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薑薑正要收回目光時, 猝不及防地望進他的眼睛裏。他微抬頭,沉靜地看著她。


    被人抓包偷看,薑薑尷尬地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喝完水卻發現他還看著她。薑薑換了雙公筷,夾起一塊肉放到他麵前的空盤裏, “昨天謝謝你,哥。”


    她咧著唇, 露出小虎牙,黑漆漆的瞳仁裏滿是討好。


    沈彩蓉看到薑薑給薑沉璟夾菜, 不禁皺了皺眉。


    沉璟自小就不喜別人給他夾菜,薑薑怎麽忘記了。


    然而下一秒, 她卻看見兒子抿起嘴角, 將那塊肉送進了口中。


    沈彩蓉瞪大眼睛,視線在薑薑和薑沉璟之間來回轉了好幾圈。


    她在桌子下推了推丈夫。


    薑柏海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倆對視一眼, 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薑薑給她哥夾完了菜後就又垂著腦袋吃東西了。她加快速度,迅速吃完,然後說:“我吃好了。”


    要回房間時, 沈彩蓉叫住她:“別忘了吃藥, 還有, 不要一吃完飯就待在房間裏悶著,等下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醫生說薑薑體虛, 需要時常鍛煉鍛煉。


    薑薑說好,她回到房間, 把藥吃了後, 有些躁悶地一頭歪在軟椅上。


    這才沒多久, 她就已經很厭倦於扮演另一個人了。


    她疲於戴上麵具,偽裝成別人。


    隻有在學校裏她還能做她自己。


    在家裏時,特別是麵對薑沉璟時,她總會感到緊張,精神緊繃著,唯恐露出一絲一點破綻。


    要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覺得她會把自己憋瘋。


    可是她沒有辦法,隻能這麽裝下去。


    ——————


    “今天怎麽這麽晚,不知道下午這時候正忙嗎!”


    白梓蕁一到小攤,迎麵就吼來了舅母的斥罵。她什麽也沒說,戴上圍裙開始抹桌子。


    “我問你什麽你沒聽見嗎!”舅母衝到她麵前,揪了下她的頭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忌日,我去了墓地,所以趕回來遲了些。”


    “那你就不能先幹完活再去!看你爸媽還管它早不早晚不晚的,不都是一樣嗎,我看啊,你是存心不想來幹活。真是個白眼狼,白白養你這麽大……”舅母聲音尖利,刺著她的耳朵。


    白梓蕁告訴自己要忍著,她攥緊抹布,沒有理會她。


    “怎麽的,我說的不對是嗎?”


    手臂一痛,舅母用鍋鏟打了她一下。她捂著手臂,又被她打了一下。


    她知道,這時候她不能反抗,不然會遭到更加狠厲的毒打。


    從小到大都是這麽過來的,她已經習慣了。


    “哦,對了,你那什麽兼職今天發工資是吧,把錢交上來。”


    她忍著疼痛,從口袋裏拿出錢,遞給她。


    舅母數了數錢,“就這麽點兒?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些。”


    “沒有。”


    舅母把錢塞進兜裏,忽地想起來什麽般,說:“上次你那同學看著挺有錢的啊。她有沒有哥哥或是弟弟啊?”


    白梓蕁:“沒有。”她知道舅母要打什麽主意。


    “真沒有?”


    “沒有。”


    “算了算了,趕緊幹你的活吧,真跟你那短命的爸媽一樣,幹活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利索,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白梓蕁一下子紅了眼眶,“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忌日,請你不要這麽說他們。”


    “怎麽了,我就說,就說,不是短命鬼怎麽會————”


    “不要說了!”


    舅母見她叱她,鼻子裏哼出粗氣,一巴掌甩了過去,“賤丫頭,還反了你不成!”


    白梓蕁感覺不到疼痛,喉間一片腥甜,她摔下抹布,衝了出去。


    “你跑,跑了就別再回來!”


    太陽盡落,霞光漫天,猶如在澄白的畫布上潑了一大灘濃烈的暖紅。


    白日裏炎熱的空氣此時褪去了溫度,和著涼風在大道兩旁的高樹上吹拂著。


    微沁的風拂過耳際,薑薑把頭發撩到耳後去。


    沈彩蓉牽著阿寶,一邊走一邊和她說著些什麽。


    薑薑時不時地應和一下,沒怎麽仔細聽她說的話。


    “媽。”她突然道。


    “什麽?”


    “這學期有專業等級考試,我想好好準備準備,以後周末就不回來了。”


    “不行。”沈彩蓉一口否決,“專業考試有什麽大不了的,你還能考不過?”


    “這個考試很————”


    “別說了,我不同意。”


    薑薑緘口。她本來也隻是試著說一說,看她同不同意而已。


    手機鈴聲猝地響起,薑薑掏出手機。


    “梓蕁?”


    “薑薑,你能幫幫我嗎?”白梓蕁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


    “你怎麽了?”


    白梓蕁接下來的話讓薑薑的眉心越蹙越緊。她掛斷電話,“媽,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什麽事,都這時候了。”


    “也沒什麽大事,我馬上就回來。”薑薑按了按她的肩,旋即大步離開了。


    “汪汪汪!”阿寶衝著遠去的薑薑叫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瞳直直地看著遠處。


    沈彩蓉拉住要跟著薑薑走的阿寶,把它抱了起來。


    “這孩子,什麽事兒這麽急。”


    薑薑匆匆趕到白梓蕁說的地方時,看到白梓蕁蹲在地上,靠著牆,抱著膝蓋。


    “梓蕁。”薑薑輕輕地拍了拍她。


    白梓蕁聞聲抬起臉,頰邊鮮紅的五指印引入眼簾。


    “你……發生什麽事了?”她才問完,白梓蕁就猛地抱住了她。


    脖子上流淌下熱熱的液體,薑薑愣了愣,她緩緩地伸出手,撫著白梓蕁的背。


    抑製不住的啜泣在薑薑胸腔上震著,她壓著唇,輕撫著懷中顫抖的人。


    許久後,白梓蕁鬆開她。她擦了擦眼淚,說:“謝謝你。”


    “誰打的?”薑薑問。


    白梓蕁默了很久,“舅母。”


    “她為什麽要打你?”薑薑腦海裏浮現出她舅母那肥胖油膩的臉。


    白梓蕁低下頭。


    看到她腫著的麵頰,還有嘴角的血,薑不再問她,她把她攙起來,“去上點藥。”


    哪知她一碰白梓蕁的胳膊,白梓蕁就痛呼了聲。薑薑擰起細眉,把她的衣袖掀開。


    青青紫紫的痕跡遍布了她整條手臂。


    “還有別的傷嗎?”薑薑不敢再碰她,怕弄疼她。


    白梓蕁搖頭,“走吧。”


    頭頂的樹葉稀稀疏疏,輕微地響動著。


    “嘶……”


    “疼嗎?我輕點兒。”


    “不疼。”


    薑薑半坐在長椅上,輕輕地給白梓蕁擦著藥。


    好好的一張漂亮的臉腫成這個樣子,薑薑看著都心疼。


    “她是不是經常打你?”


    薑薑看小說時,裏麵隻寫到女主舅母一家對她很刻薄,但也沒寫到他們打過她。


    白梓蕁低低地嗯了聲。


    陸辭看著她,清冷的眉骨聚攏,突地勾起唇,“薑小姐。”


    看見他微揚的唇角,薑薑很是驚悚,他這三個字讓她心尖發顫。


    她咽了一口唾沫,說:“陸先生,您,您怎麽會在這裏?”


    麵前的女孩微扣著臉,略寬大的藍白病服罩在她身上,像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像浮在她周圍的藍白色的雲。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緊緊捏著袋子的手也泛著白。


    如同被猛獸咬住了的小獸,柔弱,顫抖,沒有半點掙紮的能力。


    “怕我?”沉暗的兩個字堵到薑薑耳邊。


    她條件反射般地後退半步,急忙擺手,“不怕。”


    不怕才怪啊,你個第一次見麵就踩我的變態!


    薑薑暗罵了他兩句。


    忽然間,清冽的煙草涼氣逼到了她這邊,她抬頭,發現他走上前了一步。


    她和他隻有不到三寸的距離。


    這麽近的距離,薑薑又感到仿佛空氣擠壓進胸腔,無法呼吸的窒息。


    “陸先生?”薑薑急急又後退一步。


    然而他又跟了上來。


    退到無處可退時,他猝地抬起手臂。


    那一瞬間,薑薑以為他要打她!她不想再承受上一次被踩住腳的鑽心的疼痛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在他的手落下來之前,飛快地一擋,把他的手緊緊地抓住。


    同時嘴裏還急道:“不要!”


    她緊閉著眼,兩隻手抓住他的手腕,細白軟嫩的指尖微顫著。


    胸膛也急促地起伏著,將空蕩的病服撐了起來。


    一串低沉的輕笑在耳畔響起。


    聽到這輕笑聲,薑薑的理智瞬間回籠。她呆呆地看著他。


    他的眉眼間帶著淡薄到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薑薑愕然。


    下一秒,她感覺頭上被什麽東西碰了下。


    一片樹葉出現在他掌心。


    薑薑張了張口。


    原來她誤會他了。他不是要對她做什麽。


    “對……對不起。”


    陸辭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清冷疏離,似乎剛剛那眉間的微末笑意是她的幻覺。


    他退開,隻淡淡地瞥了她一下。


    旋即從她身邊掠過,帶走了空氣裏稀薄的煙草的味道。


    薑薑靠著牆,輕喘著氣。


    她怎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對。


    但是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踮腳遠望著陸辭的身影。


    跟個神經病似的。


    他怎麽會在醫院?


    薑薑順好氣息,回到病房。


    傍晚輸著液,她抵不過倦意,睡了小半會兒,正朦朦朧朧地在做夢,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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