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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府庫的銀子還有多少庫存?”


    鳳姐道:“不足二十萬, 賈府的欠債卻有一百二十萬。二爺可曾想過, 這一百二十萬的債務, 一旦分家,該誰償還?”


    賈璉心裏直拱火:“我沒時間仔細瞧, 你指給我看?”


    鳳姐便一一指出幾筆欠債的入庫記載, 又指出幾筆錢的支取日期。


    賈璉額上冷汗涔涔:“入庫出庫的時間僅僅相隔三日, 每次都是十萬二十萬的支取,祖父要這大一筆錢幹什麽?”


    鳳姐敲擊桌子:“可以肯定一點, 咱們府裏不可能一次性花費這些銀子。二爺您看這日期,這是十幾年前的日子,那時候還是祖父當家, 我仔細推算一下,這銀子分別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筆借貸。出去卻是分作十筆,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兩筆款項都是三十萬, 入賬三十萬, 出賬也是三十萬, 這可是大花費, 祖父幹什麽了, 需要這樣大的花費?”


    賈璉雙眉緊皺:“是啊,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那時候我才三歲,或許父親應該知道……”


    賈璉猛地抓起賬簿子往懷裏一揣:“我去問問父親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會派人去王家送信!”


    賈璉去後,鳳姐好生後悔,不該那樣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問問他,或許能夠知道這些銀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賈璉回家,神情沮喪:“父親也不知道這些銀錢做了什麽,他甚至不知道府裏有欠債。不過父親誇讚了你,說是幸虧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隻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銀子,卻讓我們背負巨額欠債。”


    鳳姐的用意正在於此,因問:“父親準備怎麽應對?”


    賈璉言道:“父親想把賬務錢財統統一分為二,兩家分攤債務!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樣分家!”


    鳳姐心中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著提醒:“祖母可是說了,內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錢財花費了,債務卻不還呢?”


    賈璉聞言驚愕,片刻又抱著賬簿子去了東院:“不成,我得去跟父親仔細商議商議。”


    賈璉這日一去東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沒回家。


    鳳姐這裏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後,金桂回報,卻說賈赦與賈璉正在爭論,賈赦想要即刻捉拿賴大抄家。賈赦覺得,縱然賴大這些年掌控賈府幹淨如水,他父親賴昌十萬二十萬的銀錢花費出去,必定賺的盆滿缽滿,抄了他家,賈府隻怕足夠幾年的開銷了。


    恰如鳳姐的擔憂,賈赦可沒想過要還債,他隻想著他的私庫能夠增加多少銀子,能買幾個小妾,幾把扇子!


    賈璉卻想明日當場發作,拋出賬簿,當眾打臉。


    鳳姐無所謂,無論是抄家賴家,還是明日當場發作,總之,二房與賴大在榮府的好日子到頭了。


    翌日,賈母讓人請了賈珍尤氏過府,賈珍是族長,榮府分家,賈珍身為族長理應到場。


    賈珍也要上朝。


    他這裏前腳進了榮府榮慶堂,剛剛拜過賈母落座。


    張家王家的人也到了榮府。


    張家人知道個中隱情。


    王家人卻是一頭霧水。


    鳳姐並未透露個中蹊蹺,她雖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後推手,表麵上卻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態。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兩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與鳳姐掌管中饋,故而,賈母一並把邢氏王氏鳳姐都叫上了。


    整個府裏隻缺了寡母子李紈母子。


    他們母子屬於二房,不存在單獨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鳳姐也沒提起邀請李紈,這其中涉及到債務,李紈寡母養兒,賈府再是窮困,也不會動用寡母子的活命錢。


    鳳姐賈母祖孫可算是心照不宣,誰也沒提起邀請李紈。


    卻說張家這日來了張家老太太、張家大舅大舅母,王家來的是王子騰王子勝兩兄弟,再有王家兩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兩位夫人不時拿眼神詢問鳳姐。


    鳳姐卻隻是親熱的寒暄,並不敢吐露實情。


    一時茶水滿上,賈母起了開場白:“今日勞煩兩門貴親,卻是老身有事相求,還請兩位貴親多多擔待。”


    賈母說著話,起身作揖。


    張家王氏的親眷都是賈母的晚輩,張家舅舅舅母聞言,隻是起身還禮。


    王家的兩對夫妻就熱情多了。


    “老祖宗說什麽勞煩,親戚之間理當相互幫襯,隻怕我們能力有限幫不上!”


    賈母笑了笑:“自然是你們力所能及之事。”言罷一揮手,賴大帶領一溜的小廝,人人手裏捧著個托盤,托盤放著賬簿子。


    小廝們將賬簿子擺放在大廳中間的案幾上,垂手耳立。


    賈母言道:“這些是我賈府幾輩子積攢的財富,今日當著兩門貴親,就替他們兄弟分一分,日後,他們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不過老婆子有一句話說在頭裏,今日之所以請了兩門貴親上門,皆因為你們是小輩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請你們做個見證,為的是咱們賈府分家是內分外不分,兄弟們各自開火,各立門戶,外麵卻還是親兄熱弟一家親。”


    “我就是這些話,兩位親家若有異議可以說一說,咱們商議著來。”


    賈珍聞言大吃一驚:“老祖宗……”


    賈母卻擺手示意。


    賈珍覺得眼下正是元春的關鍵時刻,分家不妥,無奈賈母堅持,他也隻好遵從!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親替她辦了,她做成騙局,卻又翻臉不認,恁說那塊玉不是你父親那塊,是寶玉天生含在嘴裏的東西。你說好笑不好笑?當時我就惱了,要去跟你們老太太攤牌,她才慫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麵前露出傲人姿態,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臉……”


    鳳姐驚愕的嘴巴大張:“您與父親也支持她謀奪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鳳姐激動之下聲音有些大。


    王子勝太太嚇得捂住鳳姐嘴巴:“我的兒,別嚷嚷,那個時候你要進宮選秀,榮府的爵位當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裏才好。哪知道你在宮裏被人陷害生病落選呢!”


    鳳姐聞言心神一鬆,隻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卻是與她母親嘔氣:“你們如今還要幫她圓謊?難道真的要奪了你女婿與外孫的爵位,送給寶玉?”


    王子勝夫人苦臉歎息:“你說怎麽辦呢?可不得將錯就錯,難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們王家的名聲也臭了,王家幫著姑奶奶謀奪爵位,今後京都哪個公侯之家還敢跟王家結親?你妹妹、侄兒侄女,將來還怎麽說親?”


    鳳姐蹙眉:“您這話雖不錯。但是你外甥就活該被人算計?我就活該做墊腳石,被人踐踏?”


    王子勝夫人心疼的拍著鳳姐的手:“這你安心,你父親三叔都說了,如今再不會幫著二房。卻也說了,大房必須自己立得起,大房鬥不贏,你父親與三叔也不會插手幫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們,畢竟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呢!”


    鳳姐聞言心頭暗喜,隻要娘家有這句話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這裏落地生根,那麽,她就要維護自己兒女夫君的權利,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不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兒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過,這路得一步步走,事兒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麵開創世界,就得把後院的根基紮牢固。


    不然,禍起蕭牆,也不用出去跟別人爭鬥了。


    鳳姐決定利用她母親的愧疚心:“娘親,你們如今雖然兩不幫,可是,二太太兒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寶玉,隻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謀算大房。我與璉兒呢,卻是無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們也就萬幸了。”


    王子勝夫人聞言,心裏有些焦慮,後悔不該說漏嘴,老爺可是再三叮囑不能泄露。


    王子勝夫人沒想到女兒這般敏銳難纏:“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樣呢?”


    鳳姐道:“我想跟張家舅舅聯絡,我如今懷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璉兒卻被老太太攛掇,跟舅舅家不往來!”


    王子勝夫人道:“所以,你想讓我居中替你聯絡張家親家?”


    鳳姐搖頭:“您貿然上門,他們也不會兜攬您,我也不會讓您這般為難。我如今手裏沒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兩個在外頭使喚。我婆婆的冥壽快到了,我想打聽張家舅舅們有何安排,或者預備哪裏去做法事。到時我與璉兒也去,這般不就順理成章跟張家接上了?”


    王子勝夫人盯著女兒瞧了幾眼,歎息:“你這腦袋若給你哥哥換換多好啊,都是我親生,怎麽差距那麽大?”


    鳳姐這時候自然要順順母親的心意,笑道:“我聰明啊,我撿著母親的聰明繼承,哥哥笨,他撿著父親繼承。”


    王子勝夫人聞言笑得開心極了,他夫君王子勝性子倔強,不會轉彎,不然也不會被老太爺壓著不許進官場了。


    王子勝夫人高高興興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還記得吧,我把你奶兄送過來,替你跑腿。”


    鳳姐搖頭:“讓他們家還是住在王家吧,隻讓奶兄一人出來,就說替我開個鋪子做個掌櫃什麽的,這樣子他就可以四處行走不被懷疑了。”


    王子勝夫人應了,一路回去心裏隻是懊惱,那樣聰明的鳳哥兒,怎麽不是兒子呢?若是個兒子,她還愁什麽啊!


    賈璉也不知道躲在哪裏貓著,王子勝夫人去了榮慶堂告別時,他才顛顛跑來送他嶽母出府。回頭卻去鳳姐麵前表功:“你相公能幹吧,千金難買的東西,我不花費一文銀錢就給夫人弄來了。”


    鳳姐看著風光霽月的賈璉,不忍心戳穿他,卻道:“多謝二爺。為了我,你欠了這些人情債,自古來人情債最難償還。”


    賈璉一愣,卻是一笑:“這謝啥,都是份內的事情。至於人情,一家子骨肉,這回他們幫我,下回我幫他們。”


    驀然間,鳳姐決定試探一下他:“現在我懷孕了,也不準備再管家務,我們是繼續住在這邊,還是回到那邊去?”


    賈璉隨口道:“回到哪邊?這裏本來就是我們……”


    賈璉的話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緊張的瞄著鳳姐的眼色,似乎想確認鳳姐聽沒聽出端倪。


    鳳姐勾唇:“哦,你說什麽?本來什麽?”


    賈璉頓時安心:“我說無論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懷著孩子呢,不宜遷徙。”


    鳳姐心中暗喜,看來這賈璉並非表麵那般紈絝不堪。


    她隨口閑話:“聽說張家舅舅回京做了禮部侍郎了?”


    鳳姐道:“二爺不送大妹妹?”


    賈璉道:“哼,二嬸可瞧不上我,她請了東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會照應,何須我!”


    王家擺明了力挺元春,鳳姐也不好說什麽。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騰會親自護送元春去內務府報道。鳳姐的奶兄也送來了鳳姐母親的消息,王家已經知道張家跟賈母有一場官司,具體什麽卻是一無所知,基於此,王子騰決定按照之前的謀劃,讓元春入選。


    鳳姐這裏正要吩咐平兒早些歇息,既然賈母已經準備妥協,她準備命三鬼停止入夢,觀看幾日再說。免得把賈母逼得緊了,塔羅偌大年紀一個頂不住去了,這就是鳳姐的罪過了,大家都沒有好處。


    平兒這裏正伺候鳳姐泡腳,雖然已經暮春,天氣還是有些寒冷。


    忽聽外麵有人通報,說是大姑娘來了。


    鳳姐不由納悶,元春如今誌得意滿,自從鳳姐臥病,她已經大半個月不曾看見元春了。


    鳳姐也能理解,必定選秀關係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來辭別也是道理,必定鳳姐與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選不必大選,大選選中之後還能回家幾日,等待朝廷的誥封,小選就是挑選宮女,就跟大戶人家挑選丫頭通房丫頭一樣,無需儀式,選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宮中幹活去了,落選了直接回家。


    元春雖然多日沒來探病,卻是見麵就樓主鳳姐落淚,第一句話就是:“我舍不得鳳姐姐!”


    鳳姐頓時心中戚戚,畢竟宮門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後才能見麵,或許一輩子就天各一方了。


    鳳姐之前一點小情緒也就沒有了,拉著元春叮囑:“妹妹這樣聰明,進宮之後畢定大有作為。不過,我也有私話叮囑妹妹,若是事情勉強不能為,妹妹需要先顧著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沒有姓名重要。”


    元春進宮博前程,是賈府與王家共同的願望。


    不同的是,如今,鳳姐的心態變了。


    鳳姐的記憶仍然在,姑嫂們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態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鳳姐才是榮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鳳姐精明,兩個聰明女人相談甚歡。


    臨別,鳳姐拿出來三千銀子贈送,權當是元春出嫁了,她這個隔房嫂子添妝了。


    當然,這個數目也隻僅對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兩。不為別的,隻因為元春跟她一樣有王家的血脈。


    身為女人,鳳姐也希望元春能夠過得順心,雖然王家賈府都希望元春能夠產子封妃。


    鳳姐卻知道,這事兒很不容易。


    賈府的男人的能力擺著呢,一個對女婿沒有幫助的娘家,女婿可不會待見。無能人家的女兒,再是漂亮,對於男人也沒有吸引力,定奪一時新鮮罷了。


    既然賈母已經出錢替張氏做道場,鳳姐也要做出反應。這日傍晚,鳳姐依然沒有號令百鬼,隻是傳令三鬼,停止騷擾賈母。


    回頭卻說元春,她離開了鳳姐這裏,回了榮禧堂,賈母王氏都等著她。


    元春將三千銀子交給王氏替她入冊,其實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訴賈母與王氏,鳳姐給她的人情。


    王氏卻嫌棄少了不滿意,撇嘴道:“鳳姐越發小家子氣!”


    賈母心裏雖偏向二房,卻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兒跑關係,全部靠著公中開銷,她一兩銀子也不出,倒是勒逼著侄兒媳婦貼錢,還有臉抱怨,賈母哼了一聲:“年前年後的事情多,前前後後,鳳哥兒填補兩萬嫁妝進去,活錢不湊手也是有的。”


    王氏聞言麵上一紅:“這個,兒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來自然給她填補。”


    王氏說的如此理所當然,賈母心中有些膩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細叮囑,想著這一去宮門深深難以再見,祖孫們摟著好一頓哭。


    賈母十分大方,足足給了元春一萬銀子:“你是嫡長女,這些錢原本你出嫁的時候再給你添妝,如今你進宮,不能辦嫁妝,這些權當是你的嫁妝了。”


    元春忙著推拒:“這些年您貼補我許多的東西,這些銀子您留著防身。”


    賈母笑道:“祖母養了兩個兒子呢,誰還敢不給我飯吃?”


    元春這才收了。


    元春這晚留在榮慶堂陪伴賈母。王氏大失所望,抹著眼淚家去了。


    這日夜半,賈母原本有些擔憂張氏再來驚擾,結果卻是一夜好眠。


    翌日,賈母含淚送走了元春。心中卻是亦喜亦憂,她不知道鬼魂不來是因為元春的緣故,還是因為她答應替張氏做血河道場的緣故。


    旬日賈母害怕天黑,今日卻是盼望這天兒早些黑下來。


    這日夜半,賈母又是一夜好夢。


    翌日,賈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張氏鬼魂作怪!


    最終,賈母憤憤的罵了一句:“可惡的東西,這麽多年竟然還要回來作怪!”


    這一刻,賈母終於下定了決心,分家!


    隻要元春飛上枝頭,二房飛黃騰達還遠嗎?


    至於打點費用,她會多分給二房一些錢財,四大家族也會供奉,她還有積蓄,替元春打點也足夠。


    隻是想到心愛的兒孫要遠離吃苦,賈母心頭就堵得慌!


    按照慣例,鳳姐應該時時追問賈璉的行蹤。鳳姐笑了笑:“這些真是你二爺買的?你二爺人呢?”


    平兒道:“在夢坡齋商量事兒呢。”


    不用說,家裏的男人們聚集在夢坡齋,自然是商議有關元春進宮的事情。


    鳳姐問:“大姑娘在做什麽?”


    平兒道:“老太太請了宮中退役的教養嬤嬤,教導大姑娘宮中的規矩,隻教一個月,學費卻要二百兩銀子呢。”


    這事兒鳳姐知道,說是教導規矩,其實是在給元春講解宮中上殿們的秉性、愛好、忌諱,便於元春進宮之後能夠趨吉避凶,迅速站穩腳跟。


    說話間,小廚房給鳳姐特特熬製的碧米粥就端上來了。


    席鳳吃了幾口,還不錯,雖然蘊含的靈氣稀薄了些。


    席鳳穿越來此大半日,有驚嚇有驚喜,基本算是平穩過渡。


    晚膳後,席鳳再次入定調息一番,丹田中終於有了一絲絲靈力。席鳳分出一半滋潤胎兒,另外一半運行周天,滋潤經絡。


    折騰一天,席鳳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時分,席鳳發覺她那些特殊手下又開始四處活動了,嘴裏碎碎念這自己的冤枉與不甘。這裏的鬼魂倒是跟先進幾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麽不同,滯留人間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懷怨恨與不甘。


    雖然業火躍躍欲試,不過,席鳳眼下疲倦得很,眼簾纏綿,決定先睡一覺,明兒晚上再召集這些鬼混訓示,該滅的滅,該超度超度,總之不能讓他們長期滯留。


    一個宅子的鬼混多了,陰氣重,會帶衰主人的運道。


    席鳳這一天從天堂發配人間,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卻被驚醒,席鳳發覺被人摟住了。


    席鳳不用睜眼,也知道這是本主的夫君賈璉。


    她獨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摟著,有些不習慣。她翻個身,脫離了那人懷抱,卻被他如影隨形追上,再次八爪魚似的抱住了。


    席鳳被他手腳纏住,麵皮轟的一下直發燙:“別鬧……”


    男人卻親了親她的耳垂:“爺知道輕重,且不會鬧,爺就是抱著你,睡吧。”


    席鳳掙紮:“不要……”


    賈璉摟著不放鬆,輕笑:“爺又不是抱你,爺抱的咱們兒子呢!”


    席鳳勾勾嘴唇,這話她沒法子反駁,孩子在她肚子裏,抱著她等於抱著孩子了。


    鳳姐隻有認命了,渾身僵硬,不敢動了!


    賈璉見鳳姐老實了,一笑:“睡吧!”說話間再次親親鳳姐麵頰。


    席鳳渾身一顫:“這是我的麵……“


    話沒說完,席鳳就頓住了。


    鳳姐很羞怯,夫妻間的事情幾乎沒有多少畫麵。席鳳不知道這話會不會引起賈璉的懷疑。


    賈璉卻絲毫沒有疑惑,鳳姐一貫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調調。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親回去吧?”


    席鳳麵色一僵,當我傻啊!氣呼呼閉眼裝睡,不自覺露了笑臉兒!


    賈璉又親了親她的紛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隨後,他想著鳳姐最在親熱的時候慣會扭手扭腳,促狹的在鳳姐嫣紅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幾口。


    賈璉眼簾纏綿,入睡前緊緊摟著鳳姐:“爺的老婆,爺想親就親!”


    鳳姐卻睜開了眼睛。


    這樣子被箍著,她實在不習慣。她使出巧勁兒掙脫了身子。


    這個臭男人占人便宜,還說她口是心非。


    這一鬧騰,席鳳的睡意也飛了,遂點了賈璉的昏睡穴。


    鳳姐的記憶隻有這個家族的曆史,對於朝堂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這個世界,做出應對。


    鳳姐的房子貼了門神,供奉了觀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鳳到了後院空曠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圍了,這些鬼魂以為席鳳看不見他們,一個個伸出爪子,爭著想要揩油,吸食人氣。


    “美女是小爺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滾……”


    席鳳注意到兩個叫二奶奶的女鬼,是鳳姐跟前的大丫頭。鳳姐記憶中,這兩丫頭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會在此?


    鬼魂陰氣很重,久之會對人心神。席鳳祭出業火設下結界。


    青蓮一出,業火熊熊,眾鬼魂嚇得簌簌發抖:“仙姑饒命,我們沒有惡意……”


    席鳳坐上蓮花,首先將兩女鬼從業火中攝出來:“你們是安兒、慶兒?”


    兩名女鬼上前磕頭:“安兒(慶兒)見過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們不是嫁人了,為何成了鬼魂?”


    兩鬼雙雙磕頭:“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發落,大爺便占了我們的身子,不久坐胎,卻被大奶奶一碗紅花灌下去,不僅孩子沒了,我們也喪了性命。”


    “大爺?”


    “就是奶奶的兄長王仁!”


    席鳳冷笑:“大爺大奶奶害死你們,你們就該尋她們報仇,怎麽卻來尋我,難道我是軟柿子?”


    兩鬼連連磕頭:“奴婢們不敢!奶奶切莫誤會,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等喪命,七日成鬼之後便在賈府了,我們當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後,我們鬼影凝實,回去報仇,發覺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後來跟王家的鬼魂打聽才知道,自我們出事後,大爺、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鳳姐自然有記憶,她母親說王仁要回家溫習功課,準備參加今年的童生試。不想卻有這般隱情。


    這般說起來,席鳳替她們超度就不能收好處費了。因問:“你們滯留人間,是想要報仇,還是想要投胎?”


    “你們伺候我一場,如此結局也是我安排失誤,如今補償你們,你們願意報仇,我替你們引路去金陵,若願意投胎 ,我替你們超度,讓你們去投胎。”


    兩鬼當然想報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殺鬼的能力,她們豈敢!


    雙鬼泣道:“奴婢身為下人,哪敢犯上報仇?滯留人間,不過因為枉死,沒有人替我們化紙錢,沒有銀錢開路,到陰間就沒有鬼差護送,光憑我們兩個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會被惡鬼吃了。再有,我們身無分文,到了陰間也沒有銀錢排號投胎,隻能成為孤魂野鬼,遊蕩陰間,不如在這裏,老太太慈悲,每年都會燒些紙錢給孤魂野鬼,我們吸點紙灰,不至於餓死!”


    席鳳道:“好,你們可有什麽遺願,若是沒有,我即刻超度爾等。”


    兩鬼喜極而泣:“奶奶這是白白幫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頭,驀地抬頭直視鳳姐:“奶奶仁慈,我們雖然低賤,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爺大奶奶,他們對您百般厭憎,覺得您帶了十萬嫁妝,搶奪了他們的錢財。”


    席鳳頷首:“你們放心去吧,看在你們遭受冤屈還心存善念,我會去廟裏替你們點一盞長明燈,替你們積福,讓你們托生一個好人家。”


    兩鬼磕頭道謝不跌。


    席鳳念了往生經,又替他們加持鬼力:奈何橋,萬丈高。奈河水,無生路。紅蓮業火閃閃亮,席師護爾過橋梁,銅蛇鐵狗休猖狂!


    席鳳加持咒語念畢,便見天邊飛來兩隻烏鴉,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無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鳳兩道功德,將安兒慶兒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鬧閻羅殿,當初受賄的判官還在畜生道輪回,有好處拿已屬萬幸!


    席鳳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門已經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蓮收回丹田:“本師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報仇者,明日請早,若有誰膽敢作惡,莫怪我業火紅蓮不容情!”


    業火紅蓮一旦沾身,便是魂飛魄散,一眾鬼混誰敢造次,一個個悄聲退散。


    席鳳又道:“記住了,每日超度名額一名,先到先得,回去準備好報酬,本師時間金貴,不要浪費本師時間。”


    眾鬼齊齊鬼叫:“報酬?方才那兩人並不曾給報酬啊?這不公平……”


    席鳳懶得囉嗦,業火飛出,瞬間點燃那之前叫囂美人歸他的老鬼。


    老鬼翻滾求饒:“求大師饒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餘下鬼魂驚嚇之下四散奔潰無蹤。


    席鳳冷笑:“饒命?方才罵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師,膽大包天,不給你點厲害,你不知道本天師的手段!”


    不過,這時見了賈璉,賈母心頭一動。


    這七天,她實在受夠了。


    如今哪怕是對賈母笑一笑,他都覺得對不起母親!


    如今鳳姐替他描補,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驢:“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麽能夠硬抗呢?還是請太醫吧!”


    賈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們。璉兒,你舅舅家回京了,說是要替你母親做道場,你這個親生兒子也該去盡盡孝心,去跪經吧。”


    賈璉有些發愣,他日日在張家跪經,今日賈母卻這般吩咐?


    張家七日前就來了,賈母今日才吩咐,賈母覺得很奇怪。難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這才想通了?


    無論如何,賈母有這句話,賈璉還是道謝應了。


    賈母這時轉頭看向鳳姐:“往年都是璉兒替你婆婆跪經,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難產而去,隻怕要做個血河道場才成。你去櫃上領五百銀子,就說記在我賬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場法事。就在家廟讓張道爺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會衝撞,告訴你婆婆,她有孫子了,讓你婆婆安心!”


    賈母說話間暗暗咬牙,這個死鬼張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卻來入夢驚嚇她,難道也知道她娘家起複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賈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這幾日張氏夜夜吵嚷,她實在頂不住了,若不低頭,隻怕會被張氏的鬼魂鬧得老命不保。


    賈母也曾經想過要請人做法鎮壓張氏的鬼魂,卻是這事兒不敢說出口。但凡被鬼魂糾纏必定有冤孽。她丟得起臉,元丫頭丟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貴人,不能叫張家人毀了她的前程!


    賈璉鳳姐夫妻們出了榮慶堂,麵麵相覷。鳳姐想要說話,卻被賈璉攙扶著走了:“回去再說吧!”


    一時到家,賈璉卻又沉默了。


    鳳姐不敢追問張家的事情,隻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經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宮。我原準備明日去跟祖母請辭,去給婆婆上香跪經,不料祖母先開口,倒是正好。隻可惜,我這些日子偷偷準備的東西,都送去皇覺寺,了悟大師答應親自替母親念經超度,如今怎麽辦?”


    賈璉聞言心頭一動:“皇覺寺了悟大師?”


    皇覺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親宗室一場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時間都在打坐修煉,等閑之人見不著。


    鳳姐卻請了了悟替母親超度,賈璉神識驚喜:“了悟大師可是不好請呢?花費不少銀子吧?”


    賈璉鳳姐每個月隻有五兩銀子。他母親出身清貴人家,賈府下聘的銀子早被賈赦花費了。嫁妝中最值錢的是一個二百畝的良田莊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統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給了賈赦,說是替他攢著,多少年了,他也沒看見銀子。以至於他想給母親做道場卻囊中羞澀。


    鳳姐嗔怪道:“二爺這話實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親婆婆,孩兒的嫡親祖母。”


    賈璉問聽這話甚是動容,一下子抓住鳳姐的手:“鳳哥兒,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與孩子,我必定會讓你過上體麵風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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