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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姐激動之下聲音有些大。


    王子勝太太嚇得捂住鳳姐嘴巴:“我的兒, 別嚷嚷,那個時候你要進宮選秀, 榮府的爵位當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裏才好。哪知道你在宮裏被人陷害生病落選呢!”


    鳳姐聞言心神一鬆,隻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卻是與她母親嘔氣:“你們如今還要幫她圓謊?難道真的要奪了你女婿與外孫的爵位,送給寶玉?”


    王子勝夫人苦臉歎息:“你說怎麽辦呢?可不得將錯就錯, 難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們王家的名聲也臭了, 王家幫著姑奶奶謀奪爵位, 今後京都哪個公侯之家還敢跟王家結親?你妹妹、侄兒侄女,將來還怎麽說親?”


    鳳姐蹙眉:“您這話雖不錯。但是你外甥就活該被人算計?我就活該做墊腳石, 被人踐踏?”


    王子勝夫人心疼的拍著鳳姐的手:“這你安心, 你父親三叔都說了,如今再不會幫著二房。卻也說了,大房必須自己立得起, 大房鬥不贏,你父親與三叔也不會插手幫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們,畢竟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呢!”


    鳳姐聞言心頭暗喜,隻要娘家有這句話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 在這裏落地生根, 那麽, 她就要維護自己兒女夫君的權利, 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不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兒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過,這路得一步步走,事兒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麵開創世界,就得把後院的根基紮牢固。


    不然,禍起蕭牆,也不用出去跟別人爭鬥了。


    鳳姐決定利用她母親的愧疚心:“娘親,你們如今雖然兩不幫,可是,二太太兒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寶玉,隻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謀算大房。我與璉兒呢,卻是無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們也就萬幸了。”


    王子勝夫人聞言,心裏有些焦慮,後悔不該說漏嘴,老爺可是再三叮囑不能泄露。


    王子勝夫人沒想到女兒這般敏銳難纏:“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樣呢?”


    鳳姐道:“我想跟張家舅舅聯絡,我如今懷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璉兒卻被老太太攛掇,跟舅舅家不往來!”


    王子勝夫人道:“所以,你想讓我居中替你聯絡張家親家?”


    鳳姐搖頭:“您貿然上門,他們也不會兜攬您,我也不會讓您這般為難。我如今手裏沒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兩個在外頭使喚。我婆婆的冥壽快到了,我想打聽張家舅舅們有何安排,或者預備哪裏去做法事。到時我與璉兒也去,這般不就順理成章跟張家接上了?”


    王子勝夫人盯著女兒瞧了幾眼,歎息:“你這腦袋若給你哥哥換換多好啊,都是我親生,怎麽差距那麽大?”


    鳳姐這時候自然要順順母親的心意,笑道:“我聰明啊,我撿著母親的聰明繼承,哥哥笨,他撿著父親繼承。”


    王子勝夫人聞言笑得開心極了,他夫君王子勝性子倔強,不會轉彎,不然也不會被老太爺壓著不許進官場了。


    王子勝夫人高高興興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還記得吧,我把你奶兄送過來,替你跑腿。”


    鳳姐搖頭:“讓他們家還是住在王家吧,隻讓奶兄一人出來,就說替我開個鋪子做個掌櫃什麽的,這樣子他就可以四處行走不被懷疑了。”


    王子勝夫人應了,一路回去心裏隻是懊惱,那樣聰明的鳳哥兒,怎麽不是兒子呢?若是個兒子,她還愁什麽啊!


    賈璉也不知道躲在哪裏貓著,王子勝夫人去了榮慶堂告別時,他才顛顛跑來送他嶽母出府。回頭卻去鳳姐麵前表功:“你相公能幹吧,千金難買的東西,我不花費一文銀錢就給夫人弄來了。”


    鳳姐看著風光霽月的賈璉,不忍心戳穿他,卻道:“多謝二爺。為了我,你欠了這些人情債,自古來人情債最難償還。”


    賈璉一愣,卻是一笑:“這謝啥,都是份內的事情。至於人情,一家子骨肉,這回他們幫我,下回我幫他們。”


    驀然間,鳳姐決定試探一下他:“現在我懷孕了,也不準備再管家務,我們是繼續住在這邊,還是回到那邊去?”


    賈璉隨口道:“回到哪邊?這裏本來就是我們……”


    賈璉的話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緊張的瞄著鳳姐的眼色,似乎想確認鳳姐聽沒聽出端倪。


    鳳姐勾唇:“哦,你說什麽?本來什麽?”


    賈璉頓時安心:“我說無論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懷著孩子呢,不宜遷徙。”


    鳳姐心中暗喜,看來這賈璉並非表麵那般紈絝不堪。


    她隨口閑話:“聽說張家舅舅回京做了禮部侍郎了?”


    平兒這裏迎住鴛鴦往裏讓,健婦卻把東西奉上。


    平兒瞧這禦稻米,甚是高興:“我就說嘛,老太太與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這不,我們奶奶剛說沒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趕緊忙的送來禦稻米。”


    尤氏笑道:“我們這樣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細的東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這個鳳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兒呢。”


    鴛鴦接話道:“老太太也說,餓著誰也不能餓著小主子呢。”


    尤氏與鴛鴦可卿三人都是一鬥,三下裏加起來共一石禦稻米。


    平兒興高采烈:“奶奶,這裏約莫百斤禦稻米,足夠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們太太聽了消息,肯定也要贈送,二爺真正會辦事呢。”


    賈璉為了鳳姐四處去賣乖,雖然都是親戚,也要他肯放下麵子去求人。雖然賈璉沒有她哥哥們厲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寶器贈送,卻肯為了鳳姐去求人。


    鳳姐心裏很甜蜜:這個男人還不錯!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鳳姐的母親親自來了。


    鳳姐懷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賈璉借口去報喜,順口說鳳姐除了禦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勝夫人一聽鳳姐懷孕,頓時歡喜不跌,聞聽鳳姐愛吃禦稻米,忙著把家來的禦稻米舀出來一多半。


    皇宮賞賜兩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門路,過年請客之後還剩下三石禦稻米。


    王子勝夫人足足給鳳姐送了兩石禦稻米。若非顧及王子騰夫人與兩個小女兒,她會把三石米全部給鳳姐搬過來。


    鳳姐因寒宮,子嗣艱難,邢氏每每拿話壓她,還放風要替賈璉娶良妾。


    如今鳳姐懷孕,狠狠扇了她的臉。


    王子勝夫人這回進府,那是抬頭挺胸,威儀十足。


    她坐著豪華的馬車,禮物拉了一馬車。身後婆子、丫頭,人人手裏都不空,浩浩蕩蕩給他們姑娘送禮來了。


    除了禦稻米,金銀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點心,門門俱全。


    她縣拜見了賈母,直奔鳳姐處,笑盈盈拉著鳳姐問東問西,問長問短,關愛不跌。


    鳳姐在王子勝夫人身上似乎嗅著自己母親的味道,想著媽媽若是知道自己懷孕,肯定也會大包小包送來了,頓時眼圈有些紅,隻要落淚。


    王子勝夫人倒笑了:“這是好事兒,哭什麽呢,都做了母親了,還這麽孩子氣,叫人看見笑話。”


    鳳姐挽著王子勝夫人的胳膊:“女兒是高興,自從懷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親,養兒真是不易啊。”


    這話一說,王子勝夫人眼圈也紅了:“還是你這個丫頭貼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顆心都操碎了。”


    說著話,王子勝夫人壓低聲音:“聽說你讓丫頭去天齊廟點了兩盞長明燈,可是知道了那兩個丫頭的事情了?”


    鳳姐頷首。


    王子勝夫人訝異:“我們一直瞞著你,你是打哪兒聽說呢?”


    鳳姐道:“我說了也不知媽媽信不信,就在我暈厥那日夜半,兩個丫頭的鬼魂尋著我哭訴,我驚醒了,想著兄長年前忽然離京,猜測大約她們說的不錯,遂給她們化了紙錢點了燈,求個心安。”


    鳳姐說的輕巧,王子勝夫人卻嚇得不輕。握住鳳姐的手隻是顫栗:“我的兒,我的兒啊,你那兄嫂真是禍害啊,差點害了我兒的性命啊。那個毒婦,自己生不出兒子,卻又不許別人生,這是要斷絕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給兄長抬一房良妾,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鳳姐也膩味她嫂子,囂張又貪財,小姑子的嫁妝也要惦記。卻也同情那個女人,她哥哥實在不是個好夫君。遂道:“媽媽也別操心,橫豎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嬸自有安排,沒得壞了您的名聲。”


    王子勝夫人頓時落淚:“人人都說養兒防老,我這條命不被他們氣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鳳姐嫂子是甄家的側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宮裏做太後。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貿然去打甄家的臉。


    鳳姐不由歎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王子勝夫人這時記起,女兒是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問:“你姑媽可曾來瞧過你?”


    鳳姐搖頭:“她忙得很,聽平兒說,天天忙著巴結北王府與東王府,希望兩位太妃能夠提攜大妹妹。”


    王子勝又問道:“你公婆呢?那個邢氏,我看著她就來氣,不知道當初你們老太太怎麽瞧上她?”


    鳳姐看著她這個便宜娘,不由蹙眉,難道她母親一點都不覺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規矩?


    王子勝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發覺女兒的神色不對,頓時眼神犀利起來:“可是你姑母對你不好?她若敢對你不好,你隻管告訴娘,為娘絕不饒她!”


    鳳姐凝眉:“咱們家除了跟二太太聯手輔助大妹妹,還定下了別的契約不成?”


    王子勝太太聞言麵色訕訕,卻是遲疑著沒有說話。


    鳳姐催促道:“女兒與娘親是嫡親母女,難道您還信不過女兒?”


    席鳳聞言停止煆燒:“好,隻要你有我需要的東西,饒你一命未必不可,說吧,你有什麽可以換命?”


    老鬼抖索著,鬼氣已經消散大半,幾乎維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著屁股磕頭如搗:“奴婢是老公爺跟前的馬弁,名喚焦耳,跟寧府的的焦大是兄弟。當初跟著老公爺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為老公爺的左膀右臂,老公爺待奴婢十分的寵信。”


    “說重點!”


    “稟報大師,這些前情往事作證後麵奴婢所言。”


    席鳳一哼:“你最好不要騙我!”


    “多謝大師。正因奴婢知道老榮府許多陰私,也替老公爺處理過許多的髒事兒。老公爺臨終不忍加害,卻讓奴婢發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點,奴婢發了毒誓,老公爺讓我繼續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爺歿了之後,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將我毒殺,我無兒無女無有香煙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滯留人間,至今已經四年了。“


    席鳳冷哼一聲:“你與老太太之間的恩怨,與我何幹呢?”


    老鬼被業火燒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說到一件與奶奶相關之事。”


    “講來!”


    “如今二老爺住在榮禧堂,卻把奶奶一家攆去東院,奶奶可知緣故?”


    席鳳翻找一下鳳姐的記憶,卻有此事:“難道不是老公爺的遺囑?”


    老鬼嗤笑:“當然不是!當初老公爺落氣在夜半,恰好兩位老爺都不在,隻有老奴與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爺根本沒說過讓二爺居住榮禧堂。卻是老太太不喜歡大老爺,這才在老公爺死後,假托老公爺遺囑,鬼扯什麽因為爵位給了大老爺,對二老爺心懷愧疚,臨終遺訓,讓二老爺留住榮禧堂,兄弟們終身不分家,共享榮華!”


    席鳳聞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證據?”


    老鬼鬼叫:“我就是證據!”


    席鳳冷哼,這種空口說白話的事情,根本沒有卵用。


    老鬼一見鳳姐變臉,頓時嚇得半死,業火煆燒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稟,老鬼還有密事稟報。”


    席鳳對他擠牙膏一樣的做法十分不滿:“再給你一次機會!”


    老鬼急忙撿著重要說道:“老太太之所以要滅殺老奴,最主要還不是榮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這一下,席鳳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難道婆婆之死有蹊蹺?


    “速速稟奏!”


    老鬼道:“當初張家老太爺任內閣首輔,兼任太子太傅,負責教導太子讀書,咱們老公爺是太子的武師傅,因此兩家結親。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廢太子,當時張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準。”


    “張太傅當殿參奏上皇,斥責上皇無辜廢太子,誅殺太子外家,有傷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張太傅下詔獄。張太傅當殿撞柱死諫,被殿前侍衛救下。當時滿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對說殺諍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張太傅連降十八級,貶謫榆關喂馬。張家一家老小俱皆發配。”


    “當時大太太身懷六甲,驚聞娘家變故,動了胎氣早產。老太太怕張家的事情牽連賈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結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沒站住,一屍兩命!“


    席鳳悚然而驚!


    她實在沒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無憑?”


    老鬼道:“我沒有證據,卻有證人!”


    “誰?”


    “賴嬤嬤,總管賴大的親娘賴嬤嬤,就因賴嬤嬤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給賴嬤嬤的孫子脫籍,成了良民,合著府裏的少爺們一樣在私塾讀書,如今已經成了秀才了!”


    席鳳驚聞這等隱秘,瞬間刷新三觀。愣了片刻,問道:“大老爺可知這事兒?”


    老鬼道:“不知道,老爺因此憎恨張家,從此跟張家斷絕往來。就連張太傅,也以為是自己連累了女兒,最近張家舅老爺回京做官,也沒臉麵上賈府認親。”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證屬實之後,必定給你一個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個怎樣的交代。”


    席鳳因為驅動最後一絲靈力對付老鬼,精疲力竭,卻是不敢昏睡,隻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虧她之前點了賈璉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煉。足足三個時辰過後,天交五更,席鳳終於把消耗的元力補回來。


    席鳳解開了賈璉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鳳姐被驚醒起身,身邊的賈璉已不知蹤影。


    平兒聽見響動,進來伺候鳳姐梳洗。


    一時梳洗完畢,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還有燕窩粥,一碟子剝好了殼的鴿子蛋,還有各色小饅頭。配菜是寸長的醬黃瓜,青碧的小白菜,還有炒的噴香的花生米,剔了骨頭的糟鵝掌,攏共七八碟子。


    十分豐盛了!


    鳳姐眼睛一掃,隻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饅頭一樣吃了一個,再把醬黃瓜吃了半個,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餘一概沒動。


    原本餑餑就隻栗子大小,四色點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餓。


    平兒不由勸道:“奶奶,您是雙身子,要多吃些……“


    鳳姐搖頭:“沒有胃口!”


    平兒又端起鴿子蛋:“這鴿子蛋是太醫交代,說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膩,本來要做成羹湯,您又嫌棄有腥味,這才水煮了。”


    鴿子蛋、糟鵝掌,雖然經過處理,在鳳姐這裏依然還是腥得很,聞著就不舒服,哪裏肯吃。


    平兒唯有歎息,奶奶懷孕之後,口味越發刁鑽了。


    主仆們正在打官司,賈璉回來了。見了鳳姐吃殘的席麵也不嫌棄,撿起筷子就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嘖嘖稱讚:“這糟鵝掌真是不錯,奶奶嚐一嚐?”


    說話間,賈璉喂了鳳姐一塊。


    鳳姐不願張嘴,賈璉又腆著臉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賞個麵子吧!”


    鳳姐隻好捏著鼻子吃了一塊。


    賈璉大喜,如法泡製,又用銀簽子挑起一個鴿子蛋喂鳳姐:“奶奶再賞小生一個麵子唄?”


    鳳姐本來對賈璉在妻子懷孕期間外出作樂,很是不屑。


    但是,聽過昨夜老鬼敘述,覺得賈璉也很無辜。


    按照時間推算,那時賈璉隻有三歲,卻失去了母親的疼愛,被賈母這個殺母仇人養大,又有多少真心?


    這種沒有母親教育疼愛的孩子,能夠長大,沒有黑化成為凶神惡煞,委實不易!


    鳳姐由此發覺,她的夫君賈璉似乎也並非一無是處。


    且後世人都是十八歲成年立業,賈璉二十歲,從現在努力還不算晚。


    看著一派純良,隨遇而安的夫君,席鳳很是奇怪:賈赦這個繼承人被攆去花園子偏安,不僅賈赦沒意見,就連賈璉鳳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認同。


    作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難道不是應該奮起抗爭,奪回自己的權利地位嗎?


    像是席鳳的父親,在她祖父過後,哪怕祖母在世,席鳳的叔叔們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開門立戶。


    側枝也分得了應有的家產。


    屬於祖上的族產,所有叔叔們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潤,餘下七成都要留給嫡枝一脈,以保證嫡枝的社會地位,從而保證家族的長久不衰。


    當然,嫡枝在側枝遭遇困難的時候,義不容辭的施以援手。


    同樣,側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時候,也要毫無保留的貢獻力量。


    如今的賈府,卻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無論嫡枝側枝,都恨不得挖空庫房,吃他個海晏河清。


    席鳳看著努力討好自己的賈璉,心裏一軟,也回敬一塊鵝掌:“二爺您也吃!”


    賈璉張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開心極了:“多謝奶奶!”


    平兒見他們喂來喂去,自動消失了。


    來到廚下,平兒開始犯愁,裝碧米的壇子見底了。


    午膳還勉強能熬一碗粥,晚膳卻是沒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隻愛喝粥,這可如何是好呢?


    平兒蹩手蹩腳回到正房,卻在門外靠著柱子守門喂鸚鵡,等候賈璉出來,好商議一下。


    室內這邊,鳳姐一邊跟賈璉互動,一邊在心裏回味剛剛了解的一切。


    鳳姐喜歡吃虧,席鳳卻不樂意。


    憑什麽要在自己家裏受外人欺負?


    席鳳不能忍受。


    如今哪怕是對賈母笑一笑,他都覺得對不起母親!


    如今鳳姐替他描補,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驢:“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麽能夠硬抗呢?還是請太醫吧!”


    賈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們。璉兒,你舅舅家回京了,說是要替你母親做道場,你這個親生兒子也該去盡盡孝心,去跪經吧。”


    賈璉有些發愣,他日日在張家跪經,今日賈母卻這般吩咐?


    張家七日前就來了,賈母今日才吩咐,賈母覺得很奇怪。難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這才想通了?


    無論如何,賈母有這句話,賈璉還是道謝應了。


    賈母這時轉頭看向鳳姐:“往年都是璉兒替你婆婆跪經,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難產而去,隻怕要做個血河道場才成。你去櫃上領五百銀子,就說記在我賬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場法事。就在家廟讓張道爺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會衝撞,告訴你婆婆,她有孫子了,讓你婆婆安心!”


    賈母說話間暗暗咬牙,這個死鬼張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卻來入夢驚嚇她,難道也知道她娘家起複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賈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這幾日張氏夜夜吵嚷,她實在頂不住了,若不低頭,隻怕會被張氏的鬼魂鬧得老命不保。


    賈母也曾經想過要請人做法鎮壓張氏的鬼魂,卻是這事兒不敢說出口。但凡被鬼魂糾纏必定有冤孽。她丟得起臉,元丫頭丟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貴人,不能叫張家人毀了她的前程!


    賈璉鳳姐夫妻們出了榮慶堂,麵麵相覷。鳳姐想要說話,卻被賈璉攙扶著走了:“回去再說吧!”


    一時到家,賈璉卻又沉默了。


    鳳姐不敢追問張家的事情,隻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經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宮。我原準備明日去跟祖母請辭,去給婆婆上香跪經,不料祖母先開口,倒是正好。隻可惜,我這些日子偷偷準備的東西,都送去皇覺寺,了悟大師答應親自替母親念經超度,如今怎麽辦?”


    賈璉聞言心頭一動:“皇覺寺了悟大師?”


    皇覺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親宗室一場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時間都在打坐修煉,等閑之人見不著。


    鳳姐卻請了了悟替母親超度,賈璉神識驚喜:“了悟大師可是不好請呢?花費不少銀子吧?”


    賈璉鳳姐每個月隻有五兩銀子。他母親出身清貴人家,賈府下聘的銀子早被賈赦花費了。嫁妝中最值錢的是一個二百畝的良田莊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統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給了賈赦,說是替他攢著,多少年了,他也沒看見銀子。以至於他想給母親做道場卻囊中羞澀。


    鳳姐嗔怪道:“二爺這話實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親婆婆,孩兒的嫡親祖母。”


    賈璉問聽這話甚是動容,一下子抓住鳳姐的手:“鳳哥兒,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與孩子,我必定會讓你過上體麵風光的日子。”


    賈璉說這話乃是張家告訴了他,賈母馬上會替兩房分家,二房會滕出榮禧堂。大房將會重新掌握榮府的權柄。


    並且,賈母承諾會把中饋交給鳳姐管理,今後不會再插手。


    張家的外婆說話的時候,嘴角顫抖的說不下去。


    祖母殺母,奇恥大辱卻不能報仇,至少他不能明著報仇。


    賈璉隻覺得心頭忍著一口老血。


    雖然不能把祖母怎麽樣,但是,想讓他再跟從前一樣對賈母言聽計從是不可能了。母親的仇雖然不能報,但是,張家舅舅答應了會推薦賈璉去禮部做書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後會致力打擊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腳下。


    他要讓祖母悔不當初。


    鳳姐又道:“咱們準備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異,家廟對冉也在城外,可是與皇覺寺卻是隔著幾十裏路呢!”


    賈璉沉聲道:“祖母既然說了要做血河道場,那就做吧。”


    鳳姐道:“做血河道場必須要嫡親血脈在場主持,我做媳婦的不能代替。二爺又如何去張家跪經呢?祖母這話也是前後矛盾。”


    賈璉離開了賈母,心腸也驀地硬了,想著賈母的自做聰明,驀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饋幾十年,豈能如此錯亂?不過是故意這般安排,阻止我去張家,她怕我見張家愛人,怕我跟張家和解!”


    鳳姐故作驚訝:“祖母為何這般呢?既然無心就不要說嘛,左不過已經十幾年不聯係了,何必這般?”


    賈璉麵色鐵青:“沒事,咱們去家廟,張家聽說咱們做血河道場,難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鳳姐喜道:“這般說來,我們就可以跟外祖母見麵了?”


    賈璉頷首。


    鳳姐驚喜之下又露出愁容:“雖是血脈至親,畢竟幾十年沒見過,他們會認我們嗎?”


    賈璉看著鳳姐一幅小媳婦的可憐模樣,笑道:“放心,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且你也不醜!”


    男人不喜歡,哪怕是敷衍也不願意。


    這從鳳姐前世的八個兄長身上可以借鑒,他們若是不喜歡誰,一句話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銳。賈璉目光炙熱不是假的。這說明賈璉即便對鳳姐沒有愛情,也十分喜歡。


    鳳姐的喜歡並非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就好。


    攘外必先安內!


    孤軍奮戰的生活太沒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賈府的大權,真正成為賈府的主人。鳳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賈璉聯絡感情,讓賈璉愛上她,站在她一邊。


    如此,夫妻們才能在賈府站住腳跟,立於不敗之地。


    這種婚後戀愛的感覺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鳳姐不免對接下來的日子充滿期待。


    不過,鳳姐在高興的時候就會想起前世的母親,前世她母親一輩子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總在想,若是能讓母親知道自己成婚懷孕,則再無遺憾了。


    隻可惜,他們隔著時空。


    鳳姐這時候就特別希望她八哥的玄學天賦能夠登峰造極,強大到跨越虛空,能夠推算出鳳姐的異世之旅。


    這日傍晚,賈璉傳信,言稱自己要出府辦事,讓鳳姐不要等待。


    這倒方便鳳姐。


    她隻需用黑布將觀音菩薩遮蓋起來,就可以在起坐間召見那些孤魂野鬼了。


    鳳姐這裏剛把觀音菩薩遮起來,呼啦啦一下子,房間就被鬼魂占據了。


    鬼魂們頓時吵翻了天。


    “大師,我有酬勞,您替我超度吧……”


    “大師,我被颶風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靈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師,您就發發善心,送我鬼歸位吧……”


    “大師,我有報酬,求伸冤……”


    “大師,我有供奉,求報仇……”


    鳳姐在身邊畫下一道靈氣圈兒,免得嬰兒被引起侵襲。這才言道:“收斂陰氣,不要鬼力鬼氣,一個一個上前來好好說話,誰若不聽號令,我管你們有仇有冤,統統把你們煆燒成業火的養分!“


    鳳姐說著話,威脅的往業火中注入一份靈氣,業火轟的一下竄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鋼之氣熊熊噴湧,乎生了眼睛一般躍躍欲試,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們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忙著收斂鬼氣,心中顫栗不已:大師脾氣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師好嚇人!


    不對,準確來說是業火紅蓮好暴虐!


    最終,昨日那老鬼擠上前來磕頭:“大師,昨日回去,我與街麵上的遊魂通了消息,東城張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從,從張府開始,往每個十字路口撒銀錠買路,要接她們家姑奶奶恢複過冥壽。我那朋友撿了百十吊銀錢,他跟陰差搭上關係,準備去購買一個投胎名額,他說,從現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頭胎名額就賣完了,再買就要等後年了。名額有限,越早越好!”


    鳳姐:“一百吊一個投胎名額?”


    老鬼:“是!”


    鳳姐問道:“不用買路錢?”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內,鬼差受了銀子,自然護送我等去投胎。”


    鳳姐心念一動,手指彈出一道靈力。


    老鬼激動非常:“二百吊?”


    鳳姐頷首:“這一百吊我買消息,我要你幫我打探清楚,張家到哪座廟裏替他們姑奶奶做法事,張老太太會不會去?”


    老鬼忙著磕頭:“這件事情不用打聽,老鬼知道,張家老太太已經定下了城外十裏的皇覺寺,替他們姑奶奶做法事,張家老太太歲數大了,他們派遣府裏哥兒去主事兒,老太太並不會到場。”


    這個問題鳳姐倒是沒想到,鳳姐作為女子跟張家表兄弟見麵並不合適。


    鳳姐腦子一轉,問道:“我看你鬼影凝實,應該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來看看?”


    老鬼答應一聲,一陣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現一位端莊秀麗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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