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賓客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新娘子。


    說來也怪不得希德疏忽大意。


    賓客太多, 他又很會說話,不會跟克裏斯汀一樣甩臉子,圍著他的人自然越來越多。


    饒是三頭六臂的人也應付不過來。


    等他得了空再過來的時候,慕慕已經歪倒在洛梔身上,迷迷糊糊地說胡話了。


    洛梔哭笑不得,又覺得這小姑娘實在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指頭戳她的臉。


    場麵一度橘裏橘氣,克裏斯汀和希德的臉色都不怎麽好。


    洛梔連忙把慕慕還給希德, 道:“好了好了, 快回去入洞房吧。”


    希德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


    他小心翼翼把慕慕摟緊懷裏, 表情癡迷。


    有那麽一瞬間, 洛梔看見曾經那個瘋狂的希德, 把銀質的棍子往自己的身體裏捅了又捅的樣子。


    他的變化實在太大,洛梔幾乎忘記了那個瘋子。


    也是此時才察覺到——這才是真正的希德啊。


    隻會為了慕慕而展現出來的, 真正的希德。


    那個嬉皮笑臉的,那個長袖善舞的, 都隻是他的表象而已。


    克裏斯汀也是這樣的嘛。


    洛梔忽然有了主意。


    大概是太久沒有皮了,腿有點兒癢罷。


    雖然婚宴結束時天色已經不早,可巫師不受什麽限製,克裏斯汀拉著洛梔的手, 長袍一揮把她裹起來, 眨眼便回到了他們的家裏。


    一進屋子, 就有許多回憶冒出來。


    這裏也被克裏斯汀用什麽特別的方法封住了, 一切都跟他們離開的時候別無二致。


    就連陽台裏飄散著的洗衣液清香,也久久未曾散去。


    洛梔心裏動容,皮的心思卻是未曾停止。


    她找到自己當時買的那些衣服,好多都過了一遍水,還沒來得及穿過。


    先進了洗澡間。


    洗完澡,故意裹了個浴巾出來。


    克裏斯汀原本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上等她,一抬頭,眼神立刻變了。


    “阿梔……”他喚她,聲音啞得不像話。


    洛梔忍著笑,一臉無辜地對他眨眨眼。


    她的眼睫毛上還沾著水,濕漉漉的,把長卷的睫毛黏在一起,在吊燈下顯得閃閃發光。


    洛梔指了指身後的浴室,眼神純潔:“你怎麽啦?快去洗澡呀。”


    克裏斯汀:“……”


    洛梔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陣,眼睛裏翻滾的火焰最終壓抑下來,銀灰色的眸子又回歸那副深不見底的模樣:“嗯。”


    他起身進了浴室。


    “等等。”洛梔叫住他,“你的西裝得脫在外邊啊,你看,這都已經皺了。”


    她一隻手揪住浴巾的邊緣,另一隻手拂過他腰間的一小片褶皺。


    是坐下時壓出來的,很小的一點。


    克裏斯汀受到驚嚇般按住了她的手。


    洛梔眨了眨眼,從下往上看他。


    她的發尾還滴著水,濕漉漉的,身周都氤氳著熱氣和沐浴露的芬芳。


    手指也濕漉漉的,碰在他腰側,一陣溫熱。


    克裏斯汀的臉上浮起紅暈,動情的樣子很是明顯,似乎下一秒就要忍耐不住。


    洛梔笑眯眯地推他一把,再次催促:“快點呀,脫衣服洗澡。”


    克裏斯汀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洛梔感覺到,那雙銀灰色的眸子仿佛正在透過她,看見她的靈魂。


    絕對不是什麽無辜的樣子。


    甚至還能聽見她內心,嘻嘻哈哈的,調皮得逞的聲音。


    克裏斯汀歎了口氣,終是沒有跟她計較什麽,當著她的麵開始脫衣服。


    洛梔怎麽也麽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展開。


    克裏斯汀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手上的動作倒是不急不緩,一顆顆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脫下,甚至還疊好放在一邊。


    再直起身子,開始解襯衫的紐扣。


    洛梔自然不肯就此認輸,這種程度的調戲顯然沒有碰到克裏斯汀的底線。


    她還要再試探。


    洛梔舔了舔唇,媚眼如絲地看向他,聲音甜糯:“我幫你呀。“


    克裏斯汀的動作頓住。


    洛梔很快湊過去,細軟的指尖從他的手底下鑽過去,按在他的紐扣上,真的幫他解開了一顆紐扣。


    實際上她的臉上也燙得不行,卻偏要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


    克裏斯汀當然看得見她大膽的動作,與此同時,他也看得見她羞澀的內心。


    “阿梔。”他又喚了一聲,聲音低啞動情。


    洛梔感覺突然福靈心至一般——


    克裏斯汀為什麽呼喚她?


    他想知道,她此時此刻的感受。


    洛梔心裏觸動,真心誠意地回應他:“嗯,我在。”


    仿佛五感之外,又有一條通道被打開。


    她感受到臉上的發燙,心尖發癢。他也感受到喜悅和激動,加速的心跳。


    互相觸碰,感受翻倍。


    克裏斯汀的身體原本就極為脆弱和敏感,隻是因為特殊能力的保護,很少被直接戳碰到皮膚。


    而這會兒,酥麻的感覺透過皮膚,像是電流一樣躥過身體。


    明明是在觸碰他,自己的身體卻會覺得頭皮發麻,連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這種感覺實在新奇有趣,洛梔探索一般,順著他的腰腹向上,把他的襯衫扯下來,細細撫摸他的後背。


    克裏斯汀俯下身子摟著她,任由她的手指在他身上撫摸。他靠在洛梔的耳邊,低低地喘息起來。


    洛梔也有些意亂情迷了,雙重的刺激讓她的其他感官都變得模糊,隻剩下彼此的感受在大腦裏橫衝直撞。


    她勉強維持了理智,推一推克裏斯汀的胳膊,聲音極小:“你還沒有去洗澡呢。”


    克裏斯汀的動作緩慢下來。


    他分明感受到洛梔內心的竊喜。


    洛梔還是眨了眨眼,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想要惡作劇的心情,隻是滿臉的紅暈地看著她,眼底浮著一層水霧。


    克裏斯汀深呼吸,沉聲道:“等我。”


    等他幹什麽,不言而喻。


    洛梔笑著應了聲“好”,哄小孩一般把他推進浴室,臨關門前還拍了下他的屁股。


    真刺激。


    目送著克裏斯汀進了浴室,洛梔這裏單方麵拒絕跟他繼續共感。


    共感在某些時刻是個方便的技能,某些時刻又過於刺激,在做壞事的時刻又顯得不太合適……


    幸好這得兩個人都想要才行。


    趁著克裏斯汀洗澡,洛梔開始準備她的惡作劇。


    克裏斯汀一定也感受到她剛剛的心情了,不過他肯定以為,她在竊喜的是她挑起了火,他卻不得不先去洗澡。


    他也太過緊張了,甚至忘記自己可以控製水。


    洗澡不過是一個彈指的事情。


    也可能跟她一起過得太久,對生活裏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反倒是有了儀式感。


    克裏斯汀洗澡一般都不太快,他還不習慣這種人類的生活方式,有點笨手笨腳的,但他在努力學,從不偷工減料。


    洛梔的時間很充足。


    不過她還是手腳麻利,快速地布置她的“犯罪現場”。


    她從冰箱裏找出之前好奇買的那些酒,紅酒啤酒雞尾酒,什麽都有。


    拿回房間的時候太過匆忙,在地毯上摔了一跤,瓶子摔進毛茸茸的地毯裏麵。雖然沒打碎,卻也翻了一地。


    洛梔倒抽一口冷氣。


    她忍住了驚呼的衝動,左看右看,感覺這一地狼藉,好像更像理想中的“犯罪現場”了呢。


    幹脆就圍著這潑了一地的紅酒,把瓶瓶罐罐都給擺上。


    再去水池偷偷倒掉一些。


    最後自己坐在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酒中間,仰頭喝了好幾口。


    *


    克裏斯汀洗完澡,老老實實地把睡衣穿了全套。


    雖然馬上很可能要脫。


    但是他不介意重複這個過程,總比直接圍著條浴巾出去好。.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洗了個澡,走出去時,洛梔已經把自己灌得爛醉。


    沒錯,是爛醉。


    顯而易見的爛醉,地上躺著一大堆各種各樣的酒,紅的黃的綠的潑了一地。洛梔坐在災難的正中央,手裏舉著一瓶白酒,正在對瓶吹。


    克裏斯汀眼神一凜,那酒瓶子就自動從洛梔手裏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巨響,狠狠砸進垃圾桶裏。


    洛梔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眯著眼睛看向克裏斯汀。


    兩個人對視數秒。


    洛梔忽然傻笑起來,邊笑邊打了個酒嗝,像個毫無酒品的醉鬼。


    醉鬼迷迷糊糊地朝克裏斯汀伸出雙手,嘴巴鼓了兩下,艱難地發出一道聲音:“抱!”


    克裏斯汀沉默片刻,彎下腰,直接把洛梔給抱了起來。


    洛梔在他身上盡情撒潑,像是把他當成了一顆沉默的樹,雙手吊著他的脖子,雙腿夾著他的腰往上爬。


    晃來晃去的,差點摔下去。


    克裏斯汀由衷地為自己是個巫師感到慶幸。


    上一次有這個感覺,還是洛梔不顧一切地飲下他的血的時候。


    如果不是巫師的力量,平常的男性可能真的經不起她這麽折騰。她手裏也沒力氣,軟趴趴地在他身上糾纏,如果不是他的手穩穩在下麵托著,早就掉下去了。


    洛梔趴在他身上,嘿嘿嘿地傻笑。


    笑得肩膀都顫動起來。


    如果克裏斯汀長個心眼,或者在腦袋後麵長一對眼睛,大概就能看見——這個趴在他肩頭的小姑娘滿眼都是狡黠,哪裏有半點醉意。


    大概是史上最清醒的醉鬼了。


    洛梔像個軟體動物一樣在克裏斯汀身上黏黏糊糊,克裏斯汀被她弄得心火直燒,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拍著她的後背哄:“阿梔,別鬧了,乖……”


    “嘿嘿嘿。”洛梔繼續亂動。


    她費這麽大勁裝醉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既然想好了要逗一逗克裏斯汀,肯定就是逗他,而不是考驗他的臂力。


    洛梔趴在他耳邊喘氣,“唔唔”地哼哼兩聲,又含糊不清地念叨起什麽來。


    克裏斯汀頓時心下好奇,偏頭仔細去聽,她到底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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