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超好看!  曾鞏與王安石交好,一直聽王安石在心裏誇他兒子, 也有些好奇。他接過王雱抄寫的內容看了起來, 抄的是《論語》的學而篇, 字絕不算好, 可對三歲小兒來說能寫成這樣著實了不得。再仔細一看, 曾鞏發現句與句、段與段之間都有簡單又規整的分隔, 竟是能先把話斷句了再抄下來!


    若能斷句, 離理解句義也不遠了。


    曾鞏當即驚奇, 拉著王安石一起看了, 又和王安石一起考校王雱幾句句義。


    王雱對三四歲這個年紀的記憶有點模糊, 還有個經常變著法兒說“我和你這麽大時學早會了”的老爹, 著實拿不準自己這個歲數該學會多少。曾鞏每問一句他都得在心裏先打個轉兒,謹慎地先考慮幾個問題:一、這道題我會不會;二、這道題我該不該會;三、這道題我該會到什麽程度。


    這可是老爹的朋友,要是自己支支吾吾一點都答不出來豈不是丟了老爹的臉?


    要不, 就挑點答吧!


    王雱停頓思考的模樣落入王安石和曾鞏眼裏, 都覺得有趣。曾鞏會考校王雱原也就是探探底,王雱這認真的小模樣兒卻是讓他較上真了, 一連抽考了好幾句。都問完之後, 曾鞏是真的驚歎了,朝王安石誇:“你們家雱兒真是聰明。”


    這問上一句,偶爾他還能聯係上下文給解釋出來, 一看就是不僅理解了句義, 還內容都給背了下來啊!


    王雱一聽, 暗道要糟。


    果然, 王安石也瞅了他一眼,眼神裏有著和曾鞏一樣的了然。王安石笑著說:“任誰抄了五遍都能記下的。”說完他又把王雱被罰的因由說了出來,明裏是在說王雱頑劣不堪,居然敢留書說要去國子學找書看;暗裏卻句句在表示“我兒子就是這麽機靈,我真是拿他沒辦法”。


    曾鞏算是聽出王安石的意思來了,王安石就是想他誇他兒子啊!曾鞏對友人一向體貼,明了了王安石的意圖之後對著王雱好生一通誇獎,把臉皮奇厚的王雱誇得都臉紅了,才在王安石的相送下離開。


    王安石渾身舒坦地回到屋裏,就見王雱像個小大人一樣看著他搖頭歎氣。王安石一拍他腦門,罵道:“小小年紀的,搖什麽頭歎什麽氣。”


    王雱當然不會傻到和王安石說什麽“你再這麽朝炫娃狂魔進化下去,我怕曾叔父早晚和您斷交啊”。


    前世宋代皇陵的遺址就在他們市郊,王雱雖然對曆史沒有太多的研究,對王安石的生平隱隱約約有點印象:王安石早起人緣很不錯,許多人都看好他,後來弄出個變法派來,好友、兄弟就都和他分道揚鑣。雖則事情還沒發生,王雱還是不想說這種話戳王安石心窩,怎麽說都是他老爹對不?


    王雱捂著自己腦袋裝乖賣傻:“爹你天天敲我腦袋,把我敲傻了怎麽辦?”


    王安石瞅著他笑:“傻不傻還不是我養著?”


    王雱:“……”


    王雱不吱聲了。


    見王雱一臉“我在心裏嘀咕你”的忿忿樣兒,王安石樂得不行,心情極好地和王雱說了件意外的好事:他和司馬光約好休沐時到對方家裏玩兒。


    “我要去!”王雱顧不得裝了,拉著王安石的手就蹦起來,又一次對王安石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了,殷勤得不得了。


    王安石逗他:“怎麽這麽想去?”


    “司馬叔父長得好看。”王雱一臉喜滋滋,故意地旁敲側擊,“司馬叔父家裏有個弟弟吧,我還送了弟弟我自己疊的小動物呢!不知道弟弟他喜不喜歡啊!”


    “可不是弟弟。”王安石道,“是個妹妹,巧的是她和你同一天出生,連時辰都差不多。”


    正是這緣分讓王安石和司馬光相談甚歡。司馬光顯然也把女兒當眼珠子疼,提到他女兒時眼睛都是放光的,今兒再一次碰上,司馬光邀請他等國子學休沐時到他家玩,最好帶上王雱。王安石覺得稀奇,細問原由,才曉得王雱居然送了人家女兒東西。


    司馬光女兒也才三歲多,得了新玩意兒自然是開開心心的玩。結果她一不小心把其中兩個小動物拆壞了,疊不回去了,一連兩三天都悶悶不樂,時不時會看著拆壞的小動物露出難過的神情。司馬光心疼女兒,隻好邀請他帶上兒子去做客。


    司馬光對他說:“我本來誇下海口說我能給她疊回去,結果研究了兩天也沒研究出來,隻好給介甫你下帖子了。正好他們兩個小孩湊個伴,我們也坐下好好聊聊。”


    想到司馬光一臉苦悶的模樣兒,王安石心裏直樂。他叮囑王雱:“你比人家早出生半個時辰,到了你司馬叔父家裏可不能胡鬧,更不能欺負人。”王雱在揚州時就是孩子王,府衙大小官員和差役家中隻要有年紀在十歲以下的小孩,沒有不跟在他屁股後麵跑的。沒辦法,哪怕隻給王雱一張紙,王雱都能想出百八十種玩法來。


    王雱替自己叫屈:“我可從來沒有欺負人!”


    王安石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王雱也不和他扯淡了,跑桌前趁還點著燈又是寫寫畫畫又是玩疊紙,說是要給妹妹準備禮物。王安石看了幾眼,沒阻止。王雱這麽小就得跟著他到處跑,好不容易交到的玩伴轉眼全沒了,王安石心裏始終挺愧疚。難得這麽巧有個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娃兒,要是他們合得來的話讓他們湊一起玩幾天也沒事兒。


    兩個小娃娃都才三四歲,提男女之防什麽的還太早了,王雱在揚州時還時不時和他上峰韓琦家的小女兒一塊玩來著。


    王安石在心裏也有盤算,司馬家算是官宦世家,家風良好,司馬光模樣兒也端正,女兒想必差不到哪兒去。要是兩個小孩處得好,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將來兩家指不定能成為親家。


    沒錯,雖然王小雱才三四歲,王安石已經開始盤算起他的婚事來了。在王安石心裏,自家兒子將來肯定有大出息,他得早早開始為兒子物色物色,一定要娶個能夫妻和睦、相互幫扶的賢妻。當然,這些念頭都是一瞬之間的事,他也沒真正把心思都擺在這上麵。


    撇開讓兩邊兒女認識認識的心思,司馬光也是個極值得結交的事。


    王安石開懷,王雱也開心。


    這幾天王雱旁敲側推地從王安石口裏弄清楚了一些情況:國子學和太學就相當於後世的大學,讀完能夠考國家公務員的那種。國子監直講,其實就是大學教授。


    他們的司馬教授今年才調到國子監當教授。


    國子學因為全是七品以上大佬的兒子,作風自由散漫,科舉錄取率普遍不高。這本來也沒什麽,考不上還能靠父親升上去給他來個蔭官(上一輩官升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讓兒子直接獲得官職)。問題就在於前些年範仲淹範大佬主持新政時,選了個叫胡璦的教育學專家去太學那邊當校長。


    太學招收的是七品以下官員子弟。胡璦接手太學之後做了次大整頓,不僅把學校改為寄宿製的全日製學校、把生員進行統一管理,還建立了健全的考試製度,每月一小考,每季一大考,全麵貫徹“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的先進考試精神。


    這樣的嚴抓重管之下,太學的科舉錄取率大大提升。


    人往往不怕差,就怕比。朝中大佬們一看這情況,不幹了,他們也想自己兒子能考個進士出身啊,說出去好聽多了!於是大佬們齊刷刷要求胡璦把國子監也一起管了。


    現在連司馬光這個教授也被嚴管著,想要會客都得等休沐日才能見。


    知道司馬教授不僅有個女兒,這女兒還和他同一天出生,王雱立刻確認那肯定是司馬琰!


    打從聽到王安石說司馬琰對著拆壞的疊紙悶悶不樂,王雱心裏就樂得不行。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輕鬆,他什麽話都沒帶,司馬琰已經想辦法讓司馬光主動邀請他們到家裏去了!


    這可是司馬教授主動請的,不是他死皮賴臉上門啊!


    王雱心裏美滋滋,晚上開開心心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便纏著吳氏要一起出去,甚至還揣上自己的小荷包。裏頭是他死死護下來的一部分壓歲錢,都是他去年過年時仗著年紀小、臉皮厚和韓琦大佬他們討的~


    王雱準備買些花種和藥材種子之類的送給司馬琰,司馬教授家裏有錢,住的地方肯定有院子。有院子就能種東西啊!種子播下去了,小孩子不得天天去看看嗎?既然要天天去看看,他可有理由去找司馬教授家的阿琰妹妹玩啦!


    王雱算盤打得劈啪響,死皮賴臉地拉著吳氏去買種子,說要送給妹妹當禮物。


    宋朝重農桑,春耕開始時連官家都會帶著宗室去田裏擺個耕作的架勢做宣傳,吳氏覺得王雱能想出這禮物倒是很不錯。


    想到兒子乖乖在家抄了這麽多天書,吳氏沒有拒絕王雱這點小要求,牽著他的手帶他去挑種子。


    司馬光在旁邊看著,心想兩小孩要是再大些,他非打死這小子不可。不過兩個小豆丁依依惜別,倒是讓司馬光覺得有些好笑。想到兩小孩都識得不少字,確實比同齡人要聰明,司馬光倒不介意他們通個信:左右是塞到他和王安石的信封裏的,算不得兩個小娃娃私相授受。


    王雱是真舍不得司馬琰,要是大家在一塊,有個什麽事都有商有量的。分隔兩地的話他想和司馬琰說點什麽指不定還得打暗語呢!他都和司馬琰商量過了,要是有什麽要緊事非要在信裏商量,他們就在背麵寫英文,描得跟花紋似的,他們肯定認不得!


    關於鄞縣,王雱和司馬琰也在司馬光書房裏攤開張粗糙的輿圖看過,所謂的明州就是往後的寧波一帶,與舟山島遙遙相對,海路陸路都挺發達,是個很不錯的任地。王雱興致勃勃地說:“看來我可以天天吃海鮮了。”


    司馬琰提醒:“你可得先確認確認你對海鮮過不過敏。”


    王雱呸了兩聲,忍不住伸手捏司馬琰的臉:“我才不會海鮮過敏,我以前一個人能吃一鍋海鮮全宴。”哎喲,軟軟的,真好捏。


    司馬琰也不惱,撥開他的手慢條斯理地說:“現在又不是以前,你得注意一點,先少吃些試一試再說。”說完她又拿出一本讓人訂好的藥方,“這是一些急病方子,要是家裏有人生病了可以拿著方子和大夫對對症,抓藥熬了喝。還有,我寫了一些關於孕期和新生兒的備用方和注意事項,你拿著備用。”


    吳氏與張氏不同,張氏是傷了根底不能再生育,吳氏卻是很有可能再孕的,這年頭生孩子凶險至極,無異於一腳踏入鬼門關。即便生下來了,新生兒死亡率也很高,若是司馬琰再長大一些,肯定會考慮想辦法把手裏一些已經經過千百年檢驗的藥方公開。隻不過她現在還小,一切還得慢慢計議。


    王雱不同,若說這時代他們還能無條件信任誰,對他們來說肯定就是對方了,所以司馬琰把這段時間能想出來的方子都給王雱整理出來。司馬琰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那邊水網密集,春天來了容易出現傳染病,有些防疫常用藥材你得讓你爹早早備著。”


    王雱笑眯眯地收好司馬琰給他整理的東西,拍著胸脯保證:“將來我要是當了大官,一準讓你當防疫部長。”


    司馬琰也笑了:“不知道誰說的,連科舉都不想考,就想當個官二代。”


    王雱哼哼兩聲,不接話。


    兩個小娃娃再舍不得,該來的別離還是會來。元宵燈會看過之後,王安石便得由水路往東邊出發,前往位於東海岸的明州。


    王雱還好,到哪都活蹦亂跳,吳氏這回上船卻有些不適,過了一段路就開始想吐。


    王雱頓時緊張了:“娘你不是有了吧?”


    吳氏笑罵:“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


    自己有沒有,吳氏心裏還是有數的。在開封這段時間他們都與王雱睡一起,哪來的機會懷上?也就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才會瞎猜。


    王雱也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當了老久的電燈泡,住了嘴。熬到船在途中靠岸,王雱拉著王安石上岸洗了個澡,又去買些蜜餞、到藥店切些含片之類的回船上給吳氏。


    吳氏一看,便知道這肯定是王雱的主意。王安石這人不能說他不體貼,隻是他心裏一般沒有這些東西,隻有她兒子才會這麽貼心。吳氏說:“你自己也留些,一天到晚蹦到甲板上去,小心晃暈了。”


    王雱說:“才不會暈,您還是擔心爹吧,他整天在船上看書!”王雱估摸著自己該開始琢磨怎麽做眼鏡了,畢竟他爹愛書如命,早晚能高度近視。


    王雱想法一堆堆,背地裏掏出磨尖的炭筆在司馬琰送他的小本本寫寫畫畫,記法很理科,大多隻有個草圖,即使王安石無恥地偷看兒子隱私也不可能看懂。


    從開封到鄞縣,花了差不多兩個月。正是因為路途之遙遠,接下來三年之內他們都不會再回京了,接下來得把根紮在這裏三年之久。縣衙那邊早得了消息,主簿和縣尉恭恭敬敬地帶著差役來迎接。


    主簿,管文書的,相當於知縣秘書,協助知縣處理各項事務;縣尉,管治安的,相當於派出所所長,負責抓盜匪賊人。


    主簿名叫鄭榮,年約三十五六,留著一把美須,照王雱看可以去和張方平比比,說不定還能贏呢!縣尉叫武大兆,粗人一個,生得威武雄壯,別的不說,光是這身量就能震懾一方。


    王雱等兩人給王安石行了禮,也有模有樣地上前朝他們一作揖,甜甜地喊:“兩位叔父好。”


    鄭榮與武大兆乍然見到個粉雕玉琢的男孩兒跑到自己麵前來還有些發愣,等他作揖問好後才恍然回神。這是知縣家的小衙內啊!瞧瞧這玉雪可愛的小娃娃,可比縣裏所有男娃兒女娃兒都要好看,那眼睛烏溜溜的,多有神!


    鄭榮自詡讀過些書,沒好意思把馬屁拍得太直白,武大兆可不同,他開口就誇了王雱一通,說什麽從來沒見過這麽聰明可愛的小孩兒。


    王安石麵上不顯,心裏卻覺得這武大兆很有眼光。本來這時代文人大多瞧不起武人,這會兒王安石怎麽看武大兆怎麽順眼,和氣地與他們說了些話,讓差役抬上箱籠往縣衙而去。


    到了縣衙前,王雱心道“果然如此”。古人講究“官不修衙”,一來縣衙破破爛爛顯得政府清廉,二來則是不想花自己的錢造福後人。他們年後出發,抵達鄞縣是二月中旬,冬寒剛走,春寒料峭。吳氏看著破破爛爛的後衙,有些憂心春天來了雨水多,這屋頂會天天漏雨。


    王安石對吃住不太關心,他問鄭主簿:“春耕安排下去了嗎?”


    “我們這邊近海,春天比開封來得晚些,杏花還沒開哩。”鄭主簿笑道。


    杏花開了耕好地,桃花開後正好播種,這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經驗。王安石聽了點點頭,當即就與鄭主簿、武縣尉商量起春耕事宜來。


    春耕沒過,王雱暫時不能招人來修府衙,倒是有幾個年輕差役自告奮勇要幫忙,弄來梯子爬上屋頂把把可能漏雨的瓦片都換了,暫且解決了吳氏的燃眉之憂。


    後衙雖然破,卻比他們在開封租的房子要寬敞,有單獨的廚房、澡房,晚上灶上生了火正好可以用餘溫燒熱水來洗澡。在院子裏還有個水井,可以直接打水用,省了許多事!總的來說,這硬件設施還是很不錯的,王雱非常滿意。


    王安石這人坐不住,到任沒幾天見縣衙沒什麽事,便換上尋常衣物下鄉考察去了。王安石剛走那天,王雱正兒八經地坐在書桌前讀讀寫寫,一次性把王安石留下的背誦任務完成了,頓時像鳥兒出籠似的到處玩耍。


    鄭主簿等人雖不住府衙,家卻和府衙離得近很,王雱去串了幾次門,成功把鄭主簿和武縣尉的長子勾搭出來玩兒。鄭主簿的兒子叫鄭思,和他爹一樣文氣,胳膊小腿兒也小,開口就是“夫子說這樣不行”“爹說這樣不對”;武縣尉的兒子叫武興,是個小霸王,平日裏素來和鄭思不對付,時常會掄起胳膊恐嚇鄭思。


    兩個人年紀都比王雱大,已經是十歲了。他們老爹暗地裏都囑咐過,讓他們好好陪王家小衙內玩,因此哪怕他們都瞧對方不太順眼也得好好相處。王雱也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湧,不過他不太在意,小孩子嘛,哪有不愛較勁的?


    讀書的人清高,嫌棄武人粗鄙;練武的人強健,嫌棄讀書人弱雞,這著實再正常不過了。王雱每天在兩個新小夥伴的陪伴下這裏走走那裏逛逛,又去搜刮了不少醫書和藥材準備托人送去司馬光家。過年借著“搭暖棚種東西”的由頭,司馬琰已經向司馬光和張氏顯露了一點點對醫學的喜愛,他送這些過去也不會顯得突兀。


    聽司馬琰說,鄞縣這邊產的貝母很不錯,回頭他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個名頭當特產推廣出去。王雱在心裏琢磨完了,又想到剛剛搬家什麽都缺,花起錢來更是眼都不眨一下。


    武興看得羨慕不已,鄭思卻心驚肉跳。兩個人幫王雱把砸錢買的東西都搬回後衙,回家後都與家裏說了這事。


    武大兆與鄭榮的反應各不相同,武大兆說:“那敢情好,最怕遇到扣扣搜搜的家夥,做點小事都要算百八回錢。”


    鄭榮卻有些憂心:“王大人一過來便到下麵去走動,我還以為他是個勤儉愛民的好官,難道我看錯人了?”


    鄭思疑惑:“難道花錢多就不愛民了?”


    “花錢多,錢哪來的?”鄭榮道,“王大人是從揚州調過來的,那可是揚州啊,多繁華的地方。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王大人要是把鄞縣當成揚州,那鄞縣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我看不像。”鄭思年紀雖小,卻是鄭榮從小手把手教導的,在鄭榮麵前敢插話。


    “哦?”鄭榮來了興趣,問道,“你怎麽看的?”


    “我看郎君教養極好,與誰都能說上話,買東西時雖然會砍砍價,卻從不會搬出衙內身份壓人。”鄭思把自己這幾天觀察到的事都說了,“王家嬸嬸也是個極好的人,與差役說話都很和氣,給他們幫忙搬東西、修屋頂的人都得了謝禮。我聽大夥私底下都說,王知縣一家不愧是京城派下來的,果真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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