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提高高三的英語聽力能力, 周二和周四的晚讀變成了英語聽力練習。晚自習一上課, 英語課代表發下一張英語聽力試題, 高三年級統一播放聽力。


    顧溪先把聽力的試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坐在旁邊的劉玉珠翻箱倒櫃地在找著什麽,把抽屜裏的東西都搬上了桌麵, 一點一點地仔細地找著。


    顧溪低聲問了句, “怎麽了?東西不見了嗎?”


    劉玉珠額頭上一層細汗, 她搖頭, “沒什麽。”


    顧溪也沒再繼續問, 廣播裏的聽力考試已經要開始了, 她拿起筆,看著試卷,開始做聽力題。


    偶爾往旁邊瞄一眼, 發現劉玉珠還在找東西。


    顧溪突然想到什麽,難道是今天收的班費不見了?


    英語聽力之後,劉玉珠也沒再找東西,她把所有的物品都放回了原位,不知道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沒有。


    她起身走到吳雯欣旁邊,叫了她一起出了教室。


    大概過去了半個小時, 劉玉珠和吳雯欣從外麵回來,前者的眼睛通紅, 像是哭過。


    回到座位之後, 劉玉珠低著頭, 眼淚還在一直流。


    顧溪想問她怎麽了, 坐在前麵的男生扭過頭,先開口問了,“玉珠,你幹嘛哭了?”


    劉玉珠抽泣了一下,“班費……班費不見了。”


    顧溪心想,果然是班費不見了。九百多塊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對於一個還沒有賺錢能力的高中生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很快,班費不見了這件事就在班裏傳開。


    下了課之後,吳雯欣和譚美清都走了過來,幫著劉玉珠再仔細找找。


    劉玉珠說:“我記得很清楚,我收了錢數了之後就放進了一個零錢袋裏麵,可是,我的零錢袋也不見了。”


    譚美清問:“零錢袋你放哪的?”


    劉玉珠指了指自己的挎包,“就放在我的包包裏。”


    顧溪插了一句,“會不會是你放在宿舍了?”


    “沒有。”吳雯欣搖了搖頭,說:“我剛剛和玉珠也回宿舍找了,沒找到。”


    坐在後麵的徐輝說:“我覺得,這很明顯就是被人偷了吧,剛剛玉珠不是說,她連零錢袋都不見了嗎?”


    譚美清道:“可是,零錢包在玉珠的包包裏,而且她也一直在學校,誰會偷啊。”


    這一句話說了出來之後,顧溪立刻察覺到了旁邊有人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那是一種懷疑的目光。


    許婉婉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老師啊?”


    吳雯欣看著許婉婉,“我們已經跟老師說了,她讓我們再找找。”


    袁芳抱著雙臂說:“要是別人偷了,除非那個人主動還回來,不然是絕對找不回來的。”


    劉玉珠低著頭抽泣,“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弄丟了班費。”


    譚美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你別太自責了,其實也跟你沒多大關係。”


    第二節晚自習上課後,圍在劉玉珠旁邊的人都散了去,各自回到了位子。


    班主任王桂芳在講台上說:“今天收的班費,由於一些原因不見了,下周就是校運會,班費這邊還需要填補,待會各個組長再收一次,這一次以自願為原則,金額不限,就當做是捐款吧。”


    王桂芳思慮片刻,說:“我也跟班長生活委員商量了一下,校運會那幾天買水買藥品,其實也花不了多少,先解決當下就行。”


    說完後,王桂芳再問:“大家還有問題嗎?”


    台下的人都搖頭,說沒有。


    “那待會收好了班費,生活委員把賬記錄好,錢放我這保管。”


    紅著眼睛的劉玉珠點了點頭,“恩恩。”


    晚自習期間,小組長再次收錢,有些人交了,也有些人沒交,到顧溪的時候,顧溪從錢包裏抽出了一張一百塊。


    小組長許婉婉一手握著錢,一手拿著本子和筆彎下腰記錄,“你交多少?”


    顧溪說:“就交一百吧。”


    許婉婉愣了一下,然後回過神,“哦哦。”


    收了錢後,許婉婉接著去後麵收。


    錢收好了之後,劉玉珠數了數,比之前統一交的時候還要多幾百,雖然有半數人沒交,但是家裏有錢的人都交了比較多,其中,夏佑南和張雲海都各交了200,顧溪和譚美清交了100,還有幾個50的,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一千二百多塊。


    下了晚自習後。


    關誌華和鄭奮在陽台的洗衣台洗衣服,聊起了班費的事情。


    關誌華說:“你說班費不會被顧溪拿了吧。”


    “我感覺是,她跟生活委員同桌,她要是下手,簡直輕而易舉了。”


    關誌華歎了一聲氣,“她長那麽漂亮,還會打籃球,我之前一直挺欣賞她的,沒想到做出這種事,讓我刮目相看了。”


    “希望她能適可而止吧,不然下場就要跟她爸一樣了。”


    嘭一聲巨響,關誌華和鄭奮都嚇了一跳,臉色慘白地看著聲源處。隻見夏佑南站在門口,敲在鐵門上的手還沒收回去,他麵無表情,但是眼神裏帶著殺氣。


    關誌華和鄭奮都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閉著嘴巴大氣不敢出。


    楚煜新跑過來,對夏佑南說:“夏少,氣死我了,我放在床上的一千塊現金不見了!媽的,我上晚自習之前還在的!”


    夏佑南示意了在洗衣服的關誌華和鄭奮,“他們兩個先回來的,應該是他們拿了。”


    關誌華和鄭奮兩人立即炸了,“夏佑南,你血口噴什麽人!什麽叫我們先回來的,就是我們拿了?”


    “難道不該這樣推斷麽?”夏佑南挑眉。


    楚煜新摸了摸下巴說:“夏少,我覺得你的推斷很有邏輯,應該是這樣的,否則,這門又沒被撬,外人進不來,隻能是內部人做的了。宿舍裏唐誠和豪興還沒回來,那隻剩下……”


    鄭奮怒了,“楚煜新,你踏馬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證據?”楚煜新看了看夏佑南,“有嗎?”


    夏佑南幽幽道:“不需要,按照剛剛的推斷,已經合情合理。”


    “你……你們……”


    楚煜新和夏佑南一唱一和,“那也是,剛剛他們在這討論班費的事,不也是這麽推斷的嘛。”


    關誌華和鄭奮聽了後,臉色變了變,後者問:“楚煜新,你丫的故意的是不是?”


    楚煜新含著笑上前勾著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開玩笑,開玩笑,開玩笑而已,怎麽,你認真了啊?”


    鄭奮把楚煜新的手臂挪開,不耐煩道:“能別開這種玩笑嗎?一點也不好笑。”


    夏佑南雙手插著褲袋,漫不經心道:“那你們拿一個女孩子開這種玩笑,難道就好笑?”


    關誌華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剛剛夏佑南和楚煜新聯合給他們開這個玩笑不過是為了諷刺他們。


    夏佑南繼續道:“不管她父親是什麽人,她是她,你們給過她解釋的機會嗎。”


    關誌華和鄭奮羞愧地低下了頭,回想起剛剛他們說的話,確實有一點過分了。明明什麽證據都沒有,就去懷疑別人。


    唐誠從外麵回來,看他們幾個都聚在陽台,氛圍有些奇怪,看了看他們幾個,“怎麽回事?聚在這幹啥?”


    楚煜新覺得同一個宿舍的,再怎麽樣也不能真的去得罪,他笑了笑,“沒事啊,就是剛剛開了個玩笑。”說著,搭著關誌華的肩膀,“誌華,是吧?”


    關誌華雖然生氣,但是是他們不對在先,此時楚煜新故意要化解尷尬,他也沒什麽好計較的,隻點了點頭,“嗯。”


    夏佑南轉身進了宿舍,楚煜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們繼續洗衣服,不打攪了。”


    夏佑南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套睡衣,把睡衣扔在床上,開始解襯衣的扣子。他解扣子的動作太蘇了,脫下衣服後的身材勻稱,皮膚白而不讓人覺得弱,楚煜新作為一個正常取向的男的都受不了。


    他等夏佑南穿上了衣服,才湊過去,“夏少,我感覺其他人也跟他們兩那樣想,要是這錢找不回來,很難解除這個誤會了。”


    夏佑南係紐扣的動作頓了頓,輕描淡寫,“那就把錢找回來。”


    楚煜新輕歎了一息,“唉,難。”


    ——


    第二天中午,學校飯堂。


    劉玉珠和好友許梅排了隊,打了飯,端著餐盤正要找位置。


    楚煜新走過來拍了拍她,“玉珠,過來跟我們一塊坐唄。”


    劉玉珠和楚煜新平時互動不多,他的這個行為有點奇怪,她猶豫了一下,“做什麽?”


    楚煜新指了指靠邊一排的餐桌,“佑南也在,來不來?”


    聽到夏佑南,劉玉珠的心動容了,許梅也有點期待,“我們過去吧。”


    “嗯。”


    劉玉珠和許梅端著餐盤,跟著楚煜新來到靠邊的餐桌,夏佑南已經坐在那,拿著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餐盤裏的飯菜。


    劉玉珠和許梅不敢坐在他的正對麵,剛好錯開了一個位置,楚煜新挨著夏佑南坐下,看劉玉珠和許梅敢看又不敢看夏佑南,咧著嘴笑了笑,“別太拘謹,放鬆點,放鬆點。”


    劉玉珠看了看楚煜新,“煜新,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也不算吧。”楚煜新看了看夏佑南,對她們說:“是這樣的,昨天班費不是不見了嘛,我和佑南都對這件事感興趣,所以想讓你提供一些線索。”


    劉玉珠抿了抿唇,點頭,“恩恩。”要是夏佑南想要知道什麽的話,她可以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夏佑南直奔主題問:“昨天下午到晚自習發現錢不見了,你去過哪些地方?”


    在學校,劉玉珠基本是飯堂宿舍教室三點一線,昨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排練入場式,去了一趟運動場,她如實說了出來。


    楚煜新問:“那期間有沒有遇到一些故意靠近你的可疑人物?”


    劉玉珠回想了一下,搖頭,“沒有?”


    “什麽時候發現錢包不見的?”夏佑南問。


    劉玉珠說:“晚自習回到教室,我翻包包的時候。”


    “在那之前最後一次看到錢包是什麽時候?”


    “應該是我放進去的時候吧,就是去運動場排練之前。”


    楚煜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這麽說來,就是在下午四點到晚上七點這段時間不見的。”


    許梅插了一句話,“我覺得答案顯而易見了,玉珠的同桌嫌疑是最大的。”


    夏佑南鋒利的眼神宛如一把刀劃向許梅,許梅對上他的眼神,心裏一跳,手上的湯匙差點掉了。


    夏佑南冷聲道:“懷疑別人之前,要有證據。”


    許梅抿著唇,聲音弱了下去,“我也是聽他們說的。”


    劉玉珠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其實,我覺得應該不是顧溪,因為前不久她打籃球受傷,老師讓我用班費替她報銷醫藥費,她拒絕了。”


    楚煜新笑了笑,“那當然,顧溪她有的是錢,根本不在乎這幾百塊。”


    聞言,劉玉珠有些好奇,“顧溪自己不是說她家裏落魄了嗎,怎麽……”


    “呃……”楚煜新想說她現在可是一個作家,每個月兼職寫稿,稿費收入都有幾千塊,但是想到顧溪不想公開,他轉口道:“總之,她現在不缺錢。”


    “哦哦。”


    “哎喲,真是你們幾個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說話的是薑玲,她和顧溪剛剛在距離他們三張桌子的斜後方吃飯,看背影覺得很熟悉,吃了飯去倒殘羹,故意路過這一桌看看。


    楚煜新看薑玲好像誤會了什麽,解釋說:“其實,我就是想找玉珠問問班費那件事,沒別的意思。”


    顧溪看楚煜新故意解釋的模樣,可見求生欲極強,她調侃了一句,“楚煜新,我怎麽覺得你欲蓋彌彰呢。”


    楚煜新站了起來,看了看薑玲,“啥欲蓋彌彰的,我就是清白的。”


    薑玲咬了咬唇道:“白癡,誰懷疑你不清白了?”


    顧溪抿著唇笑了笑。


    楚煜新撓了撓後腦勺,“我就是想告訴你而已。”


    顧溪看了看他們,“去不去點心部吃點甜品,我請。”


    劉玉珠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吃飯吃飽了。”


    “你可以點一些喝的,消消食。”顧溪笑了笑,“我主要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有些事情在班上聊不大方便。”


    劉玉珠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說:“我自己付款吧,不用你請的。”


    楚煜新笑了笑,“顧溪說她請就讓她請,她是富婆,別給她省錢。”


    劉玉珠看了看顧溪,再看了看楚煜新,抿著唇點頭,“嗯。”


    許梅覺得自己很多餘,幹咳了一聲,“我有點事,先走了。”


    學校飯堂的點心部從中午開始開放,一直到晚上。現在這個點,點心部人不多,他們幾個人不用排隊就能點餐。


    顧溪請客,大家也沒客氣,都點了自己想喝的。


    劉玉珠說:“班費的事我自己也覺得挺奇怪的,真的不知道在哪不見的,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薑玲若有所思,“顧溪,你記不記得,去年我們班級燒烤,去市場買菜的時候,你的錢就被差點小偷順走了?我在想玉珠這一次會不會也是一樣,你看,她那段時間就去了飯堂,宿舍和教室,在飯堂排隊的時候,人很多很擠,要是有心人想要偷,可能當事人都不會發現。”


    顧溪吸了一口青檸百香果汁,“其實我更傾向於錢包是無意中丟了或者在玉珠沒注意的情況下,放在了別的地方。”


    劉玉珠搖了搖頭,“那麽多班費在我這,我根本不敢亂放,所以一直都隨著帶著。”


    “飯堂,宿舍,教室,還有一個運動場。”夏佑南語氣淡淡道。


    顧溪反應過來,“對,玉珠,你當時去排練入場式是不是也帶包了。”


    “恩恩。”劉玉珠點頭。


    “那你當時放在哪?”


    “跟大家一起放在跑道邊的長椅上。”


    楚煜新道:“所以,是那個時候被人拿走的?”


    “不一定是被拿走。”顧溪看了看劉玉珠放在腿上的黑色包包,“你的包包是怎樣的?”


    劉玉珠把自己的包包遞給她,“你自己看吧。”


    顧溪接過,看了看,是那種很簡約的手提包,也可以背在肩膀上,包包沒有拉鏈,隻有兩個磁鐵扣扣著兩邊,扣上後,包包還是有挺大的縫隙,要是把包包倒轉過來,小物件從這裏滑出去也很正常。


    顧溪把包包還給她,“這個包包設計上很容易掉東西。”


    薑玲看著顧溪,“所以,你覺得錢包是掉了?”


    “嗯。”


    劉玉珠咬了咬唇,“不會吧,這個包包我用了好幾個月了,都沒丟別的東西。”


    顧溪道:“但是目前來說,這個可能性最大。”


    楚煜新撐著下巴,歎了歎氣,“要是真的掉了,估計也早就被人撿走了。”


    薑玲接話,“除非撿到的那個人是雷鋒,否則也不會還了吧。”


    顧溪沉默著,要是真被人撿走占為己有了,那她可能還會被一直誤會下去。


    但是想想,其實大家並不是因為班費不見這件事而對她產生懷疑,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她的生父是一名詐騙犯。


    這是她無法改變的。


    就算她費盡心機把丟失的班費找回來,也沒有辦法改變他們對詐騙犯女兒的偏見。


    “算了吧,順其自然吧。”顧溪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時間不早,大家回去睡午覺吧。”


    楚煜新道:“唉,隻能順其自然了。”


    ——


    升入高三之後,就算是鄰近校運會,學習氛圍也很濃重。對於學習,大家爭分奪秒,絲毫不敢鬆懈。


    第三節自習課,原本用於入場式練習,班主任再三考慮,決定隻練半節課,半節課給大家做了兩篇閱讀理解。


    一節課45分鍾,過去20分鍾之後,大家才陸續往運動場趕。


    “顧溪,走了!”薑玲在後麵喊。


    顧溪還在收拾東西,回頭回了一句,“馬上。”


    到了運動場,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排隊,練習。等開始第一次正式練習時,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鍾。


    練了一次差不多已經下課了,但是考慮到校運會在即,張雲海說占用下課時間,再多練一次。


    下了課之後,原本在運動場練習的班級都散去了,籃球場上熱鬧了起來,學校的廣播播放著一首勵誌歌曲《水手》。


    廣播聲太大,練習入場式的時候,張雲海扯著嗓子喊口號,聲音高了好幾個分貝,“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練了最後一圈,大家各自解散,有的去飯堂吃飯,有的回宿舍洗澡。


    廣播裏的歌聲戛然而止,傳來一個好聽的女音,“現在播報一則失物招領通知,昨天傍晚有同學在跑道旁邊的椅子下撿到一個錢包,請遺失了錢包的同學到廣播室認領。”


    顧溪心裏一動,和薑玲互相看了一眼,與此同時,譚美清也聽到了,她說:“啊,你們聽廣播,她說的是玉珠的錢包嗎?”


    廣播再次重複了一遍,“現在播報一則失物招領通知,昨天傍晚有同學在跑道旁邊的椅子下撿到一個錢包,請遺失了錢包的同學到廣播室認領。”


    吳雯欣心裏一喜,搖了搖劉玉珠的手臂,“玉珠,可能是你的錢包,我們去廣播室看看!”


    劉玉珠點了點頭,“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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