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顏避開他的眸子,想起他過往的種種,道:“以前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司徒墨訝異地挑起眉,“我以前那麽壞?”


    “何止,反正你不是一個好人。”


    葉傾顏撇了撇嘴。


    司徒墨啞然地笑了兩聲,突然神色堅定地道:“我以前應該喜歡你,對吧?”


    葉傾顏心頭狂跳了下,嘴也變得沒那麽利索,“你,你怎麽會這麽說?”


    司徒墨輕笑一聲,仰起頭閉上了眸子,任由燭光將他那張麵龐照的搖曳生輝。


    好一會他才開口道:“雖然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心底卻有個女子的烙印,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直到遇見了你。”


    他的聲音低柔沙啞,像午夜的風,直接的吹進了人的心底。


    葉傾顏沒想到司徒墨竟然失憶之後依然對自己保留印象,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好在他並沒有要葉傾顏回答,而是自顧自道:“你知道為什麽我願意跟你回來麽?”


    葉傾顏下意識的接著他的話問道:“為什麽?”


    “嗬,因為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心底便響起了一個聲音,就是她了,我要找的人,就是她。所以我跟你回來了。”司徒墨性感的薄唇,開始說起了他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抓走的,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被綁在了一個山洞裏。


    有人曾誤進過那個山洞,他拿走了司徒墨的玉佩,卻沒有履行承諾帶人來救他……


    那個綁架他的男人倒是一天上來一次,除了看他死了沒有,就是喂點剩飯餿菜不讓他餓死。


    那一段時間,他對活著並沒有什麽渴望,他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


    若不是他心底有一個烙印,怕早就自生自滅了。


    他想去找到烙印的主人,想弄清楚自己是誰,想知道自己的過去,想找回他的記憶。


    抱著這樣念頭,終於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那一次南宮歡離開的比較急,山洞裏的火種並沒有熄滅。


    他用火將自己的繩子燒斷,逃了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也不敢在白天走路,隻得靠著直覺向著蘇南的方向前進。


    在路上他遇到了一個人販子,知道他沒有記憶之後,就用計把他賣給了王家。


    其實一開始司徒墨知道那個人販子不是什麽好人,但對於他來說,不管如何,隻要能去蘇南便是好的。


    ……


    再接下來的事情,葉傾顏便已經知道了。


    聽完司徒墨說罷這些日子的遭遇,她的心底十分不是滋味,一時想要安慰他,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司徒墨睜開了眸子,伸手揉了揉葉傾顏的腦袋,道:“還好,我找到了你。”


    “嗯,都過去了,現在沒有人敢在欺負你。”


    葉傾顏看著他,神情無比的認真。


    司徒墨看著她的認真的模樣,低笑出聲,冷漠的眼眸變得柔和起來如同一泓溫暖的泉。


    “你這麽些日子一定沒有睡好,再多睡會吧。”


    葉傾顏看著他眉色之間,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便多了幾分不忍。


    司徒墨聞言,聽話的躺到床上閉上眸子。


    葉傾顏見他睡著便要起身離開。


    誰知她才動了一下,手腕便被司徒墨輕輕握住,他沒有睜開眸子。宛若夢靨地道:“顏兒,不要走。”


    葉傾顏看著他清俊的麵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想到他看不見自己後,才出聲道:“好。”


    司徒墨表情緩緩放鬆,呼吸也漸漸的均勻起來,握著葉傾顏的手指卻始終沒有鬆開。


    他修長如蔥的十指,帶著些粗糲薄繭,摩挲在葉傾顏的手心,如同羽毛劃過。


    門外,葉傾顏端著湯藥與趕來的百曉生,相視一眼,一起走到了院子外。


    百曉生表情有些難辨分明,他指著裏頭的屋子道:“真找到了?”


    “嗯。”


    “嘖,司徒墨倒是好運,可惜閣主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百曉生往屋子裏看一眼,語氣更加不好了。


    靈犀見他這樣子倒是笑出聲了,“你難道還怕司徒墨把我家小姐給搶了不成?”


    百曉生沉默了一會,道:“你難道不覺得你們家小姐,對司徒墨太過關心了嗎?”


    “這有什麽,上次若不是攝政王,現在失去記憶的不是我家小姐就是你們閣主了。小姐這麽做是為了報恩。”


    百曉生拿起扇子對著靈犀的小腦袋不客氣的敲了下,“你知不知道,有種恩叫作以身相許。”


    憑借男人的直覺,他覺得葉傾顏對司徒墨的感情一定不簡單。


    至少,每次葉傾顏看著自己都沒有溫柔似水的樣子。


    “你別胡說,被小姐聽到你就慘了。”靈犀翻了個白眼,索性將手裏的湯藥一股腦全放到了百曉生手裏。


    百曉生連忙接住,見靈犀有些生氣,才將她的肩摟了摟,“傻丫頭,我開個玩笑你也生氣。”


    靈犀氣嘟嘟的看著百曉生,“你不許開小姐的玩笑。”


    見她較勁的認真樣,百曉生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好好,我不開玩笑。天天把你家小姐掛在嘴邊,你倒是說說,在你心裏是我重要還是她重要?”


    靈犀想也沒想地道:“當然是我家小姐重要了。”


    百曉生沒料到靈犀回答的那麽幹脆,感覺心頭被紮了一箭,他不甘心地又問,“難道你家小姐不同意我娶你,你就不嫁了?”


    靈犀臉立即紅了起來,想了會,小聲地道:“小姐說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我是說如果,如果她不讓呢?”


    靈犀見他這麽打破砂鍋問到底,幹脆直接地來了一句,“如果小姐不讓,那我就不嫁。我還想著天天伺候她呢。”


    百曉生徹底無奈了,看來這個小丫頭中毒已深。他一時半會是沒辦法把她的思想觀念給糾正過來了。


    “行了,你就好好伺候你家寶貝小姐吧,我先回閣裏一趟。”


    百曉生見屋子裏的人,估計也不會馬上出來,當即也不再多留。


    靈犀點點頭道:“嗯,等會小姐出來後,我會告訴她你來過的。”


    “好。”百曉生走了兩步,又回來,從懷裏掏出一盒小點心,“這個你留著自己吃。天氣太冷,不要站在外麵受凍。”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靈犀看著手裏的點心,隻感覺手心燙到不行。


    ……


    葉傾顏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見靈犀坐在走廊上怔怔發呆,走過去,輕咳兩聲。


    靈犀聞聲,立即站起來,“啊,小姐,這是湯藥,糟糕已經冷了,我再去熱下。”


    “小丫頭,又在思春呢?”


    葉傾顏揶揄地看著她。


    靈犀臉一紅,抱著藥碗同手同腳地離開了。


    葉傾顏揚起嘴角,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年輕啊,真好。


    ……


    自從得知司徒墨已經回來之後,葉府門庭若市,每天前來拜訪的人不計其數。


    到最後,司徒墨煩的直接閉門謝客了。


    白芍也回了葉府,隻不過這段時間她一直避著葉傾顏。


    葉傾顏知道她心裏別扭,也沒有直接開口。


    她最近身體好了,精氣神也足了,每天都會花上一兩個時辰練習自己的催眠術。


    司徒墨是徹底失憶,所以想要勾動他腦海中失去的記憶,需要格外強大的催眠幻術才行。


    但這種催眠術又格外的耗費精神力。


    以葉傾顏現在的身體狀況還遠遠不行。


    她攏了攏炭盆裏的火,聽著外麵的風雪聲,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藥老今天也不來麽?”


    葉傾顏記得上次藥穀子來葉府的時候,天還沒下雪。


    “這幾天一直下著雪,藥老應該要等雪停了才來吧。”靈犀一想到那個怪老頭,便咧起了嘴角。


    “如果有他在的話,我這催眠術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小姐,為什麽非要恢複記憶呢?其實我覺得王爺現在比以前好多了,雖然還是有些心情冷淡,但也不會動不動就暴躁。”


    一想到司徒墨曾對葉傾顏做的事,靈犀心裏便不舒服。


    葉傾顏不由笑了笑,“難道以前的司徒墨很可怕麽?”


    靈犀立即點了點頭道:“很可怕,就像是吸人血的惡魔。”


    看來這個小丫頭真的被司徒墨嚇得夠嗆。


    也是,司徒墨從小便是鋒芒畢露,又是掌握生殺大權的攝政王,就算他不動怒,一般的人也不敢太過親近。


    而且他以前做的事情也的確挺混蛋的。


    不過,就算是如此,葉傾顏也沒有辦法剝奪他記憶的權利。


    葉傾顏幫靈犀想了個下策,“以後,你看著他就躲著就好了。”


    “我是擔心小姐……”


    “放心吧,還沒有人能逼迫我做不想做事。”


    葉傾顏自信的揚起了嘴角,見湯藥熱了以後,便將它拿起來,向著司徒墨的屋子走去。


    靈犀看著葉傾顏離開的方向,突然想起了百曉生之前說的話。


    她家小姐,該不會真的看上司徒墨了吧?


    不,不會的,司徒墨那麽壞,正常人都不會看上,她一定是想多了……


    此時,葉傾顏已經進了司徒墨的屋裏,見白芍立在榻邊,向她點點頭。


    白芍默默地看著葉傾顏喂完藥後,終於向她靠近了一步,“葉姑娘,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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