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景然似乎與鄧黎軒恢複了以往的相處, 但那也隻是似乎。


    他雖還是會如以前般喚哥哥,但卻不會主動靠近鄧黎軒,更不會像以往般愛摟著他的手臂撒嬌, 每次當鄧黎軒靠近時, 他總會跟隻進入到半戰鬥狀態神精緊崩的動物, 水潤潤眸底的依賴也被其它情緒所替代。


    這場如冷戰般的沉默在某日被一通電話通通打斷。


    因近月常要協助他處理公事的原因, 鄧黎軒的臨時辦公桌設置在同辦公室內,自那次後,褚景然就跟躲洪水猛獸般的很少再去主動找人問問題, 更多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


    隻是即便這樣,也改變不了他喜歡偷懶的小毛病。


    這會正是下午陽光燦爛, 如近些天來的每天般,褚景然拿著文件,坐的筆直,可細看就能發現他強撐著的眼皮都在打架,那忽眨忽眨的模樣無不在昭示著他此刻昏昏欲睡的想法。


    就在這寂靜的此刻,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褚景然激的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穩定住心神, 揉了揉自己打架的眼皮,接通了手機。


    “喂,誰啊?”


    “您好, 請問您是鄧安然先生對嗎?”


    褚景然揉著眼睛隨意的道:“沒錯, 我就是, 你是誰?”


    “鄧先生您好,我是楊宸安先生的個人律師,今天給您致電是想通知您一件事,楊先生出事了。”


    動作猛頓,下一秒,褚景然起身,驚慌的大聲道:“出事?宸安出了什麽事?”


    不遠處鄧黎軒翻文件的手一頓,看著這個時間點仿似想到了什麽般,淡淡的將手中的文件翻了過去。


    很快就要結束這一切了。


    “楊先生無意被卷進了一起跨國的商業犯罪,兩小時前被檢察機關帶走,方才我已與楊宸安先生會過麵,雖現無大礙,不過此事牽扯複雜涉及層麵頗廣,結果不可預料,作為楊先生的未來伴侶,我希望此事您能夠出手幫忙。”


    聽到這裏褚景然心中立刻明了這是怎麽回事,鄧黎軒的後手終於到了。


    心中一番考慮,褚景然麵色卻已是急的煞白一片,口齒不清的道:“幫……幫忙,我……我該怎麽做?”


    “此事牽扯到楊先生公司機密,除了楊先生本人外很多事情細節旁人並不清楚,所以還得讓楊先生親自來,故目前我的建議是,取保後審。”


    “保證金多少,我去準備!”沒辦法那可是自己的‘真愛’,砸鍋賣鐵也得將人弄出來。


    “十億。”


    褚景然動作頓了,張了張唇艱難的確認道:“你說……多少?”


    “十億,保證金為涉案金額五倍。”


    褚景然近月雖在公司中打醬油,但最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的,十億,於鄧氏並不算完全拿不出的數字,但是,十億流動資金可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了,而很顯然,保證金所需要的正是流動資金。


    十億流動資金,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獨自調動挪用。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又好似隻是眨眼的刹那,褚景然艱難的從喉間擠出這幾個字,“好,我想辦法。”話畢掐斷了電話。


    放下手中的文件,鄧黎軒道:“怎麽了?”


    有些恍惚的褚景然被這一聲喚回了神,瞥到不遠處的鄧黎軒,他腦海中又不受控製的浮現那顛覆他人生的畫麵,反射性的想將沒事兩字脫口而出的瞬間,他止住了音。


    楊宸安!


    雖現在明麵上是褚景然掌管著公司,但很多事其實壓根就是鄧黎軒在全權處理,若他想調動資金,必須借鄧黎軒的手才行。


    “哥……哥哥……我……需要錢。”


    “多少?”


    屏住呼吸,褚景然小心翼翼的道:“十……十億。”


    鄧黎軒動作微止,側頭,少年此刻的模樣無措又期待,小小的眸中盛放著微弱的希冀。


    看著不遠眸兒緊張的望著自己的少年,鄧黎軒如實的道:“不可能。”公司一次性沒法拿出十億流動資金。


    微弱的希望於少年漂亮的眸中點點湮滅,像是煙火刹那的絢爛。


    “那……,”一字落下,半響未有其它聲音傳來。


    鄧黎軒的視線中,不遠人蒼白的小臉上各種反複掙紮的表情迅速掠過,無助,焦急,糾結……少年放於辦公桌前的指尖因用力過度泛著白,他顫抖著胸膛,內心中仿似在經曆著一場生與死的抉擇與考慮。


    良久,褚景然一字一頓艱難的道:“我要賣股份。”


    鄧安然手中惟能調動的20%乃是他出生時,鄧家曆代賦予未來繼承者不可動搖的20%,這部份股份不可轉讓,不可贈送,同時也是繼承者手中最後的籌碼,身份的象征。


    若賣掉它,雖按正常情況來說不會對自身造成什麽影響,但這卻是絕不會被允許的事,因為它是一個象征,延續鄧家血脈的象征。


    當初哪怕是眾人徹底架空了鄧安然,隻留給他一個繼承者的名頭,可誰都動不了鄧安然手中那20%,而鄧黎軒於公司這塊一直保持緩慢動作,很大一部份原因也是因為那20%的股份,由此可見它的重要性,非同一般。


    可現在褚景然卻是主動提出想賣了它。


    幾乎在褚景然這句話落下的瞬間,鄧黎軒的眼神就變了。


    凜凜的刺骨毫不掩飾的射向了不遠處挺直著背脊的褚景然身上,他比誰都清楚這20%的股份對少年的重要性,這是鄧家不可動搖的部份。


    在他一點點摧毀他人生的計劃中,他從未想過,對方會主動提出賣掉20%的股份。


    更讓他沒有想過的是,不過是為了一個外人。


    這刻,少年所有的模樣在他腦海中飛速掠過,出生時小小一團軟乎乎的模樣,年幼被綁架時緊緊攥著自己袖口,泛著哭腔喚怕的模樣,長大後總是沒心沒肺的模樣,高傲的跟隻小孔雀的模樣,迷離著眼眸,嗚咽的喚哥哥的模樣……


    他從小看著他一路成長至大,參與了他生命中每個精彩的瞬間,他一遍遍的說,自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可……


    鄧黎軒忽的陰沉著麵色朝不遠處的人逼去,如近日來的每天般,褚景然白著小臉顫顫的往後退,眸中溢滿了驚懼的不知所措。


    沒錯,少年怕他!


    為什麽要怕他?因為那次?因為那個晚上?


    他怕自己,卻願將自己所有的真心奉獻給另一個人,哪怕他曾言自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哪怕自己陪他走過所有阻礙,也抵不過他為他捏造出來的一個童話中幻像的虛影。


    不甘?嫉妒?憤怒?喜歡?後悔?所有種種情感通通爆發。


    被渾身低氣壓的鄧黎軒逼到了牆角,褚景然徹底退無可退。


    “哥……哥哥,你……你怎麽了。”緊貼著牆的褚景然聲音在抖。


    鄧黎軒停止,湊近一臉驚懼微顫的人,沉聲道:“你想賣掉手中20%的股份?”


    少年似乎很害怕,忐忑的望了他一眼,濕轆轆的水眸泛著粼粼的波光,不安的咬了咬自己粉色的唇,屏住呼吸,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


    “我……我要救宸安。”話至此處,褚景然不安的看了一眼對麵分明是熟悉這刻卻陌生的可怕的男人,瀲灩著眸光,小聲道。


    “哥哥……你會……幫我的對吧?”


    那雙瀲灩的眸子,霧煞煞的,透過張合的粉唇,依稀可窺到那截縮在貝齒間軟軟的小舌,溫溫的吐息,軟熱的交纏中不分彼此。


    懷揣著真摯的期待與忐忑。


    驀地,鄧黎軒唇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當然。”


    褚景然麵上綻放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笑未落下,鄧黎軒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過,然然拿什麽來換。”


    【我覺得他想再睡宿主你的機率為70%。】


    【嗬,你錯了。】


    【嗯?】


    【應該是300%。】


    顫顫間,褚景然抬起微愣的眸,眸中寫滿了不解的疑惑。


    仿佛在說,為什麽要換?哥哥從來都沒有讓我拿任何東西換過……


    看懂了他眸中的意思,鄧黎軒道:“為然然,自是不需要,不過,”微貼近他的耳廓。


    “這卻是為了一個不相識的男人。”


    果然是迷之道理!


    明顯是被這迷之道理給‘說服’了的褚景然張了張唇,想說出些什麽能交換的東西,可直到這刻,他才發現,他好像什麽都無法為這人做到。


    “既然沒有,那麽……交易不成立。”話畢鄧黎軒轉身。


    驚慌的無措中,鄧黎軒感覺到自己手臂一把被拉住,軟軟的泛著哭腔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哥哥。”


    鄧黎軒眸沉了一分。


    側頭,就見少年無措的跟個孩子似的,用著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可憐又祈求的望著自己。


    “哥哥,求求你……幫幫我。”


    “我是商人,不做賠本的買賣。”


    褚景然急的眶中淚珠直打轉,無措的道:“可是……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我……我……。”


    渡步上前,鄧黎軒抬手一把鉗製住了他小巧的下巴,看著他昔日燦爛的眸中被晶瑩所填滿,看著他精致的小臉染上驚懼的輕顫,緩緩湊近,幾乎是貼著唇,現實清醒中的第一次,鄧黎軒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還有然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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