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城坐落與朝陽宗的峰下, 它曾是個繁華的城, 每日來往的修士數不勝數, 卻在兩年前朝陽宗的正魔大戰後, 隨著朝陽宗的敗落急速蕭瑟。


    藍雲和朱姓元嬰進去朝陽城時,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遮掩了真實的樣貌和修為。


    在城門口繳納進城靈石,兩人順利的進入朝陽城中。


    曾經, 藍雲初到東北域在朝陽宗做客的幾個月時間裏,在鹿秧陪同下,加上符九,三人一同逛過朝陽城。


    那個時候朝陽城繁花似錦, 叫賣吆喝聲,往來修士的交流聲覆蓋整個城池,一副喧囂熱鬧的景象。


    時隔三年,這座城早已大變樣。


    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流, 吆喝的小販不知所蹤,兩旁的美食、勾人的香味仿佛是記憶深處的錯覺。店鋪的小二耷拉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的垂著,更有些無聊到明目張膽的趴在木櫃上打瞌睡。


    曾經繁華匆忙的城市, 不過兩三年,快速衰敗得讓人恍如夢中。


    多寶閣位於朝陽城的中心, 這裏曾經是朝陽城的最繁華的地段, 每一寸土地都能日進鬥金。


    如今, 時過境遷, 唯一沒多大變化的,大概就是它的地理位置。


    藍雲和朱姓元嬰都不是第一次進入朝陽城,兩人很快憑借著記憶,找到了多寶閣。


    酒紅色的外觀,裏麵是紅黃交染的裝修風格,頂端的房梁之上,仿佛刻畫著一顆碩大的朝陽。正中央的一抹白,逐漸暈開的明黃色,繼續擴散的霞紅交織著多寶閣每一處地方。


    店小二的服裝是顯眼的大紅色,在明黃與霞紅交替的多寶閣中,格外的醒目又不顯得突兀。


    進入多寶閣內,入眼就是如此奪目的景象。即使來過一次,心中早有準備的藍雲,依舊被眼前的裝修晃花了眼睛。


    修真界的修士大多喜歡白、青、玄這類低調的純色,像多寶閣眼下這種炫彩奪目、高調妖豔的顏色,反而成了一種另類。


    “兩個客人裏麵請,不知道二位想要什麽?無論靈器、丹藥、功法、武技,我們多寶閣應有盡有!作為經營多年的老字號,品質保證,童叟無欺!”


    藍雲和朱姓元嬰前腳才走進多寶閣的大門,旁邊嚴陣以待的店小二已經快速的來到兩人身邊,帶著多寶閣店小二慣有的自信,快速的給藍雲二人展現自己專業的職業水準。


    從朝陽城街麵一路走來,藍雲兩人都已習慣兩旁店鋪中神態慵懶的店小二。此時,突然迎麵而來這樣一位熱情洋溢的,莫名讓他們有少許的不適應。


    藍雲無言的摸了摸鼻翼,輕輕在心中搖頭。在魔修威脅,生意戚戚的局麵中,還能夠保持心態,不受絲毫影響的,隻怕也隻有多寶閣的店小二了。


    還是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從某一點上,藍雲還是挺佩服多寶閣的店小二的。間隔幾個域的距離,這些店小二都能保持一致的神色,一致的自信,相似的開口語,這著實也蠻不容易的!


    “我們是來取東西的。”藍雲內心的吐槽絲毫不影響正常的交流,從儲物袋中取出鹿秧臨死前給她的玉佩,拋給跟前的店小二,她繼續道,“這是信物,我要取出寄存在此的東西。”


    店小二即將脫口的推銷語生生哢在咽喉,他的視線落到藍雲口中的玉佩上,眸光閃了閃。


    “兩位客人等一等,取物件的話,還需要我們掌櫃親自過來。兩位先隨我去休息室稍坐一會,我去給你們請掌櫃過來。”


    藍雲點頭。


    多寶閣做的是物品買賣的生意,寄存物品這類的事情並不常接,能夠在多寶閣寄存物品的修士,大都是一方人物,再不濟也是與多寶閣關係匪淺。


    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一個小小的店小二能深入接觸,而這些人辦理的業務,也都是由每個多寶閣分店的掌櫃親手辦理。


    喝了一杯茶,又在休息室等了片刻,多寶閣的掌櫃這才匆匆而來。


    “兩位貴客,實在不好意思,恰好有事忙著,來晚了些。”


    一走進休息室,消瘦的中年掌櫃便笑嗬嗬的向藍雲和朱姓元嬰道歉,神態誠懇而認真。


    藍雲與朱姓元嬰早深諳多寶閣掌櫃和氣生財的套路,無意與對方在客套上多糾纏,直接拿出鹿秧的玉佩遞給對方,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玉質晶瑩的玉佩落到多寶閣掌櫃手中,他垂頭看了些許時間,拇指輕輕摩擦著玉麵。一息時間後,原本晶瑩的玉麵泛出淡淡的紅黃之光,玉心還浮出‘35’這樣的數字。


    藍雲的眉眼一動,猜出鹿秧給他的這塊玉佩,極可能出自於多寶閣。


    “35?”多寶閣的掌櫃凝視著玉佩上的數字,喃喃自語,眉頭隨之微微蹙起,“兩位的這塊玉佩,可是出自鹿秧道友的之手?”


    藍雲點頭,看向對麵的多寶閣掌櫃:“的確出自鹿秧道友,難不成有個問題?”


    “按照我們多寶閣的規矩,憑借信物即可取出寄存在多寶閣的物品,多寶閣不會去追究取物之人的信息。隻不過,兩位客人所要取出之物,寄存之人鹿秧道友已證實是魔道奸細。為了保證不是魔修利用我們多寶閣傳遞信息,兩位客人想要取出物品,還需要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多寶閣掌櫃把手中的玉佩擱在一旁的桌麵上,視線在藍雲和朱姓元嬰身上來回。由於藍雲兩人都遮掩了修為,多寶閣掌櫃根本看不出他們的真正實力,但是隱約能夠感覺到藍雲兩人的修為都不俗。


    能在能人輩出的多寶閣中脫穎而出,擔任東北域三大宗門之一朝陽宗下朝陽城掌櫃,眼前這位多寶閣朝陽城分店掌櫃自身實際就頗為不錯。


    可,如此修為的他,卻根本看不透藍雲兩人的修為,那麽就隻有兩個原因。其一,眼前二人身上都有遮掩修為的重寶,或者作用差不離的秘術;其二,這兩人的修為都要比他高,至少在金丹後期以上!


    麵對這樣的兩人,多寶閣掌櫃在說完前麵一翻話後,看似輕鬆實際早已暗中提高戒備,警惕防備著藍雲和朱姓長老身份不明來意不善。


    休息室中原本還算和煦的氣氛,瞬間緊繃。


    藍雲的嘴角彎了彎,對於多寶閣掌櫃的態度倒有兩分欣賞。


    “你無需緊張,我二人與魔道並無關係。”


    之前一直未曾出言的朱姓元嬰,睨了眼渾身戒備的多寶閣掌櫃,拿起桌麵上的茶杯悠悠的飲了一口,又不急不慢的放下。接著,才在多寶閣恨不得替他喝了那杯茶的急切中,繼續道:“我名朱銘,九刀宗元嬰老祖。她姓藍名雲,這個名字應該不要介紹了吧?你們多寶閣的消息一向靈通,四大神獸血脈繼承者這種事情,不會不知道。”


    說話間,朱銘撤掉了自己身上的遮掩,還原了原本的真實樣貌和元嬰期的修為。


    坐在朱銘旁邊的藍雲微微有些無奈,然而她並沒有出言表示什麽,隻是在朱銘撤下遮掩後,跟著收斂起自身遮掩法術。


    在東北域,藍雲和朱銘都不是無名之輩。低階的修士,或許聽聞過兩人,多數不知曉兩人的樣貌,但是,作為多寶閣掌櫃自然是看過兩人影像的。


    “原來是朱前輩和藍道友!”多寶閣掌櫃的聲音夾雜著些微的激動,尤其是在看向藍雲的時候。


    不過,即使如此,放下大部分警惕的多寶閣掌櫃,還是保留著最後一份的戒心。


    畢竟,誰也無法保證眼下的兩人是不是二次遮掩!在對方修為比自身高的時候,要做到二次遮掩並不算太難。


    多寶閣掌櫃最後的那點戒心,雖然藏得隱蔽,可藍雲和朱銘哪一個不是人精,心中看得一清二楚。


    對此,藍雲兩人既有欣賞,又或多或少有些惱意。


    藍雲歎了一口氣,手中憑空多出一塊金色令牌,正是當初多寶閣給她的二等貴賓令,


    “這是數十年前,你們多寶閣送我的貴賓令,你們內部應該有記錄。若掌櫃心中還有存疑,可拿著令牌探查一番,它應該可以證實我的身份。”


    看著藍雲手中的金色令牌,多寶閣掌櫃神色略微尷尬:“藍道友不必如此...”


    “我都已經拿出來,掌櫃不如看一下,反正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藍雲不容拒絕的把手中的金色令牌拋給對麵的多寶閣掌櫃。


    最終,麵有尬色的多寶閣掌櫃,接住朝他飛來的金色令牌,在藍雲和朱銘視線中,確定了藍雲的身份。


    “藍道友,在下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說話間,多寶閣掌櫃走向藍雲,把檢查完畢的金色令牌還給對方。


    最後,曆經一番折騰後,藍雲終於如願的拿到鹿秧寄存在多寶閣的劍道心得。


    一本頁數不多的筆記。沒有刻錄在玉簡之中,鹿秧寄存在多寶閣的這份劍道心得,是他一筆一劃親自寫在泛黃的紙張上的。


    當藍雲拿著這本有些薄的筆記離開多寶閣時,腦海卻翻滾著,多寶閣掌櫃把筆記遞給她時說的話。


    “這份筆記是朝陽宗大劫的前十天,鹿秧親自來找我寄存的。那時的他,情緒已經不對勁,匆匆存下這本筆記後,他就離開了...十天後,鹿秧聯合魔修攻打朝陽宗的事出,這本筆記就顯得非比尋常。”


    “對於客人寄存在多寶閣的物品,我們有著嚴格的規定,身為多寶閣掌櫃的我也沒有錢權利私下打開檢查裏麵的內容。於是,我向上層打了報告,希望上麵能批準我檢查這本筆記,或者是把它遞給上層。”


    “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兩個建議都被上層否決了。上麵把它繼續留在這裏,按照原來的規矩,嚴格存放。心有疑惑的我,一度不解,直到我的一位高層友人告訴我,這本筆記是鹿秧特意留給某人的,而那人的身份特殊。”


    “直到今天,藍雲道友拿著信物來取這本筆記,我才明白那位高層友人話中的意思。”


    “藍雲道友,我擔任此處多寶閣的掌櫃已有六七十年,和鹿秧道友也算是熟識。他這個人,該怎麽說呢?如果不是他聯合魔修攻打朝陽宗人證確鑿,不容辯駁,我是絕對無法相信他是魔道奸細的。”


    “在我看來,他特意在攻打朝陽宗的前十天,把這份筆記存放在多寶閣,或許從一開始就是留給你的。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知曉自己的結局…”


    “明知前方死路一條,他卻還一意孤行...他哪裏是在當奸細,這分明就是有心找死啊。”


    白日過去,高高懸掛的太陽垂落在西方,一抹柔和的光線透過街道林立的商鋪,打在藍雲的臉上。


    溫暖的感覺從臉上四散而開,留下一道帶著霞紅色的斑駁光影。


    “藍小友,鹿秧的劍道心得,你已拿到。可要回去了?”朱銘站在不遠處,看著立在街道上仰頭看著夕陽的少女,許久之後,才開口問答。


    藍雲收回抬頭看向夕陽的視線,轉頭朝朱銘的方向點頭:“回...吧。”


    聲音在中途詭異的停頓,半晌後尾音才緩緩落下,緊接著,藍雲看著朱銘身後的某一處,快速開口,“朱前輩,你看那人像不像朝陽宗的顧穹道友?”


    “嗯?”朱銘順著藍雲的視線轉身,目光快速的落到前方角落裏,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人’身上。


    說對方是老人,那是因為對方的裝扮、模樣和姿態,都是一副老人的模樣。然而,以藍雲和朱銘過人的眼力,一眼就能夠瞧出,這些裝扮不過都是人為偽裝。


    藍雲的視線一瞬不瞬的停留在前麵四目張望、躲避行人,特意往偏僻街角走去的人影,心中生出無數的疑問。


    顧穹道友做出這些偽裝,是為了躲避何人?朝陽城就坐落在朝陽峰的山腳,顧穹身為朝陽宗弟子,在自己宗門的地盤上卻需要進行偽裝…


    最重要的,這偽裝技術是不是太粗劣了?連錯骨術和化形術都沒用,僅憑一些凡人的偽裝,難不成還以為能夠騙過誰?


    蕭條的街道上,藍雲帶著幾分凝重朝數米之外的朱銘看去,卻恰逢碰上對方同樣帶著幾縷沉重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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