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斷按著手中遙控器上的按鈕,切換電視頻道


    有一家電視台正在播出直升機從上空拍攝的影像,川崎一帶的工業區有一部分正燃燒著。而另一家電視台則報道了號誌燈因為停電而無法使用,並因此而引發交通事故的消息。


    從異常狀況發生迄今,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但不管是哪一家電視台,都沒有提到我我們最想知道的事情。


    身在現場的人們,是不是平安無事呢?


    最新消息的跑馬燈字幕,不斷在電視畫麵上端跑著。


    未來港地區附近的交通工具,公車與各線電車暫時停止運作


    因為完全沒有關於受害狀況的具體報道,所以讓人感到一股無法言語的焦慮和不安


    我把視線從跑馬燈字幕上移開,轉向母親的方向。站在家用電話麵前,正努力試圖對外取得聯絡的母親,也仍就注意著隻報道一些概略情報的電視熒幕。我輕輕的把遙控器放在茶幾上。雖然曖昧不明但是目前能夠獲得情報的媒介,的確隻有電視、廣播、還有使用電話線的家用電話而已。不過,其實家用電話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好,電話的接通狀況因為線路很混雜的關係,不太容易接通,就算運氣好接通了,似乎也是一下子就斷掉。


    就連最適合取得情報的網絡媒介,也淨是些沒有辦法辨別真偽的情報。舉例來說,像這是國際性的網絡恐怖活動、或者這件事使城市遊擊隊的傑作之類的。此外,行動電話則是完全無法接通的狀態。


    應該是沒事吧?


    我伸出手去輕撫幸太的頭,他正用一種似乎很不安的眼神交互看著我和媽媽。


    沒事的


    看到我的笑容之後,幸太雖然歪著頭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但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了手機。一直被我丟在房間置之不理的手機,摸起來涼涼的。


    從窗戶望出去,看到的是夕暮時分的天空。遠遠地,可以聽到警笛的聲音。就在那個聲音傳進耳朵的瞬間我的背上忽然起了一陣寒意,於是我連忙返回客廳。


    確定手機收得到訊號之後,我打電話給美穗。


    美穗應該有很多朋友都住在未來港附近,或許可以透過他們告訴我現在未來港一帶的狀況。不過,我微小的期望也馬上就落空了,因為美穗的手機一直沒辦法接通。


    隻要沒有遭到波及就好了


    爸爸一直沒有跟我們聯絡,又不知道確切的情形到底怎麽樣?身為家屬的我們現在除了一直等下去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太陽下山,夜幕漸漸低垂到地麵上。


    未來港地區的櫻木町車站前似乎搭起了臨時的急救設施,附近的每一家醫院都擠滿了傷患。


    隻有時間不斷流逝,手機仍然是打不通。時鍾上秒針走動的聲音聽起來大得令人討厭。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相信爸爸是平安無事的,我認為爸爸一定沒有遭到波及。


    不管是誰都好誰可以告訴我爸爸平安無事!


    麵對在電視機前坐立不安的我,一旁的媽媽開口說:


    爸爸學校的同事說,已有消息就會跟我們聯絡我們隻能等了


    嗯


    坐在沙發上的幸太微微動了一下身體,就在這一瞬間,在這個隻有電視機的聲音無力響著的客廳當中,響起了音量大得嚇人的電話鈴聲。


    裝在牆壁上的家用電話,正閃爍著來電顯示燈。


    媽媽慌忙站起身,好像急著強奪什麽東西似的抓起了話筒。


    老公!你沒事嗎!?


    我聽見媽媽說話的聲音,至於電話那一頭是誰在講話,不用說我也知道


    安然無恙!


    掛斷電話的數十分鍾之後爸爸毫發無傷地回到家。他滿臉笑容坐進客廳的椅子後,開始敘述今天發生的事情聽起來好像在講什麽光榮事跡一樣。


    我仿佛看見了冥王之吻重現的景象。


    冥王之吻發生於二零零五年聖誕夜的網絡混亂事件。我曾經聽說這是一個讓網路停止了七十七分鍾,而且造成的災情還廣及全世界的網路犯罪事件。


    那時我才小學五年級,當我知道引發冥王之吻事件的犯人竟然跟我一樣是小學生的時候,我非常的驚訝。


    防盜鐵卷門全都拉下來了,還有人差點被夾到,於是我跟石川老師一起把他們拖出來。


    鐵卷門的重量不是有幾百公斤麽?把人拖出來沒關係嗎?


    又不是整個被壓在底下,不過那個人看起來好像扭傷了腳,所以我們就把他背到外麵去。


    是嗎


    媽媽有些誇張的皺著臉


    那個人的體重很輕麽?


    我好歹也是個體育老師,就算重也是跑得動啦!


    爸爸一麵說著,一麵好像要強調自己的力量很大似的舉起了手臂。


    我們逃出皇後廣場之後,因為沒有交通工具,我就跟石川老師在一起,不過


    你們不是一起回來的嗎?


    他太太來接她


    果然我還是應該去接你的


    媽媽這樣自言自語著,爸爸則慌忙搖頭製止。


    我活蹦亂跳的,你來接我做什麽?萬一遇上混亂的人潮,隻是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罷了,你不來才是對的。


    要不是晶良阻止我的話,我早就去了


    媽媽一麵倒啤酒一麵撅著嘴說著,我則在一旁附和她,爸爸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偏著頭繼續說下去


    說道來接的人有個人,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天氣這麽冷還穿件短袖繡花襯衫,騎著腳踏車跑到櫻木町車站前麵來那個人很顯眼呢!


    爸爸這麽說著,啜了一口啤酒。


    有什麽好笑的啊?


    爸爸停了一會才回答了我的問題。


    她跟他女兒,兩個人同時使用手機講電話不管怎麽想,都覺得那個場景很怪啊!


    父親打電話給家人,女兒打給男朋友應該是這樣吧?因為那時候電話忽然又可以打通了吧?


    或許是吧不過,沒想到男朋友這個字眼會從晶良嘴裏冒出來呢!晶良也到了這個年紀


    爸爸這樣說著,一口氣喝幹了玻璃杯裏的啤酒後,遍露出笑容遍把臉轉向我。


    有嗎?


    我一聽到爸爸這樣問,腦袋裏立刻浮現出荻穀學長的臉,我知道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便慌忙地搖搖頭。


    沒有啦!


    在爸爸開始取笑之前,我就像逃跑似的衝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一直坐在電腦前麵。


    整個網路開始出現混亂狀況的時候,是在打倒梅洛司之後,它跟theworld發生異常的時間兩者之間實在太過吻合了


    就在打倒梅洛司的那一瞬間網絡貧民窟整個崩壞了,卡路密納加迪力卡也遭到了汙染在我們登出之後,整個網路狀況都變得怪怪的


    真實世界跟遊戲,到底哪一邊才是造成混亂的原因呢?


    暫且把這個浮現在自己心中的疑問從腦袋中剔除,我開始思考整個事件的經過。


    原因當然不可能出自遊戲,因為是網路的運作出現了問題,所以照理來說,現實世界這一邊才是起因


    但是,我心裏還是有個疙瘩。心理始終有個聲音告訴我,問題是來自於遊戲。


    在我們打倒梅洛司之後,網路才開始無法連線


    文和陷入昏迷狀態的原因,也是遊戲如果遊戲真是起因的話我們該不會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吧


    疑問變成了不安,我開始對自己衝過去到現在所做的事情感到後悔,我用冰冷的手指打開了電腦,我想現在馬上跟凱特說話,我希望聽他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果然還是不行啊


    就算上了網路,也仍就無法進入theworld


    我把開著的電腦閑置在一旁,坐到床上。今天一整天發生太多事情了此時此刻,疲勞感開始朝我逼近。


    都走到這一步了,已經無法停止了吧


    我對著立在電腦旁的全家福照片當中的文和如此說著


    隔天早上,上學途中大家的話題都是昨天發生的事件,在我踩著腳踏車追過一個又一個的人時,流經耳朵裏的話讓我聽到厭煩。進了教室,也還是聽到大家討論這個話題。


    現在還是不知道原因。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現在討論的,多半都是由昨晚網路上滿天飛的各種說法所延伸出來的東西。在教室門口,美穗從後麵用力拍拍我的肩膀。


    早啊,你昨天在哪?


    美穗催促著正搖著頭的我進教室。


    還好我沒有去未來港玩昨天我跟翔子一起在玩遊戲,對吧?


    就像在征求已經先在教室裏的翔子的同意一樣,美穗繼續著話題。


    遊戲斷線之後,不是馬上發生了那件事情嗎?這樣一來,會讓人覺得謠言已經不再隻是謠言了呢


    是遊戲先斷線的?


    我的不安正在逐漸具體化


    就是啊,病毒在theworld中到處肆虐事情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看到美穗說起話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翔子不禁皺起了眉。


    得要她們快點停止玩這個遊戲才行


    我的腦海裏響起了警告聲,翔子湊近過來,打量著我正陷入苦思的表情。


    晶良你不要緊吧?臉色好像不太好?


    咦?啊,嗯隻是有點睡眠不足


    美穗離開我們身邊,去跟其他同學聊天。翔子看到美穗這個樣子,臉上不知為什麽看起來似乎有些困擾


    回家之後,我很快地把信箱打開。當時有登入遊戲的美穗跟翔子並沒有發生什麽事,但是其他的人又怎麽樣了呢?地無二,nova,還有夏芽是不是也一樣平安無事呢?


    我非常擔心,所以不管怎麽說還是寄了郵件給他們。為了不讓人家察覺不對勁,並且能夠毫不介意地把信讀完,所以我在信件的內容上非常慎重但是,連那個平常馬上就會回信的地無二,今天卻怎麽等都等不到回音


    到底是為什麽呢


    於是我放棄等待回信,打開了bbs


    這什麽啊!


    bbs上塞得滿滿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文章,有的跟遊戲中的異變有關,有的談論《黃昏的碑文》,以及發現有病毒臭蟲的報告最後我的視線在某一個討論串上停了下來。


    齊格是怎麽了?最近都沒看到他出現,而且寄了郵件過去,他也都不回信


    齊格


    他就是在文和的日記裏曾出現過,人很好的一位pc


    愛爾芙和齊格他們是不是像文和一樣被事件波及了呢?不,他們也可能是提早發現有問題,因此而放棄遊戲的人也說不定


    此時,通知我有郵件的提示音發出聲響,我把畫麵切換到收件匣。


    窩收到的郵件裏寫著遊戲內這一連串的異常現象,全都是駭客黑爾芭的傑作。這是公司所發出的、記載著他們的看法的信


    騙人的吧!


    那個頑固的腦袋到底要是迂腐到什麽程度啊!?不用想都知道,黑爾芭根本就沒有做這件事公司該不會是在推卸責任吧?


    我想著封信應該會送到全體使用者手裏,當凱特看到這封信是會有什麽感想呢?


    我開始繼續寫昨天就想要寄給凱特的郵件


    雖然還有一大堆東西我弄不懂,但狀況一定會好轉的!雖然沒辦法聯絡上大家但我自己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你隨時都可以找我。


    我看著這封信送出去,接著進入theworld"。留斯的不明理讓我非常憤怒,我也因此在那一瞬間忘記了不安


    就在我用傳送進入卡路密納加迪力卡的瞬間我看見了凱特


    凱特並沒有發現我,仍然垂著肩膀。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副模樣的凱特


    不管身處什麽樣的狀況,凱特都不會動搖並且能夠以平常心來行動。即使是那個擁有危險力量的腕輪,他也每次都能將其用在正確的地方我是這麽覺得的。那個一想站在最前線的凱特,現在卻看起來心情低落


    要是連我都開始軟弱下去,那怎麽行!現在的我,至少能做到傾聽到他的內心話


    我用跟平常一樣的開朗語氣跟凱特打招呼


    哊!我剛剛有寄信給你,你看到了嗎?


    凱特慢慢轉向我。


    還沒耶


    是喔哎,反正也沒寫什麽重要的事啦!


    我一麵說,一麵慢慢走近凱特,凱特用非常苦惱的語氣跟我說欸


    嗯?


    我用輕鬆地語氣答話,但凱特還是低垂著視線


    我們所做的事情,應該沒錯吧?


    此時凱特雖然正視著我的臉,但一下子又低下頭去


    我愈來愈沒有自信了


    凱特看起來好脆弱。


    等一下,等一下到了這個節骨眼,你還在說這種話?


    但是


    不管是沒精打采的說話方式,或是視線低垂保持沉默的舉動,在我看來都跟小時候的文和非常相似


    我像我之前常對文和做得一樣把頭湊過去看著凱特的臉。


    怎麽了嘛,有什麽事就說吧,姐姐我洗耳恭聽


    如果是平時當我開始逞強的時候,凱特的反應都會用笑來表現。我有一點點期待希望他會用這個方式來回應我。但是實際上我等到的回答卻是


    每次我們進行活動時,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正如巴爾孟克所說的一樣,這的確是事實。


    根本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吧?


    我的聲音開始變得焦躁。


    我們不正是因為覺得這是件好事,所以才一直努力到現在嗎?雖然我們也得接受眼前的事實才行但是不要在變成這種狀況之後才產生迷惑呀!


    可是


    喂!你夠了沒啊!這樣真的很煩人耶!


    凱特仰頭看著我


    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曆經那麽多可怕的事情你給我好好重新想想,連你都變成這幅德行,那我要怎麽辦!


    太差勁了登出吧!


    我原本沒有打算要跟凱特吵架的,我一開始隻是想鼓勵他而已。事情究竟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呢?隻能說是事與願違。


    凱特隻有凱特,我不希望他對我們做的是感到迷茫


    我一登出,就感到非常後悔


    我什麽事情都沒有跟凱特講明白


    我沒有跟凱特說完半件事


    結果竟然還對凱特宣泄我的不滿,我應該要了解他肩上背負了多種的重擔才對但卻因為自己的問題而對凱特大小聲。他當然也會有他自己要煩惱的事情


    我根本沒資格吼他嘛


    把視線轉向眼前的電腦,但是卻沒有辦法再次登入


    我衝出了房間,我在房間裏所穿的是上衣跟褲子兩件式的針織運動衫,套上慣穿的運動鞋後,我衝出門外。雖然說太陽已經下山了,但時間還算蠻早的。


    我開始跑步。


    跑過曾跟文和一起跑過的道路。


    我要怎麽跟凱特說才好呢?


    迄今為止有很多次機會,但都沒能說出口。我沒有勇氣把事情全部告訴凱特,我不想被他討厭。


    寒冷的空氣倞過臉頰,我邊跑邊開始覺得身體熱起來但是,很不可思議的,腦子卻漸漸變得清晰。


    凱特讓我看見了他


    的不安。他也是秉持著自信一直努力到現在的吧?在每一個時間點,先不去管所做的事是不是正確的,而是盡自己的全力我想他一直是盡全力去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事。


    雖然起因不同,但我們開始遊戲的時間點幾乎是一致的。凱特他一定也隻是跟我一樣,碰上了那個叫做疑問的障礙罷了


    假如我不能夠去理解他的話,又有誰能夠理解他呢?我們有同樣的目的,凱特是我的同伴,如果我不跟他並肩作戰到最後,那怎麽行!


    回去吧!回去對凱特把一切都講清楚吧


    因為我們是同伴所以沒有必要害怕,不是嗎?我都能跟蜜斯托萊爾講了,為什麽就沒辦法對凱特說呢?


    在變暗的房間裏,隻有電腦硬碟運轉的聲音寂寞地響著。我匆忙打開房間的燈,接著也把暖氣給打開。我感覺到因為寒冷而凍僵的耳廓慢慢暖和起來。


    我注意到信箱顯示來信的符號在閃爍,打開剛剛收到的信,寄信的人是蜜斯托萊爾。


    你好,現在好嗎?橫濱的狀況好像蠻嚴重的,你那邊不要緊吧?我是不是有點擔心過(^-^;)實際上,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已經跟凱特在遊戲裏談過了。但是我覺得要見麵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吧?搭湘南先的電車隻要一個小時就可以到了,到橫濱也不需要轉車。能不能見個麵呢?不管怎麽樣,先把我現實中的聯絡方式給你喔~看到信之後如果你願意跟我聯絡那就太棒了(_)


    這封信是剛剛收到的。我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鍾,蜜斯托萊爾平常寄信的時間不是比較早,就是比較晚,這次偏偏在這種不早也不晚的時間而且如果是平常,她喊我的方式都是黑玫瑰或是有煩惱的女高中生這次卻變成了你


    突然說想要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如果是蜜斯托萊爾,我覺得告訴她我的聯絡方式也沒問題。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見到她,並且向她道謝,謝謝她願意聽我說話還這麽支持我。


    但是,在這個時候?


    如果我現在回信,她會不會馬上在寄信來呢?我其實也有很多事情想跟蜜斯托萊爾講,像是我跟凱特吵架的事還有以這件事為契機,我想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凱特這件事在未來港發生的事件,爸爸被卷入糾紛的事情


    這封信讀起來好像是在說她再也不會到theworld來了一樣


    我是想見她可是,要在這種事情一堆的時候見麵嗎?等到狀況稍微穩定一點之後,我才比較想跟她見麵呀


    我帶著些微的煩惱將手機的號碼,以及手機用的電子郵件地址寫在信裏寄了出去


    我又來到了這個場所。


    第一次,我是跟凱特一起來的


    第二次,我一個人來


    我寄了郵件給凱特以後,就到這個地方來了。說道約定見麵的地點,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我們兩人第一次一起來的冒險區。這裏是文和遭受襲擊的地方是凱特第一次使用腕輪力量的地方也是個不知為何,讓人感到有些陰鬱而靜謐的地方


    沒問題的我的心情沒有絲毫動搖


    我仰起頭,凝視著那座眺望空中的奧拉雕像


    背後傳來腳步聲,而且腳步聲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我慢慢地轉過身。那張臉我已經非常熟悉了,眼前的那位pc正用非常擔心的表情望著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再也不迷惑了。


    我要集中注意力把話都說出來


    我不想要有任何人來妨礙我們的談話


    所以,我把fmd的顯示方式切換成第一人稱


    我將視線轉回去看奧拉雕像,然後慢慢地開了口:


    我的弟弟就在這裏陷入了昏迷狀態!


    我不是有意隱瞞著你的,但不知為何就是一直沒機會講。


    凱特保持沉默,等我繼續說下去


    第一次跟凱特你見麵的時候,我不是硬把你拖來這裏嗎


    嗯


    我想親眼確認看看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麽事,但是隻有一個人的話我會怕,所以不敢來


    所以我才找你來的並不是隨便那一個人都可以,就因為是你,所以才會一起到這裏來


    我把這句話吞會肚子裏


    現在跟那個時候是一樣的。我很害怕,非常的怕但是


    我轉身麵對著凱特


    我已經決定要好好地把話說清楚了!


    我隻是這凱特的眼睛。


    因為有你在,所以才可以一直努力到現在的不是嗎?可是,連你都說出那樣的話那我究竟該怎麽辦才好呢?


    凱特沒有說話,也沒有移開視線,就隻是凝視著我而已


    當姐姐的就非得忍耐不可?當姐姐的就非得隨時保持精力充沛不可嗎?我也我也是


    映在我fmd當中的視野開始扭曲。當話講到最後時,我的聲音開始發抖,之前不斷積累在心裏的東西終於滿溢出來


    不準哭


    但就在我這樣對自己說的時候,淚水已經滑下臉頰,雖然實際上凱特當然不可能看得到但我還是轉身背對凱特,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黑玫瑰不要哭了


    我又讓凱特擔心了


    振作點!


    笨笨蛋!誰在哭啊!你根本就沒看到,不要憑著你自己的想象亂講話啦!


    跟第一次在馬克阿奴見麵時一樣看到我一個人一頭熱,凱特的反應還是隻有歎氣而已


    你~又~來~了


    黑玫瑰露出笑容,轉身麵向凱特


    就說不要點點點了啦~!


    凱特望著我,用充滿歉疚的語氣開了口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不管是歐卡的事,或者是關於遊戲中的異常狀況,我始終想要一個人來承擔。但是,大家一定也都想要做些什麽吧


    凱特說完便仰頭望著天花板


    不是隻有我而已,像這種事情大家都很想早點讓他結束吧?


    嗯


    你別不是孤單一人之前一直讓你背負一切,更是不好意思


    接下來的話我並沒有說出口


    現在我們做得到的事情是什麽?不管怎麽樣從我們認為正確的事情開始做起吧!隻有這樣,才能繼續往前邁進!


    嗯,以後也一起加油吧!狀況一定會好轉的,我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喔!


    (笑)


    凱特又恢複了他平常的樣子,我明明是在分擔凱特肩上所背負的重擔但我的心情卻變輕鬆。這是種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又有點感到驕傲如此奇妙的感覺


    現在天還沒有完全黑,我想馬上去跟文和將這件事


    那麽,我要去看我弟了


    區醫院?


    嗯,謝謝你聽我說。


    我也是謝謝你


    背對著向我微笑的凱特,我離開了教會


    隔天,我帶著嶄新的心情進入theworld但卻聯絡不上凱特。


    他是不是沒登入啊?


    信箱的圖示在閃,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可能是凱特的來信但是,這封信是公司寄來的


    看來,好像可以前往伺服器


    反正也沒別的事情要做去看看吧!


    我這樣自言自語著,直接前往伺服器的城鎮


    佛特邀浮那是個天空都市。傳送過去之後,我根本說不出話來。


    在信裏的確提到它的外觀有些不太好看,不過,我看到的景象可不能用不太好看這種話帶過去,蔚藍的天空上有著皸裂的痕跡,從裂痕當中還可以看到發出綠色光芒的文字列,石橋還有城裏的商店都染著點點紅色的燒灼痕跡。這個樣子擺明了就是遭到病毒汙染,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留斯究竟在想什麽啊


    好幾個pc帶著不安的表情從我身邊走過


    我裝作沒有看到被汙染的部分


    這個浮在空中的都市由好幾個區塊組成,每一塊都有堅固的石橋連接,高山都市杜納羅莉亞克的高度跟這裏簡直不能比茂密的樹木從設計成圓形的建築物上探出頭來,雖然綠意並不是非常茂盛,卻零零星星地散布在各處。在距離混沌之門最遠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塊很眼熟的招牌,那就是豬驢牧場。雖然我沒打算養一隻,不過還是朝著那個地方悠閑地晃過去


    靠近那個地方時,眼熟的紅色帽子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凱特!


    凱特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向豬驢揮揮手,接著朝我走過來


    你在做什麽?


    蠢問題


    雖然我腦子裏這樣想,但是話已經脫口而出


    來喂豬驢,那黑玫瑰呢?


    我看公司寄的郵件說這裏開放了,所以上線來看看


    這樣啊


    我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漫無目的地在城鎮裏走著


    當我們走到別的pc不太會出現的地方時,凱特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啦?


    昨天我去了bbs上寫的地區


    你一個人去!?


    嗯,因為黑玫瑰你去醫院了嘛


    我也看到了凱特所說的那個bbs討論串,文章裏寫的是關於歐卡曾經去過的一個奇妙房間所在的地區


    有嗎?


    房間嗎?


    房間當然也是,但我是說每次都跟它一起出現的碑文的片段啦!


    有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名叫哈洛爾德的手記的道具


    哈洛爾德?說到這個網絡貧民窟裏的老爺爺是不是曾提過這個名字?


    凱特點點頭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我覺得我好像漏掉了某樣東西沒注意到


    對了!


    哈洛爾德修伊他就是以《黃昏的碑文》為藍本做出這款遊戲的程式設計師,我依稀記得bbs上曾寫到他失蹤還是自殺的消息


    竟然是他的手記


    是怎麽樣的東西?


    這個嘛


    稍微花了點時間確認手邊道具的內容之後,凱特開口了


    人類有著物理上無法超越的界限,可是,ai是沒有成長限製的。我想知道它究竟能發展到什麽程度?我想知道在哪裏究竟存在著什麽?


    究極ai跟人一樣也會犯錯,要完全不犯下過錯而成長,是不可能的事,不同之處是ai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哈洛爾德,從現在開始才是重點


    正如大地是死與再生的母親一般,作為母親的女神在身為生之女神的同時,也是一位接納死者的死之女神。


    換言之,母性具備了生與死的兩麵性,也就是說,她的出現是必然的


    墨爾卡娜模式剛


    她在拒絕我的介入。


    究極ai!?這到底是在說什麽啊?


    我每次往更下麵的樓層走時,都會聽到這個。


    這跟我們之前獲得的《黃昏的碑文》之間有任何的關係嗎?我回憶起我所記得的《黃昏的碑文》,不過卻找不到任何跟這個有關聯的片段


    那碑文的片段呢?


    係的改變,無能進行,吾輩已然失卻了機會。正因殘存的時刻過於稀少,吾輩錯過了道路,今時才有所感,吾輩所必須成就的,並非係的變更,而應是個的變化


    大概知道是某個人企圖做某見事。但那又是什麽事情呢這是在說ai的成長過程嗎?


    係跟個的差別我知道變更和變化之間有什麽不一樣嗎??


    大概是因為聽不懂我的自言自語是什麽意思,凱特稍微偏了一下頭


    說到係,是指連接用的東西吧?例如係譜、直係之類的東西。不過,個不就是一個的意思嗎?


    是吧


    變更與變化啊這部分的碑文感覺上跟以前的好像不太一樣耶!


    嗯,以前的碑文讓人覺得比較像故事陷入沉思的我們沒有多說什麽,接著走到混沌之門所在的地方。


    咦?


    有個人站在混們之門前麵,那是威茲曼。為什麽他會在這裏?他也是來看看城鎮的樣子嗎?


    你好啊!


    我走向威茲曼,而威茲曼輕輕地舉起了一隻手


    果然是在這裏


    咦?


    我有事要找你,所以在這裏等你


    威茲曼看著凱特


    我?


    什麽事呢?


    威茲曼並沒有注意到我偏著頭疑惑的樣子,繼續說下去


    如果事情真的是按照《黃昏的碑文》上麵所寫的進行那麽作為波的先驅者的東西應該還有五個


    我立刻想起威茲曼寄給我的《黃昏的碑文》


    費德赫爾、歌雷、瑪哈、達爾渥斯、寇爾貝尼克這五個?


    對於我插嘴所說的內容,威茲曼深深地點了頭


    隻要打倒他們?


    凱特這樣說著,威茲曼卻搖搖頭


    不是打倒就算結束了嗎?


    不還有庫比亞。被隱匿但確實存在之物,庫比亞關於這個碑文裏也有記載的東西,在這裏究竟擔任何種角色?很抱歉,我也得舉雙手投降。


    連這麽博學的威茲曼也得舉雙手投降的話,那我們更是無計可施了


    哈洛爾德以碑文為基礎建構了這個世界,他究竟想要在這個世界裏做什麽呢?


    凱特這樣說著,並偏過了頭


    這就是問題所在。對了這個先交給你,希望你好好利用


    凱特從威茲曼手上收到了某樣東西。是武器?還是裝備呢?


    拿到東西的凱特,抬起頭以驚訝的表情望著威茲曼


    我再跟你聯絡


    威茲曼說完這句話,就用傳送離開了


    是病毒核心


    凱特帶著很驚訝的表情轉向我


    為什麽威茲曼手上會有這種東西?


    這個嘛我低下頭去


    要使用到病毒核心才能夠前往的地方,已經可以說是必然會出現什麽東西。若使用那個東西來繼續行動,事情就會有所進展吧?又或是會更加惡化呢?我不知不覺間抬起頭,目光遇上了凱特。


    反正那這也沒什麽損失,如果有個什麽萬一的話,這東西還滿有用的。


    也對啦要朝正麵積極思考!


    已經這麽晚了我的下線了


    嗯再見凱特對我微微一笑,就用傳送的方式離開。單獨一人留下來的我,環視著整個佛特邀浮


    沒錯,大家都想讓這個狀況早點結束。我瞪視著滿布皸裂痕跡的天空


    怎麽可以輸呢!瞥了一眼遭到汙染的部分之後,我就離開了"theworld"


    好痛


    抱歉!


    由於我邊走邊發呆,結果跟迎麵走來的人撞個正著。走在我身邊的翔子立刻代替我道了歉。


    對不起


    為了買文化祭要用的服裝材料,我跟翔子到橫濱車站附近的東急百貨公司去買東西


    晶良,你不舒服嗎?


    翔子一麵避開人群往前走,一麵轉過頭來看著我的臉


    沒有啦,我隻是在發呆而已


    你最近老是這樣翔子這麽說著,垂下了肩膀


    欸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


    翔子伸出手,指著我們正要經過的一家速食店


    也好


    我們隻點了飲料,然後爬上有座位的二樓。一坐下來,翔子就深深歎了一口氣


    要說我最近怪怪的是沒錯,但是翔子你最近也


    有點奇怪不是嗎?打工很辛苦嗎?


    翔子視線停在裝著飲料的紙杯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在經過一段可說是充分的過了頭的空當之後,翔子開始小聲的說了起來


    我不想玩了?


    遊戲


    翔子這樣說著,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很寂寞的微笑。我用力對翔子點點頭


    那就這麽辦吧,雖然也不是說相信那些謠言啦,但是我還是覺得蠻危險的


    可是,我要怎麽跟佑士說呢?


    就說不玩了啊,隻要講清楚他一定會諒解的吧。而且關於theworld"不好的謠言早就已經滿天飛了呀


    雖然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佑士,但我覺得他是個隻要好好跟他說明就一定能夠理解的人


    嗯


    翔子把視線轉向透過窗子可以看見的街道,陽光照著翔子的側麵輪廓,在她的臉上投下陰影,使得翔子的臉看來有種微妙的成熟感。


    我們在那個遊戲裏聊了很多,一起創造出很多回憶所以,我一直覺得如果我不玩,以後就很難跟他好好相處了吧,我好害怕會變成這樣


    我雖然不能理解這種感覺,但卻不知為何變的呼吸有些困難


    我們都要打工,所以平常都沒辦法好好聊天。雖然這樣說很怪,但是如果不玩遊戲,感覺上就好像我跟佑士的關係被切斷了似的


    突然間,翔子轉過來看著我


    真是的晶良,不要連你都露出那種表情啊!


    可是


    我會好好跟他說明的啦!而且好像也有人因為那個遊戲的關係,陷入了昏迷狀態


    雖然翔子像是想打破一直持續著的不愉快氣氛一樣,以開朗地語氣說著。但下一個瞬間,她的表情突然晦暗下去。


    難道


    我無法看著翔子的臉,雖然知道不看著她搞不好就會被她發現了,但我就是沒有有辦法把頭抬起來。


    文和他也有在玩那個遊戲吧?


    文和的日記裏寫了他遇到翔子的事。要是連我這個讀日記的人都注意到了,那麽曾經遇到他的人更不可能沒有發現。


    文和住院的理由該不會是所以你才跟我說不要再玩了?


    我該怎麽說才好呢?


    我要怎麽回答她的話呢?


    翔子都已經說她不玩了,那麽,跟她講照理來說也是沒有關係的


    怎~麽可能


    我原本是打算用開朗的語氣說這句話的


    我有成功地裝出笑臉來嗎?


    如果他真的是因此陷入了昏迷狀態,那翔子你打算怎麽辦呢?


    你說怎麽辦,我也


    文和會住院,並不是因為遊戲的關係啦!


    這是謊言


    如果知道是有的話,現在一定已經在打官司了


    就是因為沒有辦法這麽做,所以我現在才在努力


    來吧,如果太晚回去會被發現我們開小差,趕快把東西買一買然後回去吧!


    搶在翔子開口說話之前,我匆匆忙忙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不想把你也拖下水。我覺得自己會一五一十全部說出來也覺得翔子應該會說她也要幫忙我非常害怕,根本說不出口


    也對


    當翔子這樣說著並站起身的瞬間我裙子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我慌忙拿出手機,手機的熒幕上顯示出正在接受電子郵件的字樣。


    我就站在店的中央打開了這封郵件


    標題我是蜜斯托萊爾


    正文你好,同時再說一次初次見麵,我是蜜斯托萊爾,本名叫黑川真由美。廢話不多說,要有什麽時候比較好呢?大約中午的時候可以吧?如果太晚回家的的話,我先生會擔心。如果你有那個日子比較方便,就告訴我吧!我是個很隨性的家庭主婦,而且白天都可以自由行動,所以你也不用顧慮太多。


    這是什麽意思?


    晶良,怎麽啦?


    嗯沒什麽啦


    雖然我這麽回答翔子,但是卻一直沒有辦法壓抑住心中那股微妙的騷動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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