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婚慶公司想得挺周到,送來的禮服不止兩件,而是有四五條各式的裙子,讓蘇伊年方便挑選。


    穿了十多年校服運動衫運動褲的蘇伊年在四五件禮服裏就已經眼花繚亂迷失了方向,反而成允崢眼光毒,一下就挑出了兩件最合適的。


    兩件都是裙擺不長、頗有少女氣息的禮服。蘇伊年本就尚未張開,就像個青澀的蘋果,穿上這禮服後,便更稱得靈動活潑,青春洋溢。


    而成璨彤之前換上的那一件,卻是吊帶深v,雖然她穿得也合身,卻偏偏有了股成熟女人的風味,再念及她這個年紀,就有些不大合適了。


    相比起來,蘇伊年更喜歡成允崢挑的類型的。


    她選擇了其中一件換上,另一件留給明天穿。換好衣裳後,她與成允崢一道去了宴廳。


    宴廳裏坐滿了人,除了蘇伊年和成允崢,其他人幾乎都已經到了。


    蘇伊年頂討厭遲到而被大家所關注的感覺,很不自在,緊緊跟在成允崢身後,生怕走丟了似的。


    成允崢似乎察覺到她的不自在,放緩步子,回身虛虛攬著她的肩,領著她到了坐席上。


    看到兩個空著的坐席連在一起,蘇伊年莫名地舒了口氣。


    在成允崢身邊,甚至比在苗雨芹身邊還要自在。


    蘇伊年和成允崢是與成伯明苗雨芹坐的是同一桌,其餘還有成璨彤、成斐軒,以及蘇伊年不認識的一個老人與一個中年女子。


    聽到成允崢喊了“爸”、“阿姨”後,蘇伊年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成伯明父親成自厚與他的現任妻子繆雅嫻。


    黑*幫大佬級的人物,大半輩子走下來肯定不是平淡人生,包括在女人方麵。且不論女朋友,僅僅是蘇伊年知道的領過結婚證的妻子,就有四個,而事實上成允崢和成伯明的生母也不是同一個。


    然而成自厚雖然女人多,但不知為何子嗣卻隻有成伯明和成允崢兩人,兩人的年紀還相差很大。


    蘇伊年不想去置喙成自厚的生育能力。


    而且,偏偏這兩個兒子都一門心思撲到了娛樂圈裏,導致家族產業都交到了成允崢堂兄他們手上。隻不過成家龐大的家族除了這桌子上的幾人蘇伊年都不認識,對高門大院裏複雜的家族鬥爭也就提不起興趣了。


    蘇伊年乖巧地喊了一聲“成爺爺”,對上看上去比苗雨芹大不了幾歲的繆雅嫻時,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喊了聲“成奶奶”。


    幸而繆雅嫻並沒有不悅的神情,反而對她和善一笑。


    倒是成自厚冷冷淡淡,也不瞧她,隻對成允崢道:“怎麽過來得這麽遲?”他臉上溝壑叢生,顯得嘴角向下耷拉著,再加上不大好的語氣,整個人看上去很凶。


    這讓蘇伊年不禁懷疑成允崢的那句“我爸太凶了”到底是不是玩笑。


    成允崢替蘇伊年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後,自己才在她身邊坐下來,不以為意地對成自厚道:“有點事,耽擱了。”


    成自厚冷哼,“身為主人家,宴席還遲到,一點規矩都沒了。”


    蘇伊年臉頰發紅,成自厚的指責恐怕一大部分還是對著她的。


    成允崢輕輕對她道:“沒事,開吃吧。”轉而又對成自厚說:“爸,結婚事兒是真的多,我很忙的。”


    成伯明打圓場地附和,“是啊,這幾天允崢幫了我很多忙,比我都還忙。爸,開吃吧,再不吃菜都涼了。”


    成自厚這才作罷。


    許是因為成自厚坐鎮,這晚餐讓蘇伊年覺得都壓抑得很,除了成伯明和成允崢還會說上幾句話,其餘人幾乎都是不吱聲的,成斐軒變得異常乖巧,也不吵鬧,成璨彤一餐飯下來也幾乎不吭聲,就連苗雨芹都不大說話,似乎挺怵成自厚的。


    至於蘇伊年,她本身就內向不多話,在這種場合沉默很正常。


    隻是吃起來不太暢快。這也是蘇伊年不喜宴席的原因之一,宴席上的菜雖然山珍海味都有,但多是華而不實,說得通俗點,那就是不頂飽,哪怕是最後呈上的主食也無法填飽所有人肚子。


    而且,在酒席上吃飯,蘇伊年總會束手束腳許多,特別是在陌生飯局,她很少會自己去動圓桌轉盤,即便有道自己很喜歡的菜在對麵,她也會很耐心地等著它轉過來。


    隻是今天她很喜歡的一盤竹節蝦似乎停在她麵前的時間有點多,她稍稍留意了一下,發現在她盯著那盤竹節蝦時間超過五秒後,身邊的成允崢便會將它轉到她麵前來。


    蘇伊年覺得自己就像個一直被照顧著的小孩兒一樣,怪不好意思的。


    這場比較沉默地婚前宴在過了半個多小時後,便進入了尾聲。先離席的是成自厚與繆雅嫻,他們一走,用餐氛圍便一下子活躍起來,最為明顯的就是成斐軒,開始在餐桌前不停地扭動身子,坐不住了。


    在苗雨芹的放任下,成斐軒便離開了座位開始在酒桌之間隨處竄動,吵吵鬧鬧地到處玩耍。


    蘇伊年雖然挺想離席,但見除了成自厚夫婦,這桌上的人並沒有離開的,便不好先行告退,捏著筷子時不時夾上前方的菜小口小口吃著。


    她聽到成伯明說起今晚換場還會有個party,當是最後的單身狂歡,看他的神色似乎這party會玩得比較開,還問成允崢要不要一起來。


    蘇伊年腦子裏就冒出了美劇裏單身party中的脫*衣舞娘,她偷瞄了一眼苗雨芹,見她神色淡淡,好像不大在意的樣子,但蘇伊年卻看得出來,苗雨芹並不太樂意。


    成允崢則不太感興趣,“哥,我就算了,回頭要是你喝了個爛醉,還得我把你抬回來,再說,我跟你以及你的朋友們有代溝。”


    成伯明噎了下,笑罵,“臭小子。”


    苗雨芹說了句,“明天婚禮呢,今晚的party你意思意思就好了,可別真得讓允崢把你給抬回來。”


    “放心,我有數的。”


    在來賓陸陸續續離席,成伯明換場狂歡後,蘇伊年終於如願以償地離開,回了房間。


    至於成允崢,恐怕他還沒得閑,離席後便同蘇伊年分了開,不知道他去哪忙了。


    蘇伊年回到房間後,時間還挺早,她不會那麽早便睡,閑著無聊便從雙肩包裏翻出了本書看。


    成璨彤沒回來,大約跟親戚朋友玩去了。


    約莫過了半小時,苗雨芹給她打了電話,讓蘇伊年去她房間。


    蘇伊年挺驚詫,難得苗雨芹還有主動找她的時候,隻不過苗雨芹在電話裏沒說要幹嘛,蘇伊年怕過去了又受冷落無聊,便將她看的這本書也一並帶上。


    她進了苗雨芹房間,才發現裏頭冷冷清清,竟隻有苗雨芹一人。


    苗雨芹已經卸了妝,她保養得很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小上五六歲,隻不過此時卻疲態盡顯,神色懨懨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軒軒呢?”蘇伊年問。


    “陳阿姨領著去睡了。”陳阿姨就是保姆。


    苗雨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陪我坐會兒,這會兒人都去party上瘋了,我快無聊死了。”


    告別單身的party一般男方親友與女方親友會分開,隻不過作為新娘親友團裏的唯一一個,蘇伊年可不會去組織什麽勞什子party。


    苗雨芹當然不好去成伯明的party上湊熱鬧的,否則誰還能玩得盡興?


    也難怪這會兒她會找上蘇伊年。


    蘇伊年抿抿嘴,小聲說:“您應該把大舅和姨母他們請來的。”


    苗雨芹冷哼一聲,“我還要你說教了?”


    蘇伊年便不說話了,拿起帶過來的書看了起來。


    苗雨芹翻了封麵,看到那“戰爭與和平”這幾個字,又拿鼻子哼了聲氣,“書呆子。”


    蘇伊年沒理她,自顧自看書。


    苗雨芹鬧了個沒趣兒,便也繼續看她的肥皂劇。


    母女兩個在熱熱鬧鬧的電視劇背景音裏,各看各的,竟也相安無事。


    隻是蘇伊年覺得,在這偌大的套房中,哪怕裝飾得極為喜慶、肥皂劇叫響得再熱鬧,卻依舊有股莫名的冷寂感。


    她忽然意識到,在這場海島上的婚禮中,覺得孤獨無依的,似乎也不止她一個。


    隻是苗雨芹自己未必能意識到。


    ------


    打破這毫無來由的冷寂感的是成允崢。


    成允崢帶著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來同苗雨芹最後核對明日的流程以防差錯。


    房間裏這才像是又湧入了些人氣進來。


    事不關己,蘇伊年便不再管他們,徹底將自己浸入小說裏,進而幾乎達到了忘我的境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響起成允崢的聲音,“戰爭與和平?這麽小就看這書了?我到大學才看的,你真厲害。”


    蘇伊年抬起頭,才發現此時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已經走了,房間裏隻剩下成允崢和蘇伊年母女三人。


    苗雨芹繼續看她的電視劇,聞言插話道:“小孩子隨便看的,哪裏看得懂。”


    蘇伊年輕聲反駁:“我看得懂。”


    她雖反駁的是苗雨芹,目光卻轉向成允崢,對上他一貫溫和的目光中,此時那目光略微帶了點笑意,在這淺棕的眸色裏尤為流光溢彩。


    “伊伊是好學生,跟我們不一樣。”她聽到他說。


    緊接著,腦袋又被揉了下,這回沒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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