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隻好鬆開了芸香的手, 推開門, 走了進去, 她剛進去,外麵就刮了一陣風, 將門帶上了, 陸瑤心底一顫,水汪汪的大眼無意識閉了一下,有些怕,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緣故,她對那些鬼呀神呀的莫名多了一絲敬畏。


    加上小時候蔣氏和哥哥不止一次的拿小鬼嚇她, 陸瑤都留下了心理陰影,她對陰風本就有些敏感,現在又處於“凶宅”中,開口說話時舌頭都有些打結,“王、王爺。”


    七王爺剛將手裏的信裝到信封中, 就見到小丫頭眼帶怯意的走了過來,還小心翼翼的四處瞄了瞄,就好像屋裏有什麽髒東西似的!上次跟陸鳴一起來時, 明明還膽大的很,不爽時還敢偷偷掐人,自己一來便嚇成了這樣!他就這麽嚇人?


    沈封寒薄唇微抿, 身上的冷氣不自覺就釋放了一些。


    陸瑤好不容易沒那麽怕他了, 見他冷著臉, 用一種冰冷的目光審視般盯著自己, 頭皮又有種發麻的感覺,她不自覺咬了下紅唇,不曉得什麽時候又得罪了他。


    她小心翼翼道:“我聽蕭統領說王爺想讓我修改一個地方,不知道王爺想讓我修改哪裏?”


    “離近些。”


    陸瑤心底正怕著,七王爺是屋裏唯一一個活人,如果不是不好意思,她早湊近些了,她忙不迭又往前走了幾步,一直快到他跟前了,小丫頭才有些遲疑,飛快瞄了他一眼,低下腦袋,慢吞吞停了腳步。


    她對這個距離很是滿意,不僅能從他身上尋找到一些安全感,還不至於被他身上的冷氣傷到。


    她嘴角微微彎了一下,“王爺現在可以說了嗎?”


    沈封寒將她的小動作瞧的一清二楚,他眯了下眼,“很怕我?”


    陸瑤心中微顫,被他這麽盯著,除非她是死人,總會緊張的吧,陸瑤有些摸不清他這話什麽意思,垂下眼眸違心的搖搖頭。


    頭頂上卻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頭抬起來,偷看我時不是很大膽?”


    陸瑤的臉猛地紅了,她、她什麽時候偷看他了?反正陸瑤是絕不會承認的,事關她的名譽,小丫頭肯定要捍衛一番的!


    “誰偷看你了!”


    一句話小丫頭說的氣呼呼的,仇恨的小眼神都飛了過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識捏了一下,顯然又想掐人了,不過是顧忌著他是王爺,才忍了下來。


    這個神情讓七王爺想到了他剛回京的事,這丫頭就是這麽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好像跟他有什麽仇。相對於她低眉順目的模樣,沈封寒顯然更喜歡她此刻“張牙舞爪”的模樣,總覺得更真實些。


    他常年沒什麽情緒的眼底,溢出一絲極淡的笑意,下一瞬卻又恢複了正常,總算給麵子地回了一句,“許是本王眼花看錯了。”


    陸瑤的臉更紅了!就、就是他看花眼了!她心中卻忍不住腹誹,那麽多人偷看過他,怎麽就偏偏抓到了自己?她又懊惱,又覺得丟人,總覺得每次遇到他都要更加丟一次人,她陸瑤也是要臉的!好氣!


    陸瑤垂下了長長的睫毛,抿了下唇,有些不高興。


    沈封寒清了清喉嚨,總算又給了她一個台階下,“別一直站著,坐吧。”


    書房內僅有一把椅子,她坐了,莫非讓王爺站著?給她再大的膽子,她也不敢啊。陸瑤連忙搖頭,“我不累。”


    想起正事,陸瑤便道:“王爺,那幅畫,是哪裏不合您心意嗎?”


    自然不是。


    拿到畫的那一刻,沈封寒甚至有些驚豔。


    在他看來,陸瑤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罷了,畫的再好估計也隻是比一般姑娘的好看些,他一直以為她之所以會被稱為小畫聖,不過是師承於蜀山居士的緣故,盡管想到了她天賦不低,蜀山才願意收她為徒。他卻沒想到這小丫頭不僅筆法成熟,畫風也十分大氣。


    可以說,這幅畫完全不像出自姑娘之手。偏偏又靈氣逼人,禦花園的一景一物在她的筆下都活了過來,栩栩如生的緊,連人物的神情捕捉的也十分到位,坐在最中間的太後無疑是她塑造的最成功的的地方。


    世人眼裏的太後端莊、冰冷、又有著刻入骨血中的優雅,所以在陸瑤的畫中,她背脊挺直,神情嚴肅,眼神雖冷在低頭看向孩子的瞬間,眼底的冷卻融化了些許,那抹似有若無的溫柔將她的□□捕捉的十分到位。


    自家母後沈封寒自然了解,有那麽一刻,真通過這幅畫,看到了太後會有的神情。


    若說這幅畫,有哪裏不喜歡,便是畫上的六皇子讓他覺得多餘,他猶記得那日在醉仙閣,六皇子誇她長的好看!那小子,毛都沒長齊,倒惦記起了小姑娘!沈封寒眼神冷的嚇人。


    六皇子絕沒想到,他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得罪了自家皇叔。


    更讓沈封寒介意的是,這小丫頭對六皇子的“另眼相看”,這麽多皇子偏偏畫了他,畫兩個公主不也很好嗎?


    有那麽一瞬間沈封寒都想拿筆,將六皇子塗掉,終究還是舍不得,舍不得毀掉她親手作的畫,他一個成年男子畫一幅畫都需要不短的時間,又何況是她?


    沈封寒收下不悅,淡淡道:“喊你來不是因為畫的事。”


    陸瑤就猜不是,剛剛她不過是試探著問了一句,“可是跟景王有關?”


    沈封寒不過是想見她一麵罷了,見她如此猜,便應了一聲,“我前兩天查到一些線索,受傷的事確實跟景王有關,喚你來不過是想再問你一下夢裏的事。”


    見他有些信了,陸瑤長長鬆口氣,“我夢到的也不多,隻知道兩年後,景王勾結了北戎王舉兵南下,秦蕘投靠了景王,宿城很快便失守了。”


    秦蕘一生隻得一子,愛的跟眼珠似的,不成想他卻差點出事,幸好被景王救了一命,自打那以後,他就暗中投靠了景王,隻不過沒人知道罷了,景王策劃宮變時,因秦蕘不過是一個暗棋便沒有暴露出來,直到他被查出貪汙,聖上才將他貶到了宿城。


    沈封寒一直覺得他有問題。


    景王戰敗被“幽禁”到邊疆時,沈封寒就建議過皇上,讓他將秦蕘從宿城調回來,不然,若是景王有意謀反,宿城必然保不住,皇上本來已經打算下旨了,臨到關頭,卻改了主意,當時他就覺得會埋下禍端。


    陸瑤想了想繼續道:“當時您身在燕南關,鞭長莫及,皇上便派了我爹和我大伯父領兵出征,第一場正麵交鋒時,卻戰敗了,死傷無數,幸好王爺趕了過去。”


    小丫頭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底也浮現出一絲哀痛。說起來,七王爺也算是她爹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他的支援,她爹跟大伯父未必能支撐下去。


    當年,他們帶兵過去時,因路途遙遠,戰士疲憊,糧草還被景王設計燒掉了大半。七王爺若是沒能趕到,他們根本堅持不了太久。


    瞧她麵容哀傷,沈封寒這才有些後悔提起了此事,“不過是夢,難過什麽?”


    因為聲音一貫的冷淡,不像安慰,反倒像指責。


    以為他沒當回事,陸瑤有些急了,水汪汪的大眼朝他看了過去,“你一定要相信我才行,我不止夢到了一次,真的夢到好多次,肯定是上天給了預警,想讓你提前阻止一下,免得又死掉那麽多人……”


    正說著,她嘴裏的話卻戛然而止。隻見沈封寒離她越來越近,就在她察覺到不妥,想要後退一步時,身前的男人卻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聲音淡淡的,“沒有不信,哭什麽?”


    陸瑤有些懵,小嘴張了張,她哪裏哭了?


    那雙手很大,在她腦袋上胡亂揉了揉才收回去,雖然動作有些粗魯,倒有些像是在哄她開心,陸瑤被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嚇了一跳,他那麽冷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哄人?


    對了,上次在水墨鋪就不許她哭,還擰著眉,一臉冰冷的神情,好像她再哭下去,他就會將她丟出去。這次竟然改揉腦袋了?莫非是看在她辛苦畫了一幅畫的麵子上,不好恐嚇她,才走了懷柔路線?


    可是見他冷著臉來擼她腦袋,還是讓人覺得可怕啊!陸瑤心中忍不住想要尖叫,那種雞皮疙瘩都冒出來的驚悚,硬是被她壓了下去,她連忙搖搖頭,回了一句,“我沒哭。”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沒哭,她還揚了揚小臉,將一雙眼睛清晰地呈現在了沈封寒麵前,呈現出來的還有粉嫩嫩的唇,沈封寒清心寡欲了這麽多年,從未惦記過任何人,現在瞅著她一個小動作,都有種頻臨失控的感覺,真想……


    在自己失控前,沈封寒淡淡收回了視線。


    她眼底雖然沒有淚,提起死掉那麽多人時,臉上的神情卻比哭了還要讓人心酸,沈封寒這才走了過去,想安慰她一下。


    終於如願摸到了腦袋,觸感跟想象中的一樣好,沈封寒沒忍住又強行擼了一把,在陸瑤微囧的神情下,才淡定收回手,嗯了一聲,一臉的高冷,“哭了就丟出去。”


    陸瑤心中抓狂!隻覺得世人說他凶神惡煞不是沒有道理!


    她臉上憤慨的神情太過明顯,沈封寒想注意不到都難,他敲了一下桌子,眉峰微挑,回了一句,“怎麽?有意見?”


    陸瑤連忙搖頭!


    她可不想被丟出去,一個姑娘家被人丟出去還要不要臉麵了!


    怕留她太久,會惹人生疑,沈封寒淡淡道:“若是又做了夢,記得差人跟我說一聲。”


    陸瑤乖乖點頭。他個頭很高,離的一近,每次看他時,都得抬一下腦袋,脖子沒一會兒就酸了,陸瑤小心揉了一把。


    沈封寒瞧在眼底不動聲色回退了一步,又淡淡道:“這個夢,不論跟誰都不許再提起,記住了沒?”


    這個夢不僅涉及到秦蕘,還牽扯到景王,萬一被人不小心泄露出去,隻會給她招來禍端。


    陸瑤點了點頭,她又不是幾歲的孩子,當然知道輕重,“王爺請放心。若是沒有其他事,小女就告退了。”


    明明已經打算放她回去了,見她主動提出來,沈封寒卻莫名不爽。


    才剛來多久,就一心想走,沈封寒眼眸微暗。


    話音剛落,陸瑤就發現,麵前的男人眼底的寒意好像又重了一些,讓人莫名覺得冷。她的手無意識蜷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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