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擺脫這些沒完沒了、甚至還有用暴力手段迫使就範的神經病們, 從記憶裏起, 父母就一直在搬家。


    因為兒子說,他隻想當個很普通的人。


    而有趣的是,為了避免查找和方便展現, 每變更一次學校和住址,他的登記個性, 就會換成另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類別。


    對齊木少年來說,這是在不斷被騷擾的日常、無聊的學習和枯燥乏味的人際關係之外,能夠給他帶來稍微樂趣的事物。


    這樣的人生軌跡,本應不斷被重複, 直到他能夠徹底擺脫為止……


    但這種偶爾波折、大多平靜的生活, 卻被一個叫做明智透真的家夥給毀掉了。


    同樣作為轉學生的他,站在講台自我介紹時, 一眼就認出了曾經的同學齊木楠雄後,便指著他“啊”的大叫了一聲。


    ——這就是噩夢的開始。


    囉裏吧嗦的明智, 最初隻是話多的討人厭而已,可當有次,當時個性是【瞬間移動】的齊木, 在他麵前出手,從一顆高樹救下了一隻不小心爬上去的小奶貓之後, 他的眼神就變了。


    那是種摻雜著驚異、懷疑、好奇和過分求知欲的目光。


    明智的表哥,是日本警視廳界內口口相傳的知名高中生名偵探, 明智吾郎。由他經手的案件, 罪犯大多不需英雄, 便能輕鬆解決——雖說隻是作為對方七拐八拐、不具資格的親戚某,明智透真大概是想向他學習,於是大偵探之路就從小學同學下手了。


    熟悉了班級環境的他,特意設計了一個校園欺淩案,上套者正是早早就通過現代便利的個性商品、將嘈雜的他人心聲主動屏蔽了的齊木君。就這麽利用著齊木少年的善良,明智透真終於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看啊看啊看啊!我就說吧,楠雄同學的個性種類其實很多呢!而且不像廢柴的我,它們大多都很實用哦!”


    被班裏的同學用驚疑不定的眼神打量,努力低調的齊木楠雄正式和計劃告別,那之後,防不勝防的明智,又一再讓他變得孤軍難援——可一旦轉學搬家的話,也就坐實了對方的說辭,太過頻繁,反倒會給家人再一次的添麻煩。


    “………”


    每當感到人類這種生物是何等愚蠢時,少年要不就去商店買一大盒果凍甜品,安慰自己,能做出這種東西的家夥都不會太壞;要不,一般零花錢告罄的時候,就會獨自躲進校泳池裏,反正他可以從一隻母貓懷孕屏氣到它生崽,水下的世界,才是最安靜的空間。


    然後,在這個地方,就發生了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他被一個同班的男生強吻了。


    雖然潛到一半,放下身體、脫靈去外麵看家附近新開咖啡店的排隊狀況是他不對,可前一百個人有八折的優惠券—這種事的誘惑,一般人也同樣難以抗拒吧?


    心滿意足地發現待會絕對趕得及,結果回到身體裏,晃神的下一秒,唇上就是一個陌生又柔軟的東西——對方還在向自己的嘴巴裏吹氣,這絕對是能排到人生黑曆史前十的經曆。


    但說實話……


    當時的他,唯一感覺到的,卻隻有一個想法。


    肺裏、呼吸、鼻息之間,全是最頂級的咖啡果凍的美妙氣味。


    ——這樣的世界,他並不討厭。


    ……


    救他的人是年級裏的風雲人物,咲良君。


    某種程度,齊木楠雄就是因為每天一來上學、耳邊就‘回響’著“海族真神奇”、“咲良君好可愛”……等等喧囂且無意義的心聲,才決定將它們全部pass。


    雖說不想和這樣的人有任何交集,可據體育老師說,當時他發現自己徹底沉下去後,第一個敢跳下去,在水區深處把他撈起來、還飛快給他做了急救人工呼吸的人,就是咲良。


    海族真是個勇敢又善良的種族啊,體育老師如此感歎道。


    誤會齊木是因為被冷暴力才一時想不開,咲良毫無猶豫,就把這個可憐的、差點自溺的同學救了起來,還非常關切地問他有沒有事——打小就和一堆職英種子選手朝夕相處,她的正義感是很強的。


    聽說了他因為‘實力太強’,被‘欺負’的故事後,咲良第一時間就弄清了散播謠言的人是誰,當下找到了正和朋友說笑的明智,要求他和齊木道歉。


    五官還沒怎麽長開的少年,最多也隻是可愛而已。被女生們追捧和喜愛的海族,在男生堆的人氣說不上太高,而且因為他的角色設定太過夢幻,又是人魚、又是海妖的,無論是和誰比較,都能吊打對方,男生們反倒對他不那麽看得過眼。


    故而,十分會看同學眼色的明智,就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他。


    然後他就被吊打了。


    因為咲良不講規則,她直接就叫了家長。


    正好處於職業的磨礪期,野獸般令人膽寒的高大男人,用那雙桀驁凶惡的紅眸,雙手抱胸,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他還什麽都沒說,明智透真就馬上跪倒在地,嚇得邊尿褲子邊大聲嚷著帶成年人玩他不服——這副作態,反而讓咲良的監護人蹙起了眉頭,十分不虞地“哼”了一聲。


    接著,事情就很簡單了。


    被欺淩者麻溜滾蛋,欺淩者回家親了叔叔一口,然後開開心心地和齊木少年當起了摯友,直到小學畢業。


    這個期間,咲良認為她一直在幫齊木重塑對自我的信心,不要拿著boss級大佬的外掛,當一年級的波特;而齊木少年的內心,就那麽從“好煩呐”—“但真好聞”—“廢話太多反而抓不到重點”—“連法國進口都沒有這個味道”—“他又來了”—“嘖,今天是藍山咖啡”……中反複徘徊;或許是超能力越強,對他人的體質就越敏感。乃至,當咲良告訴他自己要去帝光上學,以後就靠電話聯係緣見時,齊木竟然感到了一陣微微的失落。


    不恰當比喻的話,這就好比把一個每日泡在麻藥裏的毒癮患者,突然送去強製戒斷,平日偶爾還會嫌味道不夠帶勁的人——沒過多久,就會立刻嚐到那種心癢難耐、抓心撓肺的滋味了。


    原本美味的甜品,吃進嘴巴裏,也沒了那種一瞬間的滿足,反而變得寡淡無味起來。


    甜品並非是生活的全部,它並不足以讓齊木少年放棄自己的低調風格,甚至去追逐閃閃發亮的存在。


    但是,也因此,每當見到咲良笑著跑過來,說“這次又麻煩你了,我想在海裏泡個澡”的時候,拒絕,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卻也並非易事。


    因此,漸漸地,齊木少年總結出了一套符合自己的理由。


    他認為,海族的人,思想裏的節操,和陸地完全不同。


    ——他拒絕承認,為了那句隨口脫出“摯友”,還有那些傻乎乎的笑容,自己又付出了些什麽東西。


    ……


    直到此刻為止,當聽到藍發少年的思想,驚愕過後,首先浮上心頭的,竟然是鬆了口氣的舒暢。


    ……太好了,他不是齊木空助嘴裏的那種變態。


    ——不是那種會對自己的男性友人、因為一些毫無意義的動作,而產生一些毫無意義想法的變態。


    是女性的話。


    “完蛋,哲,你害我在他麵前變成咲良子了,不是都說了用大腦封閉術嗎!……”


    “抱歉?”


    反倒令人——


    “不管啦,反正我現在下麵比你大。總之一起去不?我跟你說,楠雄他能從這裏遊到馬達加斯加島看企鵝哦!”


    “……咲良桑,真實的馬達加斯加島,是沒有企鵝這種生物的。”


    “……咦?出久哥騙我?!”


    感到愉悅。


    齊木楠雄麵無表情地、照著她的後腦勺用無名指間敲了敲,如同黑子哲也腦海裏希望發生的畫麵——原來籃球部是這麽訓練的,這個辦法很好,以後就照做吧。


    「不要比較那種毫無意義的東西。」


    粉發的少年話音剛落,三人的身影,就在原地瞬間消失。


    成群結隊的彩色小魚和透明水母歡快地玩耍,悠閑度日……


    在水中不斷搖曳著的綠樹、被小小的洋流卷過,葉子和果實落到海底地麵,撿起來不用洗就能直接吃掉……


    味道是酸酸甜甜,帶一點甜山楂的滋味……


    啊,她好想家。


    清晨五點半,咲良準時從滿是海果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回味著夢裏的甘甜,按停鬧鍾,係上圍裙,洗菜下鍋,又煎了幾個蛋和章魚腸,用幹淨的勺子挖了一匙,嚐了嚐昨晚燉的排骨湯,還差一點滋味。


    捏好梅幹飯團後,她又喝了兩口,這次還不錯。於是她把早飯端出去,用蓋子先蓋住——昨天家裏的大人回來晚了,現在應該還在呼呼大睡。


    咲良把兩份便當分開裝好,拿起自己的那一份,換上帝光的籃球部訓練晨服,就出門了。


    一路上,少年經曆了和熟悉的街坊鄰居打招呼、被貓追、被狗攆、被寵物鸚鵡啄、被小孩子指著嘲笑“大哥哥好膽小這麽高竟然怕鳥”的日常。


    咲良後怕地扶住心口,給自己順了順,今天差點就被那隻貓抓住了——陸上的動物果然都好恐怖啊。


    又凶又殘暴,而且好奇心還很強,果然還是陸上的人最溫柔了!


    上學路的高坡兩邊栽滿了櫻花樹,快到帝光校門,遇到熟悉的同學紛紛和他打招呼,咲良也笑著回應,他容姿出眾,模樣俊秀,是個標標準準的美少年。


    而難得的是,臉好看的同時,他的身材也很挺拔,還是校籃球部的預備正選,性情溫和,從來不會輕易和人起糾紛。


    故而隻是一年級生,在年級裏同樣很受歡迎,不比那些三年級的前輩差。


    雖說有點過於受歡迎,經常能看到他被女孩子堵在某個走廊角落、空教室的一邊,但頂著張雌雄莫辨的臉,男生們也難以對他遷怒。


    甚至學校裏隱隱有流傳,不少學長曾經向咲良君告白過,但沒人親身證實,也就當笑談聽後便罷。


    球鞋在光滑的木地板發出清脆的摩擦聲,帝光一軍的體育館,從大清早便開始了刻苦的訓練。


    咲良做了幾組基礎運球練習,又和一年級在外操場跑了幾個周圈,從衝涼室洗了個快澡,用毛巾擦臉的少年一出來,就聽到c區的器材練習場傳來了人的爭執。


    “憑什麽他就可以指揮我們做哪些常規動作、投幾個球換人——既不是部長也不是教練,被看好又怎麽樣,有什麽了不起的啊?!”


    突然爆發的爭吵,把全場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這場矛盾的源頭,看似是關於近日練習計劃的糾紛,但實際,應該和虹村部長有意讓一年級的赤司征十郎擔任副部長的事有關。


    大家同樣都是預備正選的一軍、每日勤勤懇懇地訓練、都是為了提升自己,才不斷拚命鍛煉——憑什麽隻有你赤司被部長看中,而我們這些同期進來的人,隻能聽你使喚?


    家境好有什麽了不起、成績出色那又如何,籃球比賽不是看誰題目解得多,別的先不說,一米六的籃球運動員,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一年級的赤司征十郎,現在的身高是一米五九。


    說到最為憤慨的地方,那個部員手指向這邊無辜的咲良,扯著脖子大聲說:“如果非要從矮子裏挑高個,我寧願讓咲良君來指導我,他都比你強!”


    咲良:……這又幹我屁事哦。


    心生逆反的部員是如此作想,但認可赤司的人同樣不少。


    他平時為人內斂溫潤,情商很高,在部裏同樣很受追捧。於是一邊正在做基礎訓練的隊伍裏,立刻有人和那個部員吵了起來,說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不行,自己沒本事、羨慕人赤司君沒用!少嗶嗶多訓練不行嗎非要找茬!


    運動社團本來就是特別容易臉紅脖子粗的地方,一群揮灑著青春熱血的少年郎們,體內的爆炸因子不要太多,起爭執是經常能看到的場麵。


    平時大家都被按捺著情緒,悶頭訓練,隻不過今早大頭卻不在,教練也去開會了,一個小小的話題,就引發了劇烈的爭議漩渦。


    人人都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練習太枯燥,除了依舊還在心無旁騖地投三分、誰也不看的綠間真太郎外,沒人想錯過這個熱鬧。


    眼看矛盾越來越嚴重,即將上升到動手的程度;處在漩渦中心的赤司征十郎,卻忽然用一種十分平靜的口吻,沉著地開口道:“蒂尼·博格斯。”


    “哈?”


    “nba的明星控球後衛,身高一米六,也是史上最矮的職業籃球選手。”


    “……真的假的?”


    “厄爾·博伊金斯,一米六五。如果看過他的快攻比賽,你就不會說出‘矮個子不配打籃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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