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仿佛聽不懂那三個字似的, 表情空白地和毛球對視著。


    米迦:“發情期……”


    西澤爾刷地用被子將臉一蒙。


    毛球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又好笑又心疼, 手腳並用使勁拽被子:“不要裝死, 不能逃避!成年以後每年都有那麽一兩次, 你得先習慣習慣,在你沒找到伴侶前,需要學會怎麽應付發情期……”


    西澤爾放空大腦, 任由米迦把被子扯開, 露出雙略帶委屈的漂亮眸子。


    毛球慈祥地摸摸他的頭:“乖,聽我的就不怕。“它的語氣倏地一轉, 極為嚴肅, “首先,遠離蘭斯洛特。”


    西澤爾:“……”


    毛球:“進入發情期後,大部分獸族會變出原形……你應該變不了,但是體態上還是會有變化,別讓蘭斯洛特發現了。”


    西澤爾沉默片刻, 聲音艱澀:“發情期……會發生什麽?”


    毛球張了張嘴,本來想開口科普一下, 見西澤爾的臉色不太好,默默閉上嘴,蔫壞地在資源庫裏找出部珍藏版未成年人禁看,投影到牆上:“你看看就知道了。”


    三分鍾後, 西澤爾青著臉把投影關了。


    毛球:“這個還好, 都是人類形態, 但……”


    西澤爾的臉色更恐怖了:“……真的會那樣?”


    毛球沉重地點點頭。


    西澤爾的神色恍惚了一陣,身體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了然地點點頭:“知道了,我會離蘭斯洛特遠點的。”


    不到半年,基地就經曆過獸人的兩次襲擊,雖然一次還沒開始就失敗,一次開始了也失敗了。


    但從側麵還是表現出基地的各方麵防守確實也存在問題,尤其在獸人掌握著空間技術的情況下——蘭斯洛特一邊催議會讓科學院給出偵查空間波動的儀器設備,一邊加強改善基地部署,再去審問俘虜和內奸,許多事都需要他親力親為,剛回來就忙得不見影,不用西澤爾刻意遠離。


    莫莉就雷戈擅自將西澤爾帶上機甲的事教訓了他一頓,卻沒向西澤爾發難——因為戴維這個大嘴巴,在天台上目睹了蘭斯洛特將西澤爾摁在懷裏的那一幕後,輾轉反側了幾天,還是憋不住看,偷偷開了個小會,給護衛隊的人說了。


    眾人聽完戴維說出的陳年舊事和天台上的一幕,不僅沒對頂頭上司產生半分同情,反而心疼西澤爾無辜一孩子被老流氓糾纏,紛紛震驚並痛斥蘭斯洛特的不要臉。


    隔天到訓練室,西澤爾敏感地發現大家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


    而且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地看他,他一轉過頭,又迅速撇開,要不是蘭斯洛特沒動作,西澤爾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暴露了。


    憋了會兒,西澤爾實在忍不住去戳了下雷戈:“今天大家都怎麽了?”


    雷戈不善言辭,和西澤爾對視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西澤爾:“……”


    那種混雜著憐憫心疼和……興奮的眼神,到底是怎麽了?


    茫然無措的西澤爾被同情的目光淹沒,最後隻能選擇忽視,在他們熱情的目光中,頭皮發麻地拿起一把槍進入射擊室,阻斷偷窺的視線。


    在眾人眼裏,這成了可憐巴巴的小可憐找不到人訴說,又因為蘭斯洛特是聯盟元帥而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忍辱負重。


    從小可憐兮兮的小少爺,被軍部一手遮天的一把手看上,強行帶到魯斯星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因為天生的病被大家誤會,還不斷經受著老流氓的騷擾……真是太可憐了。


    小眼鏡小聲嘀咕:“難怪元帥喜歡看那個什麽落魄公爵……原來是看上人家小少爺了。”


    “可是我們阻止不了元帥。”旁邊的喬臉色沉重,“我們太沒用了,幫不了西澤爾什麽。”


    戴維嗑著瓜子,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抨擊蘭斯洛特,聽得極為過癮,好半天,才良心發現覺得抹黑不太好,勉勉強強替蘭斯洛特說了句算不上好話的好話:“唉,你們也理解一下元帥吧,初戀嘛,這都十幾年了還惦念著,再說小西澤爾不一定不喜歡嘛,他要是不樂意,一腳下去蘭斯洛特就廢了。”


    莫莉糾結:“可是西澤爾都還沒成年呢,元帥怎麽下得去手。”


    戴維一切跟從女神,瞬間改了風向:“是啊,這個禽獸!我呸!”


    雷戈:“……”


    眾人七嘴八舌地偷偷八卦,沒注意蘭斯洛特什麽時候進了訓練室,聽到戴維那響亮的一聲呸,納悶道:“怎麽了你們?這麽群情激奮的,聯盟又有什麽新八卦了?誰禽獸了?”


    見大家的目光刷地投過來,蘭斯洛特非常沒有自覺,左右看了看,挑眉:“禽獸在哪?”


    眾人繼續默默地盯著他。


    蘭斯洛特渾然不覺,麵不改色,掃視了一圈四下:“西澤爾呢?”


    正巧西澤爾從射擊室裏出來,看到蘭斯洛特,想到米迦的叮囑,立刻撇開視線,當沒看到他,想換個地方躲起來。


    哪知蘭斯洛特偏要往他麵前湊,幾步上前,截斷他的去路,眸中帶笑,聲音壓低了點,磁性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溫柔:“屁股還疼嗎?給你帶了這個。”


    聯盟元帥變戲法似的掏出個小兔子形狀的軟墊,遞到西澤爾手上:“讓人特地趕製的,可愛吧?喜歡嗎?今天就別訓練太久了,坐下時墊著這個,會舒服點。”


    西澤爾:“……不疼,不要。”


    其實蘭斯洛特的那幾巴掌壓根沒什麽影響,西澤爾也不見得會怕疼——重點是蘭斯洛特也不可能動真格地打西澤爾。


    那種感覺,與其說是痛,不如說是被牽製住打屁股時產生的羞恥感和另一種怪異的感覺,讓西澤爾幾乎麵紅耳赤,氣得身體顫抖,委屈得眼淚都差點被逼出來。


    蘭斯洛特的聲音再小,架不住身邊都是群五感敏銳的八卦群眾,豎著耳朵聽他嘀咕啥,他的話一出口,驚翻四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當然能曲解這番話的意思。


    屁股疼?


    眾人的臉色沉重。


    所以這個老流氓,已經把小可憐……吃幹抹淨了嗎?


    頓時包括戴維在內幾人看著蘭斯洛特的目光都像在看禽獸。


    蘭斯洛特就是過來順便送個軟墊,莫名其妙頂了頭獸的帽子,納悶地瞅了他們一眼,大肚量地不去計較,叫上戴維和雷戈離開。


    西澤爾抱著軟墊回過頭,登時被後麵幾人的眼神嚇了一大跳。


    比起剛才那種若有若無的同情……這群人現在看他的幾乎是憐憫了。


    這一個轉身期間發生了什麽?


    西澤爾懵然地站立片刻,選擇遠離這群奇奇怪怪的人的視線,躲進遊戲倉。、


    這一天的經曆都有些怪異,訓練結束後,莫莉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決定不能讓西澤爾落單,再被蘭斯洛特欺負,熱情地邀請西澤爾一起吃晚飯。


    蘭斯洛特忙了差不多一周,在和議會的拉鋸戰中獲得短暫的勝利,好不容易能喘口氣了,開開心心地來接西澤爾去吃飯,結果赴了個空,西澤爾跟人跑了。


    對著空蕩蕩的訓練室默然的聯盟元帥轉過身,去找西澤爾的路上,和路西說:“這群小崽子是真的接受西澤爾,願意拿他當朋友了,挺好的。”


    路西:“所以您答應西澤爾大人讓他來教訓幾位大人,也是抱著讓西澤爾大人交朋友的目的嗎?”


    蘭斯洛特:“我可沒那麽高瞻遠矚,誰知道他們欠揍,越打關係越好。”


    路西:“……”


    基地是蘭斯洛特的,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西澤爾在哪,得知這群狗膽包天的居然偷了廚房的肉跑去基地的小樹林裏烤肉,蘭斯洛特讓路西發了封今晚十一點半的定時郵件給幾位護衛隊員,讓他們於明天之前上交一萬字檢討,反省偷廚房以及在小樹林裏烤肉可能帶來的惡劣影響。


    然後也偷偷在廚房偷了點東西,跟著過去湊熱鬧。


    天降的元帥顯然不太受歡迎,西澤爾坐在小兔子軟墊上,掀起眼皮瞅了眼蘭斯洛特,見他要往自己這兒來,果斷地換了個位置。


    蘭斯洛特不受幹擾,麵色自若地蹭到西澤爾身邊,見他又想挪開,納悶極了,低聲道:“再挪我就當著他們的麵抱你了。”


    西澤爾冷漠地威脅:“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西澤爾:“……”還是非常識時務地停住了挪動的動作。


    其他人忙著串烤肉刷醬料,其實都在偷偷瞅著這兩人,用目光流暢無阻地交流。


    ——哎哎哎,老流氓過去了過去了。


    ——西澤爾想跑,沒跑開,唉,小可憐。


    ——你怎麽有種興奮感?


    ——其實元帥也挺可憐的不是嗎,幾十年沒人要,好不容易找到個看對眼的,雖然手段流氓了點禽獸了點吧……


    ——你這就是犯罪者可憐論,小西澤爾更可憐呀,看他,都不敢抬頭了,元帥又對他說什麽了?


    ——哎呀呀小西澤爾耳尖都紅了……


    一頓愉快的晚飯在勤勞的八卦人民手中很快完成,期間眾人不斷觀察蘭斯洛特和西澤爾的互動,用眼神交流討論,無形之中交流出了一部堪比《與落魄公爵的纏綿》的史詩巨作。


    直到蘭斯洛特給他們看煩了,冷漠地遞過去個眼神:你們沒晚了?閑的?上天漂兩個月?


    幾人倏地停止交流,安靜如狗。


    吃完飯,戴維上前來和蘭斯洛特說話,故意拖延了幾分鍾,蘭斯洛特再回頭一看,西澤爾都沒影了。


    他也不急,瞅了眼這群人,似笑非笑:“我怎麽覺得你們今天都有點奇怪?戴維,你又給我編排了什麽,有比你小時候在學前課上尿褲子不敢和老師說,為了不被你爺爺發現跳進荷花池裏,結果差點淹死了精彩嗎?”


    戴維僵硬地不敢麵對莫莉的目光:“……”


    蘭斯洛特你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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