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寫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賈璉額上冷汗涔涔:“入庫出庫的時間僅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萬二十萬的支取, 祖父要這大一筆錢幹什麽?”


    鳳姐敲擊桌子:“可以肯定一點, 咱們府裏不可能一次性花費這些銀子。二爺您看這日期, 這是十幾年前的日子, 那時候還是祖父當家, 我仔細推算一下, 這銀子分別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分五筆借貸。出去卻是分作十筆, 這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的兩筆款項都是三十萬, 入賬三十萬,出賬也是三十萬, 這可是大花費,祖父幹什麽了, 需要這樣大的花費?”


    賈璉雙眉緊皺:“是啊,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 那時候我才三歲, 或許父親應該知道……”


    賈璉猛地抓起賬簿子往懷裏一揣:“我去問問父親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 我會派人去王家送信!”


    賈璉去後, 鳳姐好生後悔, 不該那樣快的超度了焦耳, 不然問問他,或許能夠知道這些銀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賈璉回家,神情沮喪:“父親也不知道這些銀錢做了什麽,他甚至不知道府裏有欠債。不過父親誇讚了你,說是幸虧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隻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銀子,卻讓我們背負巨額欠債。”


    鳳姐的用意正在於此,因問:“父親準備怎麽應對?”


    賈璉言道:“父親想把賬務錢財統統一分為二,兩家分攤債務!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樣分家!”


    鳳姐心中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著提醒:“祖母可是說了,內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錢財花費了,債務卻不還呢?”


    賈璉聞言驚愕,片刻又抱著賬簿子去了東院:“不成,我得去跟父親仔細商議商議。”


    賈璉這日一去東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沒回家。


    鳳姐這裏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後,金桂回報,卻說賈赦與賈璉正在爭論,賈赦想要即刻捉拿賴大抄家。賈赦覺得,縱然賴大這些年掌控賈府幹淨如水,他父親賴昌十萬二十萬的銀錢花費出去,必定賺的盆滿缽滿,抄了他家,賈府隻怕足夠幾年的開銷了。


    恰如鳳姐的擔憂,賈赦可沒想過要還債,他隻想著他的私庫能夠增加多少銀子,能買幾個小妾,幾把扇子!


    賈璉卻想明日當場發作,拋出賬簿,當眾打臉。


    鳳姐無所謂,無論是抄家賴家,還是明日當場發作,總之,二房與賴大在榮府的好日子到頭了。


    翌日,賈母讓人請了賈珍尤氏過府,賈珍是族長,榮府分家,賈珍身為族長理應到場。


    賈珍也要上朝。


    他這裏前腳進了榮府榮慶堂,剛剛拜過賈母落座。


    張家王家的人也到了榮府。


    張家人知道個中隱情。


    王家人卻是一頭霧水。


    鳳姐並未透露個中蹊蹺,她雖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後推手,表麵上卻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態。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兩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與鳳姐掌管中饋,故而,賈母一並把邢氏王氏鳳姐都叫上了。


    整個府裏隻缺了寡母子李紈母子。


    他們母子屬於二房,不存在單獨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鳳姐也沒提起邀請李紈,這其中涉及到債務,李紈寡母養兒,賈府再是窮困,也不會動用寡母子的活命錢。


    鳳姐賈母祖孫可算是心照不宣,誰也沒提起邀請李紈。


    卻說張家這日來了張家老太太、張家大舅大舅母,王家來的是王子騰王子勝兩兄弟,再有王家兩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兩位夫人不時拿眼神詢問鳳姐。


    鳳姐卻隻是親熱的寒暄,並不敢吐露實情。


    一時茶水滿上,賈母起了開場白:“今日勞煩兩門貴親,卻是老身有事相求,還請兩位貴親多多擔待。”


    賈母說著話,起身作揖。


    張家王氏的親眷都是賈母的晚輩,張家舅舅舅母聞言,隻是起身還禮。


    王家的兩對夫妻就熱情多了。


    “老祖宗說什麽勞煩,親戚之間理當相互幫襯,隻怕我們能力有限幫不上!”


    賈母笑了笑:“自然是你們力所能及之事。”言罷一揮手,賴大帶領一溜的小廝,人人手裏捧著個托盤,托盤放著賬簿子。


    小廝們將賬簿子擺放在大廳中間的案幾上,垂手耳立。


    賈母言道:“這些是我賈府幾輩子積攢的財富,今日當著兩門貴親,就替他們兄弟分一分,日後,他們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不過老婆子有一句話說在頭裏,今日之所以請了兩門貴親上門,皆因為你們是小輩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請你們做個見證,為的是咱們賈府分家是內分外不分,兄弟們各自開火,各立門戶,外麵卻還是親兄熱弟一家親。”


    “我就是這些話,兩位親家若有異議可以說一說,咱們商議著來。”


    賈珍聞言大吃一驚:“老祖宗……”


    賈母卻擺手示意。


    賈珍覺得眼下正是元春的關鍵時刻,分家不妥,無奈賈母堅持,他也隻好遵從!


    鳳姐打個清塵訣除去身上的塵埃,再打個法訣,業火化作靈光照在身上,再無一絲兒陰鬱沾染。


    這時,鳳姐麵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變成了後宅奶奶。


    這一夜,賈璉並未回府。


    鳳姐猜測,隻怕明日賈璉也不會回府。翌日清晨,興兒昭兒攙扶著賈璉回家了。


    鳳姐驚問緣故。昭兒卻說賈璉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紈絝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頭。


    昭兒說話間惴惴不安,生怕鳳姐發飆。


    俗話說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鳳姐無論在王家還是在賈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鳳姐心裏暗讚賈璉這個迷魂計使得高明。既擺脫了聯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尷尬。


    但是,鳳姐是個胭脂虎啊,還是一隻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鳳姐柳眉倒豎,斥道:“二爺喝得不省人事,你們是做什麽的?清雅居?怕是醉紅樓,豔芳樓吧?”


    昭兒嚇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讓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謊。”


    鳳姐冷哼:“未必你們不能提前對好口風,驢子丟了卻糊弄我去拔樁,打量我傻呢?還不快些兒把二爺攙進去,等著領賞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們!”


    鳳姐這般發飆,榮慶堂榮禧堂都知道了。


    賈母歎息:“這個璉兒,我剛才教訓他,又犯毛病了。鴛鴦,你去勸勸二奶奶,怒大傷身,懷著孩子呢,要好生保養!”


    王氏這裏也知道了,卻是冷笑:“這個鳳丫頭,醋勁兒也太大了,自己懷著身子,還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話!”


    周瑞家裏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順便探視寶二爺。


    她聽了這話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說二奶奶愛嫉妒愛吃醋,二太太不過是嘴上吵得厲害,哪裏像太太,悶不吭聲就把人弄死。


    想著其他三個一起的姐妹金桂、銀桂、玉桂,周瑞家裏案子慶幸當初拚命推辭不做通房這一步押對寶了。


    不然,她這個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裏責怪鳳姐不識大體,心裏卻是暢快得很,璉兒被老太太縱容的聲色犬馬,鳳丫頭想要賈璉上進給她掙誥命,這輩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榮慶堂給賈母請安問好。


    這個時候,榮府的四個孫女兒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榮禧堂,元春寶玉一左一右挨著賈母,寶玉則是猴在賈母身上膩味:“老祖宗,我不要去書房跟老爺讀書,我跟著大姐姐讀書也是一樣嘛。”


    卻是寶玉五歲了,賈政想要寶玉去書房開筆寫字兒。


    賈母輕聲安慰寶玉:“我的乖乖金孫,怎麽這般委屈啊。不過,你老爺慮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進宮選秀,不能教導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讀書,隻要你不調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護著你……”


    寶玉卻不依:“不要嘛,老爺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孫兒一見父親就腦殼疼……”


    王氏聞聽這話頓時不悅,她喜歡寶玉卻不能耽擱了元春學習,進宮可是大事情,遂把臉一板:“寶玉,你再胡鬧,仔細我告訴你父親,叫他罰你。”


    寶玉曾經被賈政打過手心兒,聞言嚇得把手藏在背後就哭起來:“老祖宗……”


    賈母忙著樓主寶玉,回頭嗔怪王氏:“明知道寶玉怕他老子,你還這樣紅鼻子綠眼睛的嚇唬他。寶玉最聰明了,你好生說話,他自然明白,你這樣嚇唬他,他越發糊塗了。”


    元春見她母親被訓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忙著起身替她母親打圓場:“寶兄弟,太太逗你玩兒呢,來姐姐這裏,姐姐抱你去吃飯,好不好?”


    寶玉最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寶玉從小在榮慶堂長大,元春也在榮慶堂居住,姐弟們十分熟悉。寶玉發蒙寫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導,故而,寶玉喜歡元春超過母親王氏。


    王氏對於寶玉來說,就是個隨時會翻臉的太太。元春卻是對他十分好的姐姐、母親、先生。


    元春說的話比賈母還要管用,寶玉即刻不哭了,抽噎著撲進元春懷裏找安慰去了。


    王氏無奈氏搖頭,起身幫忙擺桌子去了。


    一時早餐齊備,賈母帶著一群孫女兒上桌子,寶玉死活不要奶娘,隻要坐在元春懷裏吃飯。


    賈母想著這姐弟相處不了幾日了,也就縱容不管了。


    卻說賈母這裏吃完早膳,元春告辭,三春上學。就剩下賈母王氏寶玉合著一群下人。


    這般時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來了。她是伺候了賈赦早膳之後才過來給賈母請安。


    賈母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聲:“來了!”


    正在此刻,外頭小丫頭進來通報:“回稟老太太,門上的李大爺回稟,說是張家老太太與張家大太太、二太太來了,說要拜訪老太太。”


    賈母聞言一愣,賈府跟張家多少年不來往了,最後一次見張家老太太是什麽時候呢?


    這般一想,賈母心中一陣亂跳。


    張家臘月回京,已經有兩個月了,他們沒給賈府送信,賈府也沒主動兜攬,今日張家女眷忽然上門作甚呢?


    驀地,賈母想起一事兒,張氏的冥壽快到了,難道是要求賈府替張氏做道場?


    賈母把前前後後想了一遍,賈府除了處理張氏這事兒,餘者葬禮、排場,無不是按照正經的侯夫人辦理,張家應該無可挑剔。


    平兒是鳳姐的陪嫁丫頭,最有眼色。瞧著姑爺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給賈璉與鳳姐留個空兒,不想鳳姐竟然吐了。


    她這幾日見慣鳳姐嘔吐,也不嫌醃臢,將鳳姐摟在懷裏替她順氣,一邊把幹生薑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鳳姐鼻翼前輕輕晃悠。


    可憐鳳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湯蜜水,這時全部吐得幹淨。


    席鳳吐到沒得吐了,心口卻翻滾的厲害,似乎要把腸肝肚肺拿出來,方才舒服。


    她強行驅動丹田中的青蓮,釋放靈力調節身子,卻是本主沒有修為,根本無法觸動安靜如雞的青蓮。好在這個空間也有靈氣,席鳳強行運功,稍稍控製住腸胃的痙攣。


    她指指門簾:“通風!”


    室內的靈氣太稀薄了!


    平兒聞言忙著勸慰:“這可不敢呢,奶奶忍著點,初春時節,寒風刺骨的很,奶奶您是雙身子,可吹不得涼風。”


    說著話,鼻翼忽然嗅著一股刺鼻的香味兒。


    這是龍涎香!


    平兒不由蹙眉,二爺果然又跟那些紈絝子耍去了。


    龍涎香味濃烈,奶奶已經吐了幾日清水哪裏受得了,怪不得嘔吐。


    平兒不由暗惱。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爺竟不體諒。遂吩咐豐兒:“你去告訴二爺,奶奶聞不得他身上的味兒。”


    豐兒一低頭:“平兒姐姐,我不敢去!”


    平兒隻得把鳳姐交給豐兒:“你替奶奶順氣!”


    賈璉風流多情,喜歡跟丫頭嬉鬧,鳳姐四個大丫頭一個個被禍害,如今隻剩下平兒,四個小丫頭也隻剩下豐兒了。


    平兒跟鳳姐同歲,今年十八。豐兒小一些,才十五,卻也知道鳳姐的厲害,等閑不敢往賈璉麵前湊。


    平兒是鳳姐迫於壓力,開了臉的通房丫頭。平兒知道鳳姐醋意大,當初再三不願意,隻願做管事奶奶。


    鳳姐卻看上了平兒能幹忠心,覺得與其讓長輩賞賜丫頭進來不好控製,不如自己的丫頭好掌控,因此強逼著平兒就範。


    經過三年磨合,平兒已經成了鳳姐的得力臂膀,在鳳姐麵前很有幾分麵子,她到賈璉跟前說話,鳳姐縱然拈酸吃醋,也不會把人趕出去。


    故而,驅趕賈璉還得平兒去。


    平兒走到外套間。


    賈璉正跟那兒伸著脖子張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兒挨近了賈璉,那股麝香味更重了,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鳳姐,她折身出了套間,站在通風口上。


    賈璉追著出來,唬了臉:“小蹄子要反叛?爺問你話呢?”


    平兒這才回答:“二爺您到底去了哪裏?去東府,身上怎麽有股子麝香?奶奶懷著身孕,哪裏聞得這個?”


    賈璉抬手聞聞袖口,哂笑道:“哪裏有味兒,你又來唬人!”


    平兒福身:“有沒有沒關係,奶奶懷孕,胃口淺的很,多日沒好生吃東西,這會子太醫沒走,二爺還是去問一問,看有沒有法子調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這話還有些道理!”


    賈璉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顧你二奶奶,爺去去就來。”


    賈璉乃風流少爺,慣常在花叢遊走。


    鳳姐進門三年無身孕,纏賈璉也纏的緊,賈璉倒是規矩了不少。


    今日暈厥的直接原因,卻是聞聽二爺又跟賈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門路,合著一班子王孫公子在天香樓廝混。


    一時氣急,這才暈了。


    其實鳳姐暈厥的主要原因,卻是這些日子操勞過度,加上懷孕,氣血兩虧,身子發虛。


    前麵說了,太後下旨小選,元春正在小選名單上。


    小選其實年年都有。


    卻是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換了年輕的皇帝,太子未定,後妃大有作為。


    榮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謀那非常榮寵。


    賈母對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著鳳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爺王子騰,如今正受寵。


    他出身侍衛,官拜二品。


    如今做著都察院都禦史,兼任領侍衛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夠替元春保駕護航,不僅要被挑上侍選,最好分配到一個好去處。


    在王氏心裏的好去處,最好能夠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樓台。


    她的元春是那樣的聰明漂亮,一定能夠得到皇帝的寵愛。


    再次就是去寵妃宮中伺候,這樣憑著元春的心智與聰慧,必定能夠脫穎而出。


    王子騰如今雖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東海缺了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說的就是王家生財有道。


    王家富貴無雙,隻可惜子嗣單薄,三個老兄弟,腳下卻隻一根獨苗。便是王子勝的兒子,鳳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卻是王仁不爭氣,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還成天走狗鬥雞摸丫頭,反正家裏有銀子,可著勁兒的糟蹋。


    王家後繼無人,王子騰也急需一個盟友,以為犄角。


    倘若元春得寵,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脈至親。


    皇子榮登大寶,那又是百年富貴。


    王氏的來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們一拍即合。


    鳳姐也神經叨叨,覺得元春入宮是件大好事,故而,跟進跟出的忙碌。


    王子騰答應斡旋之後,王氏鳳姐又開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動。今年不光賈府女兒參加小選,其他幾家都要送選。


    鳳姐就這般百般算計,一根蠟燭兩頭燒,縱然鐵人也頂不住。


    卻說賈璉這裏出了家門,徑直到了榮慶堂。


    王太醫這裏診斷出喜脈,自然要勞煩他開方子安胎。


    此刻,賈璉的父親賈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榮慶堂。


    鳳姐進門三年沒有消息,賈赦比賈母還要著急。


    大房後繼無人啊!


    賈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計,若是鳳姐再不能生養,他就做主給賈璉另外娶一房側室,為大房開枝散葉。


    畢竟賈璉也二十歲了。


    賈赦二十歲的時候,賈璉已經滿地跑了。


    這般時候,賈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觀音菩薩麵前上了香,樂嗬嗬的吩咐大丫頭鴛鴦,將庫房力一對碧翠的玉鐲翻出來,讓鴛鴦親自送去給鳳姐:“告訴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讓她好好安胎,歇幾日,家裏的事情暫時不要操心了。”


    鴛鴦笑道:“二奶奶風裏火裏的性子,隻怕不會聽呢。”


    賈母笑了笑,鳳姐性子剛烈不服輸,賈母也不希望鳳姐就此交出管家權。


    她且看看再說。


    正在這個時候,賈璉走了來,恰跟鴛鴦走個對臉。


    鴛鴦笑著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爺!”


    賈璉對賈母房裏的丫頭一項恭敬,忙著回禮叫姐姐:“姐姐有禮,未知王太醫走是沒走?”


    鴛鴦笑道:“還在呢,這會兒正在開方,二爺來的正巧。”


    賈璉正要進去,鴛鴦又悄聲提醒:“二爺,您去天香樓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賈璉聞言忙拱手:“多謝姐姐提醒。”


    賈母是個老祖宗,王太醫在賈母麵前就是晚輩,賈母也不避諱他,徑直走來詢問鳳姐的情況。


    賈母戴上老花眼鏡,接了藥方細瞧,笑道:“王太醫辛苦了。未知二奶奶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醫其實有八分把握,鳳姐是女胎,卻道:“時日尚淺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宮,調理這幾年,病症已經好轉,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著抱重孫吧。”


    賈璉來時正趕上這茬。


    王太醫知道鳳姐暈厥的緣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爺,二奶奶母子平安,隻要不勞累,心情愉快,這一胎保管沒問題。”


    賈政親自把王太醫送出垂花門。


    賈母的麵色卻變了,瞪了賈赦一眼,又瞪了賈璉一眼。


    賈母之所以惱恨賈赦,卻是因為賈璉吃花酒不在別家,就在隔壁寧府。賈赦為老不尊,竟跟兒子侄子一起捧戲子喝花酒。


    賈赦已經襲爵,賈母厭惡他也不好當麵申斥。卻是張口教訓賈璉:“成婚三年,鳳哥兒忙裏忙外,還要喝那苦藥湯子,你不說體諒她,卻去外頭胡鬧,這回幸虧孩子大人沒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親家麵前要如何交代?”


    賈赦聞言十分不服氣,哼哼兩聲卻沒敢做聲。


    賈璉卻乖巧的作揖認錯:“老祖宗,孫兒錯了,再不會了。隻是祖母,您這消息隻怕有誤,今兒是珍大哥擺酒,請的卻是養心殿的大太監戴權!”


    在鳳姐眼裏,隻要賈璉買的東西。那品級立即就蹭蹭飆升三個等級。


    賈璉買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賈璉隻要一個笑臉,幾句情話,要多少銀子,鳳姐也就拿出來了。


    按照慣例,鳳姐應該時時追問賈璉的行蹤。鳳姐笑了笑:“這些真是你二爺買的?你二爺人呢?”


    平兒道:“在夢坡齋商量事兒呢。”


    不用說,家裏的男人們聚集在夢坡齋,自然是商議有關元春進宮的事情。


    鳳姐問:“大姑娘在做什麽?”


    平兒道:“老太太請了宮中退役的教養嬤嬤,教導大姑娘宮中的規矩,隻教一個月,學費卻要二百兩銀子呢。”


    這事兒鳳姐知道,說是教導規矩,其實是在給元春講解宮中上殿們的秉性、愛好、忌諱,便於元春進宮之後能夠趨吉避凶,迅速站穩腳跟。


    說話間,小廚房給鳳姐特特熬製的碧米粥就端上來了。


    席鳳吃了幾口,還不錯,雖然蘊含的靈氣稀薄了些。


    席鳳穿越來此大半日,有驚嚇有驚喜,基本算是平穩過渡。


    晚膳後,席鳳再次入定調息一番,丹田中終於有了一絲絲靈力。席鳳分出一半滋潤胎兒,另外一半運行周天,滋潤經絡。


    折騰一天,席鳳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時分,席鳳發覺她那些特殊手下又開始四處活動了,嘴裏碎碎念這自己的冤枉與不甘。這裏的鬼魂倒是跟先進幾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麽不同,滯留人間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懷怨恨與不甘。


    雖然業火躍躍欲試,不過,席鳳眼下疲倦得很,眼簾纏綿,決定先睡一覺,明兒晚上再召集這些鬼混訓示,該滅的滅,該超度超度,總之不能讓他們長期滯留。


    一個宅子的鬼混多了,陰氣重,會帶衰主人的運道。


    席鳳這一天從天堂發配人間,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卻被驚醒,席鳳發覺被人摟住了。


    席鳳不用睜眼,也知道這是本主的夫君賈璉。


    她獨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摟著,有些不習慣。她翻個身,脫離了那人懷抱,卻被他如影隨形追上,再次八爪魚似的抱住了。


    席鳳被他手腳纏住,麵皮轟的一下直發燙:“別鬧……”


    男人卻親了親她的耳垂:“爺知道輕重,且不會鬧,爺就是抱著你,睡吧。”


    席鳳掙紮:“不要……”


    賈璉摟著不放鬆,輕笑:“爺又不是抱你,爺抱的咱們兒子呢!”


    席鳳勾勾嘴唇,這話她沒法子反駁,孩子在她肚子裏,抱著她等於抱著孩子了。


    鳳姐隻有認命了,渾身僵硬,不敢動了!


    賈璉見鳳姐老實了,一笑:“睡吧!”說話間再次親親鳳姐麵頰。


    席鳳渾身一顫:“這是我的麵……“


    話沒說完,席鳳就頓住了。


    鳳姐很羞怯,夫妻間的事情幾乎沒有多少畫麵。席鳳不知道這話會不會引起賈璉的懷疑。


    賈璉卻絲毫沒有疑惑,鳳姐一貫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調調。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親回去吧?”


    席鳳麵色一僵,當我傻啊!氣呼呼閉眼裝睡,不自覺露了笑臉兒!


    賈璉又親了親她的紛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隨後,他想著鳳姐最在親熱的時候慣會扭手扭腳,促狹的在鳳姐嫣紅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幾口。


    賈璉眼簾纏綿,入睡前緊緊摟著鳳姐:“爺的老婆,爺想親就親!”


    鳳姐卻睜開了眼睛。


    這樣子被箍著,她實在不習慣。她使出巧勁兒掙脫了身子。


    這個臭男人占人便宜,還說她口是心非。


    這一鬧騰,席鳳的睡意也飛了,遂點了賈璉的昏睡穴。


    鳳姐的記憶隻有這個家族的曆史,對於朝堂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這個世界,做出應對。


    鳳姐的房子貼了門神,供奉了觀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鳳到了後院空曠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圍了,這些鬼魂以為席鳳看不見他們,一個個伸出爪子,爭著想要揩油,吸食人氣。


    “美女是小爺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滾……”


    席鳳注意到兩個叫二奶奶的女鬼,是鳳姐跟前的大丫頭。鳳姐記憶中,這兩丫頭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會在此?


    鬼魂陰氣很重,久之會對人心神。席鳳祭出業火設下結界。


    青蓮一出,業火熊熊,眾鬼魂嚇得簌簌發抖:“仙姑饒命,我們沒有惡意……”


    席鳳坐上蓮花,首先將兩女鬼從業火中攝出來:“你們是安兒、慶兒?”


    兩名女鬼上前磕頭:“安兒(慶兒)見過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們不是嫁人了,為何成了鬼魂?”


    兩鬼雙雙磕頭:“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發落,大爺便占了我們的身子,不久坐胎,卻被大奶奶一碗紅花灌下去,不僅孩子沒了,我們也喪了性命。”


    “大爺?”


    “就是奶奶的兄長王仁!”


    席鳳冷笑:“大爺大奶奶害死你們,你們就該尋她們報仇,怎麽卻來尋我,難道我是軟柿子?”


    兩鬼連連磕頭:“奴婢們不敢!奶奶切莫誤會,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等喪命,七日成鬼之後便在賈府了,我們當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後,我們鬼影凝實,回去報仇,發覺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後來跟王家的鬼魂打聽才知道,自我們出事後,大爺、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鳳姐自然有記憶,她母親說王仁要回家溫習功課,準備參加今年的童生試。不想卻有這般隱情。


    這般說起來,席鳳替她們超度就不能收好處費了。因問:“你們滯留人間,是想要報仇,還是想要投胎?”


    “你們伺候我一場,如此結局也是我安排失誤,如今補償你們,你們願意報仇,我替你們引路去金陵,若願意投胎,我替你們超度,讓你們去投胎。”


    兩鬼當然想報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殺鬼的能力,她們豈敢!


    雙鬼泣道:“奴婢身為下人,哪敢犯上報仇?滯留人間,不過因為枉死,沒有人替我們化紙錢,沒有銀錢開路,到陰間就沒有鬼差護送,光憑我們兩個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會被惡鬼吃了。再有,我們身無分文,到了陰間也沒有銀錢排號投胎,隻能成為孤魂野鬼,遊蕩陰間,不如在這裏,老太太慈悲,每年都會燒些紙錢給孤魂野鬼,我們吸點紙灰,不至於餓死!”


    席鳳道:“好,你們可有什麽遺願,若是沒有,我即刻超度爾等。”


    兩鬼喜極而泣:“奶奶這是白白幫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頭,驀地抬頭直視鳳姐:“奶奶仁慈,我們雖然低賤,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爺大奶奶,他們對您百般厭憎,覺得您帶了十萬嫁妝,搶奪了他們的錢財。”


    席鳳頷首:“你們放心去吧,看在你們遭受冤屈還心存善念,我會去廟裏替你們點一盞長明燈,替你們積福,讓你們托生一個好人家。”


    兩鬼磕頭道謝不跌。


    席鳳念了往生經,又替他們加持鬼力:奈何橋,萬丈高。奈河水,無生路。紅蓮業火閃閃亮,席師護爾過橋梁,銅蛇鐵狗休猖狂!


    席鳳加持咒語念畢,便見天邊飛來兩隻烏鴉,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無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鳳兩道功德,將安兒慶兒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鬧閻羅殿,當初受賄的判官還在畜生道輪回,有好處拿已屬萬幸!


    席鳳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門已經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蓮收回丹田:“本師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報仇者,明日請早,若有誰膽敢作惡,莫怪我業火紅蓮不容情!”


    業火紅蓮一旦沾身,便是魂飛魄散,一眾鬼混誰敢造次,一個個悄聲退散。


    席鳳又道:“記住了,每日超度名額一名,先到先得,回去準備好報酬,本師時間金貴,不要浪費本師時間。”


    眾鬼齊齊鬼叫:“報酬?方才那兩人並不曾給報酬啊?這不公平……”


    席鳳懶得囉嗦,業火飛出,瞬間點燃那之前叫囂美人歸他的老鬼。


    老鬼翻滾求饒:“求大師饒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餘下鬼魂驚嚇之下四散奔潰無蹤。


    席鳳冷笑:“饒命?方才罵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師,膽大包天,不給你點厲害,你不知道本天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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