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淩玉。從馬車上下來,淩玉一眼便看到了溫卓和溫卓手上緊緊拉著的花南, 來之前她已經猜到了,可親眼看心中仍是會疼。她本是不甘心的,來這裏就是還想問問他溫卓, 這些日子以來的朝夕相處,對他來說難道什麽都不算麽?


    溫卓抱拳對淩玉行禮, 他眼睛看不見,可對每個人身上的行氣之道都了如指掌,早在修學之初, 他便習慣了不用眼睛辨別是非,不想如今倒是用上了。“公主。”他算到淩玉會來,這些日子來淩玉對自己是什麽意思,溫卓是知道的, 他也並非心如鐵石。


    花南也跟著作禮,“公主。”


    淩玉抬手對二人道, “不必客氣。”


    元帥招呼淩玉去營帳休息, 早前大魏軍隊首戰告捷, 拿下黑石岩的消息,元帥早就休書回報給了皇帝。淩玉此行是來傳皇上的回信, 無非是大魏皇帝鼓舞軍心的一些回話, 讓淩玉當著眾將領和兵士們的麵, 親口宣讀, 以表皇帝的關注與垂愛。


    處理完這些公事, 淩玉方才來找溫卓。


    這幾日來,溫卓和花南幾乎形影不離,等淩玉找來,花南正在溫卓的帳子裏,替他溫著茶。見淩玉進來帳子,花南看了看溫卓,見他微微點頭,便起身往營帳外走了過去。


    淩玉見花南出去,走去了溫卓對麵。溫卓擺手,指著自己對麵的位置,“公主,請坐。”


    淩玉順著他的意思坐了下來,“你不辭而別,本來是想來看看你。可看來如今,你和花南…“


    “我和花南,”溫卓接過話去,“正如公主所看到的。”


    淩玉不想他竟然如此直言不諱,就算真是,他也該能體會自己現在的感覺的,淩玉低下頭來,見溫卓將方才花南溫好的茶倒了一杯,推過來淩玉麵前。淩玉摩挲著茶杯的邊沿,“來的路上,本來有很多話想問你的。可在軍營外麵,看到你和花南在一起的樣子,我便明白了,沒有用的。”


    溫卓緩緩道,“公主千金之軀,溫卓並不是公主的良人。”


    淩玉沒有抬頭,一滴眼淚掉進了茶碗裏,“又是這句話…”上一回,花南出征,皇帝賜婚溫卓和自己,他便也是這句話。果然就算是重來一回,可以不讓花南接近他,結局到頭來,卻還是一樣的。淩玉縮了縮鼻子,將手裏的茶水一口喝完了,才抬起頭來看著溫卓笑了笑,“柔然大王子向皇兄求親,我已經答應了,這一次來其實也隻是想和你說聲告別。”


    溫卓抬手,給淩玉沏茶,又端起自己手裏的,“公主心係大魏子民,溫卓佩服。溫卓替大魏子民敬公主一杯。”


    他話裏沒有多餘的意思,雖然淩玉非常小心聽著他口裏說出的每一個字,不過是普通臣子對一國公主的尊敬。淩玉嗬地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是皇家女子生來的責任。”她端起茶碗,碰上溫卓的茶杯,“也祝你和花南…早日有情人終成眷屬。”


    溫卓碰上她的杯碗,他明白此時淩玉正是難受,可如若猶豫不決,或是還有半點情分,隻會傷她更深。“溫卓替花南,多謝公主了。”


    **


    花南從溫卓的營帳出來,便往黑石岩上散散心,時近傍晚,日頭西下。淩玉遠道而來,為了見溫卓一麵,花南此時卻對溫卓很是放心,為什麽這麽放心,花南自己也說不明白。


    方才打算在黑石岩頭上坐下來,卻見著從山下跑上來淩玉。花南見她抹著眼淚,琢磨著溫卓剛剛跟她說了些什麽,該是傷了她的心,“公主…是剛從溫卓那裏出來?”


    淩玉剛剛從溫卓帳裏出來,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便來了黑石岩上。一陣冷風從兩人身後吹來,淩玉見到花南也在黑石岩山頂,收了眼淚笑了出來,“花南,這一次,我認了。”


    淩玉並不知道花南也記得上輩子的事情,花南想了想,“公主心灰意冷,我本該要體會公主的傷心。”


    “十二歲那年,皇兄帶我去祭天大禮,我便是在那時候看到了溫卓。他一身黑色祭服,帶領大魏群臣拜祭上倉,然後從神壇上走下來給皇兄複命。我難以想象,本來以為那麽威嚴的一個人,給皇兄說話的時候,竟然如一塊醇厚的溫玉。那時起,我便喜歡他了,無時不刻不想辦法在他麵前出現,能和他相處一刻,我都開心。可是,他的心思,我卻從來不知道是放在哪裏的。”淩玉苦笑了一聲,看著花南,“花南不必跟我說抱歉。我也是後來才看清楚,溫卓他的心思,終歸是要落回你這裏。”


    花南低下頭來,“花南並不知道溫卓的心要落在哪裏,隻是心係於他,也不知道能對他好多久,隻是當下能和他在一起,花南覺得開心。花南別無所長,不過是是比公主運氣好罷了,花南心係的人,整好也心係花南。”花南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淩玉,“終有一天,公主也能找到這樣的人。”


    “嗬,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花南這樣的好運氣的,”淩玉方才的眼淚已經幹了,笑了出來,“我明日便會啟程回朝,答應皇兄和親柔然,擔當起大魏國公主的責任。怕是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運氣了。”


    皇家公主的命途關乎國之根本,花南上輩子便聽溫卓說過。那是他用來拒絕淩玉的話,可這一回,淩玉自己說了出來。花南有些心疼她,不過一個弱女子,卻要被當作交換兩國和睦的籌碼。“公主深明大義,花南佩服。”


    淩玉看向夕陽的方向,“不用佩服我,如若溫卓對我能像對你一樣,柔然我是死也不會嫁的。既然他心另有所屬,我這輩子嫁給誰,便都無所謂了。”


    花南也順著淩玉看著的方向,看向遠方,“天地之大,比兒女之情重要的東西還有很多。花南如今,該是恭喜公主,終於走出魔障。”


    淩玉微微點頭,笑著繼續看著夕陽西下,“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淩玉便不再是淩玉,而是是大魏國的公主了。”


    **


    次日一早,元帥召集全軍集合,聽淩玉公主親口宣讀大魏皇帝從朝都帶來的親信,大魏皇帝在心中字字軒昂,鼓舞軍心繼續為大魏而戰,為兵士們遠在家中的父母姊妹而戰。


    淩玉完成了此行的要務,便和元帥辭別,公主一行離開黑石岩,往朝都返回。


    大魏軍隊在黑石岩稍作休整,便繼續往矛頭村進軍,誓要將阿貝蠻族趕出大魏國土。不出一月,阿貝蠻族一再敗退,棄矛頭村要地退出大魏疆土。


    大魏軍隊占領矛頭村,正在慶功之時,西北大國倉夷的大軍趕到,想趁著大魏和阿貝兩軍對戰,正是疲乏之時,拿下矛頭村。


    元帥判斷本軍軍力正乏力,而倉夷是乃首戰,軍心亢奮。遂下令退回黑石岩,避免和倉夷正麵交鋒,占作緩兵之計。


    此時,京都發來急信,據說是淩玉公主讓柔然送來了神醫,招溫卓回朝醫治眼睛。


    可此時大魏大軍大戰當前,溫卓不好棄花南回朝。可重來一回,淩玉既然送來了神醫,花南一定要讓他一搏。依著原先的記憶,和倉夷這一場仗,打了足足九年。溫卓是大魏國師,不可能隨軍而行,朝中還有各種國運之事需要他去操持。花南於是,和他立下十年之約,十年之後,她將大勝歸朝。


    溫卓也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不是留在軍中,而是回朝為大魏祈求天運。他大約酸到,這場仗會持續很長的時間,十年不長,今生他也不嫌長。答應好了花南的十年之約,溫卓這才啟程回朝。


    溫卓離開的第二天,倉夷大軍突進黑石岩,兩軍苦戰三天三夜,大魏才勉強將倉夷逼退回矛頭村。花南體力不支,回到大營,一覺睡了過去,夢裏硝煙滾滾,征戰和生死,敗如山倒或大獲全勝,都一一在眼前晃過。


    **


    再睜眼醒來,眼前紅火一片顏色,花南卻身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搖搖晃晃,似是被人抬著。身上是大紅色的喜袍,手裏抱著一個塗成了紅色的蘋果。


    花轎?花南微微掀開了喜帕,往轎子外麵看去,陽光正好,京城的百姓們,一個個喜笑顏看,道是國師大人娶親,新娘可是巾幗大將軍。


    那些戰場的記憶,再次在花南的腦子裏晃了過去,這是回到了十年後!


    淩玉當年用西域秘法,讓他們回去十年前,是想改寫溫卓對花南的感情,可不想最終改變的,是她自己的命途罷了。


    花嬌在溫府前停了下來,溫卓掀開了轎簾,花南被喜婆扶了下來。跨入溫府大門,和他拜了堂,花南被送進了洞房。


    夜裏溫卓送走客人們,才走進了洞房。坐來床邊,掀開花南的蓋頭。


    花南看到他一雙明亮的眼睛,果然已經全好了。溫卓卻湊來花南耳旁,細聲問道,“將軍,這個世界怎麽樣?可有眷戀麽?”


    花南忽地反應了過來,“你是…”


    溫卓不知何時,手裏拿著一麵麵具,帶到了自己臉上。


    “國師大人?”華南英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溫卓的,果真就是他,怎的原來沒有想到呢?這人太可恨了!


    溫卓卻先一步覆唇上來,花南有些猝不及防,一把推開他就要動手,“可惡!”


    “嫁我的時候,可沒說我可惡。”溫卓捏住花南的手腕,“對了,我給你的幻境水晶呢?”


    “你何時給過我幻境水晶?”花南奇怪。


    溫卓笑道,“是你出征之前,在茶樓裏給你那顆紅石。”


    花南忽地想起來,那顆石頭,這些年來征戰在外,一直呆在身邊,不想卻是溫卓的幻境水晶。從身上拿出來,扔到他麵前,“還你!”


    溫卓拾起來,“幻境水晶早就修好了,娘子如果不喜歡這個世界,為夫給你換一個!”


    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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