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不來五公主的回應, 蘭妃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 放下筷子,委屈不已的看向了聖上。


    皇後就坐在聖上的身側,蘭妃這麽楚楚可憐的一眼看過來, 聖上還沒發話, 皇後倒是先有了反應:“小五。”


    比起蘭妃剛剛的喊聲,皇後這聲喊要更加的輕, 就好似在跟身邊的宮人說話一般。


    而偏偏就是這樣不怎麽大的聲音,成功讓五公主抬起頭來。


    望著五公主麵無表情的神色,皇後盈盈淺笑:“蘭妃娘娘喊你呢!”


    “是嗎?”不冷不淡的瞥了一眼蘭妃所在的位置,周月琦的回應委實敷衍, 帶著目空一切的蔑視和藐視, 極為傲慢。


    蘭妃狠狠握緊了拳頭, 才勉強將翻滾的氣血又給壓了下去。


    清了清嗓子, 蘭妃雙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竭力和善的笑道:“先前太傅府對五公主多有得罪,本妃在此代太傅府向五公主道歉。還請五公主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太傅府一馬。”


    蘭妃這兩句雖然看似簡單, 卻也頗有深意。五公主和太傅府的過節,早就過去多日, 之前蘭妃也曾當著皇太後和皇後的麵, 向五公主道過歉。


    本該是已經過去的事情, 蘭妃偏要重新拿出來, 而且還是在今日這樣的場合下提及,到底是真心道歉,還是故意挑事,蘭妃自己心裏清楚,在場也不盡是糊塗蛋。


    身在皇家,很多事情最不該的就是過於自負。蘭妃身懷龍子沒錯、盛寵在身也沒錯,可她不該將其他人都當成是傻子般看待。


    比如現下,伴隨著她的話音落地,宮宴上一片寂靜,再無半點的聲音。


    神色清冷的轉過頭,周月琦目不轉睛的看著蘭妃:“本公主若是不答應呢?”


    “到底是一家人,五公主又何必欺人太甚?哪怕五公主不看在本妃的情麵上,可本妃肚子裏還懷著龍子……”蘭妃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完,拖長了語氣靜待五公主自行考究事情的嚴重性。


    “蘭妃娘娘自己也說了,肚子裏懷著的是龍子。既然是龍子,便是咱們皇家子嗣,跟太傅府有什麽關係?”全然不受蘭妃的威脅,周月琦麵色譏誚的看著蘭妃。


    “或許在蘭妃娘娘的心中,她和肚子裏的龍子都隻是太傅府的人吧!”皇後突然出聲,代蘭妃開了口。


    當著她的麵給小五挖坑,蘭妃挺大的膽子。隻不過,蘭妃注定了要偷雞不著蝕把米,落得一場空。


    “臣妾不敢。”在五公主麵前,蘭妃敢擺寵妃的架子,自恃是聖上的妃子、便是五公主的長輩。可到了皇後這裏,蘭妃就隻有低頭的份了。


    “隻希望蘭妃心口如一,是真的不敢才好。”皇後也沒咄咄逼人,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蘭妃的肚子,“既然蘭妃那般重視肚子裏的龍子,還是少飲酒為好。”


    蘭妃能夠感覺到,因著皇後最後這句刻意的提醒,連聖上都朝著她望了過來。


    感覺到聖上的不悅,蘭妃連忙站起身,上前快走幾步,神色嬌弱的向聖上行禮:“臣妾一時疏忽,差點害了龍子。還望聖上恕罪,原諒臣妾年少無知,粗心不察之過。”


    蘭妃對聖上是很有信心的。


    打從她傳出有喜的消息,聖上便龍顏大悅。她不但立刻被取消禁足,連寢宮裏的用度和吃食都變得更加精致。


    而且這段時日以來,聖上頻繁去她的寢宮,既是為了看她,也是為了看她肚子裏的孩子。


    就連去給皇太後和皇後請安的時候,她都無需下跪行禮,可不就是宮裏的獨一份,羨煞旁人的無上尊榮?


    再聯想起除夕宮宴那日,因著聖上的盛寵,她可謂風光無限,無人能敵。跟此時此刻的宮宴,無甚區別。


    抿抿嘴,蘭妃低下頭的臉上盡是勢在必得,洋洋得意。


    “蘭妃身懷龍子,有大功。”看著今日特別活躍的蘭妃,聖上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莫名,“但是,護子不力,亦是大過。”


    蘭妃前一刻還甚是輕鬆和得意,愉悅的笑容才剛浮上臉頰,就聽到了聖上後麵那句問責的話。登時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聖上,臣妾……孩子……”蘭妃的反應很快,連忙做出最佳應對,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來人!”聖上揚高聲音,下了令,“送蘭妃回宮。”


    蘭妃故作痛苦的神色僵住,慌忙站直了身體:“不,不用。聖上,臣妾沒事的,真的沒事。”


    就這樣被趕走,豈不明晃晃的告知所有人,在聖上眼中,她比不過五公主受寵?


    不行,絕對不行,她會顏麵盡失的。


    “蘭妃。”聖上的語氣很是低沉,盡顯不容違背的氣勢,不怒而威,“朕的龍子經不得丁點傷害。”


    明明聖上沒有說太過刺人的話,蘭妃偏偏覺得脊背發涼,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就好像,如若她再敢多說一個字,下一刻就會龍顏大怒。


    再之後,不敢拒絕的蘭妃就這樣被送走了。


    眾目睽睽之下,有蘭妃在的除夕宴,五公主光明正大的缺席。而有五公主在的上元節宮宴,蘭妃卻是直接被聖上勒令送走……到底誰才更得聖寵,一目了然。


    想也知道,不需要等到宮宴結束,之前滿天飛的流言就將消失殆盡,再也不見蹤影。


    反之,五公主的地位,將再度往上提一提。再不會有人因著五公主已經出嫁,便看低五公主在聖上心目中的地位。


    上元節宮宴之後,蘭妃一改知曉自己有喜以後的高調行徑,再度閉門不出,異常的安靜。


    毫無預兆的,才剛翻身的太傅府再度沉寂了下去。那些由他們自己翻騰起來的浪花,尚且還沒來得及撲騰兩下,就沒了後續。


    太傅夫人差點哭瞎眼睛,一個勁的大呼命苦,寢食難安。


    才剛恢複美好心情的林宇言和杜娟更是欲哭無淚,又一次的徹夜未眠之後,兩人一致決定,離開太傅府,住到郊外的別莊一段時日。


    再這樣跟沈雨萱同住一個屋簷下,他們會瘋的。被沈雨萱硬生生的逼瘋,而且還屍骨無存。


    沈雨萱沒有攔著林宇言和杜娟的離開。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林宇言和杜娟居然沒有帶走他們兩人的女兒林梓彤。


    聽說這兩人離開的那日,林梓彤在自己的屋裏哭鬧不休,摔了不少東西。還聽說林梓彤大病一場,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轉好。


    這些聽說,沈雨萱心下有數,卻不曾親自去過問。莊嬤嬤和徐嬤嬤都很有經驗,處理的很妥善,完全不需要她費心。而她身邊的下人,也逐漸都開始能夠獨當一麵,將她和林梓盈的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和驚擾。


    相信不出半個月,她就能將莊嬤嬤和徐嬤嬤送回將軍府,還給五公主了。


    周月琦最近很忙。


    一下子接管了皇後送給她的這麽多私產,綺羅和絳雪都需得去對接,籠絡人脈。至於周月琦,則是挑了幾處近郊的田產,帶著沈記糧鋪的沈伯親自去查賬了。


    沈記糧鋪年年收糧,自家卻沒有田地。


    不得不說,沈家的家底是真的很薄,完全不值一提。而皇後娘娘給出的田產,隨意挑出一處,都令沈伯大吃一驚。


    接連陪著五公主走了好幾處田產之後,滿心震撼的沈伯腦海中隻有一個念想:就算他們沈記糧鋪以後都不再收其他老百姓的糧食,也不用擔心缺糧了……


    周月琦對此倒是沒有太大感覺,直接將這幾處的田產都交給了沈伯打理。順便,也將她手頭剩下的其他田產也告知了沈伯,吩咐沈伯自己去認地。


    沈伯已經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除了點頭,還是點頭,一個勁的應著“好”。


    周月琦看過沈伯交上來的賬本,對沈伯的辦事能力很放心。沒有過多的吩咐,徑自回府。


    隻是,沒過兩日,沈伯就苦著臉找上了將軍府。


    “公主殿下,實在不是老奴辦事不盡心。這旁處的地都沒問題,管事的也都很配合。可唯有西郊的那百畝良田,因管事的太過蠻橫,跟莊子裏的百姓們生出了分歧。”不到萬不得已,沈伯是不想回來求五公主的。總覺得這樣一來,就顯得他這個沈家老奴很沒用。


    可已經鬧出了人命,沈伯被逼無奈,隻得唉聲歎氣的來了沈家。


    “怎麽回事?”並不會一口咬定沈伯辦事不力,周月琦問道。


    沈伯也不敢含糊,忙不迭詳盡的解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著是皇後娘娘的嫁妝,這麽些年一直都是由皇後宮外的心腹在打理。而因著田產太多,西郊那百畝良田就入不了眼,無人問津了。


    奴大欺主,這些年都沒人來查賬,西郊的管事漸漸就生出了異心,暗地裏開始肆意壓榨起莊子裏的農戶。


    莊子裏的農戶們都是從地裏刨吃的,每日麵朝黃土背朝天,委實勞累和辛苦,才勉強能夠填飽肚子,養活一家老小。


    常年被欺淩、被壓榨,當忍無可忍的時候,農戶們就隻能絕地反擊了。


    這不,沈伯抵達西郊的時候,管事的正極為囂張跋扈的命家丁上手打人,活生生打死了兩個當地農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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