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景然覺得今天大概是他的倒黴日, 好不容易化形成功, 可是竟然沒吃的, 沒喝的。


    記不住人電話號碼的他, 隻能順著殘留在空氣中不多的氣味去尋人, 可誰知剛走到一半, 就被路邊攤上傳出的一陣很香的味道給勾跑了偏。


    掛著滿心的饞蟲他跟了攤位一路,終的跟到收攤了, 然後,無家可歸的他順理成章的迷路了。


    隻是,等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迷路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這黑燈瞎火處的不知什麽地方了。


    站在黑暗中的褚景然, 哪怕是將眼睛睜到最大,也半點分不清,哪裏有路,哪裏又有條河。


    正在他滿心無奈的委屈與糾結著不知如何是好時, 忽的,他看到了遠處亮起的燈光。


    於是,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向亮光處靠攏,可卻不料竟直接湊到了轎車的車頭, 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就要被撞飛了。


    看著不前方那幾乎是晃的他睜不開眼的車燈, 想著已經走疼的腳與今晚所受的大堆委屈及方才的那幕驚魂, 早就被捉妖師大人給寵壞了的小狐狸, 委屈的咬著下唇, 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就在這哽咽的委屈中,忽的,褚景然就見半斂的視線中印入一雙鞋子,緊接著,一雙格外好看的手伸到了他的麵前。


    “有傷到哪裏嗎?”男人的聲音非常好聽,溫溫柔柔的,似輕風拂動湖麵的力度。


    褚景然怔了怔,幾乎反射性的,他的視線順著那隻修長的手一路上移。


    下一秒,他就整個撞進了一雙微彎著含笑的桃花眼中。


    ……


    行駛的轎車內,氣氛有些不同尋常的詭異,前排是一片暴雨即將來臨壓抑的低氣場,後排是揣揣的不安與淡然的若水。


    褚景然有些局促的坐在後座,他此刻雖跟個小學生般乖乖坐著的同時微斂著目,但那頻頻往身旁偷瞟的眼神,與放在膝間不自覺攪動著的食指,就能看出,他目前內心的不平靜。


    此時,褚景然內心確實是被迷惘與忐忑兩種情緒包裹,而這些情緒的誕生與波動,全因為身旁的這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男人。


    自方才見到對方第一眼開始,褚景然竟詭異的自心底升出種,想親近對方的衝動。


    想信賴他,想抱住他不撒手,甚至於莫名其妙的同意對方的邀請,傻白甜的上了對方的車。


    對方隻是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這一點,褚景然萬分篤定。


    可是……


    眸底迷惘一閃而逝,為何覺得這個人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


    想了好一會兒想不出所以然的褚景然,做賊似的抬眼,看向了身側人。


    男人俊朗的側臉在窗外燈光的渲染下說不出的動人,習慣性上揚著的唇,看在這刻褚景然的眼中,竟莫明的讓他感覺分外的漂亮,以至於……


    不自覺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總感覺……好好吃呢。


    也不知是不是他打量的目光太過於光明正大,就見始終將視線放在窗外的徐卿鈺,驀地將視線移了過來。


    而褚景然此刻頭腦中翻滾著的是——那裏到底是什麽味道呢?


    甜甜的?酸酸的?肉味的?還是牛奶味的?嗯,不要綠葉子蔬菜味的,最好是雞肉味的……


    所以,在徐卿鈺視線剛投到人身上時,他就見到了縮在不遠處的少年,揚著紅撲撲的小臉對著他的臉,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倆人視線相觸,笑意盎然與驚詫的碰撞,下一秒,徐卿鈺就見視線中的那張小臉,唰的一下全紅了。


    “我沒有覺得你很好吃,真的!”本能驚慌的辯駁。


    不招自招的話落,褚景然猛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啊,他竟然說出來了!


    這刹,三種氣場頃刻的暴亂。


    褚景然無措的驚慌,徐卿鈺含眸的輕笑,以及簡路滿抑於陰影中,充斥著瘋狂殺意的五官。


    他竟敢,他竟敢,他敢!!!


    蓬勃的殺意還未來的及傾瀉出一絲,簡路驀地清晰的感受到了一道視線的於身。


    一道令他魂牽夢縈,令他心跳加速,屏住呼吸想將之點點珍藏於心間的熟悉視線。


    隻是在覺察到,那道視線中所蘊含的情緒時,簡路方才還火熱的心,驀地涼了。


    冰冷,不帶丁點溫度的冷。


    這刹,所有的外在情緒通通於心尖退散,簡路的整顆心髒惟剩下了驚與懼。


    感受到前排人身上殺意的消失 ,徐卿鈺的視線也緩緩移到了身側人的臉上。


    少年那張本就漂亮的不像話的小臉,蒙上淺色的粉,澄澈的眸中盡是羞怯與慌亂,圓滾滾的眸兒瞪的大大的,像極了隻做壞事後被抓包的毛絨狐狸。


    “做壞事後……被抓包的小狐狸?”


    輕柔的咀嚼著這句話,對比此刻對方的模樣,徐卿鈺終是忍不住,彎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笑出了聲。


    他的小家夥,竟比想象中來的可愛的多啊。


    男人說話的聲線雖是如水的溫柔,但笑聲卻分外的有磁性。


    此時,在原本就狹小車廂的加持下,添染著幾分沉悶的味道,低低的,撩人心弦。


    原本就不知為何對人有著莫明好感的褚景然,聽到這蘇的過份的笑聲,本就紅透的臉,這下更紅了。


    胸腔內,是撲通狂跳不止的心髒,麵對這驀然而來的情感,他驚慌的有些不知所措,像隻不曉世事的小動物般,忐忑的又往車廂邊縮了縮。


    剛移出幾厘米,褚景然就感車外一陣慣性的旋轉傳來,原車行駛到了一個90度的直轉彎處,而車內完全沒坐穩的他,整個都被甩了出去。


    就在他驚慌到閉眼等待著疼痛襲上時,褚景然忽感一隻有力的手臂伸來,將他攬了個滿懷。


    下一秒,手臂的主人竟然將他整個人,一把撈了過去。


    “還在坐在這裏吧。”


    頭頂微含笑意的話語落下,臀部觸及到了男人的大腿,他整個人就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被抱著側坐到了男人腿上。


    腰間是收攏的手臂,耳畔是平穩的心跳,鼻腔充斥著男人的氣息,被溺斃在這樣的環境中,褚景然感覺自己竟無法用上哪怕一分力,掙脫這個幾乎能燙傷他的懷抱。


    徐卿鈺單手摟著若小動物般蜷縮在懷中的少年,一手輕柔的為他梳理著微有淩亂的黑發。


    感受著少年原本僵硬著的全身,在他手指輕柔的動作下,點點鬆緩,感受著懷中人若貓兒般,將頭靠到他的胸膛之上,男人向來冷冽的眸眼深處,忍不住淌落三分柔情的寵溺。


    這是他一手創造的少年,這輩子最完美的實驗品。


    當初在接手母狐時,徐卿鈺第一時間發現了母狐懷孕的事實,更重要的母狐是真實身份——妖後。


    妖族皇者隕落,妖後再孕,再誕下的必定是下一代妖皇。


    想通這點後的刹那,一個大膽又瘋狂的念頭在徐卿鈺的腦海中成形。


    幹預妖皇血脈,造就隻聽命於他一人的妖族皇者。


    在科研領域,徐卿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也是一個天才。


    通過大量的實驗與基因對比,他竟真的成功的將自己的基因鏈體細胞,融入到了妖後體內。


    但要知,妖族血脈何其霸道,麵對異細胞的入內,血脈采取的就是全部的抹殺。


    可徐卿鈺早在行動前,就想通了這一點,所以他注射的基因鏈體乃是經過他細心提純後。


    而強大的基數導致,就算血脈滅殺了99%,還是有1%注定成為漏網之魚。


    而正是這1%決定成敗。


    在第一次實驗成功後,每個月,徐卿鈺都會以各種名義,定時給母狐喂食自己的基因鏈體細胞,也正是為如此,他的氣色才會這般的差。


    可結果卻令他無比滿意,因為,他已經將自己的基因鏈,徹底融入到了未出生的小狐狸的體內。


    而攜帶他基因鏈的九尾狐,會視他若親人,也會成為他手中最完美,最有力的傀儡。


    隻是千算萬算徐卿鈺都沒有想到,他不過想讓實驗更完美一些,去完成最後的改造藥劑,卻不想母狐竟然趁他不在的短短時間內,提前生產,逃出實驗室,並且帶走了才出生的小妖皇。


    怒火中燒的他以為自己所有努力都會功愧於虧,卻不想今晚他竟遇到了已化形的少年。


    那張令他幾乎移不開眼的臉,與當初化形後的母狐,足有五分相似,若這都隻是巧合,那麽……


    微垂下眸眼,看著懷中紅著小臉,閉著長睫,不自覺用腦袋蹭著自己懷抱,全身散發著詳和與依賴氣息的少年,徐卿鈺眸眼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那麽,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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