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沉璟走近,眼光滑轉到她手中的袋子上。薑薑無端地感覺拘束和緊張。


    有一種做錯事被老師嚴厲地盯著要盤查她的錯覺。她攥緊袋子,咳了咳,就要走開時,薑沉璟道:“拿過來。”


    往常沉靜無瀾的眸子裏潛起略微淩厲的威壓,沉沉的語氣讓薑薑心肝一顫。


    她覺得莫名,旋即把袋子遞給他。


    薑沉璟垂眸,瞥了眼袋子裏的東西,語氣恢複正常,“朋友的?”


    “嗯。”


    “什麽朋友。”他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薑薑有些不喜歡他這種像在審問犯人似的語氣。


    “就……學校裏認識的朋友。”她一把搶過袋子,噔噔噔地上了樓。


    薑沉璟抬頭,看著她急衝衝的背影,而後問傭人,“誰拿來的?”


    傭人瞧見他神色有些暗,戰戰兢兢道:“是……是快遞過來的,不知道是誰。”


    他嗯了聲,讓她離開。


    薑薑憤憤地把袋子擲到地上。


    陸辭還真是個神經病。


    明明都已經給他送過去了,他又把它還回來。


    不是他自己要的這衣服嗎。


    薑薑撓了撓頭,不再想這些,打開電腦開始刷網課。


    當手機屏幕裏再次顯出陌生號碼時,薑薑沒有立刻接。


    與昨天的號碼不一樣。但是她有一種直覺。電話是陸辭打過來的。


    她不接。


    電話沒再響了。薑薑正要把這個號碼也拉入黑名單時,手機裏突地收到了一條短信。


    看到短信內容,薑薑不禁咬牙。


    她轉過頭,看向地上的袋子。


    這陸辭是在玩兒她吧?


    他要她把衣服重新送到他那裏去,並且強調了要“親自”。


    薑薑把衣服拿起來,思量了很久。


    最後,她提起一口氣,出了臥室。


    落日餘暉散落在高樓上空,如同破碎稀釋了的顏料,一截一截地染上樓窗。


    薑薑仰頭看著前方的大樓。


    “禦風集團”四個大字遮住了眼簾。她有一種站在高山下,如螻蟻一樣仰望著山峰的感覺。


    她提著袋子進去。


    大廳裏人來人往,薑薑徑直走到前台,“您好。”


    前台工作人員看見她,問她有什麽事。


    “這是你們陸總的東西。”薑薑把袋子放到櫃台上。


    “陸總的東西?麻煩您等一下。”工作人員撥通了一個電話。


    工作人員打完電話,仔細看了看薑薑,而後臉上的笑容加深,“小姐,請隨我來。”


    薑薑皺眉,“我把東西給你,你給你們陸總就行了。”


    “是這樣的,陸總讓您送上去。”


    薑薑眉蹙得更緊了,她擺擺手,“我有事。”說完她直接就走。


    卻被工作人員急急攔住了,“小姐,陸總讓您上去。”


    “我說了我還有事要做,你把他的東西拿給他就行了。”


    “陸總讓您把他的東西送上去。”工作人員仍然不讓她走,眼裏帶著微末的為難和懇求。


    薑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放在台子上的衣服,最後咽了咽氣,“走吧。”


    工作人員立馬帶著她往前走。


    電梯到達最頂層,薑薑跟著工作人員出了電梯。


    “前麵就是陸總的辦公室。”工作人員指了指前方。


    “這裏就是了。”


    工作人員微笑著,從她身邊走開。薑薑看著眼前的門,站了好半天不動作。


    周圍仿佛有冷風吹過來,燈光在她眼裏也開始變得慘白。薑薑猶如立在懸崖頂端,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她為什麽要來。


    因為她怕這件事沒完沒了。


    按照他的要求,把他的衣服徹底還給他,以後他們就再無幹係。


    她平複著呼吸,正要敲門,門卻輕輕一響,自己開了。薑薑察覺到什麽般,抬眼看到門頂上的攝像頭。她連忙低頭,踏出一步,進了去。


    一進去她迎麵就襲來陰涼的冷意。她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下,想要馬上退出去,門砰的一聲閉上了。


    她舔了舔唇,向前走了幾步,一眼看見了坐在長桌後麵的陸辭。


    他單手抵著額側,淡淡地看著她。


    薑薑鼓了鼓氣,三兩步走到長桌前,“陸先生,你的衣服。”她把袋子放到長桌上。


    陸辭把筆擱下,一看到他的動作,薑薑立即道:“陸先生我有急事要做,告辭。”


    她迅速步至門邊,搭上把手,然而卻拉不開門。


    使力拉了拉,依然拉不開。


    薑薑握緊把手,回頭,見陸辭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陸先生,請你開一下門。”


    “薑薑。”


    薑薑心底發麻。他念著她的名字,如同將這兩個字含在唇邊,一個字一個字磨出來的。


    她很抵觸他叫她的名字。


    “陸先生?”她保持著平靜。


    “坐。”


    薑薑:“我有事情要做。”


    “不想出去了?”他睨著她,吐字輕然卻隱含著森冷。薑薑聽他這話的意思是,想要他開門,必須先聽他的話。她恨不得衝上去一巴掌拍到他臉上。


    指甲刺著手心,她慢吞吞地在斜對麵的軟座上坐下,雙拳曲在膝蓋上。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陸辭的助理抱著一大包東西進來。


    助理看到薑薑,直接把那一大包東西放置到她旁邊的小桌上,隨即出去。


    薑薑看著白色塑料袋裏的薯片,繼而斜眼看向陸辭。


    “吃。”他說。


    她沒有動。


    陸辭眉間聚起褶皺,“不是說喜歡?”


    那一瞬間,薑薑心中有萬千思緒飛過,全部絞和糾纏在一起,她無從理清楚。


    “不想吃。”她回了一句。


    陸辭點了點桌麵,“手機拿來。”


    “幹什麽?”


    “拿過來。”


    薑薑忍不了了,第一次對他說話語氣強硬:“開門。”


    陸辭看著她變得棱角鋒銳的臉和她微微起伏的胸脯,唇邊揚起幾不可見的弧度。


    “要出去,可以。”


    她離開軟座,直直迎視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手機。”他向她伸出手。


    “你要我手機幹什麽?”


    “嗯?”他眯起眼眸。


    薑薑與他僵持了許久,她掏出手機,丟給他,“我可以走了嗎?”


    手機他要拿去就拿去吧,她再買一個就是。他拿起她的手機,在她手機上劃了幾下,然後又還給了她。


    薑薑遲疑地把手機從他手裏接過來,他對她的手機幹了什麽?她把手機塞進兜裏,說:“開門。”


    不知他按了哪裏,門吱呀一聲開了。薑薑迅速向外走。


    “站住。”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東西帶走。”


    薑薑回頭,見他看著小桌上的薯片,“陸先生自己留著吧。”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辦公室外的助理見她這麽快就出來了,伸長脖子望著她的背影,而後又瞅了瞅緊閉的門。


    他嘖嘖幾下。他跟了陸總這麽久,就沒見過陸總身邊出現過哪個女人。


    原本他還偷偷猜測陸總他是不是那啥來著,沒想到啊沒想到。


    他在腦海裏回憶著那個叫薑薑的女孩的樣貌。


    小小的,秀致可愛而已。


    原來陸總好這口啊。他又嘖嘖了幾聲。


    一路下來,直到出了大樓,呼吸到外麵的煙塵氣,薑薑的心跳才穩定下來。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卻又像是不明白。


    紛亂的思緒在腦中越纏越亂,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把那些思緒全部鎮壓到心底後,急速從這裏離開。


    薑薑在玄關換鞋的時候,聽見薑沉璟道:“去哪兒了?”


    他靠著沙發,手裏捏著報紙。


    她現在很煩亂,誰也不想應付,“沒去哪兒。”


    薑沉璟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長眉微擰,“怎麽了?”


    把鞋子放好,薑薑直起腰,緩了緩氣。


    她不應該把對陸辭的情緒撒到薑沉璟身上。她甜甜地笑了笑:“餓了。”


    他狐疑地掃視著她,鏡片後的眸子如潭水不見底。


    “我去吃點東西。”她覺得累,才應付完陸辭那個變態神經病,回到家裏來還要裝成別人,還要抑住不好的情緒去應付他。


    神經每一刻都緊繃著,要討好男主,不能讓男主討厭她。


    活得跟舊時代的奴隸一樣。


    她真想站在樓頂大叫幾聲,把憋在心裏的不快全部吐出來。


    薑薑端了些水果到房間她機械地往嘴裏塞著水果,木樁子一樣定在椅子上,全身上下隻有腮幫在動著。


    許久後,她撲到了床上去。


    把被子蒙至頭頂,整個人裹在被子裏,她憋著喉嚨在被窩裏嗷了幾聲。


    晚上吃飯時,沈彩蓉發現薑薑低低地扣著腦袋,也不夾菜,她問她:“薑薑,沒胃口?”


    “剛剛吃了些東西,所以我不太餓。”薑薑扯了個笑。


    “不餓也吃一點,吃飯的時間不吃飯,別傷了胃。”


    “嗯。”


    沈彩蓉給她盛了碗湯。


    “謝謝媽。”


    “哦,對了,”沈彩蓉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明天顧家老爺子七十大壽,咱家得去祝壽,你也要去。”


    薑薑點點頭,把湯喝完後,放下湯匙,擦了擦嘴。她抱起腳邊的阿寶,說:“我帶阿寶出去轉轉。”


    阿寶蹭了蹭它,毛茸茸的耳朵軟軟的。圓滾滾的身體歪到她懷裏,像一個肉球。


    她和阿寶走開後,沈彩蓉低喃著:“真是奇了怪了,阿寶跟薑薑怎麽這麽好了……”


    聽到她的低喃,薑沉璟眼神微閃。


    ——————


    當薑沉璟的車再一次停到薑薑麵前時,她眉峰一動,“你不去公司?”


    “八點。”


    八點上班,現在才七點。


    薑薑搖頭:“周叔送我去,你去公司吧,免得折騰。”


    他抿了抿唇,靜默良久後,車子從花圃前駛開。薑薑握緊書包帶子,撤回視線。


    到學校才將近七點四十。她早上後兩節有課,本來可以不來這麽早的,可是她不願悶在家裏,所以才早早地就來了學校。


    宿舍裏隻剩下白梓蕁,其他兩個室友去吃早飯了。


    “怎麽來這麽早?”正在被英語的白梓蕁摘掉耳機。


    薑薑揉了揉肩骨,“不早了。”


    “吃飯了嗎?”她問白梓蕁。


    “吃了,你呢?”白梓蕁問完又覺得自己問得多餘。她從家裏出來肯定是吃了的。


    薑薑點了點頭,又說:“我睡一會兒,等下上課我要是沒醒,你叫叫我。”


    “好。”


    薑薑做了個夢。


    夢裏的她被薑沉璟揪著衣領,鞋子離開地麵,她騰到半空中。


    “你是誰?”他說。


    薑薑心慌意亂,“我是薑薑啊。”


    “你不是。”他湊近,溫涼的氣息如刀割在她臉上。


    “我是。”她的嘴唇顫動著。


    “她不是薑薑。”


    忽然,有一道聲音傳到耳畔。


    她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了一女孩。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女孩挽住薑沉璟的胳膊,細聲細氣,“哥哥,我才是薑薑,我才是你的妹妹,她是假的!”


    沈彩蓉和薑柏海出現在女孩後麵,冷冷地看著她。


    脖子被他掐住,她喘不上氣,費力地掰著他越掐越緊的手指。


    就在她要窒息的時候,她驚呼一聲,醒了過來。


    薑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全是汗。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能感受到夢裏被掐住脖子的疼痛。


    怎麽會做這種夢。她拍了拍頭。


    不能讓他們知道她不是薑薑。


    可是她的身體又確實是薑薑的,隻是換了個芯子而已。


    他們就算對她起疑,隻要她不承認,他們也不會把她怎麽樣。


    可是她還是不能讓他們起疑,特別是不能讓薑沉璟起疑。


    她想遠離開他們。


    隻要遠離開他們,她就可以做自己了。


    薑薑抓緊被子。


    大學還有兩年多,讀完大學她就找個遠地方的工作,離他們遠遠的。


    打定主意後,薑薑心裏輕鬆了很多。


    下午陽光熱辣,曬襲著塑膠跑道。薑薑避到樹下,擰開蓋子喝水。


    下午體育課。


    白梓蕁跟她的體育課選的不一樣,原身選的是啦啦操,白梓蕁選的是乒乓球。薑薑隔著老遠看她們打乒乓球,也想和她們一起打乒乓球。


    她扯扯及膝的小裙子,現在隻想把這裙子換下。


    跳啦啦操規定要穿的小裙子有些豔,她極為不喜歡。


    可是老師規定必須要穿,她也不能不穿。


    她仰靠著樹幹,樹葉縫隙裏漏下陽光,散落在她身上。她往旁邊挪了挪,突覺迎麵滾來了一個籃球。


    薑薑攔住籃球,撿起來。


    穿著白色球服的男生走向她,微濕的額發隨著他走過來的動作輕晃著。


    “你的球?”薑薑抬起籃球。


    “嗯。”男生看著她,清俊的臉上滴著汗。


    “給。”薑薑覺得他有點眼熟,忽的想起來,他是昨天坐在她旁邊筆掉了的男生。


    男生拿過球,小跑著朝籃球場而去。他到了籃球架下,把球扔給旁邊的人,然後自己倚在了球架下。


    他單腿屈起,慢慢地轉過眼,看著某一處。


    “不打了?”劉周把球踢到一邊,對著倚靠在架子邊上的顧遠道。


    顧遠不知看著哪裏,耳尖有些紅紅的。


    劉周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瞥到了遠處樹蔭下的纖細身影。


    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想起剛才籃球飛出去,顧遠追上去踩住籃球,正要抱起籃球回來時,他卻忽然停住,然後腳一踢,把籃球踢到了樹蔭那邊。


    原來樹蔭那裏有佳人哪,他就說顧遠怎麽莫名其妙地把球故意踢過去。


    “挺漂亮的啊。”劉周吹了聲口哨。


    顧遠的耳尖更紅了。


    上完體育課,薑薑回宿舍洗了個澡,洗完澡,她記起沈彩蓉說明天要去那什麽宴會。她對白梓蕁道:“梓蕁,明天我有點事,不能帶你去我家了。”


    白梓蕁擦著頭發,“以後再說吧,我最近也沒有時間。”


    其實她已經後悔了。


    當時就不該答應薑薑去她家。


    自從從舅母家出來之後,她意識到她現在沒資格也沒時間去想那些事情。


    身份的天差地別讓她清清楚楚地認識到,能有一個薑薑這樣的朋友就已經是上天對她的饋贈了,她怎麽敢還去奢望別的。


    那讓她心髒悸動發顫的人,她配不上。她從來沒有這麽深切地體會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句話是個什麽意思。


    她撇去那些讓她自己都覺得羞恥的心思,為自己曾經動過那樣的心思而感到羞愧,她有些對不起薑薑。


    薑薑誠心誠意邀請她去她家,而她答應她卻是為了別樣的心思。


    “對不起,薑薑。”


    不向她說聲對不起,她覺得難受。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麽?你又沒什麽對不起我的。”薑薑奇怪。


    白梓蕁唔了下,沒再吭聲了。薑薑挑了挑眉。


    ——————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沈彩蓉摸著床上的長裙,滿眼讚歎。


    薑薑:“好看。”


    “穿上試試。”


    “明天再穿吧,我有點累。”


    “誒,好,那你休息,我這就出去。”


    沈彩蓉輕輕拉上門。


    薑薑輕撫著床上的長裙。


    淺白色的裙擺上繡著繁複精致的花紋,蓬起的袖口鑲了許多亮晶晶的珠子。


    她一回到家,沈彩蓉就連忙拉著她去她房間,把這條裙子拿給她看。說是明天參加宴會穿。


    還好不是粉色。薑薑抵著太陽穴,她對粉色本來不喜歡也不討厭,但是穿多了各種粉色的衣服後,她不自覺地有些厭惡這種顏色了。她把裙子收起來,放到衣櫃裏。


    明天的宴會她不想去。


    然而她又不能不去。


    稍微洗漱了下,她抵不過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沈彩蓉下樓,看見丈夫和兒子都坐在客廳看報紙,她抱著阿寶坐到他們旁邊。


    過了片刻,沈彩蓉望了望樓上,薑薑怎麽還沒弄好。


    她摸著阿寶的毛,對著兒子道:“沉璟,你去催催你妹妹。”


    薑沉璟聞言,把報紙放下。


    薑薑一打開門就看見外麵有個人。她嚇了一跳。


    “哥。”她走出來。


    薑沉璟沒說什麽,先她一步下了樓梯。薑薑撐著扶手,她穿著高跟鞋,生怕沒踩穩,摔下去。


    幾乎曳地的裙子慢慢地掃過階梯上鋪著的地毯,薑薑一隻手把裙子提起來。


    “我就說這裙子適合你。”沈彩蓉說。


    淺白色的長裙貼著薑薑玲瓏纖細的腰肢,如同雪地裏綻開的雪蓮。


    她畫了淡妝,頭發綰在後麵,耳後落下幾縷,柔軟墨黑,垂在肩上,平添了幾分溫婉。


    薑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寶猛然撲到她懷裏。她抱穩它,“阿寶。”


    “你看你妹妹多漂亮,是不是,沉璟?”沈彩蓉轉向薑沉璟。


    薑沉璟看也沒看薑薑,隻嗯了聲。


    “我們走吧。”沈彩蓉挽住她。


    到達顧家大宅時,薑薑被沈彩蓉叫醒,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在車上睡了過去。她暈暈乎乎地下了車,沒意識到自己穿的高跟鞋,腳後跟崴了下。


    小臂一緊,有人穩住了她。她站好,“謝謝哥。”


    薑沉璟鬆手,皺著眉頭,說:“走路當心點。”


    她嘿嘿笑了笑:“沒注意,沒注意。”


    然後趕緊跟上了沈彩蓉。


    宴會大廳裏衣香鬢影,熱鬧卻不嘈雜。


    巨大的水晶燈吊在頂上,每個人身上都被染上燦燦的光芒。


    薑薑待在角落裏玩手機。


    沈彩蓉和薑柏海帶著她給那顧老爺子拜了壽之後,薑薑就從他們身邊走開了。她刷了許久的手機,覺得有些無聊了。


    她遠遠地看了大廳中央一眼,見她哥身邊圍著許多穿著打扮豔麗奢華的女人。


    女人們個個躍躍欲試,臉上俱是興奮與仰慕。


    而她哥表情冷淡,與她們保持著距離,誰也沒有搭理。


    看著那些漂亮的女人,薑薑哎了聲。


    男主是屬於女主的,你們別費心思了。薑薑又低頭開始玩手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一陣低低的騷動,好像是有人來了。她沒怎麽在意,依然低著頭。


    “是陸氏集團的繼承人誒,好帥啊!”一旁有些激動的女聲渡到她這裏。


    薑薑渾身一凜,她抬起頭,隔著人群,瞥到了正緩緩進來的陸辭。她急忙收起手機,四處看了下,從鏤空門穿過去,來到了爬滿花的陽台上。


    她真是怕了他了。


    怎麽到哪裏都能遇到他。


    陽台這裏被擋著,在大廳視野的死角,薑薑安心地待在這裏,等到沈彩蓉叫她走了她再出去。


    陽台上麵擺了很多花盆,下麵連著一層層的花騰,花朵在彩燈的照耀下好看至極。


    薑薑撥了撥花瓣,軟軟嫩嫩的,馥鬱馨香。


    “喜歡它嗎?”


    一道男聲驟然響起。薑薑偏過頭,驚訝地看著對麵的人。


    男生走到她麵前,“你好,又見麵了,我叫顧遠。”


    顧遠。


    薑薑想到了什麽般,“你是顧爺爺的……”


    “是。”


    薑薑禮貌性地笑道:“我叫薑薑。”


    那個坐她旁邊的男生竟然是顧家老爺子最寵愛的孫子,顧遠。


    “你怎麽不去大廳裏?”薑薑問。


    他的臉頰紅紅的,似乎有些靦腆,聲音小小的:“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薑薑微笑著,她靠到欄杆上,涼風拂過她的裙子,微微揉曳著。


    看到她的虎牙,顧遠臉更紅了,他有些緊張地握住拳頭。


    他的臉怎麽紅了?薑薑不明所以。


    突然,她嗅到一絲煙味。


    這煙味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聞到過。她疑惑地偏移過目光,看到了隱在暗處的男人。


    薑薑差點跳了起來。她攥緊裙子,看著男人一步一步從暗處走出來。


    顧遠看到來人,回憶了下,應該是剛剛到場的陸家那邊的人,好像叫陸辭。


    陸辭盯著他,說:“離開。”


    命令式的語氣夾雜著森寒涼意,讓他有一種被定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感覺。


    這時候,裏麵有人在叫“阿遠。”


    是他媽媽。


    他看了看薑薑又看了看陸辭,最後走出了陽台。


    此刻的陸辭讓薑薑覺得很恐怖。他靠近她,將手裏的煙碾到她身後的花盆裏。


    蒼白的麵孔猶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黑滲滲的眸子裏什麽東西都看不見。


    下顎一涼,被他捏住。她抽不開,他捏得太緊了。


    感覺到他在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薑薑驚恐地向後仰著。


    冰冰涼涼的手指像蛇一樣在她顎骨周圍遊移,薑薑使勁兒拽著他的手,卻怎麽也拽不下來。


    “放開我。”薑薑放棄掙紮。


    “笑。”他說。


    薑薑看神經病似的瞪著他,“放開!”


    “像剛才那樣,笑。”他重複一次。


    她一拳砸到他胸口,“放開我!”


    他像感覺不到疼一樣,任她一拳一拳地捶打著。


    陸辭猝地湊近,薑薑鼻端侵入涼氣。


    “陸總。”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薑沉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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