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漪去了娘家, 趙李氏這回偷塞了五十兩銀子的銀票給她,她沒有拒絕。嫂子看到她也是多有奉承, 連嫂子都給了五兩銀子。大哥趙清波讀書才華不高, 都還沒有考中秀才,一生無望官場,隻盼考個秀才, 也好繼續免掉田賦, 還能當個教書先生。


    趙清漪最後又拜別了趙懷方,趙懷方此時還是有些欣慰女兒苦盡甘來,他一生能有狀元當弟子, 等他完全病好, 鎮上的私墊還是他說了算,隻怕將來會有更多人送孩子讓他交了。而他在縣裏的臉麵也更大一些。


    趙清漪知道, 每個人都有私心,所以她麵對著這樣古代的利益思維, 她會想,也許原主有那樣的下場, 除了自身性格之外,趙懷方也不是沒有責任的。因為他的出發點不是完全的不求回報,那麽也就怪不得不能如願了。


    回家收拾了大包小包,穿著樸素不顯錢財於外, 烙了足夠吃五天的麵餅, 在沈二良、沈倡、沈仙用三輛牛車拉著一家老小去省城運河碼頭。


    一路上他們都歇在普通的客店裏, 吃的也隨意, 這麽多人一起吃,花費比趙清漪估計的還少一些。她私藏的娘家給的銀票當然就沒有拿出來。


    不日抵達了運河碼頭,告別的堂兄們,自家的牛也從此借給沈大良家白用了,今後租子也是幾年一交。


    這個世界是北宋後的一個朝代,不是金元,而是漢人光複河山新立的朝代,不見於經史。大名鼎鼎的大運河還是有的,趙清漪在後世是見過大運河的遺址的,但那已經失去了從前的功能。這一回徹底感受到乘著烏篷船,笑看青山兩岸繞,不過不太浪漫,兩老暈船,她要小心服侍。


    五六月還是雨季,這日中午船未到埠卻天色鬥黑,狂風大起直欲下傾盆大雨,船家經驗豐富,緊急靠岸避雨。


    依著船家的指雨,上岸後半裏多外有個舊廟,這荒郊野外的也是過往客商歇歇腳的。而一些大船停岸避風,人員卻沒有下船,他們的船比較大,艙室大,船也穩。


    舊廟一點也不大,剛到門口就下起雨來,廟中還四處漏水,還要尋個好的角落避著。


    這大雨連著下了一個時辰才停。


    正要趕路,沈曉月喊著要方便,隻怕大人也是如此,趙清漪帶著女兒,而沈歸雲還小,跟了張氏,眾人分開去找隱避之處。


    趙清漪是比較難堪,她自己也想方便,這到了古代就沒有那些講究了,隻不過怕船家看到或是有路人經過,就帶著女兒走遠了些。現代人還是挺尷尬的。


    母女倆提上褲子正往回走,沈曉雲驚見一條小兒臂粗的烏蛇,五六月間蛇蟲出沒自然多。純天然的時代,野生動物的天堂。


    趙清漪幹農活時就遇上不少,要說最初趙清漪是會怕的,但是有過兩世的閱曆後,心態就平穩多了,而原主從前也見過不少,所以現在沒有那麽怕。


    但是見女兒嚇得往反方向跑慌不擇路,趙清漪也反應過來,揀起一塊石頭以九陰神功中的暗器手法打在了烏蛇的七寸。


    她功力尚淺但近處打死一條蛇的力量卻是有的。


    又聽女兒驚叫一聲,趙清漪還以為她又遇上了,連忙跑過去。


    沈曉雲見她來了,忙跑過來,趙清漪也看見了草叢中躺著個人,聞到一點兒血腥味,想必是剛下了大雨衝淡了。


    趙清漪本能覺得這很麻煩,她想帶了女兒離開,但是當了兩世慈善家的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走過去拔開草叢。


    地上躺著一個青年男子,腹部有個口子,趙清漪先是探他的鼻息,感覺有氣,又摸了摸他的脈。


    這是失血過多和受了內傷,她不是神醫,但是作為一個有兩世富豪經曆的壽終正寢的人,中晚年是極重養生的,養生醫道不分家,她有聰明的腦袋和別人沒有的幾倍時間,中醫水平還是能比普通大夫強的。


    她握住他的手,暗自輸了一點玄門正宗的溫和內力進去。


    “娘,你在做什麽?”


    “……”


    “娘……他死了嗎?”


    趙清漪收功,說:“沒有死。”


    那人眼皮子一跳,睜開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趙清漪問道:“你是什麽人?”


    “你……是誰。”


    兩人同時開口,最終趙清漪說:“我路過,看到你受傷躺在這裏。”


    那人看了她一會兒,卻不說話,趙清漪卻說:“你有沒有同伴呀,你要在這裏等嗎?或者前方有個舊廟,可能更好。”


    那人終於開口:“你救我,我將來……報達你。”


    趙清漪不禁好笑,她做慈善時可從不求回報,隻不過現在她是有事在身,還跟著二老,倒是令她為難。


    “你受的傷也不輕呀,我們隻帶了點柴胡之類的草藥,現成的外傷藥卻沒有。況且,我們正趕路呢。”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很虛弱,卻說:“我可以給你銀子。”


    趙清漪:“我救人幫人還從來沒有收過錢……隻是,你受這種傷,有些麻煩,我們老百姓惹不起。”


    趙清漪起身來,心中猶豫,最終還是過來扶起他,讓沈曉雲來幫忙,扶著他去那舊廟。


    張氏見她帶一個身上帶血的男人回來,眼睛都瞪得銅鈴一樣大。


    “他是誰?”


    趙清漪道:“是曉雲發現的。也不能見死不救,咱們家好不容易有福報了,為了夫君士途順利,平日也要積些陰德。”


    張氏冷哼一聲,說:“你突然帶個野男人來,還是為了俊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趙清漪道:“娘,以前清貧時媳婦都沒有心思,現在眼看夫君要出人投地了,媳婦怎還起心思嗎?”


    沈二良看看張氏,道:“你就少說兩句,越說越不像話了!”


    沈二良卻又看看趙清漪,說:“你也是的,你婆婆說你兩句怎麽了?你就要辯個分明?”


    趙清漪道:“爹,婦德之事何等重要……我……君不在家五年,我便不算是個能為的媳婦……媳婦也是……”


    說著,老戲骨的演技使出來,已經淚流滿麵,跟個祥林嫂一樣哀動。


    沈智雲見了,心疼母親,不由道:“祖父、祖母,娘整日忙裏忙外,侍奉祖父祖母,哪有不敬的心思?”


    張氏見大孫子心向母親,不由怒道:“好好好,都是老婆子的錯了,你們娘倆都嫌了。”


    趙清漪見船家父子都還在,忙跪倒在地求饒,伏低做小認錯,船家父子看著這樣長相俊秀的媳婦,又是恭順的,這婆母也太難侍候了一些。


    徐昀看著趙清漪,卻覺她不簡單,明明她會武功,還給他輸了點真氣,他才醒來這樣快,現在卻對兩老這樣作態。她是真的純孝還是有所圖謀?


    趙清漪直到張氏揭過才起來,取了水袋來遞給徐昀,徐昀失血後自然早已口幹,也沒有客氣,就著喝了三大口也不止。


    沈二良見這人這麽可憐,倒是也有幾分惻隱之心,問道:“這位小哥怎麽受這樣重的傷?”


    徐昀拾回點力氣,道:“我……原是京城的商戶,帶著家仆南下行商,奈何仆人因財生了歹心,奪了我的貨銀還要殺我。我中了一刀,拖著傷逃跑,暈倒在林子裏,幸而蒙諸位相救。”


    在古代仆人生歹心殺人越貨的事也不是沒有,沈二良聽了也不勝唏噓。


    趙清漪說:“爹,咱們要是現在扔下他,他隻怕要暴屍荒野。”


    當了兩世的大善人,就算她資助的人中會有些白眼狼,但是她也未改初心。這樣情況下見死不救卻不是她的風格。


    正想著突然係統聲音提示:【次生任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完成獎勵積分50點,失敗減積分50點。】


    趙清漪暗想,現在是不救也不行了。


    趙清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沈張氏道:“你還處處有理了,帶這麽個野男人,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想讓我們俊兒休了你!”


    趙清漪道:“娘,不管你怎麽說,救人一命沒有錯。你想想如果是你遇上這樣的事,身受重傷躺在荒野,你希望路過的人救你還是不管你?”


    沈張氏最近本就吃了很多發不出來的氣,這時聽到這樣可怖的如果,她覺得是媳婦不安好心,撲上去就一個耳光。


    趙清漪倒沒有預料,因為張氏雖苛刻,輕易打她倒不至於。


    她退開一步,壓下心中的怒氣,實是太久了,她都沒有受過這樣的耳光,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隻有強壓下怒氣。


    趙清漪過去看了看那人的傷口,沈張氏罵道:“我兒已高中狀元,你要敢找野男人……”


    那人眉頭也不禁一蹙,說:“這位娘子,若是你為難……”


    趙清漪一雙清澈的眼睛睨了他一眼,雖然要忍張氏,但她自有一股子蠻勁,說:“有什麽為難的?既然說救你,就不騙你。”


    沈二良道:“他娘,你也少說兩句,這遇上了,能救人一命也不是壞事。”


    沈二良不像沈俊的自私鑽營,倒是良心未泯,同意救人,反正他們上了船離開此地,一個越貨家仆隻怕也早已走遠。


    那人終於反應過來,也為自己爭取,虛弱地說:“這個少說也值……一百兩,願作酬謝。”


    張氏貪財,見他取下手中玉斑指,忽想他是京城富商,隻怕還能拿好處,於是就忽略掉其它想法。


    張氏接了玉斑指看了看收了起來,才說:“救就救吧,我當是為我兒積福。”說著便不多管了。


    趙清漪見婆母要收人東西,卻也阻止不得。


    趙清漪背過人去,偷取出一顆紅色的拇指大小的藥丸來遞給他,用口型說:“別聲張。”


    這九轉熊蛇丸對係統經理人來說並不算是什麽稀奇東西,是因為做一些次生小任務,係統又沒有給積分,以貨物當獎勵。這藥對健康的人也並沒有多強的功效,療傷卻是極好的。


    沈二良拿出一套自己的幹衣服給他換上,而她趁此時出去采點消痰的草藥。直到兩刻鍾才回來,帶著兩塊洗幹淨的石頭,搗碎了敷於他的傷處,又讓沈二良和沈智雲幫著包紮。


    徐昀不禁暗歎:他盡然回來了。真是大難不死,昨夜能逃過那樣的刺殺,今日劫難又有了變數。


    就說這個時間,有人不想他安然回京,而他的護衛中也混進了奸細。借這家人進京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他暗想這位娘子也沒有必要害他,偷偷服下那顆藥,隻覺有股辛辣之氣,但是入腹後氣力漸生,便是手腳都暖了起來,他心下也暗暗稱奇。


    到了晚上,他們仍然投宿在最普通的客店裏,隻要了兩間房,男女分開。徐昀也從沈二良口中弄明白,他們一家居然是今科狀元郎的家眷。


    現在已是六月,春闈已過三四個月,他出京時春闈剛結束,狀元郎已經成為吏部尚書的乘龍快婿了。狀元郎一高中就娶平妻,也是少部分人知道原配沒有下堂,外人看著就是娶妻。


    而沈俊在京中四年了,也因為相貌才學出眾有點名氣,連他都見過,對其印象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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