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硯瞪大眼睛, 看著眼前這一幕,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後,小硯跑到剛剛兩個人掉下去的地方, 沒有洞啊。


    盈盈姐姐和小河哥哥……去哪兒了。


    沈盈枝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兒了, 她好像掉進了一個洞裏, 後麵又好像在滾著向下, 但是這個洞好深好深,仿佛永無止境一樣, 一開始是黑乎乎的, 後麵漸漸有了亮光, 沈盈枝在掉下去的過程中,慢慢昏迷了過去, 她隻記得, 隻有一雙結實有力的胳膊緊緊的摟住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盈枝茫然地睜開眼睛。她記得她先是往下掉,然後似乎好像一直滾, 最後,就閉上了眼睛。


    山峰依青,天空渺渺。


    她揉了揉眼睛,等等, 小河呢……


    沈盈枝瞬間變得慌張, 她四處看了圈, 沒有發現林河的影子, 呼吸開始紊亂。


    直到……動腳時不尋常的觸感傳來。


    沈盈枝立刻低下頭。


    “小河,小河,你怎麽樣。”她踉蹌著從林河的身邊退開一步,林河雙眼緊閉,臉色發白,嘴角冒著血漬,沈盈枝緊張起來,“小河,小河。”


    沈盈枝不知道自己叫了他多久,這時候,林河的眼睫動了動,沈盈枝的心猛地懸了起來。


    但半響過去,林河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依舊沒有醒過來。


    她吸了一口氣,朝著他們掉下來的地方看去,在靠山壁地方有一個大洞,沈盈枝朝著裏麵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但摸上去似乎是斜麵,她和小河應該是從這兒滑下來的。


    沈盈枝又朝著天空望去,現在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濃蔭遮蓋的蒼穹下,遍是陰霾,偶爾有淒厲的鳥啼,又尖銳又刺骨,沈盈枝忍不住渾身一抖。


    想到今天掉下來時,後腰處那一雙結實的臂膀,她低頭,看著林河,應該是林河護住了她,又低頭,用手慌亂的給林河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一聲,兩聲……


    很多聲後,他依舊白著一張臉,沒有回答,要不是沈盈枝看他胸口還在微弱的起伏,恐怕早就忍不住流眼淚了。


    然後這時,呼啦的吹來一陣陰風,風勢極大,沈盈枝差點被吹倒了,等風聲稍微小了一點,她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朝著四周看過去。


    目光看到的地方,還留有幾絲淺淺的餘暉,天很快就要黑了,沈盈枝搓了搓胳膊,低頭看了林河一眼,然後在他身上摸了摸,從他的腰間摸出一把匕首。


    沈盈枝先把匕首放在一邊,又把林河往裏麵挪了挪,挪到草叢後麵,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就這麽一點動作,沈盈枝滿頭都是汗。


    沈盈枝站起來,不過剛走一步,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沈盈枝也不管,沿著石壁走了過去,天越發的黑了,沈盈枝走了一路,都沒有看到一個山洞,他們剛剛掉下來的地方是斜的洞,人一下來,根本沒法進去,眼看著天色漸黑,沈盈枝抿了抿唇,把手裏的匕首握的牢牢的,深吸了一口氣。


    天還有一絲最後的餘暉,沈盈枝回頭看了一眼,隻好撿了些枯枝幹柴回去。


    月夜婆娑,陰冷潮濕,沈盈枝搓了搓胳膊,又摸了摸林河的額頭。他的額頭很冷很冷,冷到沈盈枝都有些害怕。她把眼眶裏的淚水逼了回去,幸好林河的身上有火折子,沈盈枝連忙生了一堆火。


    等火焰漸高時,沈盈枝想把林河挪過來,正準備碰他的時候,沈盈枝看著手上的紅痕,先在自己的裙擺上擦了擦血跡,然後忍不住嘶了一聲。林河身體依然冷冰冰,沈盈枝用力的用手背用力地搓了搓林河的手掌。


    “小河,小河,你會醒過來的,”沈盈枝自言自語絮叨了半天,然後又把林河手掌輕輕放好,添了柴火。


    月色漸漸的深了,沈盈枝反而從來沒有如此精神過,她把匕首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不添火的時候,就眼也不眨的看著林河。


    沈盈枝上輩子是在醫院長大的人,能吃飯的時候,就能吃藥,常人都說,見慣了生死的人,心就會越發的硬朗。她卻不一樣,不管見了多少死別,她心依舊都很軟,眼前的人林河,沈盈枝不僅僅是心軟,心裏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慌。


    “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沈盈枝小聲喃喃道。


    她靜靜地望著林河,這時候,一陣陰風從沈盈枝耳邊吹過,沈盈枝下意識抓緊匕首,然後慢慢的扭過了頭。


    指尖在顫抖,沈盈枝從火堆裏的抽出一根粗壯的火把,大氣不敢出一口,身體微挪,擋著那隻狼的凶猛眼光。


    不能害怕。


    不能害怕!


    不能害怕!!


    想到身後的人,沈盈枝心中生出了一股勇氣,用凶狠的眼光看著孤狼,一手握緊火把,一手死死的抓著匕首。


    那隻狼也不走,沈盈枝發現它的肚子有些凹陷,似乎空了很久的樣子,綠油油的眼睛望著自己,仿佛她是美味佳肴,於是沈盈枝用更凶巴巴的眼神看過去。


    僵持,僵持了很久很久,沈盈枝盯著那隻狼,久到她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製了,然後她的瞳孔驟然一縮。


    沈盈枝全身僵硬,直到她看不到孤狼那雙綠油油的眼睛,沈盈枝才敢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又眨了一下。


    哐當一聲,匕首落在地上,沈盈枝全身一軟,抖著手把火把扔回火堆,看向林河,她輕聲嘟囔了一句:“我是不是超級厲害。”


    這個時候,沈盈枝才發現自己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又過了多久,天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沈盈枝站起來,透過枝葉繁茂樹蔭往上看了看。她轉身再次摸了摸林河的額頭,沈盈枝撿起一旁的匕首,慢慢的朝前走。


    沈盈枝上輩子沒爬過樹,這輩子也沒有,她雙腿盤在上麵,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又溜了下來。等手都磨破一層皮後,沈盈枝才勉強學會了爬樹,她用匕首砍了一些粗壯合適的樹枝,又去弄了一些藤蔓,把它們拿回了原來的位置。沈盈枝又想著以前電視上看過的樣子,把樹枝用藤蔓並排捆在一起,做了一個簡易的可拖行木板。


    神沈盈枝看了眼天色,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啪嗒,一滴水落在沈盈枝的臉上,沈盈枝眨了眨眼睛。


    她手指從唇邊擦過,下雨了!


    她立刻轉頭,即使是中午時分,濃蔭遮擋的天穹依舊帶著陰沉。天才有了一絲亮度,模模糊糊的,一切都還在混沌之中。


    就這麽片刻時間,啪嗒啪嗒,落在枝葉上的雨滴漸漸大了,沈盈枝咬唇,想把林河背起來,但她力氣的確不大,剛背起林河,沈盈枝舌尖緊緊的咬住了唇瓣想撐住,林河又滑了下去。


    雨越發的大了,雨水和發絲絞在了一起,沈盈枝用胳膊肘擦了擦臉,半拖著林河往後靠了靠了,等做完這些,沈盈枝全身都濕透了。


    她也顧不得擦,先把林河擺出一個他舒服的姿勢。這塊牆壁的頂端有一塊凸出的岩石,剛好能擋住林河。把人放好,沈盈枝咬牙冒著雨,先把剛做好的木板放在他身前,又摘了幾塊大葉冠回來,給林河護在四周,最後拿了兩片葉子舉在自己的頭頂。


    沈盈枝雙手抱著膝蓋,雨稀裏嘩啦,落到她全身,沈盈枝擋在林河的身前,扭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雨也會停的。”


    她們不會留在這兒的,一定不會。


    這場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似乎一直沒有停歇,沈盈枝也不敢睡覺,她警惕的看著周圍,腦子一旦迷糊,沈盈枝就用力揪大腿,一下兩下很多下。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或許是三個時辰,或許是六個時辰,或許是更久,雨停了。


    沈盈枝想站起來,還沒立住,沈盈枝雙膝一軟,她撐著石壁,借力站了起來。一切都在朦朧裏,偶爾淺淡的月光透過濃蔭縫隙散落進來,沈盈枝牢牢的握著匕首,膽顫心驚的看著周圍。


    幸好的是,沒出意外。


    天空又泛起淺淺的魚肚白,沈盈枝把匕首放在自己腰間,她隨手就能夠到的位置。然後用盡力氣,把林河挪到了木板上,將人用藤蔓捆好,沈盈枝再把一截藤蔓繞到自己的胸前,拖著林河走。


    昨日下了大半日的暴風雨,後來又吹了一整夜的風,地麵半幹,著實不好走,沈盈枝沒走幾步,就摔了一跤。她也顧不上看自己,先看著林河,淡金色的光漸漸大了起來,沈盈枝邊走邊看,終於尋到了一個山洞,沈盈枝把林河拖了進去。


    天空又暗了下來,沈盈枝把人放好,走出去。她按著肚子,在周圍看了好幾圈,什麽能吃的都沒有看到。


    沈盈枝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她嘟了嘟唇,蹲下來偷偷的流了幾滴眼淚,又擦了擦眼睛,用力地笑了下深吸幾口氣,準備找一些幹樹枝,撿好幹柴後,她快步往回走,一抬頭,沈盈枝的眼睛就閃閃的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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