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包廂, 譚定還有點兒心有餘悸, 拉過秦綿綿到角落裏說話:“老婆, 知道我電梯裏碰見誰了嗎?”


    見他神神叨叨的這樣兒,秦綿綿就不大高興,沒好氣地:“誰?你前女友啊。”


    “嘖, 不是我的前女友。”


    譚定使了個眼神給陳子期:“是他!我們剛才碰見你的好閨蜜了。”


    “……”


    秦綿綿愣了一下, 旋即反應過來:“你說, 薄荷回國了?”


    “是。連你也不知道?”


    秦綿綿搖頭:“嗯,她沒跟我說。”


    上個月問她的時候,人好像還在洛杉磯,這些年,兩人聯係的機會越來越少, 特別是自己當了媽之後, 忙著顧孩子, 聊天也很難聊到一塊兒去。


    “多少年的交情,回來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譚定冷著臉,感了寒心, 也是替自己老婆不值:“她還拿你當不當朋友啊。”


    “別亂說。”


    秦綿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少來挑撥離間啊。我跟薄荷情比金堅,你們男人懂個球。”


    “我是不懂。”


    譚定悻悻地:“我隻知道, 我兄弟當年差點沒死在她手上,這女人但凡心狠起來,沒幾個男人比得上。”


    說完, 看向進包廂就被老同學圍住的陳子期。


    他看上去沒有不對勁, 自然地跟人聊天, 一臉隨和的微笑。


    偏生——


    越是這樣,譚定越覺著心慌。


    *


    錦繡樓頂層的“雲巔”是專供特殊貴賓聚會的私人包廂,多少城中巨富花錢也訂不到座兒。


    今,顧小少爺生日宴。


    包廂門口守著幾位黑人保鏢,裏頭一派花團錦簇、歌舞升平的景象。


    有女人喝醉了酒,脫掉高跟鞋,跳到桌子上轉圈、跳舞,身材婀娜、搖曳生姿,跳累了就嫵媚萬分地趴在那兒,裙子撩到大腿處,給壽星敬酒。


    “顧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喝下這杯酒。”


    她笑彎了眼:“要麽……抱我下來。”


    在場的,都是在歡場玩樂慣了的紈絝,投還送抱的漂亮妞,哪個不愛。


    眾人起哄下,顧軒邪氣地笑了笑,嘴裏叼著煙,準備伸手去接。


    不想,女人剛抬起纖纖玉手。


    他就倏地退後一步。


    咂嘴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兒太重了。我女朋友聞到可不行。”


    包廂裏哄堂大笑。


    彭樂愷過來搭上他的肩:“顧少,還記得你有女朋友啊,不如我下去瞧一眼,她估計還沒走遠,叫回來?”


    “就是。怎麽吃過飯就走了,也不介紹咱們好好認識。”


    顧軒一身純黑的迪奧西裝,手上戴著限量腕表,鋥亮的皮鞋,極盡風流的外表,不管身處何處都是眾星拱月。


    “她不喝酒。”


    這話騙得了別人。


    彭樂愷最清楚:“不喝酒?她第一次跟咱們喝的時候,還不到十八歲吧!”


    顧軒不耐煩地:“哪兒來那麽多廢話,走了,換場子。”


    ……


    下樓的時候。


    因著要負責簽單,顧軒走在了最後。


    旁邊的黑人保鏢給他開路,電梯下行,停到下麵一層,外邊有客人想進來,就被門神一般的保鏢給擋出去。


    顧軒低著頭,給女朋友發短信。


    【到家了嗎?】


    等了一個分鍾。


    媽的、不回。


    到了樓下,顧軒又點支煙,等人把車開過來。


    今夜,月明星稀。


    一大群人恰好也走出錦繡樓,在門口互相寒暄,舍不得散場。


    他抽著煙,清俊的麵龐勾起一抹淺笑。


    巧了。


    人群中央戴眼鏡的那個男人,不正是陳子期。


    裴氏集團對c.t的收購案即將啟動,顧軒回國就是為了這個項目。


    一輛銀灰色的超跑停在麵前。


    彭樂愷把頭伸出車窗,喚道:“顧少,走了。”


    顧軒掐滅煙上車


    彭樂愷偏過臉問:“剛才看什麽呢?認識?”


    “嗯哼。”


    他撐著臉笑:“何止認識,打過架,搶過女人。”


    “喲,誰這麽牛逼。”


    “管他娘的是誰。”


    顧軒挑眉、一臉囂張:“反正我贏了。”


    *


    巨大的引擎聲,跑車飛馳而過,在夜裏咆哮。


    聽得陳子期腦袋疼。


    他平日吃飯不規律,方才又被灌多了酒,現在胃像火在燒。


    “怎麽樣了?”


    譚定擔憂地問:“還行不行,身體不舒服直說啊!”


    “不太行,下一場我就不去了。”


    “ok,我送你。”


    譚定是真不放心,叫了輛出租想親自送陳子期回去。


    其他同學都不肯放他走。


    “譚定,子期能走,你不行啊。接著去唱歌,你要走了,我們還玩個蛋!”


    “憑什麽啊?”


    “陳子期是副班長,咱們聽班長話,你是嗎你?”


    他們調侃完,推了個人出來,真是哭鬧著要見陳子期的那女人。


    “喏,讓葉婷負責送,問了一晚上的副班長怎麽不來,這大好機會就留給你了。”


    叫葉婷的小女人臉色緋紅,半推半就地走過來,對陳子期怯怯地說:“那個,我送你吧,好嗎?”


    全無吃飯喝酒時的豪邁。


    陳子期本就無所謂讓誰送。


    “嗯”了聲,轉身鑽進出租車。


    葉婷心花怒放,趕緊跟上。


    夜色極好,微風吹進來吹亂女人的發絲,收音機裏放著老歌,車內氣氛頗佳。


    陳子期跟司機報了地址。


    葉婷聽了,瞪大眼:“你住那個小區啊?一個人嗎?”


    沒記錯的話,那邊的房子隨隨便便就是幾千萬吧。


    陳子期沒說話。


    葉婷也不大好問房子是買的還是租的,生硬地轉了話題:“子期,你們公司還招人嗎?其實,我挺想換工作的,我是學中文專業的,當文秘或者前台都行。”


    實在不行,幫忙擦桌子、收快遞也可以啊。


    陳子期並不喜歡她叫自己子期,但沒提,客氣地答道:“暫時不招,有空缺的話,我叫人安排。”


    葉婷高興得直點頭。


    以為他至少是不討厭自己,急切地想要更近一步,多聊幾句。


    “子期,你知道嗎?”


    “其實以前念書的時候,我就特別想跟你做朋友。隻是,你那會兒成績太好了,又老是不來學校。”


    來了,也是趴桌上睡覺。


    “感覺特別難接近,整個班裏,好像就譚定跟秦綿綿他們能跟你說上幾句話。”


    葉婷記得,自己唯一能跟他接觸的機會,就是把作業本放到男生的課桌上,等待他做好之後再去拿。


    想到這,不禁有點兒惋惜,如果自己當時能夠更主動、更勇敢就好了。


    她頓了頓,突然說:“哦,對了,還有薄荷,她跟你的關係好像也不錯,可能因為你們是鄰居吧?”


    說到薄荷。


    葉婷好像終於跟他找了共同話題。


    “也不知道她後來過得怎麽樣了,當時是她媽生病住院才休學的吧,挺可憐的,我們班的同學還自發給她捐過款。”


    為了顯示自己的善良,葉婷還特地強調了一下:“那個捐款的錢,都是我幫忙送到醫院去給薄荷的。”


    身旁的男人遲遲不給反應。


    葉婷轉過來奇怪地問他:“怎麽了,子期,很不舒服嗎?”


    “嗯。”


    陳子期皺眉,突然對司機喊了聲:“停車!”


    他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把女人扔在了車裏,一臉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說錯了什麽……


    *


    深夜。


    寸土寸金的城北區,花園邊一棟曆史悠久的西式小洋樓內。


    顧軒在浴室洗完澡出來,暈乎乎地推開一間房門,鑽進被窩。


    柔軟的床上,擁住一個柔軟的身體。


    揚起嘴角,性感的嗓音,在她耳旁輕呐道:“我洗過了。”


    被吵醒的小人兒脾氣有點大,對著他的肚子踹了一腳,抱緊被子翻個身,雞蛋卷似的,滾到床的另一頭去睡。


    “薄荷、過來。”


    顧軒拉她身上的被子,想要把手伸進去。


    這下。


    她不止踹肚子了,直接往臉上招呼。


    顧軒捏住女人白嫩的腳,撓她的腳掌心,想要舔上她的……


    薄荷掀開被子,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


    哭唧唧道:“你、你有病啊。”


    大半夜的,喝了酒就來鬧她,有病。


    被甩了巴掌的顧小少爺,什麽時候脾氣也沒這麽好過,乖乖爬到她腳邊,腦袋靠在她的大腿上,撒嬌道:“寶貝,今天是我生日,對我好點兒。”


    薄荷猶豫了幾秒。


    對他好的方式就是,抱起自己枕頭走下床,去隔壁房間睡。


    “你敢!”


    顧軒眯起眼,冷冷地命令道:“回來。”


    今晚,他就是要跟她睡在一張床上。


    誰也攔不住!


    薄荷停下腳步,頓在房門口,纖細的背影,滿是倔強。


    不過強也強不了多久。


    抱著枕頭果然回來了,躺在床上,閉眼裝死。


    顧軒把她狠狠地揉進懷裏。


    “跑什麽跑。”


    “我又不操、你。”


    他低啞著嗓子,閉著眼,急促的呼吸逐漸變得順暢,喃道:“我就抱抱你,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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