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昏黃, 星光稀疏,這邊的人還在繼續尋找著,他們沒有找到薑珍, 現在就連沈泱也不見了蹤影, 找不到沈泱,嚴祿早就慌了, 早知道他就應該跟緊沈泱的, 這要是他也出什麽事那可怎麽辦?


    “嚴祿,你不要著急,沈泱那麽聰明, 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宋覃伸手輕拍了一下嚴祿的肩膀,沈泱一向最為沉穩,哪怕在最危險的時刻依舊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所以對於他,他還是有著莫名的信任。


    嚴祿點了點頭, 他也隻能往這方麵去想。


    薑珍隱約聽到了有人在喊他們的名字, 一聲接著一聲, 那並不是幻覺, 她稍稍的直起了身體,捏了捏沈泱的肩膀。


    “沈老師,您聽到了嗎?有人在叫我們!”


    沈泱停下腳步, 仔細的聽了一下, 確實是的, 聲音是被風吹過來的, 他們實際上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嗯,聽到了,現在有月光,你不用照路了,舉起手機朝聲源的方向晃動,東南方向。”


    也就是他們的正前方,沈泱的判斷果然沒錯。


    “沈老師,您真厲害。”薑珍聽話地搖晃著手機,聲音中帶著幾分欽佩與崇拜。


    沈泱嘴角帶著微笑,“這不算什麽。”


    說完他將他朝上背了背,薑珍問他,“沈老師,我是不是太重了,其實我的腳也沒那麽疼了,要不您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吧。”


    “就你這小身板能有什麽重量,你乖乖趴好就成。”


    沈泱說的是實話,薑珍確實沒什麽重量,一米六幾的身高,背上去也就九十多斤的樣子,輕的跟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你太瘦了,平時多吃點飯。”


    薑珍抿了抿嘴唇,小幅度地點點頭,“好。”


    這乖順的一字“哐”的一聲投入心湖,漾起漣漪無數,沈泱的步伐微微地頓了一瞬,但也就是一瞬,背上的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離聲源似乎越來越近,遠處有光線透過層層枝葉透析過來。


    “沈老師,是他們的舉的燈嗎?”


    “應該是的。”


    而在薑珍看到他們的燈光時,那邊的人也注意到了他們。


    “導演,那邊有光!”


    “有光在閃動!”


    “快,朝著光源過去!”


    “······”


    一大群人朝他們的方向跑過來,老遠處宋覃便隱隱的看到他們的輪廓,不過他不敢認,直到真真切切地看清他們的臉龐,過來的人是沈泱沒錯,他背上背著的也正是薑珍,眼下他們兩人安全站在他的眼前,宋覃激動的差點沒掉下眼淚。


    “沈泱!薑珍!”


    “沈老師!”


    “沈哥!”


    大家在這山裏已經轉悠了大半個小時,心裏是又懼怕又擔心,現在見他們都沒事,自然是高興壞了,就跟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被人驟然搬走了一般。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宋覃問道。


    “在山裏摔了一跤,把腳給崴了。”沈泱替薑珍回複道。


    “沒事吧?疼不疼?”宋覃是真的心疼薑珍,畢竟還是一個小姑娘,並且這還是因為他的疏忽造成的。


    薑珍朝他搖搖頭,“沒事的,導演,不疼。”


    宋覃看著她還反過來安慰自己,不由的更加愧疚了,“總之安全就好,走吧,我們先回片場,我那裏有點藥,要還疼的話咱們就去醫院。”


    “嗯。”


    “你背了這麽長時間應該累了,換我來背吧。”他又對沈泱說道。


    沈泱偏頭看了一眼後背上的薑珍,對宋覃說道:“沒事,我不累,我們走吧,外麵的人該著急了。”


    宋覃見狀,不由地感歎,果然年輕就是好,像當年他跟他一般年紀的時候,那也是有著使不完的勁。


    在一群人浩浩蕩蕩往回走的時候,老遠處傳來幾聲清晰的狗吠聲,這深山老林的,還是大半夜,哪裏來的狗?


    在眾人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突然遠處有昏暗的森林被無數道刺眼的光束穿透,他們這才明白過來。


    現在距離他們進山早已超過半小時,估計是等在外麵的人報警了,那麽進山的應該就是搜救隊的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是搜救隊的人以及村民。


    *


    宋覃跟搜救隊的隊員們再三道謝,又跟著去警察局做了一個筆錄這才回來,回來之後又跟鎮長以及村民們道謝,結束之後,宋覃便讓大家收工回民宿,因為這件事折騰了大半夜,不管是進山的還是沒進山的皆是身心俱疲。


    張靚靚此時正小心翼翼地給她抹藥,“還疼嗎?”


    薑珍見她紅了一雙眼睛,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朝她搖搖頭,“不疼了。”


    剛崴到的時候確實是鑽心的疼痛,不過現在疼的已經沒有那麽厲害了,勉強也能下地走路,就隻是一瘸一拐而已。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在那麽黑的深山裏,有多害怕呀。”想到這裏,張靚靚的心都要揪到一起去了。


    “我不是好好的出來了嗎?沒事的。”


    張靚靚給她塗完腳踝上的藥之後又握住她的手,她白皙的手背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是被藤蔓拉傷的,好在拍的古裝劇,穿的長袖長裙,除了手跟臉露在外麵以外其他地方都被遮的嚴嚴實實,也慶幸她隻是被藤蔓拉傷了手而沒有劃到臉。


    她輕輕地將藥膏抹在她的手背,“還好劃的不深,都是一些皮外傷,不會留疤,過陣子應該就會好了。”


    “扣扣。”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兩人同時朝門口望去。


    “你坐好別動,我去開門。”


    “好。”


    張靚靚一開門便看到站在門口的嚴祿,“你這麽過來了?”


    嚴祿將手裏的三七片遞給張靚靚,“沈哥讓我把這個給你,活血化淤的。”


    張靚靚接過嚴祿遞過來的三七片,“那我替我家阿珍謝謝沈老師了。”


    “不用客氣。”


    張靚靚關上門回來,薑珍問道:“是嚴先生嗎?我好像聽到他的聲音了。”


    “是的。”張靚靚晃了一下手中的三七片,“沈老師給的,活血化淤,你坐著等一下,我去給你倒一杯溫水,吃完之後早點休息,也不早了。”


    “好。”


    吃完藥之後薑珍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她握著手機看著電話薄上的備注,她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想將今天的事情跟她說一說,但是現在已經兩點多了,估計她早就已經睡覺了。


    況且,就算她沒睡,她那裏也不會得到她想要聽的,大概是習慣了,所以她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奢望得到她的回應,她隻要能靜靜地聽著就好了,全當她的自言自語。


    睡在隔壁床鋪的張靚靚察覺到她的翻身,不由地問道:“怎麽了?睡不著嗎?”


    薑珍將手機電源摁掉,放在一旁,“沒事,睡的著。”


    “那就睡吧,對了,你明天不用去片場。”


    “為什麽?”


    “導演說讓你好好休息,你的戲份朝後推了。”


    薑珍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好的,靚靚姐,我睡啦。”


    “嗯。”


    *


    隔天清晨,薑珍被張靚靚喊醒。


    “阿珍,快醒醒。”


    薑珍雙眼惺忪,“怎麽了,靚靚姐?”不說她跟她說的今天不用去片場嗎?


    “我剛聽說昨天夜裏,沈老師進醫院了。”


    薑珍惺忪的眼睛瞬間睜開,猛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你說什麽?”


    “沈老師進醫院了,半夜發了高燒。”想來是因為昨天晚上,她沒有忘記,昨晚沈泱背薑珍回來的時候,他的外套可是給薑珍穿著的,昨夜裏穿著大衣都讓人冷的受不了,更何況他還將自己的外套脫給了薑珍。


    張靚靚能想清的薑珍自然也能想的過來,沈老師進醫院肯定是因為她,想到這裏她立馬掀開被子,赤著腳就要朝地上踩,見狀張靚靚趕緊喊道:“穿鞋,穿鞋。”


    薑珍穿上拖鞋,動作不便的朝衛生間走去,張靚靚皺起眉,“你這是幹嘛?”


    “我要去看他。”


    “你這腿還瘸著呢。”


    “沒關係,還能走呢。”昨天晚上外敷內吃,現在已經好多了,雖然走路還是有些不自然,但是也沒有到走不了的地步。


    張靚靚也沒有攔著她,想來也是,人家進醫院原本就是因為她,不知道就算了,要知道還不過去看望一下確實也說不過去,“沈老師在鎮上的醫院,我一會開車送你過去。”


    “好。”


    張靚靚將薑珍送到醫院門口,在她去停車的時候,薑珍已經一瘸一拐地朝醫院裏走去,在來醫院之前她已經給嚴祿打過電話,所以她一進去便看到站在某個病房門口的嚴祿。


    嚴祿看著她一瘸一拐的樣子,說道:“其實你也不用過來的,你腳都還沒有好。”


    “我沒關係,沈老師呢?沒事吧?”


    “在輸著液,但還沒醒呢。”


    “我進去看看。”


    “好。”


    嚴祿幫她推開門,是一個非常小的病房,一進去她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泱,她朝走過去,在病床前的小椅子上坐下,他睡的很沉,看上去略微憔悴,本就白皙的皮膚因著生病的原因顯得更加蒼白。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他放在外麵的手背上,白皙的手背上除了插·著輸液針之外,還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一條一條的,跟她手背上的一樣,這是被山裏的藤蔓拉傷的。


    她微微抬起身體看了一下他另外一隻手,同樣如此,那麽白皙的手背,因著這些劃痕,傷口,看起上去觸目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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