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首發  阿妧看著也忍不住笑起來。


    侍女流蘇端著茶水走進來, 放下了杯盞,向她道:“郡主忙了許久了, 先歇一歇,喝口水吧。”


    少女聞言抬起頭來, 露出一雙靈慧動人的眼睛, 眼底猶有笑意。


    “郡主做這些花箋是要做贈禮用的吧?這般用心,也不要人幫忙。”流蘇是阿妧被封為郡主之後由薑後擢拔上來的,放到她身邊做了貼身女官, 掌管她宮裏的一應事務。兩個人脾性相投,相處了這幾個月,感情已經很好,故而言行間也較為隨意。


    阿妧看一眼玉案上的各色花箋,道:“閑著無事做的, 誰若喜歡都可以拿去。”又轉頭拾起那一張剛剛畫好的狸貓小箋, 吹了吹已經半幹的墨, “不過這個我要收好。”


    流蘇笑了笑, 心下已有幾分了然:“這個是不是郡主特意準備送給平原殿下的?”


    “你怎麽那麽多話?”阿妧被她說中,小臉一陣發燙,雙頰染上了芙蓉一樣的顏色,更襯得那雙晶瑩的眸子熠熠發亮。


    “不過說起來,卻是有些日子沒見著平原殿下了。”流蘇道。


    阿妧大多數時候都是待在薑後的明宣殿裏,蕭叡以前三不五時地會過來向薑後請安, 兩人見麵的機會倒也不少,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很少見到他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 表哥前陣子不是被陛下封做五官中郎將?”


    “也有可能。”流蘇點頭。


    主仆倆沒再糾結這件事,轉而談到明日的遊園會。


    天氣漸暖,薑後邀請京中的貴族少女到禦苑賞花,命阿妧主持這件事。因為沒有長輩在,都隻是少女們聚在一處遊玩,故而阿妧也不很緊張,與流蘇商量了一會兒便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阿妧被少女們圍擁著,從宮殿裏出來,向著禦苑那邊走過去。一路上都是繁花盛開,一樹一樹的,紅雲綠雨一般,看得人心曠神怡。


    少女們輕鬆而歡快地交談著,長長的裙擺拖過了地麵,沾上了花瓣和塵土,卻沒有人在意。


    剛剛轉過一條長廊,阿妧眼尖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一旁的崔青蘅道:“姐姐們先過去吧,我一會兒就到。”說完便快步離開了人群。


    崔青蘅看一眼她的背影,隨後收回目光,對同伴道:“郡主有事,我們先走吧。”


    阿妧提著衣裙邁過台階,來到月台上,前方是一排漢白玉的雕欄,蕭叡正站在欄杆邊,身影勁瘦而挺拔,背對著阿妧。


    她起初腳步輕輕地,想趁對方不注意走到他背後嚇他一跳,走了兩步卻覺得這樣太幼稚了,蕭叡怎麽可能會被她嚇到。於是步子放重了些,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邊。


    “表哥怎會在此處?”阿妧偏過頭去問他。


    蕭叡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理她,沒有回答。


    阿妧過來的時候便看見他雙臂搭在橫欄上,微微低著頭,正在凝視手中的一枚玉佩,手指輕輕在上麵摩挲著。


    一時好奇,阿妧伸手指了下,口中道:“這個……”


    話還沒說完,蕭叡卻很快將掌心一合,收回手,把玉佩放入袖中。


    很明顯的冷淡與防備。


    阿妧的動作僵了一下,有些尷尬地把手放下。轉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繁花盛開的禦苑。


    月台下的風吹過來,撩動了她的衣衫和長發,一下子將阿妧的思緒吹得有些遠。其實從一開始蕭叡對她的態度就是不冷不熱的,阿妧起初沒有在意,一是覺得他本性如此,二是他待別人其實更加冷淡,阿妧覺得這樣已經足夠,畢竟兩人的關係也沒有親近到那個份上。


    然而認識的時間久了,阿妧便覺得兩個人之間是越來越熟悉的,於是本能地開始渴求更多,對蕭叡的要求也更高了些,會希望他注意到自己,關注她的想法,渴望對方像自己對他那樣對待自己。說得嚴重一些,就是矯情。


    想法一多,阿妧在麵對蕭叡的時候,心裏漸漸就生出一種敏感來,所以他剛才那個下意識的動作,真的是有些傷到她了。


    不過到底是芝麻大點的事,阿妧也沒有把自己的這種心情表露出來,隻是心裏悶了一下,很快就平複下來。


    “最近朝中無事,閑來四處走走,見這裏風光不錯。”蕭叡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那一種詭異的沉默,“所以上來看看。”


    阿妧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聽了蕭叡的話,她不由笑起來:“我是跟朝中大臣的女兒們一塊過來的,本來要到禦苑去,結果在下麵就看到表哥了。”她的語氣裏帶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仰著頭道,“宮裏這樣大,隨便走走就遇到了,表哥你說,咱倆是不是很有緣啊?”


    “可能吧。”蕭叡沒有反駁。


    幾隻麻雀飛下來,在欄杆上停留了片刻,嘰嘰喳喳叫了幾聲,隨後便跳到地麵上去,頭一點一點地啄食。


    阿妧想起來昨晚做的花箋還帶在身上,忙取了出來,遞給蕭叡道:“這個是我做的,送給表哥,你看看喜不喜歡?”


    蕭叡接過,掃了一眼,點點頭道:“挺好的,你費心了。”


    見他沒有拒絕,阿妧心裏更加高興,又想到他說最近不忙,於是向他道:“表哥,我前些天路過臨淵閣的時候,發現那邊有一片杏花林,花就要開了,而且那邊好像沒什麽人去。”她眨眨眼道,“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蕭叡顯然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這宮裏哪裏沒有花?”


    “不一樣嘛,這禦苑裏人來人往的,而且我喜歡的杏花它隻栽了幾株,哪裏比得上臨淵閣那邊的?”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去嘛,再晚一點花就謝了,一年就開一次的。去吧去吧……”他不點頭,她就一直念。


    蕭叡煩不過,隻好轉頭去看她。


    剛要說什麽,月台下麵卻有幾個女孩子在向阿妧招手,嬌嬌的聲音傳入耳中:“郡主,你還不過來,我們都要走了。”


    “噯,來了。”阿妧不知道已經耽擱了這麽久,不好讓別人一直等著,於是向蕭叡道,“表哥,我就先過去了。”同時不忘了叮囑他,“明日午後,就在臨淵閣的西北角,不見不散呀。”


    她說完便轉過身,腳步輕盈地下了月台,那幾個等著的女孩子拉過她的手,幾個人互相挽著,一起往前行去。


    等到那抹纖柔的身影消失在一處拐角,蕭叡將視線收回,落在方才阿妧送給他的花箋上。


    他隨意地翻看了一下,手從欄杆上遞過去,剛要鬆開扔掉那花箋。想了想,還是收了回來。


    ……


    第二天中午,阿妧收拾好,連午膳都懶得吃就急急地出了明宣殿。


    流蘇在後麵叫她:“郡主,帶兩個侍女跟你一起去呀!”


    “才不要,”阿妧回頭看她一眼,“她們太慢了,根本就跟不上我。”賞花這麽美好的事情還要人跟著,多煞風景啊!


    流蘇無可奈何地看著她的背影。


    臨淵閣離明宣殿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阿妧足足走了兩刻鍾才到。不過她心情愉悅,故而這麽長的一段路走起來也不覺得累。


    快要到的時候,果然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成片的杏花海。與阿妧預料中的一樣,此刻的杏花已經完全開放。因為花樹太多,枝頭擠擠挨挨的,連綴成片,看起來就像是天邊的雲霞一般。


    阿妧高興得想要歡呼,不過到底是沒好意思,她怕萬一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快步地向那片杏林走過去,同時視線在四處搜尋著蕭叡的身影。


    等到了一棵杏樹下,阿妧左顧右盼,還是沒有看到蕭叡。她仰頭望了一下頭頂的太陽,簌簌的花瓣飄落,有一片砸到她的臉上。阿妧抬手拂掉。


    陽光透過枝上花朵的縫隙間灑下來,阿妧仍仰著頭,估摸了一下時辰,還很早。


    是她來早了。


    阿妧等啊等的,一直等到快要天黑。她沒吃午膳,這會兒餓得受不了,有些站不住了。


    起初等不來蕭叡,她心裏還懷抱著一絲希望,想著他晚一點會過來。後來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阿妧覺得他是真的不會來了,但同時心裏又有一股氣,非要一直等下去,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較勁。


    她心裏憋氣,到最後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蹂|躪著地上的落花,沒留意到天氣很快就變了。出門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傍晚的時候卻有烏雲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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