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眼睛一亮,立即屁顛屁顛的跟著葉傾顏走了。


    即使周尚書現在黴運當頭,尚書府也還是尚書府,單看建築就十分的宏偉氣派,雖然比不過攝政王府,但比起以前的太師府是有過之無不及。


    葉傾顏稟明來意之後,那邊的周尚書倒是沒有拿喬,立即就帶著一家老小前來恭迎。


    雖然葉傾顏的官職不過,但她也是攝政王妃,他們出來迎接是理所應當的。


    周尚書看見葉傾顏一身官服,立即將嘴裏的見過王妃吞進肚子裏。


    那邊葉傾顏見周尚書臉色蠟黃,還真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未等他開口,她便主動雙手作揖:“見過尚書大人。聽聞大人身體不適,下官心有所憂特意前來拜訪。不知是否攪擾了尚書大人。”


    “王妃是折煞老夫了,快快請進。”周尚書受寵若驚的擺擺手,又轉身對管家道:“備茶,好茶。”


    周尚書見到葉傾顏心情十分的激動。


    他之前本想一下朝就去找葉傾顏,誰知道葉傾顏走那麽快,他急的一下沒控製好情緒,昏死過去了。


    他剛還在愁沒機會見到葉傾顏,沒想到葉傾顏就來了。


    雖然不知道她來這裏的真正的目的,但看她的溫和良善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將朝堂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王妃這是今年剛出的龍井,十分難得,您嚐嚐。”周尚書陪著葉傾顏用茶,心思早就活絡開了。


    現在能救他的人隻有葉傾顏了。


    既然堤壩工程圖是她做的,那她就有可能做出更好的工程圖來。


    隻要她答應了自己,那他的官位也就能保住了。


    就算她畫不出更好的工程圖,以她在皇上心目中地位,隻要說兩句好話,自己的這件事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周尚書一邊在腦海中飛快的算計,一邊在思索,怎麽跟葉傾顏開口說這件事。


    葉傾顏慢條斯理的品著茶,見他不說話,自己也不開口。


    茶是好茶,唯一不好的就是喝多了得上廁所。


    葉傾顏隻喝了一杯,便將茶杯放在了小幾上。


    周尚書連忙也將手裏的茶杯放下,慈祥和藹的看著葉傾顏:“這幾日暑氣正盛,王妃出門在外應多多注意身體才是。老夫就是一時大意了,才得了病。”


    葉傾顏笑眯眯地道:“無妨,我還年輕,多曬曬太陽也好。”


    周尚書臉色一僵,自然聽出了葉傾顏話裏的意思。


    她說自己年輕,反過來不是說自己老了嗎。是想讓自己退位讓賢了嗎!


    說是來探病,其實是旁敲側擊吧。不然怎麽會什麽都沒有拿,兩手空空就來了。


    周尚書越想越氣,但又不能發作,隻得又喝了幾口茶降降火氣。


    其實他還真是誤會葉傾顏了,她就是那麽隨便一說,哪裏知道周尚書可以腦補的那麽厲害。


    果然搞政治的人,思想就是要一般人複雜。


    周尚書在喝茶的時候,給自己重新做了心裏建設,終於開始第一步的試探。“今日老夫在朝堂上見到王妃的堤壩工程圖,立即驚為天人。如此巧妙的方法,想必也隻有王妃這樣的妙人才能做出。”


    葉傾顏承受著周尚書的讚美,過分謙虛地笑道:“周尚書過獎了,這隻不過是我信手塗鴉之作,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周尚書聽著葉傾顏這種虛偽的話,心底已經在開始罵娘了。


    你這信手塗鴉之作還真是隨便,隨便一下就能輕鬆勝過文武百官。還難登大雅之堂,你這工程圖若是登不了大雅之堂,那之前工部畫的是什麽,全是狗屎嗎?


    周尚書跟著葉傾顏嗬嗬笑了兩聲道:“王妃謙虛了,您的才學就連皇上也是認可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看來我們這些老頭子是沒法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比嘍。”


    葉傾顏見周尚書未達眼底的笑容,心想,這個老狐狸還真能忍,看我不憋死你。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周尚書不必妄自菲薄。你我同朝為官,都是為了效忠皇上,為了這黎民百姓。”


    周尚書若不是知道葉傾顏這個人,他差點就被這話給感動了。


    二人相互打了一會機鋒,誰也沒有透出誰的底。


    最後還是火燒眉毛的周尚書忍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道:“王妃這個工程圖真的巧奪天工,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辦法再改進下?”


    葉傾顏眉頭微微擰起,故作不解的看著周尚書。“我腦子笨,隻能想到這種。”


    其實是有的,隻不過現在的條件有限,葉傾顏所畫的應該是性價比最高的一種了。


    周尚書沒忍住,嘴角又抽了抽。


    葉傾顏若是腦子笨,在北月就沒幾個聰明人了。


    不過她說的估計也是真的,不管從選材,還是按堤壩本身的結構來說,葉傾顏所畫的圖已經趨於完美了。


    把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都列在了其中。防護措施可謂是一流。


    既然讓葉傾顏畫圖這一招行不通了,那就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周尚書蠟黃的臉難得多了些紅色,看起來就跟回光返照似的。他雙手交握,使勁的搓了下,好一會才道:“其實今日王妃若是不來找老夫,老夫也是要拜訪王妃的。”


    葉傾顏故作驚訝,“那可真是不敢當,周尚書找我所為何事?”


    “老夫今日在朝堂一時糊塗大放厥詞,不小心惹怒了皇上,還鬧了笑話,實在愧疚不安。”周尚書從管家的手裏拿過一個盒子,遞給葉傾顏,“老夫知曉王妃一向頗得聖心,還請王妃在皇上麵前替老夫美言幾句,降下皇上的火氣。”


    葉傾顏不動聲色的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隨即又合上。“周尚書還真是大方。”


    嘖,極品血燕,可求不可得。


    周尚書眼中的笑意多了幾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葉傾顏同樣回以一笑,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裏,將那兩張紙抽出來,“恰好我這裏也需要周尚書幫點小忙。”


    周尚書立即接過,看到上麵所報的銀子,隻是驚詫了下,隨後立即笑道:“小事一樁,老夫這就給王妃批文。”


    一百二十萬,數目是大了些,不過比起他這個烏紗帽來說還是不值一提。


    很快,周尚書便將批文給葉傾顏了。


    葉傾顏喜上眉梢,“那就多謝周尚書了。”


    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葉傾顏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辭。


    周尚書心裏有些話,“王妃,那皇上那裏……”


    葉傾顏神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道:“周尚書放心,我一定會在皇上麵前多替你美言幾句。”


    不過就是說幾句好話的,至於南宮流雲聽不聽得進去就不關她的事了。


    得到了戶部批文葉傾顏的心情無比歡暢,若不是要在小吏麵前保持形象,她早就高歌一曲了。


    小吏跟在葉傾顏身後,見她這麽開心,也不由得高興起來。“見大人如此高興,想必是事情辦妥了。”


    葉傾顏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自然,也不看你家大人是誰。”


    小吏立即眼色到位,“大人英明神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曠古爍今,千秋萬代……”


    葉傾顏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隨即收斂起笑容,“哈哈哈……小聲點。低調,低調。走走,帶你們去聚福樓吃大餐。”


    小吏眼神真摯,言辭懇切地道:“大人,我覺得你比昨天又美了。”


    葉傾顏滿意的笑了下,“等會給你們一人一盤大閘蟹。”


    其實她真的不是這麽虛榮的人,她發誓!


    可為什麽被人吹捧的感覺,很爽?哈哈哈,是真的爽。


    隻可惜,葉傾顏還沒爽多久,就被一身玄袍的司徒墨給攔下了。


    他手裏正拿著一個食盒,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勢,一下便將兩個小吏給逼退了。


    葉傾顏心頭咯噔一下,不明所以的看著司徒墨,“你怎麽來了?”


    “你昨天不是說工部的夥食不好,我便給你送過來了,誰知道你會來這裏。”司徒墨將食盒遞給葉傾顏,“怎麽,你們要去吃其他的?”


    葉傾顏剛要點頭,便聽到司徒墨下一句話。


    “這是我親手做的。”


    葉傾顏握住食盒的手一緊,心中的煙火一瞬間全部盛放,繪成了愛心的形狀。


    她連忙搖了搖頭,道:“我吃你做的。”


    “乖。”


    司徒墨伸手拍了拍葉傾顏的烏紗帽,絲毫不知他這個動作在外人的眼裏看起來有多麽的寵溺。


    我屮艸芔茻!


    他們看到了什麽?


    一向高冷得不近人情的攝政王竟然親自下廚給媳婦做吃的,這偶像包袱碎了一地好麽!


    這寵溺的笑容又是什麽鬼,還大庭廣眾之下使用摸頭殺……他們一定是看到了假的攝政王。


    旁邊的兩個小吏哪裏見過司徒墨這般溫潤如玉的樣子,早就看的目瞪口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生怕司徒墨一個不開心就將他們殺人滅口了。


    就在他們踟躕不前的時候,司徒墨冰冷的眼神已經掃了過來,“你們要一起?”


    小吏頭皮立即炸起,頭也不敢回的跑了,最後隻剩葉傾顏握著食盒在風中淩亂。


    她睨了眼司徒墨,表情不悅。“你嚇到我的手下了。”


    司徒墨挑眉,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你這兩個手下選的不錯。”


    會看人眼色。


    葉傾顏隻想表示嗬嗬,拽著司徒墨的手往工部方向走,“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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