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生蹙起眉,“葉姑娘,在下隻不過是奉命行事,還請見諒。”


    葉傾顏苦惱的看著百曉生也覺得這件事多說無益。


    她佇立了好一會,最後冷漠的剮了眼百曉生,直接進了葉府。


    既然光明正大的不行,那她就偷偷摸摸的,她就不信百曉生會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地跟著自己。


    百曉生見她回了府,臉色笑容稍和,然後轉身看向一旁神色不明的周玥道:“周公子請吧。”


    周玥心思凝重,深看了百曉生一眼,帶著自己的人和馬車離開了。


    看來雲浮生對葉傾顏的重視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


    回到府裏,葉傾顏沒好氣的喝著碗裏的參湯,一臉不快。


    靈犀見葉傾顏心情不好,又拿了一小碟話梅放到她麵前,“小姐,您怎麽了?”


    葉傾顏沒說話,隻是臉色比之前更加的難看了。


    也不知道靈犀那個小丫頭怎麽看上百曉生這種一根筋的家夥。


    “小姐,其實先生說的也沒錯,周公子這個人過於危險,您還是不要與他太過接近為好。”


    葉傾顏恨恨地咬著嘴裏的話梅,直到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滿口腔,神色才舒緩了些。


    “還沒嫁過去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靈犀噗嗤一聲笑了,“小姐,您看您,惱羞成怒了。您最近真的越來越像孩子了。”


    “什麽孩子?”


    葉傾顏白了她一眼,竟然敢說自己像小孩子。


    靈犀根本不怕葉傾顏,反而重重地點了點頭,“還是熊孩子。”


    “好啊你……去給我再端碗湯來。”


    葉傾顏把靈犀喚出去,變幻莫測的神色才好了些。


    還別說,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心氣不太平穩,都說一孕傻三年,莫不是傻了?


    待靈犀再端湯上來的時候,葉傾顏依舊恢複了一貫從容的樣子。


    她拿著勺子輕抿了一口濃鬱美味的湯汁,然後又放下,“靈犀,去給我拿紙筆來。”


    “好。”


    靈犀聞言,立即從書房拿了葉傾顏要的東西。


    她將紙張鋪在桌子上,默默的執起了畫筆。


    都說練字能令人靜心,但葉傾顏卻不太喜歡練字。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便會畫些小玩意逗自己樂。


    但今天,她畫的卻不是過去那種頭大身子小的人兒,還是一個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葉傾顏的畫技並不高超,但靈犀終是認出了畫上之人,即便隻有一個背影,也能讓人認出那是司徒墨。


    靈犀看著葉傾顏,出言安慰,“小姐,您放心,王爺一定會好好的。”


    “你說的對,都說禍害遺千年,他以前那麽壞,一定會這麽容易死。”


    葉傾顏看著畫上的人兒,終究是放下了畫筆。


    她沒有去畫司徒墨的臉,或許在她的心裏,他的容貌這世間根本無人能畫,無人能描。


    世間無其人,玉立似長仙。


    ……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第一場雪,悄然而至。


    葉傾顏自那日後便再沒見過周玥,亦未能去見司徒墨,她心底終究多了一絲不甘。


    看著蒼翠的鬆柏漸漸被霜雪覆蓋,葉傾顏握著手裏的暖爐,又緊了一些。


    她站在窗邊,輕啟薄唇,“瑞雪兆豐年。”


    恰好,前去臨潁縣的暗衛回來了,告訴了葉傾顏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縣主,有人曾在臨潁縣一家當鋪發現了王爺的玉佩。”


    葉傾顏立即轉身,雙目好似浮光流動,她的語氣變的小心翼翼起來,“那他呢?”


    暗衛神情稍稍一黯,好一會才道:“屬下無能,沒有找到人。”


    葉傾顏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她揮了揮手,語氣平靜地道:“繼續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到。”


    “是。”


    暗衛應道立即退了出去。


    待暗衛走後,葉傾顏才捂住狂亂不安的心髒,坐到了梳妝鏡前。


    光亮的銅鏡映照著鏡子裏的人,眉目如畫,卻無一絲喜色。


    就在這個時候,北月又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傳言癡傻失蹤的攝政王重新回來掌權了。


    不僅如此,他還率領兩萬士兵,直接趕往了西北一帶,鎮守邊疆。


    此消息一出,四邦皆定,就連已經奪下北月一座城池的西陵,也做了退兵的打算。


    有些居心叵測的人,雖然說了這個攝政王是假的,但終究泯滅在了眾人的歡呼聲中。


    百姓們懸起的心終於放下,四處歌頌攝政王英勇無畏。


    而北月也似乎恢複了一片欣欣向榮之像。


    可葉傾顏他們卻知道,這位攝政王是假的,真正的攝政王仍被囚禁在不知名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觸即破。


    當然,有好就有壞。


    在眾人慶賀攝政王回歸的時候,蘇南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災難。


    由於今年下雪太早,蘇南發生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雪災,一時之間難民無數,整個蘇南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太子南宮離為了安撫民心,還特地趕來了蘇南。


    葉傾顏也關了異世界的門,讓自家的員工回去過了個早年。畢竟那麽大冷天,誰也沒有那個閑心出來喝一杯。


    屋內的炭火燒的通紅,葉傾顏坐在碳盆邊,懷裏抱著暖爐子,忽暗忽明的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門突然打開,帶進來了一卷風雪,靈犀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水,一邊脫下鬥篷,待身上的寒氣沒了之後,才向葉傾顏靠近。


    “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已經做好了,隻不過災民太多,咱們設了三個粥棚怕也是杯水車薪。”


    葉傾顏將懷裏的暖爐遞給靈犀,“能幫一些便幫一些,至少可以讓他們舒服一點。”


    “小姐說的是,現在整個蘇南誰不知道咱們小姐是一個救苦救難的女菩薩。”


    葉傾顏眼皮子都懶得掀一下,“我算什麽女菩薩,我若是不這麽做,萬一那些災民鬧起來,咱們這葉府首當其中。我現在也不過是破財消災而已。”


    靈犀嘿嘿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她跟葉傾顏那麽久,自然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麵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其實啊最是熱心。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就是麵冷心熱,他們小姐就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


    葉傾顏聽著外麵的風雪聲,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如今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若不是冬日穿的衣服過於寬鬆,怕早就瞞不過人了。


    靈犀看著她的動作,彎起眸子輕輕一笑,“咱們肚子裏小公子倒是會享受的,等他們出生的時候天剛好放暖。”


    葉傾顏聽言,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這幾天你忙前忙後的也辛苦了,等會多吃兩碗飯。”


    “噗。”


    靈犀剛端了一杯茶喝,聽見葉傾顏的話直接就噴了出來,她驚訝的睜大雙眼,笑道,“小姐,我現在都差不多一百斤了,再吃可就變成球了。你沒聽到先生說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懷孕的人是我呢。”


    葉傾顏眉色一挑,“百曉生他是嫌你胖麽?”


    “他敢!”


    靈犀說罷又覺得自己不妥,臉臊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葉傾顏低笑出聲,也不再打趣她,暗自喝了口熱乎乎的豬蹄湯。


    隻不過,她還沒喝幾口,便被丫鬟請去會客廳了。


    南宮離來葉府了。


    葉傾顏在靈犀的攙扶下,緩步來到了會客廳,還未到門口便看到了那個身著玄袍氣勢淩厲的男子。


    葉傾顏對南宮離印象並不深,隻覺得他是一個溫如墨玉的男子。如今的他倒是比之前消瘦了,輪廓都尖銳了許多。


    似聽見了腳步聲,南宮離停下與葉淩天交談的話語,看向了門口處,一眼便看到了素色銀杏裝的葉傾顏站在門口。


    她的身後是未停的風雪,宛若神仙佳人,一雙清亮的鳳眸,動人心魄。


    他微動的心弦,忽然想起了這麽一句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他不禁站起了身子,好一會才收回了目光,有些狼狽的端起茶,掩飾著眸子的情意。


    一別多日,她比以前更美了,卻更令人心疼。


    葉傾顏倒是沒有察覺出南宮離的變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不知太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南宮離溫和地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葉傾顏蹙起眉,看著他一時無言。


    為什麽不需要太過客氣,她跟南宮離似乎還沒有熟到不用行禮的地步。


    不過既然南宮離都這麽說了,她也不能落了人家的麵子,微微一點頭,端坐在了椅子上。


    葉淩天看了看南宮離,又看了眼葉傾顏,突然站起身,“老夫身子還不太利落,就先歇息了。太子若是有什麽話可直接找顏兒,此次賑災之事也是她一手操辦的。”


    南宮離溫文謙和的道:“太師身體抱恙還請多多休息,正好本宮前些日子得了一株百年山參,等會便讓人送來。”


    葉淩天點點頭,便進裏屋了。


    整個會客廳一下便隻有他們兩個人。


    南宮離神色有些局促,看著葉傾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傾顏沒有他那麽多心思,她端起手中的茶杯,然後又放下。


    藥穀子說她現在不宜飲茶。


    她讓人送來一杯熱牛奶和一本賬本,才抬眸看向了南宮離,“這是這次賑災的賬本,還請太子殿下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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