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願出生在南城頂級豪門初家, 在外人眼裏風光無限, 是初家排名第二的女兒, 每次初家召開宴會,她是站在自己父親身邊的唯一一個女兒。


    然而事實上是, 初願是初其風第二任妻子與前任丈夫所生的女兒, 初其風有四個女兒,除了初願以外, 其餘三個的身上都流著他的血脈, 而最得寵的, 並非是宴會上常伴他左右的初願,而是與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大女兒, 初一。


    初一的生母是海軍大院的,姥爺是總司令, 她兩個舅舅為國捐軀,而今剩下的一個姑姑和一個舅舅,一個是在部隊掌握實權, 一個則是外交部副部長。


    而反觀初願,她的親生父親是個賭徒, 酗酒而死, 她的母親當初是十八線模特兒,因為那張臉神似初一的母親,而被初其風看上, 於是嫁到了初家。


    不過即便與初願的母親生了兩個孩子, 初其風最看重的, 仍舊是初一。


    他和第一任妻子是大學同學,兩個人在最好的時光裏愛過,隻可惜,初其風的事業越做越大,人也越來越忙,在家的時間越發變少,初一的母親因此換上了抑鬱症,在某個夜晚,自殺了。


    後來初一被接回了姥姥姥爺家,鮮少回來。


    因此在外人的眼裏,初願才是初家的大小姐,是初其風最寶貝的大閨女。


    但在家裏,初願常被欺負。


    初家這樣的頂級豪門,裏麵的關係複雜到了極致,長輩們礙於初其風的存在,因此對初願的態度算是不錯,見麵時還會點個頭,但平輩們就不一樣了。


    打小,初願就是被欺負的。


    記得最猛烈的一次,她被關進了後院的廢舊屋子裏,身邊還有老鼠吱吱吱地叫,她毛骨悚然的蜷縮著,眼裏的淚,一直都沒有落下。


    初願也想哭,但她還有兩個軟弱無能的妹妹。


    她的母親在初家地位本就不高,她不能再惹麻煩。


    那些年,初願是真的吃了很多的苦。


    後來,初願也是真的將那些苦痛加倍奉還。


    初願在殺人不見血的初家,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成為了初其風每次聚會都會帶出去的女兒。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最疼她,但至少,大半個南城的富豪圈裏,初願,就是初其風最疼愛的女兒。


    這就足夠了。


    遇到隋禹,其實是個意外。


    那次是隋家的一次聚會,隋老爺子八十大壽,請了許多人,初家自然也在其中。初願陪著初其風喝了許多酒,終於有點疲於應付,隨便找了個借口從大廳裏出來了。


    正值晚秋,室外的溫度偏低,初願原本腦袋鈍鈍的,被涼風一吹,清醒大半。


    她站在外邊,仰頭看著天邊璀璨星空,鼻尖嗅到了一股好聞的桂花香。


    一牆之隔的室內,杯盞交錯,繁華與喧囂並行。


    而室外,清冷寂靜,隻聞花開不聞喧鬧。


    她霎時收斂起了鋒芒,也收起了臉上一直掛著的體貼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愜意神情。


    難得有機會不與人周旋,就這樣一個人欣賞著無邊秋色。


    可是清靜隻有一會兒。


    沒一會兒,就有人走了過來。


    初願從餘光裏看到了來人。


    是初其風二弟的大兒子,初伯朗,行事作風都不是正派之人,當年也是他把初願關在後院的。


    “喲,這誰呢?可不是我們初家大小姐呢嘛。”他還未到她的跟前,便戲謔地調侃她。


    初願的臉上掛著鬆鬆垮垮的笑,眼裏如這涼淡月色一般,極冷。


    初願:“有事?”


    “有啊。”初伯朗伸手,挑著她的頭發放在指腹上揉捏,動作曖昧,“哥哥找妹妹聊天,算不算得上是大事兒啊?”


    初願當下冷下臉來:“放手!”


    初伯朗倏地收緊手,把她的頭發往自己這邊拉。


    初願被他扯得頭皮發麻。


    初伯朗:“不過就是個便宜貨,丫的還真當自己是初家大小姐?你、也、配!”


    初願扯著自己的頭發,她咬牙道:“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嗬嗬,來啊,看誰弄死誰啊!”初伯朗呸了一聲,正準備加大手上動作的時候,突然一個重物落了下來,砸在他的頭上。


    “誰啊!”初伯朗鬆開手,捂著頭,四處張望。


    從頭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漫不經心得很:“你爺爺我啊。”


    那是初願第一次和隋禹見麵,他站在二樓的陽台上,頭頂的燈光昏黃朦朧,落在他的臉上,格外的溫柔如水。


    他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露出一個輕飄飄的笑,雙眼桃枝斜逸:“也不看看這兒是誰的地盤,跑我這裏來吠。”


    初伯朗:“隋禹,你算是個什麽玩意兒?”


    隋禹雙手架在欄杆上,俯身看他:“我算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是我家。姓初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找人把你趕出去?”


    初伯朗頓時噎住。


    隋禹這人行事作風十分詭異,他做事兒隻有一個標準,那便是——看心情。這人不在意家裏人的看法,我行我素極了,所以他說出的這般話,初伯朗也不覺得奇怪。


    到底是在隋家,初伯朗也不敢太放肆。


    他低聲咒罵一句“晦氣”便轉身離開了。


    剩下初願和隋禹二人。


    初願仰頭看著隋禹,眼神清清冷冷的,像是不遠處的月光一般。


    隋禹心裏仿佛被針紮了一般,她的神情……有幾分像極了那個人。


    初願嘴角滑出淺淡笑意:“謝謝。”


    她仰著頭,脖頸線條流暢美麗,白皙細膩的肌膚在月色下泛著光亮。二十歲的女孩,臉上隻有一絲淺笑,卻已美得無與倫比了。


    隋禹的腦海,漸漸放空。


    不是她,她笑起來,勝卻人間無數。


    似乎是意識到了他的失神,初願再一次開口:“你叫……”


    隋禹恍然回神,他嘴角一咧,語氣浮蕩:“隋哥哥。”


    “……”


    初願收起笑意。


    隋禹站在高處,朝她曖昧一笑,語氣低沉,道:“乖,叫聲隋哥哥來。”


    初願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幾秒過後,唇齒一開一合,吐出了兩個字:“有病。”


    然後轉身就走。


    身後的人笑的更是放肆,在夜色裏,他的聲音空幽,風吹過,無端的添上一抹沙沙的質感:“怎麽了,見到你隋哥哥,不打聲招呼就走?”


    初願對他的所有好感,在此刻盡消。


    她以為他是好人,沒想到他和初伯朗是一丘之貉。


    不過仔細想想,能在隋家長大的人,能是好人嗎?


    果然,幾天之後,再遇隋禹,初願再一次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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