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發, 此為防盜章,補足訂閱刷新可見  廚房在東西角的位置,離剛剛安置小少年的地方不遠, 沈盈枝疾步走過去。


    原主被她的父母送出了侯府,養在了山清水秀的安州,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原主父母也不故意折磨她, 每個季度都會送來五十兩銀子和一些布匹醫藥, 沈盈枝過不上大福富貴的豪門小姐生活,也衣食無憂。


    到了廚房, 沈盈枝打開櫥櫃, 熱了一份白粥。


    她歎了一口氣,也想生火做飯,但是想到原生的奶娘庫媽媽, 沈盈枝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要是她知道自己今天撿了一個小少年回來,恐怕立刻就能把他攆出去。


    庫媽媽名頭上是原主的奶娘, 但原主的詩書女工, 全都是她教的, 沈盈枝總覺得她不像是一般的奶娘。


    加之三個月的時間, 讓沈盈枝知道,她搞不贏……庫媽媽。


    她名義上是小姐, 但在這個院子裏, 庫媽媽才是做主的人。


    想到小少年一身的傷, 沈盈枝皺了皺眉,上輩子她父母走的早,以後的那些年,她和她弟弟完全是靠著好心人的幫助活了下去,尤其她有先天性心髒病,弟弟的身體也不太好,心髒病的花費巨大,要不是來自民間政府的愛心籌款,恐怕早就去世了。


    她受了世人那麽多恩惠,即使換了一個朝代,也做不到對需要幫助的人無動於衷。


    隻是想到嚴苛的庫媽媽,沈盈枝的頭痛了起來。


    在廚房拿了食物,沈盈枝快速的朝著最外間的東廂房走去,一打開房門,看見的就是少年強撐著病體,虛弱的站著,和櫸木架子床隔著好幾米的距離。


    “你怎麽下來了。 ”沈盈枝小聲問。


    小少年的眼神看了下床,又縮回來,咬著唇道:“我,我髒,把床給弄髒了。 ”


    沈盈枝聞言,腳步滯了一瞬,又立刻說:“不會有人嫌你髒的 ,你還有傷,需要好好休息。”


    沈盈枝隨手把粥碗放在一邊,扶住了小少年。


    猝不及防被人碰到自己胳膊,小少年低著頭的神色頓時一變 ,想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腕,又看到沈盈枝不加掩飾的溫柔關心。


    溫柔關心?


    小少年的心底哂笑一下,他才不相信世間有所謂的溫柔和善良!


    但一抬頭表情卻變得十分依賴。


    他心思千萬變化,落在沈盈枝的心中,就是磋磨太多以至於戰戰兢兢的小可憐了。


    沈盈枝扶著小少年在床頭坐好,溫柔的說,“來吃粥。”


    說話時,沈盈枝用湯匙舀了一勺粥,輕輕的吹了吹,伸向小少年的嘴邊。


    小少年見狀,不由的一愣,他抬頭,漆黑目光撞進了沈盈枝溫柔的眼底,小少年張開了嘴。


    瞧著小小少年乖乖巧巧的模樣,沈盈枝的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擴大,目光又落在林河胳膊上的紅痕處。


    眼底閃過一絲心痛。


    她已經來這兒三個月,看見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站在她的麵前,要把他們當做紙上輕描淡寫的幾個文字,太難。


    注意到沈盈枝的眼神複雜幾分,小少年往後縮了一下:“是,是我,是我吃多了嗎,我不餓了,我隻吃一點點就好。”


    失神的沈盈枝耳邊傳來小少年的害怕的聲音,她抬頭去看,又見小少年全身緊繃,抿著泛幹的唇。


    沈盈枝驀地想到了小時候,養的那一隻膽小乖巧的小兔子,也有這樣無辜可憐的表情。


    把粥碗放到一邊,沈盈枝輕輕的抱了抱他,“我不會嫌棄你的。”


    邊說話,她拍著小小少年單薄的脊背,發現手下的瘦削肌膚,眨了眨眼。


    前世因為先天性心髒病,不能跑不能跳,很多時候隻能安安靜靜的待在一邊,但即使這樣,她依舊很期待生活,經常做的事,就是給福利院的小朋友講故事。


    那些小朋友有些和眼前小少年差不多大小,但沒有一個像他這麽瘦,廋的都能摸到他的骨頭。


    林河被沈盈枝抱住的時候,產生了瞬間的呆滯,此時的他在剛從黑礦場跑出來,又在山裏生活了幾天,簡直又髒又臭。


    這樣的他,所有人不應該都是避之不及。


    尤其是他麵前的這個小姑娘,他冷眼看著,粉色的細棉襦裙,頭上戴著精致的絹花,她是一朵被嬌養的花,這種人,最討厭的應該就是他這樣的人。


    哪裏知道,沈盈枝在前世的時候,可是連敬而遠之的艾滋病人都願意抱一抱。


    擁抱前者要戰勝巨大的心裏恐懼,抱一抱小少年卻隻是洗一洗衣服罷了。


    小少年眼光一閃,低垂的眉眼裹著翻湧的情緒,待看見自己黑兮兮的手指,他微妙的扯了扯唇角。


    沈盈枝吸吸鼻子後鬆開了他。


    見小少年被她的動作搞得手足無措,沈盈枝收回手,溫柔問道:“你可以叫我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姐姐?


    小少年看著她,麵前的小姑娘笑的時候掛著兩個淺淺的梨渦,十歲的樣子,她皮膚細白,和他在春天裏看到的梨花一樣,很漂亮。


    但也讓他……恨不得摧毀她的世界。


    “我叫林河。”林河抬頭看了沈盈枝一眼,又低聲道,“我十二歲了。”


    說完,他低低打量著沈盈枝的表情。


    沈盈枝正打算摸林河的腦袋,又聽到他後麵那一句,我十二歲了,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


    腦子裏頓時飛過一個念頭。


    到嘴的弟弟就這樣飛了……


    她這個身體今年才十一歲。


    “我,你。”林河見沈盈枝失神了,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沈盈枝的袖子,然後又飛快的收回手,他似乎嫌棄自己手髒,又重重的把黑乎乎的手指在衣衫上擦了擦。


    沈盈枝看到林河這自卑害怕的樣子,忙溫柔的說:“你恐怕不能叫我姐姐了,我比你小。”


    其實林河一眼就看出了沈盈枝比他小,他這幾年,沒吃好穿好,又黑又廋,看著就像九歲左右的小孩。


    他本以為沈盈枝會讓他叫姐姐的,這個朝代,姐弟之間,長者為尊,他王府裏的那幾個姐姐不就是仗著比他大,一天以訓弟的名頭折磨他。


    林河無害又依賴的看了一眼盈盈。


    垂頭他又勾了勾唇,可惜,這個世界容不下這麽純粹的東西。


    沈盈枝剛剛還震驚了一瞬林河比自己小,瞬間就變成了心痛,十二歲著著依舊小小的一團,沈盈枝瞬間聯想到他以前備受折磨的日子。


    念及此,沈盈枝的聲音更軟了幾分:“既然你比我大,就叫我盈盈吧。”


    其實沈盈枝也很想讓他叫自己姐姐的,這個身體十一歲,但她上輩子都活到十九了,這樣算,其實比他大。


    不過沈盈枝並不想這樣做,小河比她大,讓他喊自己姐姐,萬一人家嘲笑他沒能力,叫比自己小的人姐姐,怎麽辦。


    沈盈枝從前經常去福利院,她知道小孩子可能沒有什麽壞心,可能是隨便說說,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小河看著就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孩子。


    盈盈……


    林河聽到著兩個字,嘴巴動了動,小小的叫了一聲:“盈盈。”


    又乖乖巧巧的笑了下:“真好聽。 ”


    沈盈枝聞言,一下子笑開了,柔聲哄道:“小河,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打些洗澡水,我們換件幹淨的衣服,然後給你的傷口擦藥好不好。”


    聽著沈盈枝像是在哄三歲的小孩的口吻,林河垂下的眼睫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


    看他答應了,沈盈枝又對他笑了笑,拿著粥碗走了出去。


    今天隔壁巷子裏的王媽找庫媽媽有事,春柳比較好騙,沈盈枝順利給林河打了水過去,順帶上了毛巾。


    進門的時候看見林河睜著眼睛,巴巴地望著她。


    濕漉漉的的眼睛簡直就像是黑曜石一般,現在看著又黑又廋,沈盈枝卻覺得,就憑著他這雙眼睛。


    未來顏值可期。


    感慨了下,沈盈枝想起一件事,頗為不好意思的說,“現在沒有你穿的衣服,小河,你介意穿一下我以前衣服嗎?”


    聞言,林河立刻搖了搖頭,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我是不是給你添太多麻煩了。”


    太乖太軟了。


    看著林河垂著頭,黑密密的眼睫垂下來,沈盈枝從側麵看去,簡直就是睫毛精本精。


    沈盈枝的內心浮現三個字,萌本萌。


    隻不過後來的沈盈枝回憶起這一幕隻會覺得自己眼瞎,她居然忘記男主是一個皮相無雙的妖孽。


    妖孽在他又黑又廋的時候,就可以憑借一雙眼睫毛迷倒自己。


    縮回自己蠢蠢欲動想要去數睫毛的手,沈盈枝說:“小河,我給你拿衣服,你先簡單的擦擦身體,我給你擦藥。”


    沈盈枝剛剛檢查了下,林河的身體雖有很多傷痕,但都沒有傷及要害。


    應該是礦場需要人幹活,收拾人都是往痛但是不會死的地方下手。


    不過這樣,他也吃了很多苦頭。


    林河繼續乖巧的點頭。


    沈盈枝把衣服放在浴桶上就出去了,等林河擦完澡後,才拿著玉肌膏又才進去。


    此時的林河已近穿著沈盈枝給他準備的衣服,沈盈枝給林河拿的衣服原主八歲時穿的,圓領長袖藍色套頭衫,下麵是一條同色的褲子。


    顏色已經盡力往男孩適合的方向找了,但是領口袖角處庫媽媽繡出來的精細花紋,告訴他,這屬於一件女孩子的衣服。


    林河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抬頭小聲的說道:“謝謝,盈盈。”


    沈盈枝揮了揮了手,正準備說不用謝。


    目光落在林河的臉上,忽然頓住,因為林河的眼睛……變色了。


    林河的指腹按在衣擺處,幽深的眸光鎖在沈盈枝驚訝的臉上,心裏輕輕的嗬了一聲。


    瞧吧,馬上就能發現自己的不一樣。


    然後,厭惡,害怕,驚恐,一想到這兒,林河忍不住激動的起來。


    以前不是沒遇見同情過他的人,但是隻要發現他的眸子會變成其他顏色,就都變成了同一種人!


    思及此,沈盈枝又低下頭,全身如墜冰窖。


    扶嘉話音剛落,兩個侍衛從陰影走出來,熟練地捂住舞姬的嘴巴,把人拖了下去。


    沈盈枝悄眯眯看了一眼這一幕,心中砰砰直跳。


    氣氛已經沉寂起來。


    扶嘉淡定地坐回了位置,明二自認是扶嘉頭號心腹,見氣氛落入冰穀,咳嗽一聲:“各位父老3,今天是陛下的生辰,各位一起恭賀陛下。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明二話罷,眾人心底不管是對夏朝的陛下怎麽想的,臉上俱都掛了笑,起身說幾句好聽話,將手裏的酒盞一飲而盡。用各種聲音掩飾太平。


    沈盈枝也不例外,隻是她剛一口喝完,就發現不對。


    此酒味道清冽,果香濃鬱,但她喝完,卻發現這不是自己以為的果酒,再一坐下,沈盈枝發覺自己的臉開始發燒,耳朵發燙,腦子也暈暈沉沉的。


    她從來不是什麽好酒量,果子酒四五杯倒,若是其他酒,一杯她就可以倒下了。


    剛剛聞到這味兒,以為是果酒,她為了顯示對扶嘉的尊重,這才一飲而盡的,現在看來,糟了。


    沈盈枝咬了咬舌頭,舌尖處傳來刺痛讓她微微清明了一瞬。


    甩了甩頭,她朝著左側看,身形朦朧,影影約約,一個人像是變成了幾個人。她想起身,剛一動,忽的一下頭往下倒,頭埋在小幾上,睡了過去。


    扶嘉目光一直都未曾離開沈盈枝,看到盈盈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嫣紅,他示意明二送客。吩咐完,回家看小姑娘,卻沒想到小姑娘忽地一下頭栽在了桌子上。


    扶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動了動臀,又按捺住。


    不知為何,扶嘉隱約有種感覺,盈盈非常害怕他安王殿下的身份。


    不過,這樣也很有趣。


    盈盈……什麽時候會發現他的另外一個身份。


    見人都差不多漸漸散去,扶嘉從位置上起身,彎腰抱起盈盈。


    身邊驀地傳來一聲阿諛奉承的聲音,“主子,對姑娘家要溫柔。”明二說的太快,明一連捂住他嘴巴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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