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地上除苗和進森林采摘不同, 森林裏多是各走各的, 荒地上則是許多人聚在一起,大家一起難免就要聊聊天,吹吹牛。


    山銅就和他們聊著他們前幾天在山穀裏的事兒, 說雷洪在他女人跟前充好漢, 那麽深的地方, 他敢帶著女人開車進。說道激動處山銅和周圍的幾個戰友說:“你們是沒看著,窮他媽顯擺!”


    大家聽了就是一陣哄笑,聽得興起就讓山銅繼續說,山銅就和他們說了那山穀在什麽地方,裏麵是什麽樣的, 他們這幾天獵了多少獵物, 又說那山穀裏有一條小溪, 小溪裏有一種硬殼的小東西叫什麽螺螄的,用辣椒牛油再加點兒果醬一炒,好吃的不得了,他家孩子頭一天吃了, 第二天還想要, 吃不著晚上饞的睡不著覺……


    大家聽得直吞口水,就有人喊雷洪,說他知道前邊兒哪裏有一條小溪,今天收工了, 大夥去抓點兒山銅說的那東西, 明天去他家裏吃飯。雷洪當然答應, 叫大家都來。


    這邊兒大夥就叫山銅繼續說,山銅越說越越沒譜,最後笑話青葉說:“人家想了一個辦法,能不從森林裏走,直接從暴植頭頂上飛到山穀。”


    他這話一說,大家一陣大笑,雷洪直起身剛想叫山銅閉嘴時,就聽有人喊一聲:“哎?那是什麽?”


    那人說著伸手朝天上指,大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天上一個花裏胡哨的大家夥朝他們這邊兒飛來。


    大家就都琢磨起來,雷洪也不知道這是青葉,也跟著看,眼看著那東西越走越近,飄飄悠悠的就到了頭頂,緊接著又繼續往東邊兒森林的方向去了……


    恍恍惚惚的雷洪聽到一聲喊,很不真切也莫名其妙,他就當自己是聽錯了。


    旁邊有人說:“唉?我怎麽聽著上邊兒像是有人在說話呀?”


    “雷洪,好像有人喊你啊!”


    雷洪再聽,確實是聽見了青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好像是叫他救命……


    大石也說:“我操,不是青葉吧?”


    雷洪抬頭看著那大家夥飄去的方向,拔腿就追。


    “怎麽回事兒?”有人看到雷洪往森林裏跑,就問。


    一時問“怎麽回事兒”的聲音連起一片。


    大石喊了一聲:“別他媽喊了,快追。”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稀裏糊塗,呼呼啦啦的就往森林裏跑去,一邊跑著還有人打著呼哨,起著哄喊說:“真他媽會玩兒!”


    進了森林視線不好,就再看不見天上的大家夥了,一小隊人四下的找,半點痕跡也沒找到。


    ——


    熱氣球飄進了森林,吹了半天的冷風,最開始的慌亂過去,青葉漸漸也冷靜下來了,才想起她應該將熱源關掉,或關小。可是之前在安全區時腦子蒙蒙的隻想著控製方向了沒想著降落,現在她已經飄到森林上空了,現在關掉熱源氣球落下去可就掉在暴植上頭了。


    青葉真是嚇壞了,心慌的突突跳,想了半天隻有現將熱源關小,高度降下去了再說……熱氣球下落了一些,冷颼颼的青葉也不知吹了多久的風,忽然她發現前邊兒出現了很小很小的一個湖,或者是水潭。青葉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她得把握這個時機,讓氣球在水麵上降落!


    熱氣球降落的速度非常慢,可眼看著那個湖就要到了,青葉著急幹脆將熱源關掉,關掉了熱源熱氣球開始快速下墜,可還是順著風飄的,飄到湖麵上方時還有很高的距離,她也不知道是多少米,而且湖的麵積真的很小,眼看著就要掠過去了……青葉著急,再看一眼前方綠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頭的森林,她就顧不上許多了,心一橫,眼睛一閉,捂住了耳朵就跳了下去。


    有點幸運,落水以後沒有受傷,隻是棉衣濕透了有些冷,哆哆嗦嗦的爬上岸更覺得冷了,但也顧不上這個,將衣擺褲腳上的水擰幹了,朝前走了幾步,打量著前邊兒的暴植。腦子裏回想著那日雷洪開車在森林裏穿行是的情景,心裏估量著,如果自己從這裏衝出去能有幾分把握避開暴植。


    想來想去心裏沒底,再看一眼那些微微晃蕩著枝條的暴植,就怎麽都鼓不起勇氣衝出去,猶豫這一會兒就打起了噴嚏,於是就劃拉了一點樹枝幹草生了堆火烤衣服。


    烤衣服時,青葉蹲在火堆旁打著哆嗦一邊心裏估量著她這一下是飄出了多遠,好像是挺遠的了,而且別說距離這麽遠,就是不遠這裏也沒有路,四麵八方的都是樹,雷洪也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怎麽想都得靠自己出去。


    衣服幹了穿上,青葉在湖邊的空地上熱身跑了一段,跑著還幻想旁邊有暴植來抽她,挪著腳步左躲右閃的,跑了一會兒感覺還行,就衝了回來。她雙手握拳抬在身側,腳下沒停原地踏著步子,她盯著前邊兒的暴植,瞄著一處距離寬鬆些的地方……


    深呼吸幾口氣,青葉牙一咬猛地一頭衝了進去,青葉集中了全部精力,全速奔跑的時候快速的分辨著哪一處暴植密集,哪一處好走,及時的調轉方向,拿出了訓練館練習分辨躲避沙包時的狀態,一開始感覺還行,可是越走暴植越密,越來越覺得沒有哪個地方能跑過去,有些地方枝條伸開連成一片除非是跳起來從中間鑽過去。情也就覺得難度太大她做不到了,雖然在訓練館也練過跳躍,可那時候越過的都是死物,眼前的暴植可是會動的。


    沒跑多遠就真的是跑不過去了,繞了一圈隻好又跑了回來。


    跑回湖邊生起了火,抱著膝蓋縮在火堆旁邊一籌莫展。


    ——


    青葉失蹤了!


    一個小隊的人在森林裏找了一天沒找到半點蹤跡,傍晚大家從森林裏出來麵麵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石拍拍雷洪的肩,安慰道:“沒事兒,明天再找找。別太擔心,那東西說不定就能落在個安全的地方呢!而且她也不是一點沒練過,訓練館不是還過了個考核麽,反應速度不能太差。”


    雷洪沉默了一會兒才想起點點頭,也沒有心情多說什麽,讓大石明天到隊裏給他請幾天假就回家了。


    看著雷洪走了,山銅說了句:“這女人……”話說了半句沒有再說下去,大石也歎了口氣。


    雷洪回家先是準備了幾天的食物和水裝進口袋裏,然後就上床睡了,打算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進森林去找。可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也不知怎麽的忽然的就想起了,她有一回自己從訓練館跑回來,半夜敲門那次……“我回來了,”她說,“差一點兒就迷路找不回來了。”


    雷洪躺不住了,從床上坐了起來,坐了一會兒,下床出門去院子裏吹了吹風。


    大石、木柳、山銅、前榕幾個都跟隊裏請了假,都沒說什麽話,雷洪的車開出去了,都陸陸續續的跟上走了。


    荒地上停了車,雷洪回頭看了眼大石幾個,大石說:“走吧,一起找找。”


    雷洪搖搖頭:“不用了,你們別進來了,昨天那麽多人沒找到,可見是走遠了,我往遠處走走。”


    大石擔心皺眉問道:“你要往哪走?”


    雷洪說:“看看吧。”


    山銅說:“你不是打算在裏麵過夜吧?”


    雷洪沒出聲。


    “這樣不行,”大石勸說,“再想想別的辦法。”


    木柳說:“要不,找那家工匠鋪子再做一個那東西,也飛到天上去找?”


    大石說:“這個行,上麵看得遠。”


    雷洪搖搖頭:“等做好還不知道幾天,來不及。”


    “不一定就來不及,”山銅說,“她那麽慫,絕對不敢亂闖的,一定是縮在什麽地方等人去救呢!”當然,這前提是青葉落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但若是落下的地方不安全,那麽現在飛去也晚了。


    “行了,”雷洪說,“你們都回去吧,我去看看。”


    雷洪心知青葉有的時候看著膽兒大,其實不然,她確實是有點慫的,膽子小,剛送她去訓練館時都怯生生的,這回一個人在森林裏過了一夜還不知道嚇成什麽模樣呢!


    將大石幾個勸住了,雷洪一個人轉身進了森林,身後大石幾個看著心裏都挺不是滋味。


    山銅罵了聲:“這女人真是沒個消停。這日子過得,累也累死。”


    大石道:“行了,少說兩句吧。”


    木柳也說他:“你老盯著別人家的日子看不慣,能不累死!”


    山銅也不再說什麽,幾個人轉身走了。


    雷洪小兩口這一下子算是出名了,雖然提起時都說雷洪的女人不靠譜,可是安全區的工匠鋪子的生意卻一下子火了起來,全是戰士們要定做熱氣球的。先是東區的,接著西區、北區、南區……勇敢的戰士們想上天的欲望那都是不甘於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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