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章
之後幾天，許黎這個女配的戲份比男一還多，今天彈琴、明天舞劍、後天打兩個臭流氓，清一色的動作戲。
“淼淼，我…瘦了…兩公斤！”
站在電子秤上的許黎低頭看著那串字數，有些欲哭無淚，她一天吃四餐，還是瘦了。
“瘦了好啊，你不知道多少女演員靠節食來控製體重，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快點換上鞋子出門吧，今天你還要掉威亞。”
自從那場打戲之後，導演再沒和她提過替身的事，一般來說他應該多把時間花在主角那邊，可他每天都盯著許黎的打戲，剩下的兩個拍攝小組全交給別人了。
“他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不去盯著兩個主角，老坐在監控器後麵看著我這個配角做什麽？”
就是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許黎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一天拍三場打戲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這個嘛……”
淼淼一言難盡的搖頭，她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導演甚至給許黎單獨加了幾場打戲，唐嬌嬌的人設快從驕橫的千金大小姐，變成懲惡揚善的江湖俠女。
***
第一次掉威亞，說不怕都是假的，許黎站在四米高的屋頂上，心口砰砰跳、臉色越來越白。
“飛下來的時候，把劍握穩了，手別到處晃！不然拍出來不好看，就得再來一次！”
看著拎著大喇叭的導演，雙腿打顫的許黎想給他來個百步飛劍，原來劇本上課沒說有這一出。
“許黎，你準備好了嗎！”
站在瓦片上的許黎，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下麵大吼。
“沒有！”
聽出她心情不好，導演急忙給屋頂上的其他人打手勢，讓他們抓緊時間勸勸她。
而院子外，被歐陽姍姍的奪命連環call逼來探班的蔣鉞，聽到從空中傳開的怒吼時，虎軀一震下意識轉身走進來，隔得老遠就看見四五個人站在屋頂，其中一個就是白衣飄飄的許黎。
“這位先生，您是不是走錯了，我們這邊正在拍攝，請您……”
場務看見蔣鉞，急忙過來攆人，他不以為然的撥開對方的手，盯著屋頂的人往裏走。
“這位先生您……”
“我是來探班的。”
說著，他抬手指向屋頂的幾人，趁場務發蒙的時候，走到導演身邊。
“她有恐高症？”
“你是誰？”
對上大胡子銅鈴般的大眼睛，蔣鉞笑著說，“許黎的朋友。”
一聽這話，大胡子也不知是怎麽想的，轉頭就對屋頂上的人喊。
“許黎，你朋友找你，快點飛下來，別耽誤大家時間！”
正在和工作人員討價還價的許黎一低頭，就看見導演身邊的蔣鉞，腿一軟差點直接滾下去，想到他和歐陽姍姍的關係，她的臉就一陣青一陣白。
擔心蔣鉞在這裏待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許黎一把抓過身邊人手裏的大喇叭。
“我準備好了！”
一聽這話，導演急忙拖著胖胖的身子跑到監控器後麵，“各部門準備……”
為了拍這場戲，攝製組安排了六個機位。為了不重來，許黎隻能像導演說的那樣握緊手中的劍、瀟灑又優雅的俯衝下去，落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蒙的。
“好，這條過了！”
說著，導演跑過來，臉上帶著莫名的笑容，“拍的真好，掉威亞的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試一試？”
聞言，許黎下意識的看了眼剛脫手的劍，很想追著導演砍幾刀。
“劇本上沒這一出啊！”
“計劃趕不上變化，臨時加的，對了剛才你朋友找你。”
“那不是我朋友，隻是我之前的合作商。”
許黎嚴肅起來的時候，真有些駭人，導演第一次見她這麽強烈的反應，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
“我看你今天也累得夠嗆，其他動作戲往後放一放，先拍文戲。”
回休息區的時候，她一直在人群中搜索蔣鉞的身影，發現他人已經不知所蹤時才徹底鬆了氣。
怕他在劇組胡說八道，她才火急火燎從屋頂飛下來，她和王一洋注定不能握手言和，可不能再把歐陽姍姍也得罪死。
之後的文戲是唐嬌嬌和馮子晉的相遇，她不小心弄傷白靈兒，被上官彥罵了一頓，委屈不已的跑出上官家，漫無目的的在外麵閑逛，最後坐在馮家門前暗自傷神，擋住了他進屋的路。
飾演馮子晉喻向明堪稱整個劇組最不合群的人，別人忙著巴結主演、導演的時候，他都躺在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把劇本蓋在臉上睡大覺，科班出身演過話劇，台詞功底是劇組的扛把子。
所以，許黎沒休息幾分鍾，就抱著劇本滿世界找人，最後在某間廂房的窗戶下看見躺在瑜伽墊上的男人。
“書生！起床了。”
聽到她的聲音，對方不情願的坐起來，蓋在臉上的劇本落到懷裏，他也懶得撿，揉了揉眼睛笑著問她。
“唐姑娘，你的戲拍完了？”
對上他笑眯眯的雙眼，許黎怎麽也看不出來這個男人今年26，分明就是個才二十歲的小鮮肉，笑起來的時候還特別勾人。
“導演說剩下的打戲改天拍，今天先拍咱們相遇的劇情。”
聞言，男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劇本放到窗棱上，彎腰自己把瑜伽墊卷起來，熟練的動作看得許黎莫名其妙。
“你沒帶助理嗎？”
“要助理做什麽，又不能幫我拍戲。”
他這理由倒是讓人無力反駁，許黎拿著他的劇本走到台階下坐著，看見喻向明走過來，就把劇本遞給他，誰知他接過來後，轉手扔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不用劇本？”
“台詞都背下來了，要它做什麽？”
聞言，許黎不可置信的翻了遍手裏的本子，喻向明飾演的是一個家境貧寒卻積極向上的書生，最後官至一品，台詞數量不低於王一洋的角色。
“背…背下來了？那你平時帶著它做什麽？”
“怕別人找不到劇本，不說廢話了，開始吧。你剛從上官家跑出來，心情不好，我從那邊走過來，看見一個陌生女子坐在自家門前。”
說著，他甩了甩長袖，轉身往前走幾步，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當做是剛買回來的包子。
*****
“這位姑娘，您…可否讓讓？”
聞言，唐嬌嬌慢慢的抬起頭，哭紅的雙眼看上去真是尤見猶憐，可對麵的男子卻沒那麽多想法，他隻是被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
“姑娘，這是我家，你能不能等我進去關上門了再坐下來哭？包子快涼了。”
唐嬌嬌回頭看了看身後破破爛爛的門，臉上抑製不住的嫌棄。
“我還當這個院子沒人住，一個包子而已，真是沒見過世麵。”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大概能氣得直罵人，可書生脾氣好，不光沒生氣，還笑了出來。
“姑娘，你既是見過世麵的人，就不該坐在我的門前哭，若是讓街坊四鄰瞧見，小生的清譽難保啊。”
……
“卡！這條過了，演員休息。”
一聽這話，許黎一屁股坐回台階上，喻向明給她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如果導演說重拍，問題肯定是在她身上，因為他把台詞、神態、小動作都拿捏的剛剛好。
“有那麽累嗎？比你拍打戲還累？”
看著麵前一身輕鬆、毫無壓力的男人，許黎心累的搖搖頭。
“我怕說錯台詞連累你。”
聞言，他笑著低頭把油紙撕開，取出個包子給她。
“這有什麽，重拍是很正常的事，吃個包子壓壓驚。”
說著，他就把另一個包子放進嘴裏，她正猶豫要不要接，就聽見導演的怒吼。
“誰讓你吃道具的！一會兒你們進去才能吃包子！”
看著急赤白臉的導演和被抓包的書生，許黎憋笑憋到肚子疼，進組這麽些天，終於找到有趣的人和事了。
“我…我肚子餓了，導演，中午了，該吃飯了。”
“你一天到晚除了吃，還能想些什麽！當初我就不該放你進來！”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哪有力氣拍戲……”
聽到這，許黎覺得這個喻向明和導演之間，大概並不隻是合作關係，要是一般人被大胡子這麽吼，心態早就崩了，可他還能鎮定自若的……吃包子！
大概是借了喻向明的光，劇組的午飯時間提前了不少。
“下午你們倆好好演，我去看看旁邊那個組！都是文戲，你給老子打起精神，別又演到一半打哈欠！”
導演出去後，許黎放下筷子問身邊頭也沒抬的男人。
“你和導演很熟？”
“還行吧，他是我舅舅，你別說出去。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有個這麽不修邊幅的舅舅。快吃飯，吃完飯我要睡個午覺再開工。”
看著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的喻向明，許黎很想拍著他的肩膀說：少年，你知道有多人覺得老天欠他們一個舅舅嗎？
之後幾天，許黎這個女配的戲份比男一還多，今天彈琴、明天舞劍、後天打兩個臭流氓，清一色的動作戲。
“淼淼，我…瘦了…兩公斤！”
站在電子秤上的許黎低頭看著那串字數，有些欲哭無淚，她一天吃四餐，還是瘦了。
“瘦了好啊，你不知道多少女演員靠節食來控製體重，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快點換上鞋子出門吧，今天你還要掉威亞。”
自從那場打戲之後，導演再沒和她提過替身的事，一般來說他應該多把時間花在主角那邊，可他每天都盯著許黎的打戲，剩下的兩個拍攝小組全交給別人了。
“他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不去盯著兩個主角，老坐在監控器後麵看著我這個配角做什麽？”
就是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許黎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一天拍三場打戲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這個嘛……”
淼淼一言難盡的搖頭，她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導演甚至給許黎單獨加了幾場打戲，唐嬌嬌的人設快從驕橫的千金大小姐，變成懲惡揚善的江湖俠女。
***
第一次掉威亞，說不怕都是假的，許黎站在四米高的屋頂上，心口砰砰跳、臉色越來越白。
“飛下來的時候，把劍握穩了，手別到處晃！不然拍出來不好看，就得再來一次！”
看著拎著大喇叭的導演，雙腿打顫的許黎想給他來個百步飛劍，原來劇本上課沒說有這一出。
“許黎，你準備好了嗎！”
站在瓦片上的許黎，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下麵大吼。
“沒有！”
聽出她心情不好，導演急忙給屋頂上的其他人打手勢，讓他們抓緊時間勸勸她。
而院子外，被歐陽姍姍的奪命連環call逼來探班的蔣鉞，聽到從空中傳開的怒吼時，虎軀一震下意識轉身走進來，隔得老遠就看見四五個人站在屋頂，其中一個就是白衣飄飄的許黎。
“這位先生，您是不是走錯了，我們這邊正在拍攝，請您……”
場務看見蔣鉞，急忙過來攆人，他不以為然的撥開對方的手，盯著屋頂的人往裏走。
“這位先生您……”
“我是來探班的。”
說著，他抬手指向屋頂的幾人，趁場務發蒙的時候，走到導演身邊。
“她有恐高症？”
“你是誰？”
對上大胡子銅鈴般的大眼睛，蔣鉞笑著說，“許黎的朋友。”
一聽這話，大胡子也不知是怎麽想的，轉頭就對屋頂上的人喊。
“許黎，你朋友找你，快點飛下來，別耽誤大家時間！”
正在和工作人員討價還價的許黎一低頭，就看見導演身邊的蔣鉞，腿一軟差點直接滾下去，想到他和歐陽姍姍的關係，她的臉就一陣青一陣白。
擔心蔣鉞在這裏待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許黎一把抓過身邊人手裏的大喇叭。
“我準備好了！”
一聽這話，導演急忙拖著胖胖的身子跑到監控器後麵，“各部門準備……”
為了拍這場戲，攝製組安排了六個機位。為了不重來，許黎隻能像導演說的那樣握緊手中的劍、瀟灑又優雅的俯衝下去，落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蒙的。
“好，這條過了！”
說著，導演跑過來，臉上帶著莫名的笑容，“拍的真好，掉威亞的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試一試？”
聞言，許黎下意識的看了眼剛脫手的劍，很想追著導演砍幾刀。
“劇本上沒這一出啊！”
“計劃趕不上變化，臨時加的，對了剛才你朋友找你。”
“那不是我朋友，隻是我之前的合作商。”
許黎嚴肅起來的時候，真有些駭人，導演第一次見她這麽強烈的反應，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
“我看你今天也累得夠嗆，其他動作戲往後放一放，先拍文戲。”
回休息區的時候，她一直在人群中搜索蔣鉞的身影，發現他人已經不知所蹤時才徹底鬆了氣。
怕他在劇組胡說八道，她才火急火燎從屋頂飛下來，她和王一洋注定不能握手言和，可不能再把歐陽姍姍也得罪死。
之後的文戲是唐嬌嬌和馮子晉的相遇，她不小心弄傷白靈兒，被上官彥罵了一頓，委屈不已的跑出上官家，漫無目的的在外麵閑逛，最後坐在馮家門前暗自傷神，擋住了他進屋的路。
飾演馮子晉喻向明堪稱整個劇組最不合群的人，別人忙著巴結主演、導演的時候，他都躺在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把劇本蓋在臉上睡大覺，科班出身演過話劇，台詞功底是劇組的扛把子。
所以，許黎沒休息幾分鍾，就抱著劇本滿世界找人，最後在某間廂房的窗戶下看見躺在瑜伽墊上的男人。
“書生！起床了。”
聽到她的聲音，對方不情願的坐起來，蓋在臉上的劇本落到懷裏，他也懶得撿，揉了揉眼睛笑著問她。
“唐姑娘，你的戲拍完了？”
對上他笑眯眯的雙眼，許黎怎麽也看不出來這個男人今年26，分明就是個才二十歲的小鮮肉，笑起來的時候還特別勾人。
“導演說剩下的打戲改天拍，今天先拍咱們相遇的劇情。”
聞言，男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劇本放到窗棱上，彎腰自己把瑜伽墊卷起來，熟練的動作看得許黎莫名其妙。
“你沒帶助理嗎？”
“要助理做什麽，又不能幫我拍戲。”
他這理由倒是讓人無力反駁，許黎拿著他的劇本走到台階下坐著，看見喻向明走過來，就把劇本遞給他，誰知他接過來後，轉手扔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不用劇本？”
“台詞都背下來了，要它做什麽？”
聞言，許黎不可置信的翻了遍手裏的本子，喻向明飾演的是一個家境貧寒卻積極向上的書生，最後官至一品，台詞數量不低於王一洋的角色。
“背…背下來了？那你平時帶著它做什麽？”
“怕別人找不到劇本，不說廢話了，開始吧。你剛從上官家跑出來，心情不好，我從那邊走過來，看見一個陌生女子坐在自家門前。”
說著，他甩了甩長袖，轉身往前走幾步，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當做是剛買回來的包子。
*****
“這位姑娘，您…可否讓讓？”
聞言，唐嬌嬌慢慢的抬起頭，哭紅的雙眼看上去真是尤見猶憐，可對麵的男子卻沒那麽多想法，他隻是被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
“姑娘，這是我家，你能不能等我進去關上門了再坐下來哭？包子快涼了。”
唐嬌嬌回頭看了看身後破破爛爛的門，臉上抑製不住的嫌棄。
“我還當這個院子沒人住，一個包子而已，真是沒見過世麵。”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大概能氣得直罵人，可書生脾氣好，不光沒生氣，還笑了出來。
“姑娘，你既是見過世麵的人，就不該坐在我的門前哭，若是讓街坊四鄰瞧見，小生的清譽難保啊。”
……
“卡！這條過了，演員休息。”
一聽這話，許黎一屁股坐回台階上，喻向明給她的壓力比任何人都大。如果導演說重拍，問題肯定是在她身上，因為他把台詞、神態、小動作都拿捏的剛剛好。
“有那麽累嗎？比你拍打戲還累？”
看著麵前一身輕鬆、毫無壓力的男人，許黎心累的搖搖頭。
“我怕說錯台詞連累你。”
聞言，他笑著低頭把油紙撕開，取出個包子給她。
“這有什麽，重拍是很正常的事，吃個包子壓壓驚。”
說著，他就把另一個包子放進嘴裏，她正猶豫要不要接，就聽見導演的怒吼。
“誰讓你吃道具的！一會兒你們進去才能吃包子！”
看著急赤白臉的導演和被抓包的書生，許黎憋笑憋到肚子疼，進組這麽些天，終於找到有趣的人和事了。
“我…我肚子餓了，導演，中午了，該吃飯了。”
“你一天到晚除了吃，還能想些什麽！當初我就不該放你進來！”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哪有力氣拍戲……”
聽到這，許黎覺得這個喻向明和導演之間，大概並不隻是合作關係，要是一般人被大胡子這麽吼，心態早就崩了，可他還能鎮定自若的……吃包子！
大概是借了喻向明的光，劇組的午飯時間提前了不少。
“下午你們倆好好演，我去看看旁邊那個組！都是文戲，你給老子打起精神，別又演到一半打哈欠！”
導演出去後，許黎放下筷子問身邊頭也沒抬的男人。
“你和導演很熟？”
“還行吧，他是我舅舅，你別說出去。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有個這麽不修邊幅的舅舅。快吃飯，吃完飯我要睡個午覺再開工。”
看著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的喻向明，許黎很想拍著他的肩膀說：少年，你知道有多人覺得老天欠他們一個舅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