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秘書開車送木夏回家。


    木夏坐在副駕駛座位, 係上安全帶,袁秘書朝她的方向伸手,木夏身體猛地一縮, 警惕的看著他。


    應激反應尚未消除,她需要時間恢複。


    袁秘書遞給她一杯冷飲:“烏龍奶茶,無糖, 去冰, 加一份黑糖珍珠。”


    這是木夏最喜歡的口味, 袁秘書有心了。


    木夏接過奶茶,低聲道:“謝謝。”


    她表示感謝, 卻一直沒有和袁秘書有任何眼神接觸, 吸管插進冷飲杯裏,慢慢咀嚼著珍珠。


    平時木夏喜歡利落的打扮,頭發紮成馬尾或者盤起來, 現在左臉、左胳膊、左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為了遮掩,她披散著長發, 穿著寬鬆的長袖襯衣和長及腳踝的裙子, 竟然有了些文藝女青年憂鬱沉靜的氣質。


    袁秘書在土豪村村委混跡兩年, 底層、中產、上流三層社會都遊刃有餘, 修煉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木夏現在幾乎把全身包裹起來、拒絕眼神接觸、含著吸管, 卻沒有吸吮的小動作, 這種肢體語言分明表示正在封閉自己, 不想說話交談。


    明明早上還是個元氣滿滿、活力四射的民宿小老板,現在……袁秘書愈發自責,琢磨著如何幫她走出低潮。


    夜晚,行車在蜿蜒山道上,夏天多飛蛾蚊蟲,這些小東西都有趨光性的本能,紛紛往車前燈上撞,到了次日早上,車燈上會糊著一層黑芝麻般千千萬萬的蟲屍。


    木夏含著奶茶吸管,靠在車門上,默默看著千軍萬馬撞車燈的場麵,說來也怪,平時這種極常見的場麵,今晚卻覺得莫名的悲哀。


    木夏閉上了眼睛,袁秘書以為她睡著了,可是當車停在民宿門口,她睜開了眼睛。


    趙小咪在外麵等候,努力裝作輕鬆的樣子,“三胖今天上了三個補習班,很累,八點給他洗了澡,念了兩本繪本就睡了。”


    木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沒有說話,回房間去了。


    三胖趴睡,抱著一隻沙皮狗布偶。


    木夏脫了鞋,側躺在三胖身邊,像黑山老妖似的,輕輕嗅著好聞的小孩味。


    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無法用言語形容,而且隻有最親的人才會聞出這股味道,好像第六感似的,類似養貓的人“吸貓”,心中有愛,方能感受。


    吸了約十分鍾的小孩味,木夏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她吻了吻三胖的發頂,喃喃道:


    “別人都說你是累贅,取笑我是扶第魔。其實你才是我的力量之源,你隻有我,我也隻有你。你會幫姐姐度過這一關,就像以前麵對無數道關一樣。”


    清晨。


    林焰驀地從上鋪坐起來。


    他又做噩夢了。


    這次的夢境還是那個玫瑰花園,隻是情節有所變化,小男孩和父親打水槍玩耍,有黑影朝著父親開槍,父親中彈,胸口的鮮血像是綻放的玫瑰花。


    他在一旁幹著急,朝著蹲下捂臉,嚇得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大吼道:“不要怕!睜開眼睛!看清楚劫匪的臉!看他的臉……”


    林焰不願意回憶噩夢,一看手機,早上四點,穿上跑鞋,開始晨跑。


    黑礁島位處東經120度,夏天四點就天亮,林焰踏著晨霧,沿著山路勻速奔跑。


    此時,由於太早,就連鳥兒都沒起來,山林寂靜,林焰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驀地,一個人影在清晨薄霧中走來,她披散著頭發,長衣長裙,發梢被晨霧浸透了,微微蜷曲,臉色蒼白,神情迷惘,好像掉進了兔子洞的愛麗絲。


    是木夏,長發遮蓋住了左頰的傷痕,但微微發青的眼圈是遮掩不了的。


    林焰習慣了木夏強悍貪財摳門,見到她脆弱敏感的一麵,不禁多問了一句, “做噩夢還是失眠?”


    木夏,“噩夢不斷,幹脆起來走走,沒事,你跑你的,不用管我。”


    兩人擦肩而過。


    本就是不算融洽的老板和員工、債主和欠債人、貓和老鼠的關係,見麵點頭而已。


    林焰後頭,看見木夏形影單隻,猶如夢遊,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一個小男孩的背影站在木夏身邊。


    林焰心下一觸,說道:“第一次看見有人在你麵前死去,很害怕吧。”


    木夏沒有理會,心道,廢話,在夢裏都能聽見藍臉人脖子哢嚓斷裂的聲音。


    林焰頓了頓,追了過去,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也有過這種經曆。”


    木夏停住腳步。


    在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開解的話都是蒼白的,她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世界有了隔膜,並非她刻意封閉自己,隻是覺得對方不會理解她此刻的感受——連她自己也無法用語言表述自己的感覺。


    隻是開口就覺得累,而且說了也無用。


    而林焰自稱有相同的經曆,令木夏有了開口的興趣。


    林焰也從未跟人提過自己的童年陰影,他一直刻意遺忘,可是十幾年過去,陰影依然時常以各種形式出現在他的噩夢裏,結局都是父親中槍死亡,小小的他無能為力。


    始終擺脫不了。


    林焰閉了閉眼睛,而後睜開,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道:“那個人是我父親,我八歲的時候,親眼看見他中槍,死在我麵前……”


    林焰的父親在山西搞煤礦發家致富後,目光瞄準海外,開發海外礦產。


    菲律賓盛產高品質的鐵礦石,政權的頻繁更迭給了海外礦石商人們可乘之機,紛紛買下礦山開礦,華人占據了群島大部分的礦山資源。


    林父在菲律賓站穩腳跟後,買了一座大房子,在林焰寒假的時候,接了老婆孩子來溫暖的菲律賓度假。


    一家人團聚,和和美美,林焰樂不思蜀,某天和父親在花園玩樂,闖進來匪徒,一槍將林父擊斃,當場死亡。


    親眼看著父親死在麵前,八歲,也就比現在的三胖大三歲而已,真可憐。


    木夏聽得膽寒,問:“抓到劫匪了嗎?”


    林焰搖頭,“我當時嚇傻了,什麽都不記得,更別提匪徒的臉。大夫說人的大腦遭遇強烈刺激後,為了保護自己,有時啟動截斷功能,把殘酷的場麵抹掉……”


    事發之後,林家的護院保鏢趕到,匪徒跑了,林母報警,菲律賓政權不穩定,警方能力有限,林父的親大哥出重金請了菲律賓的華人黑幫出馬找凶手。


    黑白兩道,均無所獲。


    因為菲律賓槍/支買賣是合法的,本地人買/槍如買菜,況且,該國向來有排華的傳統,尤其是華人富商,每到政權更迭,治安混亂時,本地窮凶極惡的人會像割韭菜一樣打劫富有的華人。


    另外,華人和華人之間為了爭奪礦產資源,也矛盾重重。


    所以殺害林父的嫌疑人如過江之鯽,實在太多了,匪徒一直沒落網。


    “……其實那天是周一,父親一早去了礦山,是我打電話非要他回來陪我打水槍,父親很寵我,就回家陪我玩耍。”


    林焰苦笑道:“我很自責,心想要是我沒叫父親回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有時候會做夢,夢見是我開槍打死了父親。”


    木夏說道:“不是你的錯,你才八歲,當時的場麵你強行讓自己遺忘,可能是你父親是為了保護你才中彈的。”


    林焰點頭,“警方也是這樣分析的,說如果匪徒的目標是殺死父親,他應該在礦上動手,那天畢竟是工作日。匪徒八成是想去花園綁架我,勒索巨額贖金,結果我父親回來了,阻止了匪徒。”


    林焰是家中獨子,林父林母寵子如命,估計匪徒要多少就給多少。


    死在木夏眼前的是劫匪,死在林焰眼前的是父親。


    比慘大會,林焰穩拿第一名。


    人就是這樣,發現有比自己更慘的,心態就會不一樣。


    比如一個人在馬路上摔跤,傷了腿,覺得自己很倒黴,在路上遇到一個坐電動輪椅的,心生憐憫,揉著傷腿,一步一瘸,也要把道路讓給輪椅,好像腿沒那麽疼了。


    林焰陪著木夏漫步,兩人沐浴在晨曦薄霧中,晨光在薄霧水珠之中折射,好像給兩人鍍了一層金色的聖光。


    乍看上去,兩人仿佛要升天了。


    林焰以過來人的經驗,給木夏出招,“有個日劇你看過沒有?《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真的很有用哦。”


    “父親去世之後,我隻要難過,害怕,做噩夢,就去跑步、遊泳、衝浪、或者揚帆大海遠航,這些都是需要消耗大量體力、集中精神的運動,時間一長——”


    木夏:“就會治愈心理創傷?”


    林焰搖頭,“不。時間一長,就從有心理創傷的普通人,變成了有心理創傷的運動健將。”


    木夏:“……”


    請問林撞撞同學,這種充滿了負能量、喪到爆的話,真的適合治療我的應激反應嗎?


    雖說藥不能停,但也不能瞎吃藥啊!


    可惜林撞撞對木夏的腹誹毫無反應,還頗為自得的說道:“我代表山西隊拿過全運會帆船男子激光級別亞軍,有獎牌有證書,要不是打架被開除,我都可以代表國家參加奧運會預選賽了。”


    木夏無奈一歎,“我和你不一樣,我又不喜歡運動。”


    林焰問:“你父母出事後,你是怎麽走出來的?”


    也就林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人會用戳痛人家舊傷疤的方式來治療新傷。


    木夏陷入沉思,好一會,才說道:“當時我要和木老二夫妻打官司,要回父母死亡賠償金,要照顧三個月大的弟弟,要忙著民宿的裝修、招聘、開業……隻想賺錢養活自己和弟弟,沒有時間悲傷。”


    “這就對了。”林焰說道:“我用運動逃避,你用賺錢逃避,各有各的路子。”


    林焰拿出手機,“有的時候難過到極點,連運動都難以擺脫噩夢,我就開始極限運動。”


    林焰點開手機視頻:


    鏡頭一:小型飛機機艙,林焰戴上防風眼鏡,穿上黑色翼裝飛行服,向後翻騰兩周半,不抱膝,從高空跳下。


    鏡頭二:懸崖跳水。林焰如一支箭矢,筆直從懸崖跳入碧海。


    鏡頭三:深海潛水,林焰身處防鯊籠,一條條鯊魚在鐵籠外穿梭。


    鏡頭四:珠穆朗瑪峰登頂,林焰的眼睫毛結滿了白霜。


    看完林焰的極限運動視頻,木夏把手機還給他,做出評價:“你能全須全尾活到現在,是世界第九大奇跡。”


    林焰問:“那世界第八大奇跡是什麽?”


    木夏答曰:“是我這種隻想過安穩日子的人遇到你這種生命不止,折騰不止的人。”


    林焰的喪和負能量,對木夏的應激反應起了以毒攻毒的作用。


    回家的山道上,步履漸漸輕快起來,迷茫的眼神也漸漸有了光亮。


    賺錢,是木夏對付心理創傷的方式,以前是,現在也是。


    各路競爭者和資本湧入黑礁島民宿市場,金牌管家田雨輝離職,老板木夏受傷,民宿人心惶惶。


    次日民宿晨會,本以為老板會因傷缺席晨會,木夏卻比誰都來的早,白襯衣黑長褲遮住傷疤,頭發新燙過,發尾蜷曲,遮蓋左頰正在結痂的傷痕,化了淡妝。


    晨會上,木夏點了三把火:


    第一把火:宣布民宿工齡三年以上的員工,將持有公司部分股權,年底按照所持股份參與分紅。這其中就包括了趙小咪和僅存的一位老資曆管家。


    第二把火:啟動校園招聘計劃,以“儲備管理人員”的名義,招募十名應屆大學畢業生當實習管家,用來補充民宿即將擴張後的人力不足和員工流失。


    第三把火:從當月起,全員底薪漲20%。


    木夏元氣狀態和三把火給了民宿員工們信心,就連總是開會打瞌睡的林焰都帶頭鼓掌,手掌都拍紅了。


    林焰還主動結束了夜間幹代駕的副業,晚上當管家培訓班的老師,教十個新招來的“儲備管理人員”學做咖啡和洋酒入門。


    “大家跟我讀——”林焰在指著黑板的酒標和字母,用純正的法語念道:“chateautour(拉圖,法國知名酒莊),同學們,你們可以不懂酒,舌頭分不出葡萄酒的產區,但隻要發音夠純正,把所有的標簽讀對了,我就讓你們及格。”


    辦公室的木夏:額……林焰會不會把這群實習生拐帶壞了?


    九月,隔壁“山大王”霍曉玉的民宿——“山海印象”開業,邀請木夏參加,並贈送免費住宿體驗卷。


    此時木夏的皮外傷已經好了,用遮瑕膏蓋住疤痕,化上精致的妝容,根本看不出來,她參加了開業典禮。


    三間大瓦房後麵的山體上鑲嵌著錯落有致的小屋。


    是十三個集裝箱改造而成的房屋,像“懸棺”似的,由鋼結構支撐起來,裸露在外的集裝箱和鋼結構都噴上了和山體一樣顏色的塗料,乍看上去,就像和山融為一體。


    難怪霍曉玉自信的保證能趕在金九銀十開業,集裝箱房屋都是現成的,隻需設計安裝在山體上噴漆就成了,造價低廉,成本隻有建新房的十分之一。


    三間大瓦房外觀保持原樣,連青磚牆體都沒變,牆上掛著一串串鞭炮造型的玉米、幹辣椒、大蒜,像是普通農戶人家。


    但是一跨入門檻,簡潔明亮,極簡主義的設計,好像步入了某個北歐的咖啡館。


    兩者巨大的反差,讓人眼睛一亮。


    烈焰紅唇的霍曉玉帶著參觀者沿著山體樓梯爬上“懸棺”般的集裝箱房屋。


    房卡開門。


    身處小屋,木夏絲毫不覺得在集裝箱裏,木製的地板和牆壁,一扇扇窗戶是天然的畫框,采集著大自然的天然風景,還可以隨著四季更迭。


    相比而言,木夏家民宿那些從深圳大芬村批發過來的油畫就顯得單調了。


    頭頂有天窗,陽光傾斜而下,注在雪白的床鋪上,光線隨著山林的雲霧而變化。


    木夏躺在床上,能看見飛鳥掠過天際,恍惚覺得自己是住在雲端的神仙。


    沒有電視,但床對麵的正麵牆都是投影幕,投影儀可以和手機電腦相聯,躺在床上打遊戲追劇無比爽快。


    這個“懸棺”式集裝箱民宿一定會火的一塌糊塗。


    遇到強勁的對手了,木夏不得不歎服,霍曉玉名校出身,投行精英,其見識和創意遠遠高過社會關係基本不出黑礁村、從大學中途輟學的她。


    木夏拿起手機,將“懸棺”裏裏外外拍了個遍,發到自家民宿群裏,告訴員工們競爭者的優點。


    員工紛紛讚歎,唯有林焰一副“我家祖上也曾經闊過的”阿q嘴臉,發消息說:


    “在瑞典也有類似的山頂民宿,而且是全玻璃的,遊客可以躺在床上看北極光。”


    趙小咪諷刺:“說得好像你住過一樣。”


    林焰發圖片,是一張他躺在瑞典玻璃房間的自拍,背景就是變幻莫測的北極光。


    林焰的炫富行為引起了群裏的集體沉默。


    林焰覺得這個照片讓自己脫離群眾了,好像有什麽不對。


    想了想,他發出一條信息:


    “上當啦,玻璃房是真的,我把自己照片p進去了,哈哈哈哈哈。”


    趙小咪發了一個沙雕熊貓表情包,文字是“閉嘴你這個美少女”


    木夏也忍不住發了個熊貓比剪刀手的表情,文字是“你離挨打就差這麽點了”


    林焰回複一個熊貓頭,文字是“真的嗎?我感覺你在騙我”


    民宿吧台裏的王人傑什麽都沒發——他忙著存儲同事群裏的熊貓表情包。


    叮咚!


    有人按了木夏所住“懸棺”的門鈴。


    木夏看門口的監控畫麵,是老板霍曉玉,她抱著一個冰桶。


    木夏開門,霍曉玉指著冰桶裏的香檳,“歡迎木老板捧場,這是送你的香檳,覺得我這裏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意見?我會改進的。”


    木夏:“都挺好的,祝大賣。”


    霍曉玉頗有得色,“今天剛剛開業,十一黃金周所有的集裝箱房間都預定出去了。”


    木夏拿出手機,打開計算機算收入,“一個集裝箱房間一晚全價是五千八,黃金周沒有折扣。十三個房間,就是75400。黃金周有七天,那就是527800。四舍五入五十萬到手。”


    “你的集裝箱房間……”木夏按照以往經驗,環視房間,估算著設施和裝修價格,“一個房間造價成本大概五十萬?你一周的收入就能收回一個房間的成本。”


    木夏心服口服,有這樣厲害的競爭者,她覺得很榮幸——總比一直在黑礁島坐井觀天、獨孤求敗強多了。


    她心中猶如藏著一頭猛虎,躍躍欲試。


    “所有成本分攤到每個集裝箱房間,大概是八十萬。”霍曉玉指著浴室,“一個浴缸就要五萬,客人們很挑剔的。裝修加上租金,我已經投入了一千五百萬。”


    五萬!木夏心想,我的民宿一個浴缸造價隻有五千,差十倍呢。


    成本一千五百萬!我的第一輪天使融資也隻拿到了五百萬,難道這個霍曉玉家裏也有礦?


    木夏這個財迷又開始計算成本和收益,“一千五百萬,如果入住率為100%,一晚五千八,那麽連續客滿一百九十九天,你就能收回成本,以後的日子都是利潤。當然,入住率不可能一直都這麽高,一般能達到80%就很不錯了,那麽你會在兩百三十九天賺到一千五百萬,收回房子的成本。”


    霍曉玉打開香檳,倒了兩杯酒,“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木夏接過香檳,看著金黃色的氣泡,“你挖走了我的金牌管家田雨輝,還需要我指教嗎?”


    霍曉玉一愣,而後哈哈大笑,“我們都上了田雨輝的當了,他佯裝對我的邀約有興趣,經常來找我談條件,其實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有一家跨國酒店管理公司找他開拓這裏的民宿市場,出手就過億,這山上的、海邊的民房遲早會被他收購一空,改造成民宿。另外,還有什麽airbnb高端民宿租房app等等,都是我們的潛在競爭者。”


    “木夏,黑礁島民宿完全競爭市場即將到來,可以想象今明兩年是多麽殘酷的競爭,你我結盟如何?當大浪撲來,唯有抱團,才不會被浪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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