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陽佳節, 全村村民們登高, 是三村中碧山村獨有的風俗民情之一,是世世代代流傳至今的民俗。


    至於原因?


    建國之前, 三村按屬性劃分。


    碧水有溪,碧土有田地,而碧山村背靠二碧山緊連三碧山。


    這並不是說,其他村就無山無水。


    根據老一輩世世流傳的說法,碧水村的那條溪、碧土村的那片田地、碧山村的神山,是老大爺賜予三位祖宗的寶藏。


    更現實的原因則是, 二碧山三碧山以外,四、五、六、七等碧山, 其他山裏頭都有大型野獸,除去獵人, 漢子們都不敢輕易進入,更不談老人們。


    現如今, 三二碧山雖被收回,屬於種花大家庭。但碧水村與碧土村,仍舊無重陽登高傳統, 且心底隱隱約約,把這三座山依舊歸給碧山村。像是一件約定成俗的事兒。


    總之,碧山村屬山,在建國之前, 村裏許多信仰與山多多少少有點關係。就比如二碧山頂娘娘廟、山腳下土地廟、祭拜山神日、屋門前煞神吞口等。


    清晨, 早飯後, 村民們集合在平壩裏頭。


    此時東方才開始泛紅,朝霞多姿,是一天中最漂亮的時候,呼吸新鮮的空氣,林間處處鳥叫雀鳴,還有山娃娃們嘻嘻哈哈的聲音。


    好不歡樂。


    “張隊長,咱們隊裏也得留人幹活,昨天最後一擔穀子受雨潮,還得曬兩天。”帶著□□花的張老爺子,瞅著熱熱鬧鬧的人群,微微皺眉道。


    今年村裏頭有新建立生產隊,這重陽登山的活動,也就變得沒那麽簡單。老人們都想去爬山,求山神保佑,年輕人則想借著這一難得機會,集體休息遊玩一下。


    張隊長點頭微笑:


    “這點咱們昨晚商量過。九月十月都是農忙,難得的長壽節。以幹部為首,留少部分人在村裏繼續幹活,多算一工分。你們大部隊去登山。要知道,每年此節山裏的收獲,頂咱們幹許久哩!”


    最後一句絕對是真理。


    六十年代末以前,家家戶戶撿野菜、挖陷阱、撿野雞蛋,都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並不像後麵的紅色時期間,隻能偷偷摸摸‘忙活’,如今九、十月份,不僅僅是地裏豐收的季節,還是山裏豐收的季節。


    統計下來,山上的村民們接近兩百人,主要以家戶分隊,人丁稀少的人家,則自動插入別人的隊伍,家中長輩為首。今年的登山活動搞得好像一次熱熱鬧鬧的集體野炊。


    有一天隊伍特殊,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他們組成一隊,走在隊伍最前麵,作為領頭羊。不用幹活,他們今日得到的工分,與最高隊伍等同。


    興奮激動的甜妹兒,被爺奶一放在地上,便扯著二姐三姐的手,在人群堆裏竄來竄去,嘴角不歇,精力旺盛。


    “臭師父,白爺爺,白奶奶,大海寶,來咱們家!”大力士甜妹兒,努力扯著麵癱臉夏老爺子,往自家隊伍方向。


    得到曉丫頭與思丫頭崇拜的眼神。


    兩丫頭見妹妹特別執著,也悄咪咪跑向前,想要幫她一把。就連大海寶也偷偷摸摸走過來,一排小腦袋悄無聲息靠近夏老爺子。


    “咳咳咳!”


    夏老爺子連續三聲重咳,嚇得思丫頭僵在原地,大海寶連忙把使壞的手乖乖背上,而曉丫頭則皺著臉糾結“新衣服與妹妹那一個比較重要”。


    “噗——”白老爺子看得有趣,看著小豆丁們請求的清澈明亮目光,毫無原則道,“我們這邊人少,葉家人丁興旺,剛好能組成一個隊,挺好。”


    一番客氣後,臨時隊伍組成,期間葉老爺子瞪好幾眼夏老爺子,兩者的麵癱臉似乎有加重的趨勢。


    總之,除去留守葉二叔夫婦剩下的葉家人,白家祖孫,夏老爺子,成為一個隊伍,他們能采集的野果野菜野料野味,都是今天大家夥掙得的工分。


    大背簍、小鋤頭、廉刀、長短刀、彈弓、草帽等,是葉家人被分配的工具,以及一個大舊布包,鼓囊囊的,裏頭都是紅薯玉米餅。很多東西都在瘦驢的背上,被葉安誠拉著走。


    他們屬於輕裝上陣,惹得一堆羨慕的眼神。但是,整個村的人都知道,瘦驢是頭好驢,且隻聽葉安誠的訓話。雖歸屬整個村,卻無旁人能使喚它。


    除此之外,還有兩條活潑好動的大黃狗,雖不能托重,嚇唬蛇蟲類的還是可以的。


    不過見到夏裁縫,瞅著他纖瘦駝背的身影,還有不離手的長煙杆,也沒帶任何農具工具。村民們心裏頭稍微好受一些。


    “這夏裁縫恐怕就是拖後腿的吧?”


    “還有白老爺子白老太太也不是上山幹活的料!”


    ……


    雖說人比人氣死人,但村民們卻總是樂此不彼的將己與外對比,隻要有一點勝過他們,嘴裏不說出來,心裏頭美滋滋的。


    全村人在帶著野菊花或艾子的老人們帶領下,帶上各種工具向三碧山出發。


    每年的路線都是爬三碧山,然後沿著山脊,再鑽一個山洞,就改道去二碧山,拜娘娘廟(劃掉這個),再回到村子裏。


    清誠的山野小徑,路兩旁擁擠的草叢爭搶著伸展上路麵,搔·癢行人的褲腳。還沒爬山,村民們的鞋襪及褲腿均被露水打濕。


    被葉爸爸抱著的甜妹兒,玩著一把精巧的小彈弓,這是哥哥珍藏的寶貝。


    它主體使用白樺木做的,光滑涼潤,上麵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山鳳凰,牽引繩是一種灰色絲線,卻不知是什麽材料。彈子是溪水溝裏撿來的一堆或圓或扁小石子。


    彈弓據說是當初葉曾祖父,請張老爺子給他做的長孫禮。哪怕生重病,曾祖父也阻止他們將之換成藥錢。


    “當初,我就是用這彈弓,輕鬆嗖一下,就中一隻肥野兔!”葉安誠給三姐妹花,大海寶,小五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惹得小豆丁們驚歎連連。


    除去思丫頭與小五,剩下小豆丁們開始一路往不同方向開彈弓,企圖射一隻野兔子,啥都沒射著,倒是嚇壞不少鳥雀們。


    八月開始,山裏來的人很少,因此鳥蟲蛇蟻零零星星都萌遇到,鳥雀依舊很機靈,但並不那麽怕人。有的嘰嘰喳喳叫一路,有的甚至跟著他們飛。


    有彈弓的山娃娃們,從此時就開始有收獲。


    瞅一眼夏老爺子,瞧一眼鳥雀們,甜妹兒嘟噥兩聲,輪著她,故意失誤三下,真的失誤一下。


    在第五次的時候,甜妹兒眨一下眼睛,動了動耳朵,取出一顆小石頭,放在彈繩上,然後盡量控製力道,拉成滿月的形狀,往西邊枝繁葉茂的一棵大樹上射去。


    嗖——


    石子快速飛去。


    啪——


    一隻半巴掌大小的麻雀,從樹上掉下來,成為隊伍工分之一。


    甜妹兒:……早知道我就把青山空間裏的麻雀們,全都網出來,比這裏多許多。


    “葉家丫頭不得了啊!”


    村人們安靜兩秒,紛紛笑讚。


    這時,已經有三倆個山娃娃,僥幸或實力打到麻雀,曉丫頭都劃過一隻,在其中的甜妹兒,也不打眼。


    “好巧!我運氣真好!”


    甜妹兒笑眼彎彎,頭頂在的呆毛,都驕傲的直立起來。


    見這麽子肉糧,漢子小夥們心裏癢癢,也忍不住開始出手。


    比如葉爸爸,他拿出的是一把被保護很好的大□□,存在年代已久遠。


    弩是用桑木做的的,輔以動物骨角貼片,再用魚膠粘合,晾幹後上漆。弓弦時用動物皮、絲麻搓揉而成。


    弩下有個小掛袋子,裏麵裝著十支硬木做的□□,箭頭是三棱形,上麵刻著一個歪歪斜斜的‘葉’字。


    背靠神山的村民們,家家戶戶必備□□,在公社建立之前,打野味,也是村民一種必要的生存手段。


    有漢子們的加入,山娃娃的彈弓根本不頂用,隻能眼睜睜看著,二十多隻麻雀等小鳥分入各家各戶。


    山林的小動物們警覺性很高,血腥的危險味道,讓它們紛紛跑路,留下來的也躲藏在樹林死角當中。


    “六加一,咱們家有七隻!”


    曉丫頭數的很開心,因甜妹兒的強製灌輸,她現在可以從一數到三十,後麵就直蹦噠至一百。


    葉爸爸嘿嘿一笑,正要收□□,此刻一個黑影,從眼前的灌木叢中一閃而過,草叢輕微晃動。


    數個漢子目光齊刷刷瞅過來。


    這時候考驗的就是警覺性、速度、精準度,才能搶占先機。


    但見葉爸爸跨步上前,與此同時,硬木箭快速搭上弦,滿月弓張開。


    嗖嗖嗖——


    木箭劃破空氣的聲音,


    那不知名獵物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小家夥們屏住呼吸,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裏頭焦急等待,這是啥動物,是不是歸屬他們家?


    數人跑上前一看,原來是一隻灰野兔,上頭許多木箭,其中一隻木箭是從兔頭幾乎對穿,場麵還是比較血腥的。


    “兔子!”


    歡呼雀躍的聲音響起,否管誰家的,大食堂裏一定會有兔肉味兒。


    年紀越大,老人們走得越慢,除去歇息,是不會停下來,他們步伐慢,也是大家夥能有時間打獵的原因。


    此時,年長的老人都在最前麵,漢子們瞪瞪瞪跑過去,以尊敬的態度,連獵物原封不動遞上。


    小二黑的老祖,作為村子裏最年長的老人,指著箭問清楚是誰的,最後笑眯眯宣布:“這獵物屬於葉家。”


    啪啪啪!


    村民們拍手叫好,一個個嘴裏讚歎羨慕不已,在重陽節的收獲,裏頭都有老人們的祝福,代表著好運與幸福。


    “爸爸好厲害!”


    甜妹兒總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到,眼饞心饞,不由自主瞄向□□好幾眼。


    看著挺簡單,她能自己做一把弩嗎?彈弓也行啊!


    繼續慢慢往前,太陽已經漸漸升起,溫度再慢慢上升。山裏的清風,與大樹的綠蔭,讓登山變得容易一些。


    再走幾步,眾人都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兒,舌尖嘴裏不知覺分泌水液,他們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就快到哩!


    慈祥的長壽老人宣布道:


    “歇息會兒,歇息會兒。”


    漢子們立馬紛紛上前,把大樹蔭下的草叢,用樹枝敲打一邊,再放下木凳,讓隊伍裏所有長輩們坐著好好歇息。


    葉家老倆口,白家老倆口,都坐在樹蔭下,說著閑話、扯著家常。夏老爺子也坐在樹蔭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雖不吱聲,但眼底懷戀一閃而過。


    “爺爺喝水!”


    “白奶奶喝水!”


    “臭師父喝水”


    ……


    小輩們紛紛送上長竹筒,裏頭是溫白開,都是特意給老人們準備的。


    至於年輕人的飲用水,就沒這麽複雜,可以就地取水。


    在樹林前頭,正好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溪水,從山上流下來。


    當然不是喝這個。


    別以為村民們不懂,這溪水流過那麽多地方,裏頭樹枝雜草泥土糞便,樣樣都有,生喝下去,很容易拉肚子,這些都是活生生的經驗教訓總結。


    但是,漢子們隻需在它旁邊簡單找一下,果然就扒拉出幾個小泉眼,隻要不遇到十年難遇的幹旱,山上都有不少泉眼。


    這些泉眼都是地下水直接冒出來,清涼解渴,帶著淡淡甜味兒,直接飲用沒毛病,像是夏日炎炎喝一口冰水的舒爽感覺。


    再轉一個彎,滿山遍野的紅花椒,出現在眾人麵前,所有樹都被花椒沉甸甸地壓下枝條,發著濃濃的香味兒。


    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紅的花椒被曬得冒出一層亮閃閃得油光,隨意用手掐,就會濺出一朵麻辣辣的油花。


    村民們吞咽口水,一個個忍不住讚歎:“好香的花椒!”


    因為碧山村空氣潮濕,且家家戶戶油鹽清淡,花椒辣椒難得有味兒,混在菜裏,吃麻麻香。不說六、七十歲,就連兩三歲奶娃娃,也有愛吃麻辣的。


    九月九重陽節,是碧山村采野花椒最好的日子,早一點花椒上色不足味不夠,再晚一點會大量自動脫落。有人也想移植,難,且沒有野生來的好。


    碧山村的老人都愛花椒。


    花椒欣忻笑口向西風,噴出元珠顆顆同。采處倒含秋露白,曬時嬌映夕陽紅。


    ——宋劉子翬的《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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