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寫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賈璉竟然從小被祖母孤立。


    鳳姐心一軟, 伸手覆上賈璉:“我忘了婆婆過世你還小!”


    賈璉反握鳳姐:“沒事,多少年了, 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廟裏稟告母親,她有孫兒了,你知道吧, 我稟報之後, 燈花連爆三聲, 母親很高興!”


    這個朝代男尊女卑, 重男輕女。


    女孩兒不能繼承家業, 當初鳳姐的祖父那樣喜歡鳳姐, 也隻是多給她些嫁妝,並未讓她繼承祖業。


    鳳姐有些擔心,怕好不容易跟賈璉建立起來一點和諧,被孩子打破。


    鳳姐昨日內視, 幾乎可以確認她懷了女胎。鳳姐不計較男女, 卻怕賈璉失望。


    鳳姐的記憶, 賈璉嘴裏幾乎都是‘好奶奶,給我生個兒子吧!


    鳳姐決定給賈璉提前預防預防, 做些心理建設, 免得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雖然太醫說如今男女看不分明, 但是, 生男生女的機會各占一半,或許生下的是女兒呢?”


    賈璉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聞言麵色凝重。


    京都地麵現在都傳遍了,大家都認為寶玉是人中龍鳳,是賈府的繼承人。


    不僅如此,二房還有長子嫡孫,還有王子騰。


    如今元春又進宮,自己這一房再不生個兒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賈赦就把賈璉教訓一頓,責怪他不會討好老太太,不會生兒子。


    賈璉看著鳳姐清減許多的麵頰,還有那滿眼的擔憂,生怕一說他計較,鳳姐又要暈厥。


    他心頭一軟,溫和一笑:“女兒也好,有一就有二,隻要你身子好了,咱們慢慢生,總會生出兒子來。”


    賈璉這話聽著言不由衷,卻隱藏著一份對鳳姐的體貼,這在賈府難能可貴。


    鳳姐有些小歡喜。運轉靈力於眼,悄悄查看賈璉的麵相,賈璉相貌生的極好,天庭飽滿,一雙劍眉,神采奕奕。


    這都是有子送終之相。


    “不瞞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觀音廟抽過簽,簽上有四句話,解簽的大師說是上簽。起頭有些波折,終會心想事成!”


    賈璉聞言麵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記得?”


    鳳姐笑道:“事關重大,我當然記得,頭一句是‘茂林鬆柏……”


    賈璉言道:“可是茂林鬆柏正興旺,雨雪風霜總莫為,異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棟梁材?”


    鳳姐拍手:“正是呢,我沒說過呀,二爺如何得知?”


    賈璉心裏大喜,伸手摟住鳳姐:“這是裴度還帶!這簽雖說有些波折,卻可算是上上簽。先苦後甜,結果圓滿。這簽抽得好!”


    鳳姐蹙眉:“我記得大師不是這麽說的,他說的是誰遇仙?”


    鳳姐說出這簽之前,心中替鳳姐悲哀。


    這簽說實話對於鳳姐來說不算好。但是,換成席鳳來了,鳳姐這簽合該應驗。


    席鳳雖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煉之人一向都被人稱作仙姑。


    亦即,鳳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兒子,她生兒子必須要有機緣。這個機緣就是席鳳這個修仙的靈魂。如此替換,必定能夠心願得償!


    思及此,鳳姐不由愣了愣,難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這般時候,賈璉卻笑了:“這是你不讀書,其實就是一回事!我說你那麽聰明,不如跟著妹妹們一起讀書認字,你卻不識好人心,說我笑話你,如今知道不讀書的壞處了?”


    鳳姐聞言正中下懷:“二爺既然這般說,我就聽二爺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兒我就讓二妹妹教我,先把賬本子上的字兒認齊全!”


    賈璉聞言頓時笑了,手指鳳姐道:“你呀,你呀,才說不管賬了,又要認那賬簿子作甚?”


    鳳姐一哼:“我不替別人管賬,難道不興學會了替自己管賬?”


    賈璉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兒,心中十分狐疑,總覺得鳳姐今日說話有些一語雙關。


    旋即,賈璉搖搖頭,在他心裏,鳳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臉!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他父親也被二房與老太太壓服了。


    他父親對他也是動輒打罵,更別說跟老太太與二房抗衡了。


    他也隻有蟄伏。


    他想著時機成熟,若是一個大好機會擺在鳳姐麵前,讓她名正言順成為榮府的女主人,她會不會反叛王家,幫著自己?


    想著張家舅舅對他不理不睬,賈璉有些泄氣。


    張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個獨生兒子,比賈璉大四歲,讀書有成,二十歲一歲中進士,如今三年翰林進修,考核優等,放去湖州做知縣,三年任滿,肯定要升遷。


    二舅舅在直隸做知府,也有一個十七歲的表弟,正在準備八月秋闈。


    張家滿門清貴,加上賈赦賈母這些年有意掐斷賈璉跟張家的聯係,張家發配出境十幾年,賈璉連信箋也沒寫過一封,張家不熱情也在情理之中。


    賈璉很能理解,並不怨恨舅家,隻是想著一個契機,跟舅舅家和解。


    他兩個愛寵受命而去。


    賈赦這裏板著臉吃了一盞茶,來至前院庭前。


    這時候,王善保已經把大房的三十戶戶下人統統傳到了前院等候。


    賈赦看著眼前烏壓壓的人群,十分滿意。


    這些人有些是從榮國府太夫人手裏繼承而來,有些是賈代善留給兒子的幫手。


    總之,這些人雖然不被賈母待見,也是賈赦的還心腹,他們本是不大,對賈赦卻很忠心。賈赦這人不學無術,沒有誌向,但是,對手下人很大方,這些人跟著他幾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潤。


    這些人跟著賈赦混吃等死許多年,賈赦不受賈母待見,他們也沒什麽正經差事,故而,這些人懶散得很,三三兩兩站在一起,海闊天空。


    賈赦在上頭已經咳嗽無數聲了,他們還在下麵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賈赦心頭惱怒,馬鞭子狠狠抽在台階上,發出‘啪、啪、啪’三聲脆響。


    賈赦雖是老紈絝,但是,年輕的時候被他爹摁住訓練,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聲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氣勢。


    下麵一群自得其樂的狗腿子這下子方知,老紈絝賈赦來真的了。


    這些人十分了解賈赦,旬日裏懶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給你提腳賣了!


    賈赦見下麵那些狗腿子安靜了,這才言道:“你們這些狗奴才,這些年無所事事,卻跟著老子吃香喝辣,你們摸著良心說一句,老子虧待過你們沒有?”


    這些無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賈赦的套路,一般這般問話,肯定是什麽人要倒黴了,他們又可以借機生事發財了,一個個忙著打起精神,聲如洪鍾:“沒有,老爺您有事隻管吩咐,刀山火海咱們不含糊!”


    賈赦頓時笑了:“好!現在聽我號令,去把賴大,戴良給我捆了,順手把他們的家產給我抄了!”


    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著賈赦,頂多就是陰人打人威脅人。可是,老爺方才說什麽?把賴大管家的家抄了?還有戴良,那可是府裏的錢袋子,賴大戴良兩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紅人,就是自家老爺旬日也不敢跟他們硬來,得哄著。


    如今卻說抄家?


    “老爺,您說真的呢?他們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


    賈赦冷笑:“我問你們,奴才偷盜主子財物十五萬,該當何罪?”


    一群狗腿子頓時驚呆了:“十五萬?這可足夠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爺,您沒弄錯吧,十五萬兩?他們沒這個膽子吧?”


    賈赦頓時惱了:“狗奴才忒囉嗦,我就問一句,你們幹不幹,抄不抄?”


    費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衛四個人就是賈赦的忒神小廝,不給過如今成了老仆,但是這些從小跟著賈赦上房揭瓦,欺負良善,偷摸小寡婦,門門精通。


    且賈赦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們這寫隨從都可以喝湯。賴家可是榮國府奴才中頭一號的財主,就是那賴嬤嬤手裏據說就有十萬雪花銀,更別說賴大父子們在榮國府做了前後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經手的銀錢幾十萬,這得漏下多少銀子啊?


    四個老狗腿合著他們徒子徒孫頓時嗷嗷叫起來:“幹、幹、幹,抄、抄、抄!“


    賈赦冷哼揮手:“回去換上幹練的短打,套上馬車,到府門集合。抄家的時候手裏給我幹淨些,回來我自有賞賜,誰若私藏,狗腿打斷!”


    不過一刻,齊刷刷來了六十個壯漢,一色黑衫子短打扮,頭上纏著頭巾,一行人護著十套車馬,乍眼一看,就跟鏢局出鏢一般!


    賈赦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揮手大喊:”出發!“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賴家大院。


    賴家眼下還沒借上賈府的東風修造花園子,但是,三進的大院也羞得富麗堂皇,跟賈赦的東院有得一拚。


    眾人到了賴家,不等賴家門子反應,賈赦的人已經衝上去壓住了。


    這邊賈璉鳳姐知道賈赦出發抄家去了,賈璉在前院穩住賴大戴良,鳳姐則親自出馬,合著迎春平兒,平日嫂子和祥家裏,一起到了議事廳,悠悠閑閑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擼了,空出了許多位置。


    可別笑看一個洗衣服的頭子,廚房娘子,在下人們眼裏都是銀子,都是臉麵。


    鳳姐笑盈盈與迎春坐在上首,鳳姐吩咐,迎春記載,姑嫂們不是碰頭商議,十分和諧。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王善保的女兒,也就是司琪的媽媽秦全家裏進來回稟:“二奶奶,大老爺送回來四十口黃銅鎖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暫且看管。”


    鳳姐看眼平兒:“抬去榮禧堂大院,派遣健婦守衛,閑雜人等不許靠近一步。”


    平兒自去收拾不提。少時,平兒回報:“奶奶,賴家搜出來許多的府庫擺件,光是金子就有一萬兩,銀子也有三十箱,賴家的房契寫的卻是二老爺的名號。“


    鳳姐聞言樂了:“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兒搖頭歎息:“隻怕老太太不依!”


    鳳姐勾唇:“安心吧,會答應的!”


    一旦大老爺要把王氏偷盜財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賈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聲,就不得不屈服,順從賈赦的心意。


    當然這事兒還得謀劃謀劃。


    賈赦如今還念著兄弟情分,答應二房住在榮慶堂,鳳姐卻不樂意。


    榮慶堂跟榮禧堂一牆之隔,誰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壞?


    保險起見,還是趁早把王氏這個佛口蛇心的毒婦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陰沉,鼻尖如鋒,顴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這種麵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礙了她,她必定會暗搓搓設法弄死你!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前日防賊!


    鳳姐絕對不能讓這種人留在身邊。


    鳳姐心裏想著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觸這樣的事情,驚駭不已:小小賴家一個奴才門戶,家裏竟然有幾十萬銀子?


    老太太鳳姐姐手裏未必能有這麽多吧?


    她拉住鳳姐:“可是真的呢?他們不過奴才,哪裏來的許多銀子?”


    鳳姐冷笑:“當初老公爺的銀子都是賴家掌管,前後六十年,隻怕是吃飽了。”


    迎春聲音裏透著顫栗:“可是,賴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鳳姐道:“隻怕老太太看見這樣堆成山的銀子也會生氣吧!”


    迎春眼眸裏透著興奮:“對對對,老太太那樣信任他們,他們卻從中克扣偷竊,這是背主,打死無論,爹爹占著一個理字兒呢!”


    鳳姐微笑不語,心裏感歎迎春總算有了些長進!


    姑嫂們正在開心說話,忽然間外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卻聽豐兒嚷嚷:“二太太,您慢點走,奴婢攙扶著您……”


    卻聽得啪嚓一聲脆響:“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們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裏。


    鳳姐知道王氏這是聽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沒準備隱瞞,眼下賴大家也抄了,已經到了揭開最後一擄愛遮羞布的時候了。


    王氏是長輩,鳳姐攙扶著平兒起身相迎。


    但見王氏麵色鐵青,氣衝衝也不理睬鳳姐主仆,徑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見過王氏整治趙姨娘周姨娘,一時嚇得麵色蒼白,卻是僅僅挨著鳳姐,生怕王氏發作起來傷害了鳳姐的肚子。


    她哥哥賈璉可是一再交代她要護著嫂子。


    王氏見前些日子還巴結自己的迎春竟然這般維護鳳姐,惱恨不已:“二丫頭,幾日不見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嬸子做對了?”


    迎春麵色蒼白“二,二嬸,我,您……”


    鳳姐摟住迎春:“太太切勿氣惱,如今侄兒媳婦當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隻是幫我記賬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兒媳婦我不識字兒。”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鳳姐發難,畢竟她還要仰仗二哥支持錢財。孰料鳳姐卻替迎春出頭,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視鳳姐:“正好我要問問你,你把我屋裏幾個奴才弄到哪兒去了?速速叫來,我們二房如今被趕出去了,正要他們替我收拾行李!”


    鳳姐笑道:“太太莫不是聽錯了?什麽人失蹤了,我怎麽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貫對太太恭順,豈敢動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鑽的奴才哄騙了!”


    “你說的真話?”王氏聞言一愣,回頭瞪視周瑞家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給我說清楚?張財家來戴良家裏幾個哪兒去了?”


    周瑞家裏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騙過您呢?”


    王氏瞪視鳳姐:“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嗎?”


    鳳姐頷首:“自然!”


    周瑞家裏見鳳姐睜著眼睛說瞎話,心裏恨得隻挫牙,她男人不僅丟了差事,還被璉二爺親自帶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麵上說是替王氏著想,其實是為了救出周瑞。這些年來,周瑞狠狠撈了些銀錢。


    本來以為二太太出馬必定手到擒來,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騙太太!


    她當時璉二爺還說冷笑上前,憤憤不平:“二奶奶,您就別裝了,我當家的是被璉二爺的人抓走,二爺還說……”


    話沒說完,鳳姐忽然上前一腳,把周瑞家來踢飛出去,跌了個狗搶食。


    這還是鳳姐不想出人命的結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鳳丫頭,你幹什麽?”


    鳳姐其實是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頭豐兒出手報仇,卻是不能這般說話,她抽出絲帕子按按手指,然後把絲帕子一丟:“晦氣,狗奴才竟敢噴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裏這一跌,直覺五髒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著那麽遠,哪裏會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過是借題發揮,痛恨奴婢替您教訓丫頭!”


    王氏怒視鳳姐:“是我讓她教訓不長眼的丫頭,你是不是也要教訓我?”


    鳳姐笑道:“太太誤會了,侄兒媳婦豈敢犯上忤逆,隻是,這蠢婦冒犯我,我出手教訓太太何必生氣?難道為了個奴婢竟然不顧咱們姑侄情分了?”


    鳳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樣擦擦眼角:“這我可要傷心了!”


    王氏跟鳳姐也相處了三年,基本摸準了鳳姐的脈搏,她料定鳳姐不敢反叛與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後這府裏鳳姐當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須仰仗鳳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鳳姐,讓她繼續養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來:“我的兒,不是我多心,實在是這些日子……”


    周瑞家裏眼見王氏被鳳姐糊弄,再顧不得懼怕,梗著脖子喊道:“太太您別聽二奶奶胡說,方才奴婢沒得及告訴您,璉二爺借口什麽租息賬簿子混亂,把我當家的抓去了,當時璉二爺還說,讓我當家的老四交代,這些年貪汙的銀子都給了誰,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還說吳登新家裏就是因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銀子的事情,故而,她們一家人會留在侯府繼續當差,不會被趕出去!”


    賈璉的斤兩,賈珍一清二楚,倒不是說賈璉無能,依照賈璉不拘小節的性子,根本想不到這些細節。


    張家這是支持大房踩死二房的節奏?


    賈珍對元春有投資,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賈珍釋然了。


    賈璉畢竟是榮府的繼承人,將來兩府同氣連枝,朝堂支撐,還是要依靠賈璉這個爵爺。


    賈珍一笑,大力握住賈璉之手:“些許小事何須你說,我早就有心安排,隻怕大伯父多心,如今二弟提出來,倒是正好。午後我就讓族老們過來幫忙!”


    賈珍說著壓低聲音:“不過,這些老家夥可不會白白出力喲?”


    賈璉笑道:“我省的!”


    賈珍拱手作別,自去族中遊說。


    賈璉這裏回到家來,合著鳳姐商議:“接管府務繁雜又瑣碎,貓膩甚多,父親的人打打殺殺尚可,看賬簿子隻怕不中用,我手裏無人,你手裏可有陪房懂得賬簿?賴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許人算計不過。”


    王家乃商賈起家,商貿人才輩出。


    鳳姐勾唇:“二爺這般信任,我現有一個人,看賬簿子那是一雙鷹眼,當初跟著我祖父曆練過,那時我們王家的船行與外國人做生意,那些往來賬簿子都是他幫我祖父謄寫存檔。”


    賈璉聞言笑了:“你的奶兄?”


    鳳姐搖頭:“他還沒出師,是我奶娘的外當家!”


    賈璉搖頭:“還是你奶兄吧,讓他混在旺兒他們中間也不顯眼,不然引起賴大、戴良、錢川子幾個的警覺,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會派人來監督分家,你預備幾分謝禮!”


    鳳姐蹙眉:“什麽人?”


    賈珍一雙桃花眼,滿腮頰的桃花債,根本就不是正經人。他派的人會是什麽好人?


    賈璉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個心腹去張家送些藥材。”


    鳳姐頷首:“論理我們應該親自前去探視才好。”


    賈璉擺手:“這不礙事,外祖母應當理解我們的難處,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過則一陣子,再去探視吧。”


    說話間賈璉起身:“我得去給老爺通個氣兒,對付二太太那種潑婦,還要父親出麵才成。”


    鳳姐失笑,卻沒做聲。王氏必定是姓王,鳳姐可以公事公辦,但是,合著外人說長到短就不合適了。


    賈璉見鳳姐不做聲,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剛才還誇讚你,說你精明能幹,不然,我們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騙了,叫我要多疼愛你呢,我現在就疼疼你吧。”


    賈璉說著就往鳳姐身上膩歪,鳳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辦正經事兒要緊!”


    賈璉到底在鳳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罷了。


    他高高興興去了東院,卻把鳳姐撩撥得滿臉羞紅。


    鳳姐摸著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兒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載了,奶奶還是這般嬌俏姿態,怪羞人答答!


    鳳姐抬頭瞧見,嗔怪道:“小蹄子笑什麽,還不去叫旺兒來?”


    一時旺兒前來,鳳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頭叫我奶兄來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給他學一學,他自然知道輕重。”


    午後,賴大手裏的銀庫對牌被收繳,王氏手裏的半幅對牌,合著內外庫房的賬簿子一起送到了鳳姐房裏。


    鳳姐接管對牌的頭一件事情就是更換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兩口子為內外管事。


    緊著,鳳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裏所有加蓋了賈璉印鑒的空白書函,剝奪了賈政手下清相公的書吏職位。


    鳳姐並未與他們結算工錢,這事兒要等著賈璉核實之後,確認他們手裏再無遺漏空函,否則,他們利用空白印鑒出去為非作歹,榮府將防不勝防。


    隨後,鳳姐全部停用了二房與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將賬房、府庫,銀櫃這些管理榮府財物的重要部門,全部換成自己與賈璉的心腹。


    賬房鳳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賈璉的奶兄做了庫房管事,銀櫃暫時沒有合適人選,鑰匙就掌管在平兒手裏,讓她帶著迎春負責交接銀錢賬簿。


    鳳姐的陪房旺兒家裏提拔為大廚房管事,旺兒為府中總采買。


    廚房的忠心關係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讓王氏插手,必須握在自己手裏。


    府裏兩季的租息從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讓二房插手,鳳姐便把平兒的兄嫂從莊子調回府裏,平兒的兄長頂替周瑞,總管府裏的田莊租息。


    他兄長原本就在昌平替鳳姐管理三千畝的田莊,對租息這一塊十分清楚。


    平兒的嫂子便成為鳳姐的身邊的管事媳婦,合著平兒迎春一起幫著鳳姐清理賬簿,接管內庫。


    翌日,迎春合著平兒便悄悄來跟鳳姐報備,言稱府庫的五千銀子不翼而飛,隻有賬簿沒有實物。


    鳳姐聞聽頓時氣笑了,內庫的五千銀子還是鳳姐的嫁妝貼補,目的就是支撐榮府的開銷,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來再回收。


    鳳姐吩咐平兒:“命人把張財家來捆起來當眾打板子,什麽時候交代出五千銀子的去處什麽時候停板。”


    平兒蹙眉:“她若是寧死不招呢?”


    鳳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裏,戴良家裏,錢川家裏,一個個捆起來,關進黑屋子,不吃不喝關上三天三夜,然後分頭刑審,不怕他們不絕望崩潰老實交待!”


    鳳姐平兒都清楚銀子去了哪裏,但是,這些奴才不交代,鳳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鳳姐作為賞金獵人的時候破案子,抓住了賊寇,還需確認身份,不然,國安處不會承認你的功勳。


    故而,刑訊罪犯鳳姐很拿手!


    如今卻不是計較的時候,賈赦是她親生兒子,也就那樣,所以,她對賈璉也沒有奢求。


    不過,這時見了賈璉,賈母心頭一動。


    這七天,她實在受夠了。


    如今哪怕是對賈母笑一笑,他都覺得對不起母親!


    如今鳳姐替他描補,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驢:“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麽能夠硬抗呢?還是請太醫吧!”


    賈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們。璉兒,你舅舅家回京了,說是要替你母親做道場,你這個親生兒子也該去盡盡孝心,去跪經吧。”


    賈璉有些發愣,他日日在張家跪經,今日賈母卻這般吩咐?


    張家七日前就來了,賈母今日才吩咐,賈母覺得很奇怪。難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這才想通了?


    無論如何,賈母有這句話,賈璉還是道謝應了。


    賈母這時轉頭看向鳳姐:“往年都是璉兒替你婆婆跪經,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難產而去,隻怕要做個血河道場才成。你去櫃上領五百銀子,就說記在我賬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場法事。就在家廟讓張道爺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會衝撞,告訴你婆婆,她有孫子了,讓你婆婆安心!”


    賈母說話間暗暗咬牙,這個死鬼張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卻來入夢驚嚇她,難道也知道她娘家起複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賈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這幾日張氏夜夜吵嚷,她實在頂不住了,若不低頭,隻怕會被張氏的鬼魂鬧得老命不保。


    賈母也曾經想過要請人做法鎮壓張氏的鬼魂,卻是這事兒不敢說出口。但凡被鬼魂糾纏必定有冤孽。她丟得起臉,元丫頭丟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貴人,不能叫張家人毀了她的前程!


    賈璉鳳姐夫妻們出了榮慶堂,麵麵相覷。鳳姐想要說話,卻被賈璉攙扶著走了:“回去再說吧!”


    一時到家,賈璉卻又沉默了。


    鳳姐不敢追問張家的事情,隻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經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宮。我原準備明日去跟祖母請辭,去給婆婆上香跪經,不料祖母先開口,倒是正好。隻可惜,我這些日子偷偷準備的東西,都送去皇覺寺,了悟大師答應親自替母親念經超度,如今怎麽辦?”


    賈璉聞言心頭一動:“皇覺寺了悟大師?”


    皇覺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親宗室一場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時間都在打坐修煉,等閑之人見不著。


    鳳姐卻請了了悟替母親超度,賈璉神識驚喜:“了悟大師可是不好請呢?花費不少銀子吧?”


    賈璉鳳姐每個月隻有五兩銀子。他母親出身清貴人家,賈府下聘的銀子早被賈赦花費了。嫁妝中最值錢的是一個二百畝的良田莊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統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給了賈赦,說是替他攢著,多少年了,他也沒看見銀子。以至於他想給母親做道場卻囊中羞澀。


    鳳姐嗔怪道:“二爺這話實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親婆婆,孩兒的嫡親祖母。”


    賈璉問聽這話甚是動容,一下子抓住鳳姐的手:“鳳哥兒,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與孩子,我必定會讓你過上體麵風光的日子。”


    賈璉說這話乃是張家告訴了他,賈母馬上會替兩房分家,二房會滕出榮禧堂。大房將會重新掌握榮府的權柄。


    並且,賈母承諾會把中饋交給鳳姐管理,今後不會再插手。


    張家的外婆說話的時候,嘴角顫抖的說不下去。


    祖母殺母,奇恥大辱卻不能報仇,至少他不能明著報仇。


    賈璉隻覺得心頭忍著一口老血。


    雖然不能把祖母怎麽樣,但是,想讓他再跟從前一樣對賈母言聽計從是不可能了。母親的仇雖然不能報,但是,張家舅舅答應了會推薦賈璉去禮部做書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後會致力打擊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腳下。


    他要讓祖母悔不當初。


    鳳姐又道:“咱們準備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異,家廟對冉也在城外,可是與皇覺寺卻是隔著幾十裏路呢!”


    賈璉沉聲道:“祖母既然說了要做血河道場,那就做吧。”


    鳳姐道:“做血河道場必須要嫡親血脈在場主持,我做媳婦的不能代替。二爺又如何去張家跪經呢?祖母這話也是前後矛盾。”


    賈璉離開了賈母,心腸也驀地硬了,想著賈母的自做聰明,驀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饋幾十年,豈能如此錯亂?不過是故意這般安排,阻止我去張家,她怕我見張家愛人,怕我跟張家和解!”


    鳳姐故作驚訝:“祖母為何這般呢?既然無心就不要說嘛,左不過已經十幾年不聯係了,何必這般?”


    賈璉麵色鐵青:“沒事,咱們去家廟,張家聽說咱們做血河道場,難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鳳姐喜道:“這般說來,我們就可以跟外祖母見麵了?”


    賈璉頷首。


    鳳姐驚喜之下又露出愁容:“雖是血脈至親,畢竟幾十年沒見過,他們會認我們嗎?”


    賈璉看著鳳姐一幅小媳婦的可憐模樣,笑道:“放心,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且你也不醜!”


    “休想!”賈赦狠狠捏摔碎了手裏的文玩,心疼的邢氏差點背過氣去,老爺不要這東西也別砸碎啊,幾百銀子啊!


    賈赦這裏且顧不上邢氏憋成了豬肝臉。他行走如風:“清風、愛月,速速傳話王善保費明菊,讓他們著急所有男仆,有一個算個,一盞茶之後,在前院集合,老爺有話交代!”


    清風愛月是賈赦的新寵小廝,特別受寵,就跟賈母跟前的鴛鴦,鳳姐跟前的平兒一般的重要。


    他兩個愛寵受命而去。


    賈赦這裏板著臉吃了一盞茶,來至前院庭前。


    這時候,王善保已經把大房的三十戶戶下人統統傳到了前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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