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年一直在府中等著沈涵回來,心裏不知道怎麽老想起今日在山中遠遠地瞧見周毓箐的樣子。若說美貌,她絕對算不上絕色,也不打扮自己,穿著樸素,可沈世年就那麽遠遠地看著,就能將她從眾裙釵中區分開來。


    沈世年聽到沈涵在外麵說話的聲音,故意拿了一本書在手上看。


    “爺,我回來了。”沈涵說完轉身就走了,他肚子還餓著呢。


    “嗯,回來!”沈世年皺著眉頭,本來想著沈涵自己說呢,沒想到他居然什麽都不說,隻好問道,“周夫人的宅子要回來了嗎?”


    “要回來了。”沈涵說著又要走,他都沒發揮作用有什麽好說的。


    “站住!把話說完!冒冒失失的!”沈世年覺得沈涵實在是太笨了。


    沈涵站住,一臉詫異地看著沈世年:“說完了啊,宅子要回來了啊,沒事了啊。”


    沈世年覺得和沈涵沒有辦法溝通,氣得直擺手道:“走吧走吧。”


    沈涵轉身就走了,沈世年把書丟到一邊,來到院子裏。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笑聲,笑得沈世年心裏更煩躁。沈世年看著西牆的藤蔓爬到了隔壁院牆上,走了過去一把扯了過來,氣呼呼地又回到自己房間。趟了一會兒,平靜下來,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麽。


    周毓箐可不知道沈涵在那跟自己較勁,正帶著玉巧玉翠開心地弄晚飯。懲治了惡人,要回了宅子怎麽不開心?


    吃了飯玉巧玉翠在周毓箐房裏,一個肩膀,一個捶腿。


    “夫人,那宅子要回來了,咱們要回去村子裏住嗎?”玉翠問道。


    “先叫人去收拾了,把裏麵賊人的東西都丟了再說吧。”周毓箐暫時不想回去,那賊一家住了幾年,怎麽也要收拾幹淨,空一段時間再說,“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別捏了,都回去睡吧。”


    玉巧兩人應了就回自己房了。周毓箐也累,可累歸累卻睡不著,心裏想的都是怎麽找到出口,怎麽回到原先世界的事。周毓箐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她做了個夢,夢裏她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但是發現原來的世界還有一個自己,還有一個範啟智,兩個人正在鬧離婚,原因是範啟智出軌。周毓箐氣得大罵,到哪裏都出軌!你個渣男!你怎麽不上天呢!但是沒人聽到她說話,周毓箐氣醒了。


    周毓箐醒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她之前一直覺得是因為環境問題,範啟智才會想要納妾,現在想想即使在原來的世界,他也有可能出軌,隻是在原來的世界他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而已。周毓箐想起他們來這山裏是為了看星星的,這星星和原來的世界是一樣的星星麽?周毓箐披了外衣來到院子裏,抬頭一看,繁星滿天。她和範啟智到了這裏一次也沒有看過,一心隻是著怎麽賺錢。


    周毓箐看著索性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抬頭看星星。夜涼如水,更深露重,花壇子裏的秋蟲一聲接一聲地叫著,周毓箐裹緊身上的外衣,心裏生出一絲寂寥。如果他們沒來到這裏,是不是就像夢裏一樣呢?又或許這裏的一切都是夢呢。唉……周毓箐輕輕歎了口氣。


    睡不著的人不止周毓箐一人。沈世年也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和一個身著素色衣衫的女子歡好,那女子一身素衣,雙手攀在沈世年肩上,隻是發絲覆麵,看不清女子的全貌。沈世年伸手想拂開女子臉上的發絲,那女子卻從沈世年手下滑走。沈世年伸手去抓,隻抓住一件素衣,人卻不見了。沈世年醒來隻覺得某處堅挺漲的慌。沈世年不禁自嘲,心下道:年已不惑,怎麽倒像個毛頭小子了。可越是這麽想越發渾身燥熱退不下去,甚至遺憾未能在夢中將好事做盡。


    沈世年起身,倒了杯涼茶喝了,並不解熱,索性隻穿著中衣就來到了院子裏。夜深人靜,周毓箐的那一聲歎息伴隨著蟲鳴穿到了沈世年的耳朵裏。沈世年愣在院中,是周夫人?她怎麽會在這深夜裏發出這寂寞的歎息?今日才懲治了惡人,要回了宅子,晚上不是還笑得那樣開心麽?莫非,她是想她的亡夫了?今日要回了宅子,定是想到過往種種而夜不能寐了。沈世年站在院中有些恍惚,他的幾個亡妻早就因年深歲遠而麵目模糊了。沈世年也輕歎了一口,聽到隔壁“吱呀”一聲,應是周毓箐起身回屋了。


    沈世年也早就涼徹全身,往西邊望去,上弦月已經不見了蹤影。


    第二日一早周毓箐覺得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定是昨天半夜凍著了,周毓箐有些懊悔,果然傷春悲秋要不得,大半夜看什麽星星!


    玉巧他們不知道她半夜還出去了,隻以為是昨日辛勞了。


    “夫人,我去幫您叫個大夫吧,您這光喝水怎麽能行。”玉巧急著道。


    周毓箐又喝了一大口熱水,搖搖頭道:“別別別,我知道自己怎麽了,我喝水就能好,你們不用管我,真的,過兩天我自己就好了。”周毓箐最討厭喝中藥了,她可是連板藍根衝劑都喝不下的人。反正就一個小感冒而已,多喝點水就行了。


    玉巧見勸不動,出去又和掃院子的玉翠抱怨:“這夫人就是不聽勸,受了風寒不肯叫大夫,光喝水,喝水能治病還要大夫幹嘛!連藥鋪也都不要開了。”


    “唉,算了,還是聽夫人的吧,她最不喜歡別人替她拿主意了。”玉翠邊掃院子邊說道。


    “我再去燒一壺熱水吧,這一早上喝了兩壺了。”玉巧說著去了廚房。


    沈世年正在院子裏練拳,正好聽到了玉巧兩人的對話,心裏想著到底是女人,這就受風寒了,可不叫大夫怎麽行?這女人怎麽看著精明,事關自己身子又這麽疏忽大意。風寒可大可小,要是變成傷寒就壞了,沈世年想著,拳也亂了。


    “爺!您怎麽同手同腳了!”沈涵正好瞧見沈世年,笑著道。


    沈世年收了拳瞪了一眼沈涵,看樣子是時候把他趕回京城了!


    沈世年回了屋子,想著找個什麽理由去周家一趟,好歹要說服她看大夫才行。沈世年在房間踱來踱去,想不到一個好的理由,沒想到這竟然比行軍打仗還難,明明“敵軍”隻有一牆之隔,他卻束手無策。


    沈世年又回到院子裏,看到福星已經過來了,正在紮馬步,沈涵不在院子裏。沈世年覺得這小子比沈涵機靈,倒不如從他下手。沈世年走到福星身邊,福星紮著馬步不敢動叫了聲:“沈老爺。”


    “嗯,不錯,繼續!”沈世年道,“昨日一切順利?”


    “順利,有我們夫人在,哪有不順利的。”福星提到他的主子臉上滿是敬仰。


    “那就好,那你們今日要回老宅子麽?”沈世年又道。


    福星不知道這沈老爺今日怎麽會和他說這麽多話,還是老實說:“咱們夫人病著了,今日不去。”


    “哦,病了啊?”沈世年故意道,“那瞧大夫沒?”


    “沒!我們夫人不知道怎麽地死活不肯讓咱們叫大夫,非說自己喝水就能好。”福星道。


    “胡鬧!你們也由著她!生病豈是兒戲,我見你往日機靈,今日也糊塗了,她說不叫就不叫了?若嚴重了還不是你們的錯?”沈世年板著臉道,“我這個做鄰居都看不下去了。趕緊去叫大夫去,耽誤了病情可不是小事,等她病好了,肯定念你的好。”


    福星覺得沈老爺今日有些怪怪的,想起玉巧玉翠兩人嘀咕過沈老爺對夫人不一般,一臉狐疑地看著沈世年。


    沈世年咳了一聲:“昔日我見過一人,因染了風寒沒及時瞧大夫,後來竟得了傷寒。我見不得人生病拖著……”


    福星聽了也怕了,忙道:“那沈老爺幫我和我師父說一聲。”


    “嗯,快點去吧。”沈世年道。


    沈世年看著福星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沈涵從自己房裏出來,見院子裏隻有沈世年,說道:“咦,福星這小子呢?敢偷懶了?”


    “哦,他說他家夫人病了,他放心不下,叫大夫去了。”沈世年若無其事地道。


    “這還差不多。”沈涵點了點頭,又道,“周夫人病了,可沒人做好吃的了。對了,爺說買人,什麽時候買?”


    沈世年想起那日佟浩說的話:就算找了人,恐怕做的也不如周夫人好吃。


    是啊,恐怕有了這宅子裏就算有了女人,也不是她啊!沈世年想到這,皺了皺眉頭,這才相識沒多久,什麽時候她竟然在自己心裏這麽特別了?再想起他剛才誆福星去叫大夫,沈世年才意識到自己對周夫人是不是過分關注和……關心了?這不行,這可不是好兆頭。


    “今日就去買吧。”沈世年想了一下又道,“到縣裏去買!”


    看樣子是勢必要買到合眼趁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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