病房的走廊裏有一台電腦,我想去看看。”


    “電腦……?”喬初夏回憶了一下,都快跑到了,這才想起來,的確是有一台的。


    勞倫負責的並不是什麽vip病房,病房裏隻有電視,冰箱電腦微波爐等等都是沒有的。


    不過在病房外麵的走廊裏,有一個休息區,裏麵擺著一台電腦,那是公共電腦,偶爾有來探病的小朋友,會在這裏玩耍,玩個很簡單的小遊戲什麽的。


    羅晟勳和喬初夏一口氣跑到住院樓層,果然就看到了休息區的那台電腦,非常老舊的款式,看起來早就該被淘汰了。


    喬初夏看了一眼電腦,又看了一眼電腦對麵的病房門,休息區正好對著勞倫負責的病房,倒是很近。


    羅晟勳說:“我去看看。”


    “哦,”喬初夏說:“要叫伊桑來支援嗎?”


    羅晟勳搖頭,說:“不用。”


    羅晟勳坐在了電腦前,然後開始查看。


    喬初夏不是太懂電腦,不過羅晟勳打開電腦文件的一刹那,她有點絕望,這台電腦真是出奇的幹淨,裏麵什麽也沒有,空空蕩蕩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刪除過。


    喬初夏歎了口氣,又走到了旁邊的護士台,問:“請問……”


    小護士見喬初夏又回來了,有點奇怪。


    喬初夏向小護士打聽了關於休息區電腦的事情,問問勞倫有沒有用過這台電腦。


    如果勞倫就是凶手,而且她賣器官不要錢,那麽就沒人會幫她做中間人,需要她自己去找買家,不隻如此,還需要她找儲存器官的地方。


    不管是買家還是地方,那都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找到的,喬初夏覺得,勞倫應該會用手機和電腦進行大量的搜索。


    凶手是個非常非常細心,又非常非常大膽的人……


    這一點喬初夏毋庸置疑,不論是在殺害黛西,或者貝瑟妮的時候,都能體現出來。她在兩次殺人的時候,現場都有外人在,但是絲毫沒有打亂她的計劃,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喬初夏覺得,勞倫應該會很謹慎,不去用自己的手機或者電腦做這種事情。


    她想著,抬頭看了一眼樓道的監控,追著問:“請問,這個監控壞了嗎?”


    小護士點頭,說:“壞了一年多了,一直沒有人來修呢。”


    醫院的樓道裏當然是有監控的,不過正好這邊休息區的監控是壞的,根本照不到病房門口,休息區,和通向電梯的區域。也就是說,如果勞倫用休息區的電腦,那麽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不會有監控證據。


    喬初夏還在打聽,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嚇了她一跳。轉身一瞧,是羅晟勳,好像背後靈一樣。


    “羅隊,你不是……”在看電腦……


    喬初夏話沒說完,羅晟勳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說:“走。”


    “去……去哪裏?”喬初夏有點發懵。


    羅晟勳沒來得及解釋,拽著喬初夏,都沒坐電梯,直接跑下樓去,鑽進車子的駕駛位,準備開車。


    喬初夏真的怕羅晟勳一腳油門,把自己給扔在這裏,趕緊鑽進了副駕駛,然後係好安全帶。


    羅晟勳發動車子,這才說:“破房子。”


    “破房子?”喬初夏還是很懵的,那是發現黛西屍體的地方,難道破房子裏還有什麽線索?


    羅晟勳都沒有側頭,言簡意賅的說:“打電話,要支援。”


    喬初夏不敢有異議,連忙打電話給伊桑和盧克,然後讓他們請求支援。


    不過這麽勞師動眾的,喬初夏總覺得有點不太好。他們雖然懷疑勞倫是凶手,很多疑點都能對上,但是沒有有力證據,找不到凶器,也找不到缺失的器官頭顱和骨頭,那就沒辦法認定凶手是勞倫,這樣就大批請求支援,萬一……


    喬初夏說:“羅隊,你是不是在那台電腦裏找到了什麽線索……但是那台電腦裏都空了……”


    勞倫應該是用過電腦的,但是謹慎的將裏麵的所有東西都刪除了,電腦幹幹淨淨,喬初夏剛才掃了一眼,什麽也沒有。


    羅晟勳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笑容,說:“做過的事情,哪有不留痕跡的。就算徹底刪除粉碎,電腦裏還是會留有痕跡,可以複原。尤其是要恢複在聯網的環境下的數據,那就更是小菜一碟了。除非……”


    羅晟勳側頭看了一眼喬初夏,喬初夏被他看到直發毛。


    羅晟勳說:“要想保住秘密,除非將電腦本身砸個粉碎,這樣恐怕就徹底的不可複原了。”


    喬初夏說:“所以……羅隊找到了什麽?”


    “破房子。”羅晟勳說:“找到幾個地址,應該是凶手在選擇儲藏器官的地方,其中有破房子旁邊的地點。”


    “破房子。”喬初夏喃喃的說。


    “當然,”羅晟勳說:“電腦裏集中查看的地點,不隻是破房子附近,還有很多地方。但是黛西是凶手第一個殺害的對象,也是第一次的試驗品,所以很有可能,凶手會在距離儲藏地點比較近的地方動作,這樣方便器官摘下來後,盡快帶到儲藏地點,以免出現器官不能用的現象。”


    喬初夏點了頭,說:“有道理,畢竟凶手非常謹慎。”


    第二次殺掉貝瑟妮,凶手已經有了經驗,所以選在貝瑟妮家裏,讓芬利給她頂包,看起來不慌不忙的。


    喬初夏和羅晟勳是從醫院出發的,要往破房子去,實在是有點遠。那邊伊桑和盧克比他們都近多了。兩個人開車才到了一半,就接到了伊桑的電話。


    羅晟勳在開車,喬初夏就把電話接起來了。


    伊桑的聲音很大,說:“喬嗎?我們已經到了,真的找到了,勞倫就在這裏,被我們抓了個正著。”


    “抓到了?”喬初夏一聽,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有些過於興奮了,說:“真的?這麽順利。”


    伊桑和盧克帶人趕過去,那是一個非常破舊的工廠,勞倫用電腦查詢過很多次,是一個倉庫,而且是可以進行冷凍的儲藏倉庫。


    他們到了地方,進行了突擊,進去之後正好看到了勞倫,勞倫顯然沒想到有人會找到這裏來,想要立刻逃跑,但是被盧克一下子就給擒住了。


    儲藏庫並不算大,伊桑讓人進行搜查,很快就找出了一盒一盒的東西,打開一看都是器官,被放在各種特質的容器裏儲藏著。


    器官已經沒有兩套那麽齊全了,看來黛西的器官已經被賣的差不多,不過有幾樣器官顯然沒賣出去,看樣子已經不能再用。而貝瑟妮的器官損失的不算多,還比較齊全。


    倉庫裏不隻是器官,兩位死者的頭顱和骨頭也都在,還有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凶器,上麵有勞倫的指紋。


    勞倫在行凶的時候,用過的不少刀具,都是專門醫用的,給病人做手術用的工具。


    凶手雖然已經清洗過,不過就算仔細清洗,上麵也是會有肉眼不可見的微量血跡,用魯米諾試劑一檢測,立刻就能查看到。


    喬初夏和羅晟勳還沒有趕到破房子旁邊的倉庫,那邊已經基本搞定,現場封鎖完畢,證據采集也開始了,盧克和伊桑準備將犯人勞倫帶回蘇格蘭場進行最後的審問。


    羅晟勳幹脆開車調了個頭,帶著喬初夏直接回蘇格蘭場去了。


    他們回來之後等了一小會兒,伊桑和盧克很快也回來了,將勞倫帶入審訊室。


    伊桑說:“這個女人,也真是夠心狠手辣的,黛西不是她的朋友嗎?關係很好的那種,她也能下手,這麽殘忍。”


    盧克點頭,說:“是啊,一路上她都在小聲叨念,說自己沒有錯。”


    勞倫剛被抓住的時候非常驚慌,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一路上不停的叨念著“我沒有錯”這幾個字,其他的什麽都不說。


    羅晟勳說:“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審問。”


    喬初夏說:“我也去吧。”


    羅晟勳回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喬初夏跟著羅晟勳,進了審訊室,坐下來。


    勞倫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裏,果然很冷靜的樣子,他們進來了也沒有抬眼看。


    羅晟勳開口了,說:“你沒有錯?”


    喬初夏還以為勞倫要沉默抵抗,不過沒想到羅晟勳剛說了一句話,就吸引了勞倫的注意力。


    勞倫顯然不是那麽平靜了,猛的抬起頭來,看著羅晟勳,堅定的說:“我沒有錯!我沒有錯!反正她們都要死了,而且死的毫無意義,那為什麽不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呢?我並沒有錯!”


    “她們都要死了?”喬初夏驚訝的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羅晟勳解釋說:“你之前說過,黛西和貝瑟妮都有輕生自殺的念頭和舉動。”


    喬初夏恍然大悟。


    羅晟勳瞧著勞倫,說:“事情要從你的病人跳樓自殺,你被吊銷執照開始說起,是不是?”


    勞倫聽到羅晟勳的話,眼睛裏出現了憤怒和不甘心。


    勞倫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尤其現在凶器和指紋,還有殘缺的屍體都找到了,定罪根本沒有疑點,就差事情的完整性了。


    勞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所以也不做掩飾,反而侃侃而談起來,想要勸服羅晟勳和喬初夏,讓他們也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事情的起/點,的確就是勞倫的患者跳樓自殺的事件。


    勞倫憤恨的說:“我救了他的命,我那麽努力,他能活過來是一個奇跡!可是……可是誰想到……”


    本來應該死掉的病人,奇跡般的活了下來。但是奇跡不代表著美好,患者因為身體殘缺不完整,所以非常抑鬱,竟然從勞倫辦公室的窗戶跳了下去,自殺了。


    勞倫當時很生氣,很悲傷,自己的努力竟然灰飛煙滅,還不隻如此……


    死者家屬不分青紅皂白,大鬧醫院,說是因為勞倫和患者說了什麽話,才導致患者精神失常,跳下樓去的,說勞倫故意殺人。


    勞倫的故意殺人罪是不成立的,但是家屬放下狠話,要讓她不能再做醫生,讓她等著瞧。


    結果,勞倫真的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事情,突然被吊銷了執照,不能再做醫生了。


    勞倫說到這裏,氣得臉紅脖子粗,說:“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因為我救了他的命嗎?真是該死!他原本就是該死的,我再做什麽努力,他也該死,當初真的不應該救他。”


    從此,勞倫痛恨有輕生念頭,動不動就說活不下去,想要自殺的人。她覺得那些人的確該死,死了的話是一種解脫,讓自己看著舒服一些,而且那些人死了,還可以救活許許多多的人,把他們的器官送給需要的人,反而令那些絕望中的人重新獲得了希望。


    勞倫離開了她原本住的地方,因為沒辦法再做醫生,隻能在醫院裏做了護工。


    後來她認識了一些朋友,就包括黛西。黛西的遭遇讓勞倫非常同情,勞倫也曾經被男友劈腿過,所以黛西失戀的那段時間,她們總是一起,一起去買東西吃飯等等。


    勞倫為了讓黛西開心,所以特意買了黛西想要的禮物,然後偷偷的送到黛西門口,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其實那個時候勞倫並沒有要殺掉黛西,她還沒有這個念頭。


    “但是……”


    勞倫突然大喊起來,說:“她不配是我的朋友,我真是瞎了眼了。不過是被劈腿了而已,我那麽安慰她,那麽照顧她,但她呢,還是天天抑鬱,天天在我耳邊說,不想活了,好想死,想要跳樓,想要割腕!”


    黛西的那些話,簡直就像是詛咒一樣,一聲一聲的在勞倫耳邊響起。勞倫很生氣,很氣憤,她忽然想到,幹脆就讓她死吧,這樣多好啊,這樣沒錯啊,她得到了解脫,別人得到了希望,多麽美好啊……


    於是,勞倫把黛西約了出來,然後將她活生生的解刨,取走了她的器官。


    勞倫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目的,所以特意將屍體仔細的分割成了很小的碎塊,想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


    她取走了黛西的器官,然後聯係到了很需要器官的人,將器官免費贈送給了那些人。


    勞倫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說:“你們說,我做錯什麽了嗎?我沒有錯啊。你們沒有看到,那些人得到器官的時候,是有多麽開心!他們……還有他們的家屬,哭得不能自已,全都跪下來向我磕頭,哭著感謝我。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裏。那個時候,我才好像真正的活了。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上帝一樣的仁慈。所以說一切都沒有錯……”


    喬初夏聽得一身一身雞皮疙瘩往下掉,感覺毛骨悚然的。


    勞倫從中得到了滿足和快樂,然後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她早就選好了第二個目標,就是貝瑟妮了。貝瑟妮的精神不太健康,因為小時候被虐待,所以經常想要自殺輕生。


    勞倫在醫院裏當過貝瑟妮的護工,其實早就認識貝瑟妮,所以黛西死後,她很自然的就把目光投在了貝瑟妮的身上。


    不過勞倫也知道,這樣不是辦法,因為警探們很快就會發現破綻,她必須要找個替罪羔羊。所以……


    這個替罪羔羊,當然最好就是芬利了。和黛西有過衝突,和貝瑟妮也有很大衝突的芬利,成了勞倫的新目標。


    那個開著出租車的司機,就是勞倫假扮的。她故意把醉酒的芬利送到了貝瑟妮家門口,然後將車開到貝瑟妮家的後門,從開著的後門進去。


    那個時候,貝瑟妮早就被勞倫製住了,昏迷在自己家的客廳裏。


    勞倫從後門進去,聽到芬利在敲門,特意打開了一下客廳燈,想讓別人以為貝瑟妮在家,那個時候她還沒事。


    後來芬利輸入了錯誤的進門密碼,勞倫卻在裏麵給他開了門,放酒醉的芬利進入了貝瑟妮家。


    芬利醉醺醺的,完全沒注意到裏麵有奇怪的人,困倦不堪,倒在沙發上就睡了。


    之後勞倫就在酒醉昏睡的芬利身邊,將貝瑟妮活體解剖,取走了器官,然後在貝瑟妮家的各處,偽造了芬利的指紋。


    但是芬利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醒來之後嚇壞了,發現自己渾身是血,想要匆忙逃竄。


    他根本沒注意,那個時候,真正的凶手,其實還在貝瑟妮家裏藏著,等著給他最後一擊。


    勞倫笑著,滿臉都是喜悅,說:“我沒錯,你們也是這麽認為的吧!她們既然想死,別人就算阻攔又有什麽用的,總是要死的,還不如死的有點價值,你們說是不是?我其實並不是殺人,而是在救人。你們知道,兩個人的器官,可以救活多少人嗎?我不是殺人犯,我是上帝!”


    “嗬——”


    羅晟勳冷笑了一聲,將一份資料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這一聲響,把勞倫給嚇了一哆嗦。


    羅晟勳譏諷的笑著,說:“你救活了多少人?要自己看看嗎?應該說,你殺死的不隻是兩個人。”


    伊桑在回來的路上,調取了一下資料。黛西的器官已經賣的差不多了,勞倫在倉庫裏有留買家的資料,伊桑就趕緊查了一下。


    但是結果……令人震驚。


    那些人千恩萬謝,哭著跪在地上感謝勞倫的救命之恩,隻是他們的命,卻並沒有真的得到救贖。


    伊桑發現,那些得到器官的人,似乎沒有一個還活著……


    不隻如此……


    器官移植本來就是很苦難的事情,先不說排斥率高的問題。想要做器官移植,不隻是要有器官,還需要有技術精湛的主刀醫生。


    那些人得到了勞倫饋贈的器官,但是器官是非法得來的,不能在正規醫院接受手術,隻能期望黑市或者非法的醫院,那是非常沒有保證的。


    尤其器官無法保存很長時間,必須立刻聯係醫生做手術,時間也非常緊迫。


    伊桑發現,那些人有的沒有聯係到醫生,本來巨大的希望又變成了毀滅性的失望,這種失望足以擊垮一個人的意誌,所以最後,有人選擇跳樓自殺了。


    還有的人的確聯係到了醫生,不過那都是不靠譜的醫生,在手術過程中出現了大出血,手術根本沒有進行下去,人就已經沒了。


    而糟糕的事情不隻如此,還有的患者,遇到了騙子。答應做手術的醫生,其實根本就是騙子,要求患者先支付一大筆錢,結果手術當天卻消失不見,逃之夭夭。


    羅晟勳冷笑著說:“被騙光了所有的錢,手裏拿著器官,卻一絲希望也沒有,絕望的可不隻是患者一個人。”


    那一家人,因為承受不起打擊,竟然選擇了一起去死……


    喬初夏從審訊室出來,覺得心情真是差到了極點,又氣憤又悲傷的。


    勞倫一直說自己沒錯,一直說自己是上帝。而事實卻不是這樣,她的說辭不過是借口,不過是謊言罷了。


    “唉……”


    喬初夏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天,說:“又天黑了。”


    羅晟勳走在她身邊,笑了笑說:“應該說快要天亮了。”


    喬初夏看了一眼時間,還真是快要天亮了,但是因為心情很差,所以竟然都不覺得怎麽困。


    羅晟勳側頭看她,說:“要不要來一杯果汁?”


    喬初夏奇怪的說:“果汁?我嗎?”


    羅晟勳點頭,說:“喝點甜的,可以愉悅心情。”


    喬初夏說:“這麽晚了,哪裏去買果汁啊。”


    羅晟勳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說:“我那裏有,速溶的。”


    喬初夏忍不住笑了,原來羅晟勳自己還準備了速溶的果汁。


    喬初夏跟著羅晟勳進了他的辦公室,果然看到一大包速溶果汁放在櫃子上,旁邊一摞三四盒糖。


    喬初夏問:“羅隊也要嗎?”


    羅晟勳點了點頭,喬初夏就順手沏了兩杯果汁,給羅晟勳用熱水沏開,然後外加4塊方糖。


    喬初夏將杯子給他端過去,說:“好了,可以喝了。”


    “嗯。”羅晟勳點了點頭,正在瞧電腦,也不知道在瞧什麽。


    喬初夏還想問問羅晟勳,現在要不要回家,或者幹脆寫完結案報告再回家?反正也快天亮了。


    “咦……”


    喬初夏還沒開口,就看到了羅晟勳桌上放的空紙杯,上麵有個唇印,就是上次自己喝過一口的那個,早就空了,但是仍然擺在辦公桌上。


    喬初夏說:“羅隊,空的,要我幫你扔了嗎?”


    羅晟勳側頭一瞧,表情有點不自然。


    喬初夏瞧他好像在猶豫的樣子,說:“額……羅隊,你不會節儉到一次性紙杯還二次利用吧?裏麵看起來黏糊糊的,這樣不幹淨,還是扔了吧。”


    羅晟勳:“……”


    羅晟勳目光複雜,盯著紙杯背上的唇印,停留了一秒,勉強點了點頭。


    喬初夏就拿起那個紙杯,扔進了旁邊的廢紙簍裏。


    羅晟勳的目光隨著紙杯,劃了一個拋物線,定格在廢紙簍裏,然後說:“回家吧,你先下樓去開車,我馬上跟上。”


    “哦。”喬初夏說。


    喬初夏拿了車鑰匙就先離開了,往樓下去開車。


    羅晟勳見她走了,這才站起來,然後彎腰,把廢紙簍裏的空紙杯撿出來,幸好廢紙簍裏什麽也沒有,很幹淨。


    羅晟勳還用紙巾擦了擦紙杯,然後拉開櫃子,把紙杯放進櫃子裏,這才關燈,也離開了辦公室,下樓去找喬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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