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日子?”早前行軍打仗,生娃的事兒, 遲素沒怎麽研究過。眼下淩乾倒是挺在行的?“這個, 臣妾倒是要和皇上商量商量。”


    皇後這正兒八經和自己探討生皇子的事情,淩乾覺得有趣, 正聽得認真。


    遲素卻接著道,“眼下蘭貴人替皇上生了大皇子,可其他姐妹們,身子都不大好,不好為皇家傳宗接代,不如讓太醫院最擅長婦科的方太醫, 來給後宮都調理調理, 好給皇上生個十個八個小皇子。”


    “皇後說得有理,那就準方太醫來給眾嬪妃調理身體,”淩乾聽遲素這想著的都是別人,忙補了一句,“特別是皇後。”


    遲素故意當作沒聽見他最後一句, “那臣妾就替姐妹們多謝皇上。還有一事, 後宮生活太過乏悶, 姐妹們的身心都不大健康, 臣妾想著, 帶著他們出一趟遊,一來增進姐妹們之間的感情, 二來多動動能消除抑鬱之氣, 有助身心安康。皇上覺得怎麽樣?”


    “皇後如此能為朕的後宮打算是好事。百官們春季圍場狩獵就在半月之後, 本來隻有皇後是要與朕同去的,後宮也沒多少人,就都一道吧。”


    遲素作禮道,“那臣妾再替姐妹們謝過皇上了。”


    遲素話音剛落,門口的杜公公一聲報,“皇上,皇貴妃娘娘來了,在門外候著呢!”


    聽到皇貴妃的名號,遲素快速把原主的記憶過了一遍。如今大魏的朝堂上,除了原主的爹遲行政遲相,就數這皇貴妃的外家平川駙馬家最能說得上話了。


    淩乾還未發話,門就被女人一把推開了,一襲素紫色的長衫,與宮裏華貴厚重的衣衫相比更能挑出女人的身形,這皇貴妃分明是刻意打扮過的,一把細聲拉得老長,“表哥~~~”


    不說遲素還真忘了,這皇貴妃原名平川蝶,是先帝長公主的女兒,還真是能叫淩乾一聲大表哥。


    平川蝶似乎壓根兒沒看到遲素,飄了進禦書房來,就往淩乾身上貼,“表哥怎麽讓蝶兒等這麽久?”平川蝶和遲素是一起進的宮,三個月以來,淩乾的心思都在那小妖妃身上,她平川蝶明明也沒有受過寵,偏生生要在遲素麵前裝成和淩乾如此親密的樣子。


    大婚三月以來,淩乾一來不想碰皇後,二來,一直躲著這天天巴上來的平川蝶。這兩女人背後的靠山,他先寵幸了誰,讓誰家先得了龍子,都得罪不起另一個。反倒是外家家世平平的瑾妃,不那麽讓自己操心。此時平川蝶這舉動,完全無視了一旁的皇後,淩乾連忙將她微微推開,“貴妃,朕正在和皇後商議圍場狩獵之事,到時候貴妃和皇後,一起出席。你看可好?”


    平川蝶欣喜,這狩獵的場合,皇後跟著皇帝去,是禮法。可皇帝讓自己也跟著去,那可不就是皇帝喜歡自己麽?“能陪著表哥去狩獵,蝶兒好是開心啊!”說著,又往皇帝身上撲。


    遲素見著這副場景,覺著自己是時候可以脫身了,忙向淩乾告了退禮,趁著平川蝶纏著她,帶著丫鬟寧兒,出來了禦書房。


    淩乾看著遲素退下的身影,有些捉摸不透,皇貴妃都往自己身上貼,巴望著能先得寵愛懷上龍子,可這皇後怎麽好似對皇子的事兒,都不怎麽上心?淩乾在禦書房裏,和平川蝶周旋著。美人當前,淩乾寵也不是,不寵也不是。還是一旁的杜公公過來幫他解圍,“皇上,該是時候去看望大皇子了。蘭貴人怕是等著呢。”


    皇帝這才從平川蝶的魔爪中逃了出來,“對對對,蝶兒,不是朕不想陪你,而是蘭貴人昨日才誕下皇長子,朕今日得去看看。”


    “那臣妾跟皇上一道去!”平川蝶貼了上來,死死抓著皇帝的衣角不放。


    皇帝沒辦法,隻好帶著她一道去了茗居齋。


    遲素這頭從禦書房出來,便先去了茗居齋探望蘭貴人。


    不想今日蘭貴人的母親也受了恩準,進宮探望女兒。一旁護送的,是鎮西大將軍的嫡長子徐征。


    徐家母子一聽皇後駕到,連忙給遲素行禮。遲素大方免禮,便走去蘭貴人床邊,“妹妹今日可覺得好些了?”


    “多謝姐姐關心,今日精神好多了。”


    “皇子可還好?”遲素接著問道。


    “小皇子能吃能睡,十分安康。”


    一旁蘭貴人的徐夫人見皇後如此照料自己的女兒,心裏頗感安慰,“蘭兒在宮裏有娘娘關心,我這個為娘的也算是放心了!”


    遲素道了些客套話,見他們一家人難得團聚,識趣地打算回自己的福寧宮去。剛要出門,便聽得杜公公的聲音宣道,皇帝和貴妃來了。蘭貴人剛剛生產完,淩乾那個當爹的,的確應該來得勤快些。


    可自己剛從禦書房出來,就是為了躲他和那平川蝶,偏偏又在這兒遇上了。遲素忙跟屋裏的人都道了別,帶著寧兒,從茗居齋的後門開溜了。


    方才出了茗居齋的後院兒,身後一聲“皇後娘娘”讓遲素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正是那蘭貴人的嫡長兄徐征。原主的記憶裏,他爹徐勁是鎮西大將軍,他自幼也跟著父親征戰沙場,打過不少的勝仗。


    遲素回身道,“徐將軍,找我有事?”


    徐征道明來意,“舍妹寡居宮中,聽她說她生產的時候頗為凶險,是皇後娘娘叫來了太醫和接生嬤嬤,還不顧身份,為她助產。”徐征抱拳對遲素一拜,“徐征想要替徐家,再多謝一聲娘娘。”


    “徐將軍太客氣了,本宮身為六宮之主,嬪妃和皇子的安康本就是本宮的責任。徐將軍無需這麽在意。”遲素說著對一旁的寧兒道,“回福寧宮吧!”


    遲素今日普通打扮,並沒多做修飾,素麵稍帶淡妝。徐征一路低著頭,不敢窺見遲素的容貌,可方才趁著遲素答話,驚鴻一瞥,素容清麗,這胸襟和氣質也頗有六宮之首的典範。徐征忙提醒著自己,六宮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哪兒能隨意讓自己窺視?這才低下頭來,從後門回去了茗居齋內。


    xx


    淩乾這頭看望完了蘭貴人,便借口要回禦書房處理正事兒。又給皇貴妃安排了個差事:這幾日去相國寺給蘭貴人和小皇子祈福。平川蝶受了皇命,回宮齋戒沐浴。淩乾這才抽開身,去了瑾妃的萃芳宮裏。後宮關係直接關聯朝堂權勢,唯有這萃芳宮裏的瑾妃,外家隻是個小花奴,才能讓自己省心。


    更何況,瑾妃又是這樣一副嬌滴滴的樣子,一碰就能擰出水來,甚曉床幃之歡。淩乾才覺得最為貼心舒服。


    遲素回了自己的福寧宮,用完了晚膳,正喝著淡茶,準備一會子上床睡個好覺。


    寧兒卻戰戰巍巍端著洗漱用的盆兒,進來了遲素的屋子。遲素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幽幽問道,“怎麽了?做了虧心事兒了?”


    被主子看出來心事兒,寧兒忙半跪著請罪,“求主子責罰。”


    “起來吧,給本宮說說什麽事兒?”遲素抿了一小口手中的茶,繼續不緊不慢問道。


    “寧兒…方才聽其他宮裏的宮女們說,冷宮今晚那位主子,懸梁自盡了。他們都說,佟貴人她…她陰魂不散呢!”


    遲素從椅子上驚起,“後宮裏死人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不早來稟報?”


    寧兒忙不迭跪了個幹淨,“寧兒也是剛剛才聽聞,那佟貴人的屍身還懸在冷宮的梁上,聽聞怨氣太重,要去把她屍身扶下來的太監們,都被冷宮裏的妖風吹出來了!”


    “你是說冷宮裏鬧鬼了?”遲素明白過來,這丫頭為何如此驚慌了。


    “娘娘明察!”


    “帶本宮去看看!”遲素說著便要往冷宮那兒去。


    寧兒聽聞遲素要去,忙往前跪了兩步,攔在了門口,“娘娘金體,怎麽能去受冷宮的怨氣?怕是會衝撞了娘娘!”


    “哪兒那麽容易衝撞?”遲素道,“本宮皇後之軀,根本不怕這些陰邪鬼怪。你們要怕就躲在本宮後麵!”


    奴才們哪兒敢讓主子冒險,主子真出了事兒,他們可都得陪葬。寧兒見主子執擰著要去看看,“娘娘要去,奴才們自然要走在前麵。”


    “那還不動身?”遲素命令道。


    寧兒這才起身,找了福寧宮內大大小小的太監十餘人,結著隊地護送遲素過去。實在擔心主子的危險,寧兒又讓嬤嬤去了趟萃芳宮,想讓皇上派些親兵來,照看著。


    遲素卻百無禁忌,要說戰場上冤死的人多了去了,這麽多年闖下來,也沒真見到個鬼。就不信這冷宮,還真能鬧鬼了不成?


    一行人走到冷宮門口,已然接近子時。這處剛好是皇城牆裏的風口子,果真一陣陣的陰風。


    太監們陽氣不足,一個人駭了,一群人便都駭了,圍在宮門口不敢進去。


    遲素見他們一個個兒的婆婆媽媽,撇開眾人走上前去,一腳便揣開了冷宮的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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