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漸漸消散,葉傾顏迷離的眸子一片混沌。


    手中的匕首無力脫落,刀尖恰好刺進了她的手臂裏。錐心般的疼痛讓她一下恢複了清醒。


    她的另一隻手還放在男子的身下,沒有任何猶豫,葉傾顏使勁一握。


    “啊!”


    男子疼的大叫起來,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寶根子。顯然沒想到葉傾顏還有力氣反抗。


    葉傾顏趁著還未再次昏迷過去,拉起靈犀向外跑去。


    “傷了小爺還想跑,門都沒有。”男子立即追了上去。


    葉傾顏顧不得其他,打開醉花樓的門,把靈犀推了出去……


    門一開,涼爽的夜風瞬間吹進了醉花樓,接著一個身影鬼魅的閃進樓裏,將葉傾顏嚴嚴實實的護在了懷中。


    是誰,誰來救她了?


    是司徒墨嗎?


    不,不是司徒墨。司徒墨身上的味道不是這樣的……


    那他到底是誰?葉傾顏分辨不出他的味道,隻覺得來人很熟悉很熟悉。


    那溫暖的氣息,令她無比的安心。


    葉傾顏腦袋裏混混沌沌的,緊緊抓住來人的肩膀,聲音輕微卻字字清晰的道:“救我離開,到時你想要什麽我便給你什麽。”


    雲浮生看著懷中神誌不清的小人兒故作精明的模樣,好笑的道:“我不需要你給什麽,你好好的就行。”


    “是誰敢壞小爺的好事?”男子目光不善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皺起了眉頭。


    “許久未見啊,周玥公子。”雲浮生抬起頭,溫和如蘭的看著樓上的男子。


    “你,你是雲浮生……”周玥顯然沒想到在這裏會有人認識他,再看那張百年不變的臉和那標誌性的輪椅,猛地嚇了一跳。


    “正是雲某。”雲浮生笑道。


    周玥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連忙賠笑道:“實在抱歉,在下不知道這兩位姑娘是雲閣主的人……”


    雲浮生依舊保持著淡若鬆菊般的笑容,“還請周玥公子將解藥交出。”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周玥哪敢在雲浮生麵前耍滑頭,連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瓷瓶,一臉諂媚的道:“雲閣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替葉傾顏和靈犀解了淫毒之後,雲浮生才看向周玥:“但說無妨。”


    “在下希望雲閣主能助我控製整個北月國的青樓。”周玥漆黑般的瞳孔,閃過一絲野獸般的貪婪。


    “公子身為南昭國皇子,控製北月青樓,看來所圖不小啊。”雲浮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閣主想多了,現在北月朝局動蕩不安,在下也不過是想來分一杯羹而已。”


    “但願公子心想事成。”雲浮生拿出一枚天機令給周玥,繼續道,“人我先帶走了。”


    “慢走,改日在下一定登門拜訪天機閣。”周玥看著手心裏的天機令滿意的笑了。


    用一個女子換來一個天大的生意,這交易不虧。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一向雲淡風輕的雲浮生竟然會對一個女子這般在意……


    “雲浮生,本公子好像握住你的軟肋了。”周玥看著漆黑的夜色,邪邪一笑。


    回到天機閣,葉傾顏和靈犀都清醒了過來。


    此刻她們主仆二人皆像是犯了錯的孩子,站在一旁,麵對著坐在輪椅上的雲浮生,大氣都不敢喘下。


    雲浮生看了看靈犀,又看了看葉傾顏,微歎了一口氣,“你們先去休息吧。”


    “雲浮生……”葉傾顏見雲浮生要走,連忙喚住他。


    雲浮生停下,“怎麽了?”


    “你今天怎麽知道我們在醉花樓的……”


    葉傾顏今晚的行蹤並未告訴任何人,若是雲浮生跟蹤她的話,按理早就應該救她出來了。


    可雲浮生並沒有跟蹤她,那他又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呢……


    雲浮生從袖中拿出一柄跟葉傾顏一模一樣的匕首道:“這匕首本是一對,刀柄處封有兩隻相思蠱,若是其中一隻相思蠱出了事,另一隻便會感知到。”


    葉傾顏驚詫的拿出匕首,萬沒想到,今夜所遇的危險竟然是一枚匕首救了她。


    而雲浮生的良苦用心更讓她感動。


    “不必在意,我做這些不過是因為你救了雲瑤一命而已。”雲浮生道。


    “不管怎麽說,我都要謝謝你。”葉傾顏向著雲浮生微微鞠躬。


    “你今晚也累了,休息去吧。”


    雲浮生說著便又推著輪椅往外走。


    “你也早點休息。”葉傾顏本還有些事情想問雲浮生,但見他今天心情明顯不佳,隻得悶悶的說了句。


    雲浮生嗯了聲,替葉傾顏關上了房門。


    百曉生早在外麵候著雲浮生,如今看他出來,連忙跟了上去,“聽說您今天遇到周玥了?”


    雲浮生白了他一眼,“嗯,還被他威脅了。”


    “他竟有這般膽子敢威脅您?他不怕咱們在南昭國的勢力?”百曉生驚異的道。


    “哼,這就該好好問你了,顏兒他們擅自離開天機閣,你為何不告訴本尊?”


    “今日是花魁大會,我以為她們小姑娘被悶壞了,隻出去逛會所以才沒特別留意。”百曉生自知理虧,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三分。


    “本尊會信你的鬼話?”雲浮生閉上漂亮的眼睛,緩緩道:“明日你叫人去把醉花樓的福子買回來,另外周玥的事情,也去幫他折騰下吧。”


    “先生您真打算幫周玥公子控製北月的青樓,這可算是跟北月皇室對著幹了。”百曉生詫異的道。


    “嗬嗬,那也是北月咎由自取。”


    看到雲浮生的笑容百曉生不禁打了寒顫,腦子卻怎麽也想不通雲浮生為什麽會放過周玥還為虎作倀。


    這一點也不像雲浮生的風格啊。


    “處理完這些事,你去南昭國收糧食,記住,越多越好。”


    “為何?”百曉生可不知道他們天機閣還做糧食生意啊。


    “南昭國時凶星當世,必有三年大旱。”雲浮生撫了下手上的玉扳指,微微一笑。


    “……”


    這才是他認識的雲浮生嘛。


    百曉生放心的笑了。


    “閣主既然您對葉小姐這般好,葉小姐又沒有嫁人,幹脆娶了她得了。”


    “本尊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雲浮生深深的睨了百曉生一眼。


    百曉生脊椎一寒,立即腳底抹油跑了。


    雲浮生看了葉傾顏房間的方向一眼,擔心她睡不著,又叫人把安神香送了過去。


    ……


    第二日,葉傾顏早早的醒了。


    看到榻旁燒盡的安神香,葉傾顏的心裏不禁多了一絲絲的溫暖。


    今天天氣不好,稀裏嘩啦的下起了雨,葉傾顏來到窗邊,看著院子裏的洗的翠綠的芭蕉,靜靜的發起了呆。


    靈犀頂著兩個黑眼圈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隻白色的鴿子,“小姐,您要的信鴿來了。”


    “咕咕咕……”


    信鴿警惕的看著四周,在籠子裏上上下下的跳著。


    “樣子倒是挺精神,訓練多久了?”


    “這是百曉生自己訓的,說是已經三月之久了。對了,先生說,這是最聰明的一隻鴿子,還會背詩呢。”


    “鴿子又不是鸚鵡,竟然還會背詩?”葉傾顏取下頭上的玉簪子,敲了敲下籠子,對著鴿子道:“背首詩給我看看。”


    那鴿子傲嬌的看了葉傾顏一眼,竟背過身去,理都沒理她。


    “看來這不過是隻普通的鴿子嘛,靈犀,中午煮鴿子湯。”


    “好嘞小姐。”靈犀對葉傾顏的命令,惟命是從。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鴿子嚇得撲棱了兩下翅膀,連忙開口背詩。


    葉傾顏笑了,用簪子拍了下鴿子頭道:“你這小家夥倒是惜命的很。”


    鴿子見生命危機解除又開始咕咕的叫了起來。


    “靈犀替我研墨。”葉傾顏拿出紙筆,靠在窗台上,開始認真的寫起來。


    “小姐,您要給誰寫信啊?”靈犀好奇的道。


    “南宮離。”


    葉傾顏道。


    “太子殿下?”


    靈犀疑惑不已,小姐跟太子向來不熟啊,怎麽會想著給他寫信呢。


    “靈犀你還記得當初問我,怎麽跟宮裏的那幾位鬥麽?”葉傾顏放下紙筆,將墨汁小心翼翼的吹幹。


    靈犀恍然大悟,道:“小姐是想用太子殿下來牽製三皇子?”


    “沒錯。南宮歡一旦落馬,最大的贏家便是南宮離。我想他一定不會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小姐您真是太聰明了。”靈犀無比佩服的看著葉傾顏,眼睛滿是小星星。


    “隻是你還太小,不明白人心的險惡而已。”


    葉傾顏將紙條放在一個細小竹筒裏,綁在鴿子的腳下,輕輕的拍了拍頭,溫柔如水的道:“一定要安全的送給南宮離,不然我就把你燉了哦。”


    鴿子咕咕叫了兩聲,拍著翅膀衝進雨裏了。


    “這麽大的雨,這鴿子不會有事吧。”葉傾顏看著已經消失不見的信鴿,抿了抿嘴。


    “小姐您放心,這家夥聰明的很,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葉傾顏看著漸漸變小的雨勢,眼底宛如一片看不清的薄霧。


    ……


    東宮。


    南宮離正在批閱皇上給他的折子,突然看到門口停著了一隻白色的鴿子。


    他走過去,取下了鴿子上的紙條。


    紙條隻有一行清秀的字:若想知道葉府一案真相,明日卯時,湖心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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