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期中考試之後的某天晚上, 席軟軟正窩在家裏趕稿。擱置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被嚇了一跳。


    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應星來打來的,她馬上接了。“來來,有什麽事嗎?”


    一般這個點他應該還在公司加班吧。


    “那個,請問你是應總的太太嗎?”那端說話的人不是應星來。


    這個男人的聲音有點陌生,席軟軟一下子警惕起來, “您是哪位?”


    “應太太很抱歉打擾到您!我是梅色酒吧的酒保,剛剛應總跟幾位同僚在這裏喝了酒, 現在他們都離開了,應總……好像喝的有點多,我們老板不放心他自己回去,所以借了他的手機給您打了電話。”


    酒保的語氣很恭敬,“可以麻煩您過來一趟嗎?”


    席軟軟一聽立刻扔下畫板起了身,“好的, 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我馬上過來!”酒保連連應承說會的,讓她不急,路上小心;但她哪能不急?


    應星來做事從來都有分寸,成年之後他也不怎麽喝酒。


    席軟軟知道一些他們必要的應酬, 但是還是會很擔心,比如今天這樣的情況,如果酒保沒有聯絡她, 那她真不知道該拿應星來怎麽辦。


    她帶了件外套匆匆出門, 在小區外攔了一輛的士直奔梅色酒吧。


    席軟軟知道這間酒吧, 也是清吧。


    應星來他們約客戶談工作總是來這裏,也帶席軟軟和柴扉她們來過幾次;聽說陸軼跟酒吧的老板是好朋友。


    下車之後她留心讓司機在門口等她一下,自己也一路小跑進了大門。


    很快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觀望的酒保,以及他身後,斜靠在沙發角落的男人。


    “抱歉我來的有些慢,應星來怎麽樣了?”她主動走近。這個酒保是近期新來的,也難怪沒有見過她,所以還嚇了一跳。


    “您,確定是應太太嗎?抱歉,我的意思是……您看起來年紀不大,比較像應總的妹妹。”酒保是個小年輕,話多一點也很正常。


    席軟軟搖搖頭並沒有介意他的唐突,“我是席軟軟,應星來的……”她頓了頓,按理來說她應該以女朋友自居,但是自打她接通電話開始,這個小酒保就一直稱呼她“應太太”;


    “應太太,我知道是您!”酒保先生笑了笑,中午確定了她的身份,“我聽齊哥提起過,應總的夫人姓席,那就一定是您了!抱歉,我剛剛失禮了。”


    席軟軟搖搖頭再次表示沒關係。


    比起這個,她現在更加擔心的是那個看上去已經沉沉睡去的男人。


    “應星來怎麽回事?他喝了很多酒嗎。”


    小酒保點點頭,“今天晚上應總跟三個男人一起來的,那幾個男人堅持要拚酒,應總不得已喝了很多。”


    聽了酒保的話席軟軟秀氣的眉頭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她趕緊繞開玻璃桌湊到他身邊。


    “應星來,你……”她才伸手探了下他的臉頰,手腕驀地被他緊緊握住,席軟軟沒有叫疼,她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應星來雙眼有些失神,不過好在他沒有完全醉過去。


    席軟軟不顧右手還被他捏著,又伸出左手幫他理了理幾根翹起的頭發,“應星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軟軟……?”他終於有了反應,不過看起來臉色的確不太好,那張黝黑的瞳孔也略有幾分渾濁。


    “是我。”席軟軟回答後,她的那隻手終於解放了,她趕緊又靠近了他一點,“哪裏難受?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喝多了,還連累她大晚上的出來接他,可是席軟軟依舊很關心他,甚至一點兒動怒的痕跡都沒有。


    因著她在身邊的緣故應星來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坐起身向旁邊挪了下,“我沒事,你別靠太近,我身上有酒味兒,不好聞。”


    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了他居然還想著在她麵前維持自己的形象。


    席軟軟頓時哭笑不得。她伸手牽住他:“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我們回家吧,我帶你回家,好嗎?”她的笑容仿佛有能量,隨時隨地都帶著暖意。


    應星來情不自禁地點點頭,他緩了下神,自己站起身。席軟軟連忙想扶他,卻沒想到他自己也能站的穩。


    “應太太,這是應總的手機和錢包,剛剛客流量太大,因為擔心有小偷所以我代為保管了一下。”小酒保把東西遞給席軟軟。


    席軟軟一下子對這個細心的小男孩兒滋生出幾分好感,“謝謝你啊,對了,他們今晚一共消費了多少?”看她的意思是準備結賬。


    小酒保連忙擺了擺手:“陸總早就留了卡,應總幾位在梅色的所有消費都直接刷卡結賬過了,應太太不用再結賬了。”


    聞言席軟軟隻好點點頭再次道了謝,小酒保詢問是否需要他幫忙攙扶應總出去。


    畢竟應太太看上去瘦小,如果不小心摔倒,估計扶不住應總。


    席軟軟卻婉拒了他的好意,不過她並沒有解釋說是因為應星來不喜歡別人的觸碰。


    她向小酒保告別之後小心翼翼的牽著應星來往外走。


    喝醉的男人很乖,她跟酒保對話的時候他就一言不發靜謐的站在她身後了;


    此刻也一樣,被她牽著往外走。


    席軟軟拉開的士車門,司機先生也關心的詢問了一句需不需要幫忙,席軟軟也笑著拒絕了。


    應星來一言不發的時候看上去的確是一副很不好相處的模樣。


    比如此刻,他正襟危坐在後座,前麵駕駛座上的司機先生大氣也不敢出,認真的開著車。


    席軟軟撐著臉頰看著他,跟別人的視角不一樣,她是越看越喜歡~


    這個表麵看起來很嚴厲的男人對她總會流露出最最溫柔的一麵。


    所以她並不怕他。


    直到的士穩穩的停在小區門口,席軟軟結了賬並再三對司機表達了感謝才送走了人家。


    她回頭,身邊的應星來臉頰上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不過看向她的時候已經習慣性的不那麽帶有壓力了。


    “到家了。”他沙啞著嗓子對她說。


    席軟軟無可奈何,她扶著高大的男人乘電梯回到了他的家。


    他喝醉了,席軟軟隻好手把手的照顧他,就像他上次照顧自己時的那樣。


    替他倒了漱口水之後又給他放了洗澡水,應星來去浴室洗漱的時候,她還給他煮了醒酒茶。


    應星來衝了個澡之後清醒了許多。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正好遇見端著兩個杯子的席軟軟。


    “洗好了?”她揚眉問。應星來見她穿著小睡裙,一副很輕鬆的姿態,他忽然腦袋又有點兒疼了。


    “跟我來。”她用腳頂開房門走了進去。應星來抿唇頓了一下,在她身後跟了進去。


    小姑娘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她把杯子放下又朝他招了招手:“過來坐。”


    應星來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就知道她一會兒要說什麽了。


    她一言不發地把醒酒茶遞給他,直到應星來喝完之前,她沒有開口,什麽也沒有說。


    “我錯了,今天不該喝那麽多酒。”與其等她問,不去他自己交代。


    應星來捏著手裏的玻璃杯,首先態度非常誠懇的道了歉,“今天情況很特殊……”


    “平日的話我不會過問你的公事,你也知道的吧?”席軟軟語氣與平日沒什麽差別,但卻足以讓應星來感受到她的不滿。


    “我就是想知道,今天是什麽“大客戶”能讓你喝到這種地步,未來還會有多少次這種讓我擔驚受怕的狀況發生。”


    她始終很平靜的看著他,“我隻是想知道。這樣我就會做好心理準備,以後不會像今天一樣,接到電話的時候差點兒犯心髒病。”


    應星來知道自己這次真的嚇到小姑娘了,他從來沒這麽失態過。


    “抱歉……”他嗓音沙啞。


    顯然這個“大客戶”的確足以讓他喝的酩酊大醉,應星來神色很淡,席軟軟什麽也看不出來。


    “怎麽,連我也不能說嗎?怕我出賣你們的工作信息?”席軟軟歪頭看著他。


    應星來抬頭拉住她的手,席軟軟被他拽進懷裏也沒有掙紮。


    見他不想說,席軟軟低頭看著他眼眶下的顏色和略微泛白的臉,她不忍心再強迫他說了。


    她傾身摟住他的肩膀,彎下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又吻了下他的額頭。


    “晚安。”她的嗓音發顫的說完,起身退開了他的懷抱。剛想離開,手腕被拉住。


    “你要去哪。”他抬眸問。


    “去,睡覺。”剛剛的兩個動作幾乎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現在她的聲音都還軟綿綿的。


    “你睡吧。”他起身準備出去,這次又被她拉住。


    席軟軟羞答答的,連臉頰都是紅的,“你,就在這裏睡吧!”


    應星來揚眉,聲音賊誘人的對她說:“寶貝,你這是在邀請我共眠嗎?”


    席軟軟麵紅耳赤,她手足無措的想給他解釋:“我……我沒有睡這間房。”


    應星來沒什麽表情。不過他漸漸恢複了平日的鎮定,兩人的角色似乎又換回了原位。


    “為什麽。”


    “因,因為這裏是你的房間啊。”她埋頭捏著自己圓潤的指甲,“我們非親非故,又男未婚女未嫁……這,這樣不好。”


    雖然現在生活越來越富裕了,但她骨子裏依舊是個保守的女孩。


    他傾身重新把她拉到懷裏,笑容寵溺:“軟軟這是在怪我沒有早一點跟你求婚嗎?”


    果然小姑娘更加驚慌的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應星來卻莞爾笑了:“軟軟,這裏是我們的家。”於他而言,娶她隻是時間問題。


    他想,等她再長大一點。


    應星來環顧了一眼四周:“軟軟你告訴我,你喜歡這裏嗎?”


    他曾經說過,這個房子是為她買的,但好像的確從來都沒有問過她喜不喜歡。


    “喜,喜歡的啊。”席軟軟被他嚇著。深怕自己說一句自己不喜歡,他就重新給她買套房。


    “那我希望,你能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他很認真的說,“因為在未來,這裏會是我們的家。”


    ……


    台燈熄滅,耳邊的他溫柔的到了句晚安,倒是沒再做出什麽逾越的行為。


    席軟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被應星來幾句話忽悠到同床共枕。


    這是第一次與他同床共眠,席軟軟以為自己會很緊張但好像並沒有。


    他睡覺不磨牙也不打呼,甚至隻是那麽平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席軟軟隻能聽見耳邊的呼吸聲。


    許久,她也翻身平躺過來,視線朦朧的盯著天花板,不一會兒她就沉沉睡去。


    一大早應星來醒來時便發現了懷裏的小姑娘。她還在熟睡,怕驚醒她,應星來盡可能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中午他們一起吃了午飯,應星來拿著一本文件翻看著;


    席軟軟嘴裏咀嚼著烤肉,她偶爾低頭看看手中的書,偶爾抬頭看一看他。


    應星來忽然抬起頭:“軟軟。”


    “你可以幫我翻譯三個詞的英文單詞嗎?”


    席軟軟抬頭:“什麽詞啊?”他那麽聰明,還有需要她幫忙翻譯的詞嗎。


    應星來抻著臉,好像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按照我的順序,牆壁,眼睛、膝蓋依次翻譯成英文單詞,怎麽讀?”


    席軟軟英語還不錯,隻在一瞬間她就明白了應星來說的是什麽梗。


    她臉頰上也浮現了淺紅色的笑意,“我不知道!”


    切,這麽小兒科的東西還想套路她!


    牆壁/眼睛/膝蓋英文單詞依次是wall/eye/knee,但是念起來就是我愛你。


    初中生都用爛了的告白套路。


    他顯然不在意,清淺的笑了笑:“那我來說。我愛你軟軟!”


    小姑娘噌的站起身,頭也不回衝回房間把自己鎖了起來。


    應星來自己坐在餐桌前,相比起席軟軟,他倒是神色自然,滿臉輕鬆。


    周末的時候席軟軟接到了席梓傑的電話,說請她和應星來吃飯。


    等到了那天他們赴約後,席軟軟才驚訝的在桌前第一次見到了應星來父母,與他們一道而來的,還有熟悉的羅老師。


    也是這時她才知道那天跟應星來喝酒的正是她們倆的爸爸……


    席軟軟主動跟長輩打了招呼,應阿姨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麽嚴厲,反而很和善,一直對她笑。


    “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來著?”羅老師微微一笑,“這麽想想看我和軟軟也好多年沒見了,不過軟軟應該也不是第一次見來來的媽媽了吧?。”


    “上次見阿姨,還是初中時候的事。”席軟軟不免得有幾分羞澀,“那個時候就覺得阿姨很優雅,氣質很好。”她不太會誇獎人,說起真心話也會臉紅紅的。


    “這一點倒是。”應星來也莞爾淺笑著,“秋淩老師給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很有氣質,所以那時候得知軟軟是秋淩老師的女兒時,我的確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席軟軟癟著嘴衝他笑:“怎麽了?我不像媽媽的女兒嗎?”


    “也不是不像。”應星來曬笑道:“軟軟你性格比較溫順,第一眼就能察覺你是那種乖乖女性格的女孩,但是秋淩老師……”


    秋淩今天也久違的帶了笑意,“秋淩老師?”


    應母一聽立刻也就明白了秋淩的意思,連忙提醒兒子:“你這孩子,不是都把軟軟偷偷揣回家了還叫什麽秋淩老師!”


    應星來剛端起杯子喝水,聞言差點兒被嗆到。這次也終於輪到席軟軟偷偷的笑他。


    席梓傑歎了一聲,“這麽些年的確多虧了星來照顧我們家軟軟。”


    應致遠笑了笑:“孩子們互相照顧也是很正常的,再說了,我們家來來這不是也把軟軟騙回家了嗎哈哈哈……”


    這話的意思是咱們咱們誰也不吃虧,未來都是自己人的意思。


    席梓傑點點頭:“軟軟跟著星來我自然是很放心了,但是婚禮還是在畢業之後再辦吧,這樣也不會影響孩子們的工作和學習,老應你說呢?”


    應星來一聽見老應差點兒就條件反射的回答了,幸好他忍住了。


    “我……讚成席叔叔的意思。”


    兒子都這麽說了,應致遠當然也沒什麽意見。


    席梓傑笑了笑:“那軟軟在學校就拜托星來了,如果小軟能順利畢業,你們隨時到我這裏拿戶.口本。”


    這已經不算為難了,應星來心知肚明,所以立刻莞爾見好就收。


    “叔叔放心,軟軟這麽聰明,一定可以的。”


    然而,大四的測考依舊掛了兩科……


    小姑娘癟著嘴對他擠眼淚,“我已經很努力了。”


    應星來:“……”


    他無奈的扔下筆記本,“過來,我幫你補習。”果然還是要他親自出馬了。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要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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