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生唱完歌, 包間響起一陣掌聲和哄笑。


    掌聲給裴初河, 哄笑自然是給薄荷的。


    “……”


    好吧, 裴大小姐高興就好。


    薄荷無所謂,隻是再不肯唱。


    回到角落。


    一出鬧劇下來,再想做壁花是不可能了。


    因為, 顧軒起身坐到她旁邊。


    他做慣人群中的焦點, 順帶著分了點星光給薄荷。


    顧軒仔細盯著女生看, 目光斐然,良久,突然咧開嘴笑,帶著滿臉的天真氣說:“你不記得我了?”


    薄荷無語。


    怎麽不記得,你還欠我錢呢。


    見她沒反應, 少年俯身湊過來, 英氣、挺翹的鼻子因為隔得近顯得更加精致, 他撩起遮住眉的劉海,揚起下巴露出整張臉,淺淺的瞳孔顏色頗淡, 表情柔軟。


    這長相、太完美了。


    薄荷下意識捂住鼻子,遮住因為上火剛冒出來的小痘痘, 渾身不自在。


    垂眸嘟囔了句:“我記得你,顧軒。”


    看似一臉平靜,其實心底裏很想找地縫鑽下去,


    顧軒遞了杯酒給她, 邀請道:“喝一杯?”


    感受到房間裏其他女生投來熱烈的目光, 這杯酒,薄荷很不願意喝,搪塞道:“我不會。”


    “沒關係。”顧軒邪氣地笑了:“不會喝,我可以教你。”


    “……教我?”


    “我們玩兩把篩子。你輸了,陪我喝酒。我輸了,你提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薄荷酒量好。


    心裏竊喜,麵上卻還是擺出懵懂無知,裝模作樣地說:“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顧軒手臂虛扶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俊俏的臉伸過來,勾引道:“醉了,我送你回家。”


    “……玩什麽?”


    “你是新手,我總不能欺負你,玩點簡單的。”


    顧軒搖了搖篩子,擺在桌上:“一人六顆篩子,搖出一點拿走,搖出六點給對方,誰的篩子先沒有,算誰贏。”


    “ok。”


    薄荷答應。


    自己若贏了,就讓顧軒跟裴初河說,她要回家。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鍾,再不回去,她媽得著急了。


    “答應得這麽快?”顧軒一愣:“知道,輸了要喝多少嗎?”


    薄荷客氣地:“請說。”


    男生打了個響指,包廂服務生立馬端過來一整盤小杯的龍舌蘭。


    “一共六杯。平局就算你贏。”


    薄荷有點不高興。


    覺得這個顧軒很瞧不起人。


    但沒說什麽。


    等遊戲結束才發現,所謂強者的謙辭是不存在的,強者就是很有資格瞧不起人,特別是這種比拚運氣的遊戲。


    顧軒竟一杯都沒輸。


    反倒是她連輸六盤。


    房間其他人都一臉幸災樂禍地看他倆,揚聲道:“顧少,人家第一次玩,你就痛下殺手,稍微給女孩子留點麵子啊!”


    “六杯龍舌蘭,喝了得掛。”


    其中一個男生過來,假惺惺地對薄荷說:“小妹妹,叫我聲哥哥,我幫你喝一杯。”


    旁邊的人不甘寂寞地接話:“對的,妹妹,咱們這兒這麽多人,你多叫兩聲哥哥,不就一杯都不用喝了?”


    早就看不慣的女生尖聲諷刺道:“你們可真不挑,也不看看什麽質素,就亂認妹妹。”


    跟薄荷搭訕的男生半點不讓著那女生,悻悻的說:“什麽質素?不比你差吧,不然顧少咋跟她玩,也不搭理你?”


    “彭樂愷!你嘴放幹淨點,說誰呢?”


    一看是要吵起來的勢頭,裴初河趕緊出來勸架:“鬧什麽?我的局,如果想在這兒吵架,下回都別來了!”


    裴初河望向一臉懵逼的薄荷,冷然道:“算了算了,這麽多酒,別喝了,你要真出事了,我可擔待不起。”


    說完怒視一眼顧軒,提醒道:過分了。


    顧軒聳肩。


    旁的話也不說。


    薄荷咬牙,把小杯的龍舌蘭一鼓作氣全倒進大杯子裏。


    輸就是輸,輸了就要認。


    不就是鬥狠嗎?


    誰怕誰。


    她端起酒杯,氣勢洶洶地對顧軒說:“我幹了啊!”


    頓時全場沸騰,歡呼雀躍聲中。


    薄荷爽快地把酒喝得一滴不剩,道:“現在輪到我定遊戲規則,你贏了,我再喝double,我贏了,你得聽我的!”


    顧軒笑了笑,悉聽尊便。


    薄荷活動活動筋骨,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酒量再好,也有些站不穩了。


    “我們玩……呃,”她打了個酒嗝,在想自己最擅長的遊戲。


    “玩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


    “嗯哼。”


    顧軒不嫌她幼稚,點頭說好。


    彭樂愷叫酒保過來,這回不止龍舌蘭了,幾種洋酒混合調製的爆彈酒,普通人喝兩杯就得倒下,更別提六杯。


    顧軒站起身,手插兜,不正經地問:“確定沒醉?”


    有點妖。


    薄荷沒混過社會,酒勁上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傻。


    “我沒醉!你不敢玩?是不是怕了?!”


    顧軒神色一轉,嗤道:“怕你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


    遊戲前,顧軒突然開口:“我會出石頭。”


    薄荷不信他會這麽好心。


    心想:他說出石頭不知是真是假,自己要是信了他的邪出布,這家夥如果反悔出剪刀,我就輸了。但,若我也出石頭,不管他是真的出了石頭,還是出剪刀。


    我都穩贏不輸。


    “來吧。”


    薄荷微笑道:“三、二、一,石頭剪刀布!”


    結果呢?


    薄荷出的石頭,顧軒出的布。


    他贏了。


    薄荷大怒:“你騙人!?”


    “我騙人?這個遊戲不就這麽玩?”顧軒挑眉道。


    不管她信,還是不信,隻要出布,那就穩贏不輸。


    她唯一能贏的機會是——


    故意輸給他。


    可惜她沒有。


    薄荷落了下風,如果再輸一把,就死定了。


    這把,她搶先對顧軒說:“我也出石頭。”


    心想:這家夥肯定以為自己會跟他一樣出布,然後他故意輸給她,出剪刀,所以我隻要乖乖出石頭就好了。


    “……”


    薄荷果不其然出的石頭。


    顧軒卻是出布。


    又、又贏了。


    “你?!”薄荷差點氣昏過去。


    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侮辱。


    顧軒無辜地攤手:“你自己說的,我沒耍詐。”


    “嘖嘖。”


    裴初河咂嘴,薄荷跟顧軒玩遊戲可真夠想不開的,這小子在美國專業是心理學,你隨便眨兩下眼睛,他都知道你在想什麽。


    薄荷絕望地望著桌上的酒。


    真要喝下去,估計也就躺倒在這兒。


    衝動是魔鬼。


    現在後悔是來不及了。


    顧軒卻一點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翹著腿一臉悠閑地說:“喝吧,我看著呢。”


    “呃——”


    薄荷端著杯,手在抖,遲遲不下口。


    叫彭樂愷的家夥過來,勸道:“小妹妹,快喝吧,顧少讓你喝是給你麵子,喝醉了還帶你走,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這些公子哥做派,充滿舊社會氣息。


    薄荷簡直想把酒潑到對方臉上,我是你家少爺買的丫頭嗎?挨了巴掌還得說,少爺你打我打得手疼不疼啊?


    “走開!”


    薄荷深吸一口氣,氣薄雲天道:“我喝!”


    ……


    最終。


    薄荷還是沒喝這些酒。


    顧軒起身,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行啦,我開玩笑的。不過就遊戲罷了,開心最重要,下回別再這麽強,知道嗎?”


    懂得利用自身優勢的漂亮女生,麵對這種狀況,隨便撒撒嬌,也就過去了。就她硬氣得不行,不撞南牆不回頭。


    傻子。


    “得虧是碰上我。”


    顧軒坦言:“碰上別人,你就沒這麽好運了。”


    “……”


    薄荷沒出來玩過,她較真。


    知道對方在給台階下,心裏不想服軟,可——


    那些酒自己是真喝不下去。


    覺得挺丟人的,拿起書包,抽了抽鼻子,想回家。


    裴初河淺笑:“顧軒,還不送送人家。把她喝成這樣了,不負責呀?”


    “用你說?”


    顧軒拍了拍薄荷的背,“走吧。我司機在下麵。”


    六杯龍舌蘭下肚,酒精發酵,天旋地轉。薄荷電梯裏就不行了,一出街就抱著大樹想吐,吐又吐不出來,一味地幹嘔。


    “嗚嗚嗚。”


    含著眼淚,心裏難受。


    這難受從陳子期不理她那一刻起,持續到這一秒,終於是崩潰了。


    顧軒給薄荷遞過瓶水。


    她淚眼朦朧地接過水,喝著喝著,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哭什麽?”


    怎麽沒頭沒腦就開始哭。


    顧軒慌了神,左右看了看,怕路人見了以為自己欺負她。


    薄荷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司機過來扶她上車,也不見好。


    醉醺醺的,鼻涕水都流出來了,頭靠著窗戶,在低低細語。


    顧軒側過臉,很認真地聽她說什麽。


    半天,才聽清。


    好像在說……


    “討厭陳子期。”


    “最討厭的人就是陳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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